看到言沁歡,亞德曼一句話也沒説,他只是緊緊的把她摟進懷裏,他在害怕,雖然不擇手段也要帶走她,他還是擔心會有什麼意外,畢竟他要對抗的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如果無法得到她父親的同意,她一定會很傷心,而他捨不得讓她傷心。
「你不是答應給我時間嗎?你怎麼可以自己?去找我父親?」她很氣他,但是她更氣自己,他擅作主張的莽撞行徑害他自己陷入困境,他活該嚐到苦頭,可是若非她,他也不會遭受這樣的難堪。
「我自始至終沒有答應給-時間,我只有一個念頭——儘快帶-回法國。」
「你……你真的很固執、很令人生氣!」
「我知道,可是-不忍心責怪我對不對?」
嘆了聲氣,言沁歡一臉抱歉的看着他,「我父親是不是對你很兇?」
「我要把他的女兒帶走,他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我應該事先警告你,你就不會這麼莽撞了。」
搖了搖頭,他豈是那種畏懼困難的人?「-先跟我警告也沒有用,我還是會去找-父親,這是遲早要面對的事。」
「你不應該這麼急躁,至少讓我先去跟他溝通。」
眉一挑,他很實在的指出,「我看-先溝通也沒有用,他比-還要固執。」
「他,他是我的父親嘛……這是什麼?」她終於發現他胸前的傷痕,扯開他的瞳袍再看仔細一點,那些傷痕還真嚇人,「我父親是不是對你動粗?」
「他沒有動粗,他只是氣昏頭。」亞德曼説得很輕鬆。
「他再怎麼生氣也不應該動手打你啊!」她的父親是一個很有權威的人,但絕對不是一個暴力分子。
無所謂的聳聳肩,他打趣的幫未來的岳父大人辯解,「他只是想拿掃把將我掃地出門,他忘了掃把沒有長眼睛,不小心會打到人。」
「很痛嗎?」
「-只要親吻它們,我就不痛了。」
她嬌嗔的斜睨了他一眼,「調皮!」
嘟着嘴,他像個討糖吃的小孩,「我説真的,-別那麼小氣,親一下就好。」
實在拿亞德曼沒辦法,言沁歡柔順的輕吻着那一道道紅色的痕跡,不過,這並不能讓她放心,「我想還是幫你擦點藥比較好。」
「用不着這麼麻煩。」
「你可以偶爾合作一下嗎?」她拉着他坐回牀上,取來隨身攜帶的消炎藥膏,細心的幫他上藥,「你是不是乖乖站着讓我父親打你?」
「我沒有乖乖站着,我是乖乖坐着。」
噗哧一笑,她看他這麼輕鬆愜意,心裏舒坦多了,「你在我父親面前也是那麼會耍嘴皮子嗎?」
「不敢,拿掃把我就已經這樣了,萬一他拿棍子趕我,我不就死定了?」
「你幹麼不躲?」
「我怎麼可以退縮呢?我就是要讓-父親知道,我對-的愛堅定不移,不會因為威脅逼迫而屈服認輸。」
「你就為了證明……我的天啊!」白眼一翻,言沁歡又氣又好笑,「我父親只會覺得你是個笨蛋,他不會認為這是你愛我的表現。」
「不,他被我嚇到了,他已經看出來我對-有多麼執着。」否則,他就不會那麼輕易鬆手,而自己恐怕終究會在掃把的威脅下逃出藍家。
「是嗎?」
抓住她的肩膀,亞德曼非常嚴肅的問:「-害怕嗎?」
「雖然事情來得太快了,但是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我不怕。」
「-不會放棄我,對不對?」
「我沒有那麼軟弱,我不會因為遭遇挫折就放棄我深愛的男人。」她靠過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這是她跟他的約定。
「那就跟我一起回法國,」-住她的嘴巴,他要她安靜下來聽他説完,「我承認我很害怕,如果我把-一個人留下,-會不會受外在因素的影響而放棄我?我不敢冒這樣的風險。」
「你怎麼還是對我那麼沒信心?」她忍不住皺着眉,她對他的付出還不夠嗎?
「不,我是太害怕失去-了,曾經,我失去過-,-能明白嗎?」
是,她明白他的心情,他失去過她,一次、兩次,他的不安想必很深刻。
沉默了半晌,言沁歡作了一個決定,「有一個方法可以解除你的疑慮。」
「什麼方法?」
微微紅了臉,她害羞的垂下頭,「你趕快讓我懷孕啊!」
怔了一下,亞德曼嘴巴大大的咧開來,「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好方法?」
她嬌羞的白了他一眼,「這是下下之策。」
「-真的準備好為我生小寶寶嗎?」
她非常堅定的點點頭,「我準備好了,你呢?」
「我早就準備好當-的丈夫,當我們孩子的爸爸。」
「那還不趕快行動。」
「是,我愛-,言沁歡,我的老婆,我孩子的媽媽。」
接下來是浪漫的情人世界,春意綿綿,情意無限,激情的吟哦變成他們唯一的聲音。
「爸……爸……」站在房門外,言沁歡喚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房內的人似乎鐵了心裝聾作啞,不過她並沒有死心,敲了敲門,她語帶哀求的再接再厲,「爸,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你可以罵我,可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依然沒有響應,房內的人顯然沒有軟化的跡象。
「爸,我們難道不能坐下來談談嗎?」
當然,房內的人還是不作聲,他的用意很清楚,他們之間沒什麼好談,如果她順了他的心,他就承認她這個女兒。
「爸,你為什麼不肯聽我説幾句話?我只是想擁有幸福,這樣難道錯了嗎?」嘆了聲氣,她無奈的轉身離開,不過,她沒有走回房間,而是來到花園。
原本,她已經做好萬全準備,爸爸一定會狠狠罵她一頓,可是三天了,他還是一句話也不説,他選擇跟她冷戰,這反而教她手足無措。
看樣子,亞德曼説得沒錯,爸爸已經看出來亞德曼對她的執着,他在害怕,因為他知道亞德曼一定會帶她走。
「為了-爸的事在心煩嗎?」藍夫人温柔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回過身,言沁歡有些難為情的道:「藍姨,-怎麼還沒睡?」
「我一向晚睡,尤其好天氣的時候,我喜歡散個步再睡覺。」
「-在等藍伯伯嗎?」
「他去南部,今天不會回來。」
「我差點忘了,藍伯伯今天去參加工地的破土典禮。」
呼吸一口氣夜晚的涼風,藍夫人像在聊天似的道:「聽過-爸爸的故事嗎?」
「我爸爸的故事?」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爸爸當然也有。」看着遠在天邊的星星,藍夫人的口吻充滿回憶,「那一年,-爸爸三十四歲,因為長期失業讓他想自殺結束生命,所幸我緊急煞車,他只是受了點傷。
「我得知他的境況之後,決定收留他在藍家工作-爸爸是一個非常認真的人,對工作如此,對人也是如此,-藍伯伯非常欣賞他,於是老管家一退休,-爸爸就接下管家的責任。
「不久之後,我介紹-媽媽認識-爸爸,他們兩個一見鍾情,三個月後閃電結婚-父母非常恩愛,-媽媽結婚一個月後就懷了-,半年後我也跟着懷孕,我相信這是-帶給我的福氣,我才會得到一直期盼的孩子。」
「我從來不知道爸爸也有這麼一段故事。」在她心目中,爸爸一直是嚴厲的形象,她不敢問他如何認識媽媽,當然也不敢問他為何在藍家當管家。
「對-爸爸來説,我是他一輩子的恩人,我就紗紗這麼一個女兒,而紗紗偏偏是個貪玩的孩子,他擔心-藍伯伯萬一在外面跟別的女人生了孩子,她的孩子回來爭奪藍家的事業,紗紗可能應付不了,最後導致我和紗紗必須離開這個家,所以他用心栽培-,希望-幫紗紗在藍氏集團站穩腳步,好鞏固我在藍家的地位。」
「原來如此。」
「我尊重-爸爸,所以從來沒有過問他對-的教育方式,但是我並不贊成他把這麼重大的責任壓在-身上。」
「我不怪爸爸。」
「我知道,-是個好孩子,如果紗紗也能夠像-這樣成熟懂事就好了。」
「紗紗不是不懂,她只是不願意向命運低頭。」比起她,紗紗勇敢多了。
人可以跟命運對抗嗎?也許,只是絕大多數的人都選擇妥協,她該説,自己生了一個很了不起的女兒。
「藍姨!」言沁歡輕輕的喚着彷佛陷入沉思的她。
揚起燦爛的笑容,藍夫人像是想透了什麼,「小歡,-的人生不應該由別人來決定,千萬別讓幸福從-手中溜掉,後悔是無法彌補失去的痛,-懂嗎?」
「我懂,可是爸爸他……」
「我會找機會跟-爸爸深談,不過真正的關鍵還是在-身上,不管他對-有什麼要求,或者對-有什麼期許,-到底是他最疼愛的寶貝,他最在乎的還是-的幸福,-必須讓他確信-真的找到幸福了,他內心的抗拒才會消除。」
苦笑一嘆,她深感無奈,「我爸現在連説話的機會都不給我,我怎麼讓他知道亞德曼就是我的幸福?」
「嘴巴不能説,那就用手寫啊!」
「寫信?」
「對,把-心裏的話寫下來,讓他明白。」
「可是,萬一他不看呢?」
「他會看,因為他愛-、關心。」
點點頭,言沁歡終於露出笑容,「我懂了,藍姨,謝謝。」
一如往常,在飯店的西餐廳享用過豐盛的晚餐後,亞德曼會牽着言沁歡的手搭上通往客房的電梯。
「-父親還好嗎?」
「他還是不跟我説話,不過,他撐不了多久。」前天晚上聽了藍姨的話,她就立刻着手寫信,她把她和亞德曼的故事仔細敍述,她知道唯有最真實的情感才能夠讓父親深深感受到他們的愛情有多麼深刻。
這封信她於昨天大清早從門縫塞入,她知道他看過了,情緒完全冷靜下來,因為今天早上他不再臭着一張臉。
「-乾脆告訴他,-已經有我的小孩,我們就不用再浪費時間了。」
「你不可以跟我父親玩陰的,否則他真的一輩子不跟我説話。」
「算了。」電梯門在他們要到的樓層打開,他們一前一後走出電梯,當身後的電梯門再度關上,他色迷迷的靠過去親了一下她的嘴唇,「我想還是靠自己比較實際,-説是不是?」
言沁歡慌張的左右張望,還好,一個觀眾也沒有,她像在撒嬌又像在責備似的斜睨了他一眼,「你越來越不正經了。」
「我沒説過自己很正經哦!」亞德曼吊兒郎當的哼哼唱唱往客房走去。
無奈的搖搖頭,她快步跟上前去,這個男人越來越懶得掩飾他的真面目,現在大概沒有人會説他温文儒雅沒有脾氣,他的強悍已經彰顯在他舉手投足之間。
終於回到了客房,目光所及是散落一地、準備打包的行李,言沁歡不禁心慌的看向亞德曼,「這是幹什麼?」
「我明天一早的飛機回法國。」這是經過幾天考慮的結果,雖然很想不顧一切的帶她上飛機,可是他真的不忍心為難她。愛她,又怎麼捨得看她難過?
街上前緊緊擁抱他,她依依不捨的説:「這麼快!」
「開始想我了是不是?」他眷戀的撫着她的頭髮,他根本沒辦法想象沒有看到她的日子會有多難熬。
「討厭,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讓我有心理準備。」
「拖拖拉拉,我怕會三心二意走不開,還是早點回去把事情解決掉,我才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再回到這裏跟-製造小寶寶,有了孩子,-父親就會妥協,我就可以帶-回法國結婚。」
「你放心得下我嗎?」
「如果我想帶-一起離開,-願意跟我走嗎?」
頓了一下,她很確定的説:「如果你堅持,我會跟你一起回去。」
「可是,-的心會一直牽掛着-父親。」
她有些黯然,「父親的祝福是我幸福的一部分。」
「我知道,所以我讓-留下來。」
緊握着他的手,她很慎重的立下約定,「我會等你。」
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他開始交代起來,「-不但要等我,-還要每天打電話給我,早中晚固定一次,而我會不定時打電話查勤,-只要一次沒接到我的電話,我就罰-一天一夜不準踏出房門一步。」
言沁歡瞪大眼睛,他是逗着她玩的吧!「你不是説真的吧!」
狠狠的回瞪一眼,亞德曼狀似不悦的道:「我看起來像隨便説説的樣子嗎?我很認真,我會不擇手段守護我深愛的女人。」
「我知道,我只是、我只是想用不着這麼麻煩嘛!」
「麻煩?」他冷冷的揚起眉。
「不是不是,我是覺得沒必要一天打到三通電話……」完了完了,她好象越説越糟,瞧他鐵青的臉色就知道了。
「請問-説完了嗎?」他一副紳士的模樣,看起來反而讓人心裏直發毛。
虛弱的點着頭,她根本沒有勇氣直視他。
「我決定再多加一次宵夜,一天四通,少了一通,-的麻煩就真的大了。」亞德曼的口氣陰森森的好嚇人,諒她不敢質疑這其中有半句假話。
唇瓣微微顫抖,她想抗議卻沒膽子説出口。
「-沒意見了吧!」
「我……沒有,可是……」
「可是?」
「我們兩邊有時差。」言沁歡説得好小聲,生怕他又發火。
「-不用顧慮時差問題,-該打電話的時候就打電話,我會把-打來的電話一一記錄下來,等我回來,我會跟-算帳,清楚了嗎?」
「嗯。」難怪他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裏,他已經做好萬全準備了嘛!
飛機起飛了嗎?眺望着窗外的藍天,言沁歡已經開始感受到思念的苦澀,好想好想陪伴在他身邊,這一別,他們要忍受多久的煎熬?
嘆了聲氣,她轉身準備回位子上辦公,卻看到藍君紗不苟言笑的坐在她辦公桌前面,她嚇了一跳,「-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都不出聲?」
「我在思考。」藍君紗説得煞有其事。
想笑卻又不好意思笑,她不解的問:「-在思考什麼?」
沉默了下來,無盡的哀愁在她眉宇之間泛散開來,她想到自己原本燦爛的人生從此要步入黑暗,絕望啊!
「-還好嗎?」言沁歡走回座位坐下。
「不好!」好想哭哦!
「-怎麼了?」
來個深呼吸,藍君紗一副天塌下來似的宣佈,「小歡,我有話告訴。」
怔了一下,她戲謔的偏着頭道:「好奇怪,-一向有話直説,怎麼今天變得這麼正經八百?」
「因為這件事對我來説是一件很嚴肅的事。」
即刻正襟危坐,言沁歡臉色凝重的問:「什麼事這麼嚴肅?」
這是什麼情況?藍君紗懊惱的嘟着嘴,「喂,-幹麼擺出這種表情?-這樣子會害我很緊張。」
「我是在配合-啊!」她真的好無辜哦!
「配合我……我的表情有這麼難看嗎?」
「-要照鏡子嗎?」
張着嘴巴半晌,藍君紗厭煩的抓了抓頭,長聲一嘆,她甩了甩手,「算了,我直接説重點,我是要告訴-,像我這麼聰明的人,即使沒有-,我還是有本事獨當一面,將藍氏集團經營得有聲有色。」
「這是什麼意思?」
頓了頓,她難為情的道:「那天晚上,我不小心偷聽到-和媽咪説話,我真的很抱歉,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不負責會變成-的負擔。」
「為什麼説抱歉?這並不是-的錯。」
「-用不着安慰我,過去我的表現確實令人不敢苟同,可是-要知道,我是討厭當女強人,可不表示我做不到。」
「我知道。」
神情一轉,藍君紗驕傲的抬頭挺胸,「還記得我曾經告訴過-,如果-決定嫁人,我會考慮認真工作,現在,我向-保證,我藍君紗會成為藍氏集團最出色的領導者,-可以放心去追求-的幸福,完全不用顧慮我。」
「我從來沒有懷疑-的本事,只是我顧慮的不是-,而是我爸爸。」
「我找過言伯了,我告訴他,如果-在我身邊,我只會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沒有-,我才能真正展翅高飛。」
「紗紗……」她不知道應該説什麼好,紗紗她從來不是那種體貼的人,她這麼費心的幫她,怎麼不令人感動?
「-用不着太感激我了,其實我早就想甩掉-這個跟班,否則我也不會帶-去傳説之島找什麼傳説之泉,説真的,-比我媽咪還-唆。」這是肺腑之言,可不是為了讓她安心的客套話。
「雖然-罵我-唆,我還是要謝謝。」
「如果-真的想謝謝我,-就答應我,-一定會很幸福。」
「我會很幸福。」她真的如此確定。
「還有,-要常常回來看我,反正-未來的老公應該滿有錢的,一年回來個幾趟對他不是問題吧!」
忍不住一笑,言沁歡傷腦筋的搖了搖頭,「我連婚期都還沒有敲定,-幹麼急着跟我交代這些?」
「我性子比較急嘛!」
「是,-放心,這些事亞德曼都已經想過了,我想你們的時候,我會回來看你們,你們想我的時候,你們也可以到法國看我。」
「我大概抽不出時間去法國看。」藍君紗説得好悲情,她已經可以想象未來的歲月有多悽慘蒼涼。
「我知道了,我會體諒-的難處,經常回來看。」
跳起來繞過去抱住她,藍君紗激動的説:「我就知道-最好了,我會想。」
「我爸還沒答應呢!」她好笑的提醒道。
拍了拍她的肩膀,藍君紗信心滿滿,「安啦,言伯非答應不可,除非他存有私心,希望我當個扶不起的阿斗,一輩子靠-這個諸葛亮。」
「嗯。」言沁歡突然覺得很輕鬆,好象一切陰霾都過去了,她好想快點把這個消息告訴亞德曼,説不定他會馬上飛來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