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追雲神乞”羅俊峯很早就起牀,昨晚羅俊峯根本不曾閤眼,自與鄭美惠分手後,思潮起伏,一種無名的惆悵,充滿腦腹。
“追雲神乞”雖問了好多話,但他只支唔地敷衍一下,終不能使“追雲神乞”滿意,當然他知道這位老弟一定碰到煩腦的事懷。
二人剛起牀,羅俊峯就吵着要離開這裏,問他何故,他又答不出來,“追雲神乞”已從他的神色猜出一點端倪來。
只好答應立刻離開,但必須向主人辭行之後再走,羅俊峯當然無話可説,跟着老叫化向“百禽神君”屋室走去。
二人走出門,前面那塊多穴的地上,成千上萬的飛禽,各自低頭啄吃着穴內的穀粒,廣場周圍站立着二十來位壯漢。
二人哪曾見過這種場面,只見黑壓壓的都是飛禽,這時正是它們吃早飯的時刻,羅俊峯不禁脱口叫道:“‘百禽神君’真是名副其實。”
“單憑這飼料也是驚人的啊!這老兒怎麼會有這種興趣,要是老叫化子我就是十隻也養不起呀!”
此時壯漢中走出一人,來到二人面前弓身作揖説道:“我家主人吩咐,請二位到他那裏一趟,小的這裏便帶路。”
説着雙手一送,領着二人繞過廣場,向那片竹林右側走去。
“追雲神乞”打量前面,見一片修竹的後側,有三間孤立的樹造房間,全部紅色油漆,非常醒目,似乎不像“百禽神君”修功之所。
因為武林人物修功之處,都是隱敝得無法讓人發覺,以免在緊要關頭,被外人所破而導致走火入魔的危險。
他那裏知道這正是“百禽神君”聰明的地方,他便利用了虛虛實實的武家妙諦,反而令人莫測高深,真是怪人怪癖。
不一會兒工夫,已來至紅屋門面。屋前一株樹上立着一隻純白鸚鵡,向倆人叫道:“請坐!請坐!”
二人不覺相顧一笑,隨着那位壯漢進門,一進門倆人頓覺眼光一亮,咄咄驚歎,羅俊峯就像劉姥姥人了大觀園似的,一雙眼睛忙碌地東瞻西望。
只見滿室珠光晶瑩輝煌,在正門對着的封穴中,嵌着一顆碗大的夜明珠,珠光四射,再加上四牆藍、紅、青、綠的各色珠光,倍覺光輝滿室。
二人正在眼花繚亂之際,右側小房開處,傳來一聲哈哈大笑,走出“百禽神君”來,説道:“老叫化,鄭某怠慢之處,尚請原諒。”
“好説,好説,老叫化二人打擾一夜,現在特來告辭,治毒之恩,永銘不忘。”
“要走也等吃了早點再走,反正也不急在一時。”
羅俊峯覺得“百禽神君”今早好象變了一個人,昨日冷傲逼人,今晨卻温和慈善,怎一夜之間,此怪全變了樣。
這也難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昨晚“百禽神君”自羅俊峯走後,獨自回顧前生,深覺自己生平為人居傲自負,獨裁專橫。
“追雲神乞”這時心中也嘀咕不已,不但沒有揣猜到“百禽神君”的心意反而懷疑此老另的詭計,這也是“百禽神君”平時不得人緣,無法取得於人之苦。
“二位既然要走,我也不強人所難,不過……”
“追雲神乞”看他這種神色,微微一怔,不由希望他繼續説下去,於是問道:“鄭兄,你我未非泛泛之交,有什麼事不妨説出來。”
“老叫化,你是知道我個性的,若非事關人命,我死也不傾吐心話的。”
“到底有什麼事?”
“我想託你一件事,但不是我自己的事,是關於我女兒的……”
“哈哈!我道是什麼在大的事,原來是要我老叫化子做媒,這事好辦,老叫化對此倒是萬無一失。”
“不是那回事,你錯會我意了。”
“什麼?”
“是的!我説的並非我女兒的終身大事,而是她後事的問題。”
“喂!喂!鄭老兒,你別拿我老叫化開心啦!你女兒好好的那有什麼後事?”
“唉!説來話長,你知道昨天我接到一封信吧!”
“是的。”
“那是一張戰書,十二年前,我不慎在魯東誤殺一名強賊,十二年後的今天,就是我埋首之日,我死並不足惜,可慮的就是我那小女美惠,我想煩你在我死後,望能念舊交份上,照料小女,到我含笑九泉,決意結草-環。”
説首,眼眶結滿着淚水,但強忍着不讓它掉下來。
“追雲神乞”也不禁動容,忙問道;“到底是誰?莫非有三頭六臂,怎麼會使你變得如此畏縮?”
“老兄所言差矣,我鄭士永生平怕過誰來,若非大有來頭,我怎麼會如此懦弱,送信人是‘飛龍幫’……”
“什麼!是飛龍幫?”
羅俊峯一聽“飛龍幫”三字怒火填胸,恨不得將飛龍幫一拼殺光。
“百禽神君”一瞥羅俊峯,然後緩緩説道:“今晨要來的是當今黑道中一等一的絕世魔頭,其中以獨眼魔恭超,陰狹鬼曹乞霖二人最為棘手,何況是還帶着二、三位綠林魁首,就連十二年前強賊之師活閻羅也聯袂而來,難道不令我心寒?”
“追雲神乞”一聽這話,一股冷氣直透背脊,尤其獨眼魔薛超,更使追雲神乞不寒而粟。
羅俊峯雖曾聞這些老魔來歷,但初生之犢不畏虎,他心中反而躍躍欲試,恨不得馬上見到那人。
“百禽神君”見二人默不出聲,以為二人懾於對頭的厲害,而心存顧忌,於是笑説道:“老叫化,這檔事是衝着我姓鄭的,兩位不必介入淌這混水,望兩位在對頭來到之前,攜帶小女遠避,我就感激不盡了。”
“笑話!你把我老叫化看成什麼人,難道我是貪生怕死之徒?你的女兒我願照料,你的事我也要管。”
“百禽神君”搖搖頭苦笑道:“你的心意,我心領就是!”
“追雲神乞”一聲狂笑,豪放地説道:“鄭老兒,養兵千日用在一朝,交友亦望危急伸手,你是知道我個性的何必令我掃興。”
“這樣説來,好意反而誤了你,那就煩請這位小弟,帶着小女先逃啦!”
羅俊峯挺身向“百禽神君”説道:“鄭前輩,晚輩雖學淺藝,但叫我逃命更非我願,我想,讓我也充充數,打個頭陣,也決不會讓你失面子的。”
“我這弟弟一定要參加一份,説句良心話,老叫化這位弟弟的武學,真是佩服的很,有他在,倒是一個得力的好幫手。”
“百禽神君”一聽老叫化竟叫為病少年“弟弟”並且言語之間,對少年的武非常敬仰,不由使“百禽神君”半信半疑。
“追雲神乞”看出他的心事來,笑嘻嘻地説道:“不可以貌取人,等上陣了就會知道的。”
羅俊峯被老叫化子捧得臉紅如火,“百禽神君”也訕訕地好不自在。
這時,一聲淒厲的怪嘯從前面傳來,從門前到“百禽神君”住所,少説也有三百丈遠,那嘯聲竟能滑越破風傳入可見來人的武功並非一般。
“百禽神君”一聽此音,臉色頓變,“追雲神乞”也不由發麻,只有羅俊峯神色如故,並不被嘯聲所動。
“百禽神君”知道此時危急燒眉,忙奔入屋內取出十年未曾動過的“霜雪劍”。出來時反鎖屋門,這時屋內傳來鄭美惠的叫聲。
原來“百禽神君”想將小女鎖在屋裏,不讓她出來,羅俊峯並不以為然,於是他向“百禽神君”説道:“老前輩,我看還是讓令千金一起出來,比較妥當,萬一我們不敵,也好帶她同逃,不然萬一鬼崽子放火燒屋,令千金就會白白葬身火海。”
“百禽神君”覺得有理於是反身回去打開室扉,從裏面叫出鄭美惠來,她已全聽到三人所説的話,知道前面來了強敵。所以不敢向往日那樣蠻橫頑皮,似乎預感着不幸即將來臨。
“百禽神君”見愛女如此,心中微感安慰,忙一打手勢,自己先穿門而去,“追雲神乞”、羅俊峯、鄭美惠三人相繼隨後追出。
這時前面嘯聲再起,把成千的飛禽,驚叫着四處飛竄哀鳴。
“百禽神君”四人,向發嘯處飛也似地趕去,其中鄭美惠的輕功較差,等她趕到時,前面已雙方二陣峙對站着,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百禽神君”落地之後,一看對方統共來了五人,品字形站着,“追雲神乞”一下就認出前排二位老者來,他低聲向羅俊峯介紹道:“右邊的那老兒,就是陰狹鬼曹乞霖,乃天山七鬼中老五,為人陰險毒辣,鬼計多端,左邊那位,單看他的尊象,老叫化不多介紹,你一定可以猜得出來的,這老鬼便是天字一號的老魔頭。”
只見“百禽神君”向着來人一拱做禮:“諸位光臨,寒舍生輝,鄭某迎接來遲,失罪,失罪。”
説着轉向前排左面站立的那獨眼老者説道:“薛師伯多年未見想不到您老風采依舊,愚侄這廂有禮了。”
前面那位獨眼老者,並不馬上回答“百禽神君”的話凌目逼人地的望了這邊四人一眼,手指羅俊峯,轉面向身旁陰狹鬼曹乞霖問道:“蔡幫主説的可是這小子?”
陰狹鬼恭敬的回答道:“是的,前輩。”
獨眼老者手指着“百禽神君”怒喝道:“永兒,他們是你的朋友嗎?是不是為你助拳來的?”
“百禽神君”看獨眼魔的神色,知道事情要糟,但他不因此畏縮,昨晚他已想開了,他緩緩地答道:“這位是‘追雲神乞’趙哲,那位是空空叟的嫡傳羅俊峯,他們是我的朋友昨天才到但並不知道今天的事。”
“好呀!你倒會愛護起朋友來,想推得一乾二淨?老魔今天要不生擒他們,從此江湖上就沒我這人。”
羅俊峯哪見過這種咄咄逼人的話峯,對着獨眼魔喝道“好狂的口氣,憑你也配生擒少爺我。”
獨眼魔輕狂,羅俊峯何當不是更狂,他這一怒喝,使得所有在場諸人震驚,“百禽神君”及“追雲神乞”心中暗念:“要糟!”
對陣眾魔中,除了獨眼魔訕訕耳熟外,其餘四人均怒容滿臉,其中第一個忍不住的就是竹林三狼老大九頭蛇吳武,首先暴喝一聲,越眾而出,罵道:“臭小子,看你乳臭未乾,竟説大話,來來來,大爺先割掉你的爛舌。”
説着一口魚齒刀直劈過去。
“住手!吳武。”
獨眼魔喝住九頭蛇,但為時已晚,那口魚齒刀已全力劈出,一時無法收招,看着堪堪劈到病書生身上時,也不見病書生怎麼動,九頭蛇吳武,一個龐大的身軀,突然被一股輕風摔出五、六尺遠,四腳了朝天,呻吟不已。
“好身手!”獨眼魔也不禁脱口叫好,除了此老魔外,其餘三人都不知道九頭蛇是怎麼被制的,不由得對病少年的武功驚懼不已。
此時,獨眼魔身後的竹林二狼,雙雙搶到九頭蛇身旁,扶起老大,退回原處,但卻狠毒的回瞥羅俊峯一眼。
羅俊峯像沒事一般,負手而立,嘴唇露出輕蔑得意的冷笑,但他心中已暗暗地決定着,今天要大開殺戒了。
這裏作者想介紹一下來人,以免讀者着急。
來人中為首的獨眼魔。乃當今綠林道上,數一數二的魔王,現在年齡已逾百歲,與乃弟缺耳魔恭越,同稱厲山雙魔。
此魔遠在七十年前就名震綠林,三十年前在太華山頂一宇內二叟之一的柴樵叟碰到,結果被柴樵叟毀去一眼,江湖盛傳此魔在太華山埋屍。
不想三十年後的今天又出現江湖,一手“五毒陰風掌”巳練到爐火純青的至高境界,發掌時寒風森森,五丈之內植物變黃,柘枯萎而死。
前日羅俊峯在候馬祠所遇少女就是此魔唯一侄孫女,武功得此魔之五、六後又拜在白髮妖婆門下,故一出道就震懾武林,所以才有紅裳羅剎之稱。
與獨眼魔並肩站立的那老者是天山七鬼中老五,陰狹鬼曹乞霖,在七鬼中專司運籌帷幄,現在“飛龍幫”也掌握全幫財經大權。
武功在七鬼中是最弱的一個但鬼計多端,殺人不見血。
此次連袂硬闖“百禽居”亦是此鬼的計劃之一,他們並不全是惹事生尋仇而來,真正的來意就是欲併吞“百禽居”,擴張“飛龍幫”勢力。
與他們同來的三人,乃竹林三狼,老大九頭蛇吳武,老二生死判官陳榮豪,以及老三活閻羅曹希堯。
獨眼魔對羅俊峯的絕世武功感到驚奇心中思索着:“這小子,即是空空老兒的徒兒,武功雖能算得一流,但若真要和老夫交手,那不是以卵擊石,三十年太華絕價潛修,難道還不能統帥羣雄?”
想着冷厲的嘴角露出得意自滿的微笑。向“百禽神君”説道:“永兒,看在你是父與老夫世交份上,在事情尚未弄僵之前,老夫想勸你幾句話。”
“當今武林,派系之爭益劇烈,‘飛龍幫’幫主千面老者,廣納成名成志士,共扶大業,如冬本幫已為萬幫之尊老夫見於此,有心成全你為本幫效勞,此議深獲蔡幫主贊成,老夫此行就是專為你而來,至於你與曹希堯之間那殺徒之仇一筆勾銷。”
“百禽神君”自昨夜徹悟前非之後,已完全變了一個人,若早在二日前獨眼魔很可能説動他,今天太晚了,他聽了獨眼魔説完,毅然地回答道:
“師伯好意,愚侄只有心領,我已對恩怨看得非常淡,至於曹兄若要一報殺徒之仇,任隨尊意,我一樣接着就是。”
此時竹林三狼中老三活閻羅,平提蛇骨鞭,走到獨眼魔面前恭敬地請命道:“老前輩,在下願憑手中蛇骨鞭取下對方首級,替吾徒報仇。”
“且慢!老夫不信他敢違拗我的好意。”
説着向“百禽神君”怒喝道:“你真的不識抬舉?老夫向來言出法隨,那容得你反對!”
“追雲神乞”實在看不慣獨眼魔的專橫霸道,只見他冷笑一聲説道:“人家心意已堅,你何苦強人的難?”
“住口!憑你的武功還敢管老夫的事兒!”
獨眼魔説畢,身旁的陰狹鬼湊過嘴來,在他耳旁嘀咕了一陣。
隨見獨眼魔臉色傲慢,怒目也瞪了“追雲神乞”一眼,説道:“史村分舵毛舵主是你這叫化所傷?今天我要你還老夫一個公道。”
“鄭士永,老夫好話説完,你既然有膽承擔,可別怨老夫反臉不認人。”
説着示意活閻王放手報仇去。
活閻羅一聲怪嘯,蛇骨鞭憑空一抖,“叭噠”,響聲好不威猛。
“百禽神君”見活閻羅舞鞭而來,也就毫不猶豫地拔出“霜雪劍”來,神劍出鞘,一聲龍吟,藍汪汪青光,被陽光反射得刺目難睜。
活閻羅手中蛇骨鞭亦非凡品,乃採自百年以上毒蛇的骨,加鋼畏毒而提煉,成節與節之間用鋼絲牽着,平常寶劍無法損其皮毛。
活閻羅見“百禽神君”拔劍躍入,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暗中氣流丹田,力貫右臂,一招“毒蛇搶食”筆直地射向“百禽神君”。
“百禽神君”不慌不忙,微偏頭,長劍斜刺活閻羅腰部,一條蛇骨鞭,一把寶劍,剎那間,二人換過了三回合。
“百禽神君”鬥過五回合之後,漸漸地不敢輕視對方,運氣貫臂,展開自創絕學“百禽劍法”,果然絕妙威猛,只見綿綿不絕的劍風勁力,立時化解了活閻羅凌利的鞭風。
十招過後,活閻羅敗象漸露,“百禽神君”不但劍法凌厲,精神也越戰越勇,照此情形不出五招,活閻羅就得當場出醜。
果然不出所料,正當活閻羅蛇骨鞭一招“穿雲取月”刺向“百禽神君”胸前“巨闕穴”時,“百禽神君”不但不躲反而長劍一壓來鞭。
“百禽神君”使出十成勁力,那條蛇骨鞭“叭噠”刺插地上,入士尺深,“百禽神君”借一壓之勢,順手長劍平揮掃向活閻羅咽喉。
活閻羅“呀!”驚叫一聲,藍汪汪的劍芒閃電般砍到,此時任你身法再快,也無法閃避,活閻羅只有閉目待斃。
驀地一聲暴喝,四道銀光電射而至,“百禽神君”長劍被震到失了準頭,劍尖往下一劃,活閻羅胸脯上劃下一道三寸深,一尺長的傷口。
活閻羅一聲慘叫,雙手壓住傷口,阻止汩汩的血流,但人卻暈過去,就在他倒下的同時,“百禽神君”面前多了二個人。
“姓鄭的,好狠的心腸,今日的事我倆不死不休。”
竹林三狼中老二生死判官陳榮豪咬牙切齒地説。
“百禽神君”一見來人,並不怎麼吃驚,只淡淡地回答道:“兵器無眼傷亡在所難免,那隻怪令弟學藝不精。”
生死判官陳榮豪,一對判官筆向“百禽神君”點去,筆挾勁風力時奇猛,“百禽神君”縱身一躍,避開筆風,凌空借勢,長劍出手下擊,“蒼鷹抓羊”猛向生死判官頭上削去。
“百禽神君”身子懸空勁道大減,二件兵器空中一碰,長劍被震得脱手欲飛,身體落地後也踉蹌地退了三步。
生死判官得寸進尺,雙手舞起萬道筆影,撲向“百禽神君”,“百禽神君”先機一失,處處受制,百禽劍雖然了得,但一時間要反敗為勝談何容易。
驀然,生死判官一聲怒吼,手中雙筆猛然向前急攻,眨眼間又攻了十招,把“百禽神君”逼退了一丈多遠。
“百禽神君”藉着被逼的身子,往後再躍三步,猛一停身,暗換一口真氣,將數十年內功修行全數運及全身。
勁貫劍尖,長劍盤空微抖,招發風雲變色,朵朵劍花如急雨聚發,罩着生死判官,這是他拼命狠抬,也是百禽劍法中最具威力的一招。
生死判官微覺一怔,判官筆也舞起一層筆幕,但在一怔神間先機已失,筆幕剛剛布成,“百禽神君”手中長劍已破幕侵體。
此時生死判官心存兩敗俱傷,左筆擋劍,準備失去一條左臂不要,右手判官筆疾如飛箭般,脱手射出。
“百禽神君”一瞥來筆,再想揮劍招架,已來不及,不由地聲驚叫:“完了!”
那知就在這生死間不容髮之際,驀間破空傳來一聲暴叱,一股勁道,卷塵打到,聲未到,前面已落下一位老叫化來。
“百禽神君”只覺兩眼一花,整個身子被一股柔和的勁風送出五尺之外,那支射來判官筆斜斜地從耳旁穿過。
生死判官自信這一手,定能收效,如今卻被人從中搗亂,自己一個身軀也不由自主地被來人勁風,推退四、五步才拿椿站住。
抬頭一看,來人竟是“追雲神乞”老叫化,滿腹怒氣,全遷怒在他身上,頓時殺機浮現,怒喝道:“臭叫化子,暗箭傷人算得那門好漢。”
説着手中餘剩的一支判官筆,疾如流星般向“追雲神乞”“曲池穴”點來,二人一個空手,肉掌,一個判官筆狠命地鬥在一起。
這時陰狹鬼見機不可失,趁“百禽神君”尚未恢復過來,立刻足一點,“餓虎撲羊”撲向“百禽神君”。
“百禽神君”猛一怔,縱身右避,堪堪避過一擊,陰狹鬼鐵錘舞起呼呼之聲,“搜!”急逾流星般射到。
驀的一聲嬌叱,空中落下了一條藍影,藍影一入戰團,陰狹鬼吃驚地後退半步,“百禽神君”身邊出了一位美麗藍裳少女。
鄭美惠這一加入,馬上起了變化,“百禽神君”趁這瞬間運氣活血,長劍又舞起萬點劍星,與愛女合攻下去。
“百禽神君”展開百禽劍法,霜雪劍帶起砭骨冷風威猛異常鄭美惠手中玉環似靈燕般,圍着陰狹鬼隙縫點刺。
陰狹鬼連鎖錘忽長忽短,錘頭圈環叮噹作響,聲音懾人魂魄震耳嗡嗡,鄭美惠這般內功造詣,每被那圈環響聲搞得心亂神迷。
只見“百禽神君”額角冒汗,長劍已不如先前凌厲,鄭美惠雖還能伺機阻擊,以長補短,但已不能像先前般配合得天衣無縫。
陰狹鬼似乎是逾戰逾勇,連鎖錘舞得呼呵風響,一會兒放錘遠打“百禽神君”,一會兒縮短近擊鄭美惠,把“百禽神君”父女兩人,逼得團團轉。
正鬥得高興“追雲神乞”乘隙偷瞥“百禽神君”父女那邊一眼,陡地雙掌一沉,翻腕吐掌,集凝其力“玄天氣功”挾着狂風,浪濤般卷向生死判官。
生死判官見老叫化半路施出玄天氣功,不由心中又驚又怕,忙左手布起一層筆幕,右手運勁抵擋來勢。
就在“追雲神乞”得手的同時,“百禽神君”那邊也傳來一聲慘叫,“追雲神乞”回顧一瞥“呀!”一聲驚叫瘋狂地撲了過去。
羅俊峯更快,慘叫聲未停,他已阻立在陰狡鬼前面。
剛才那聲慘叫就是“百禽神君”,這時他已躺在血泊裏,腹間破裂成一個拳頭大的洞,腸流血湧,看看已無法可救。
鄭美惠丟手跪抱着“百禽神君”的身體哭暈過去。
陰狹鬼手提着帶血的鎖錘,嘴掛冷冷的笑容,看似得意非常,羅俊峯氣極智暈,一聲淒厲長嘯,運足十成“混元罡功”,一聲:“老鬼納命!”雙掌猛推,噝!噝!勁風挾雷霆萬鈞之勢,往陰狹鬼胸前襲去,陰狹鬼反而單掌貫勁往來勢一迎,身體不退反進一步。
獨眼魔在旁一看陰狹鬼如此輕敵,急得叫了一聲“要糟!”糟字未落,迎面兩股勁風已在空中相遇,“轟隆”震天暴響,接着:“哎唷!”陰狹鬼一個龐大的身軀,像球般,震飛在三丈遠處,“叭噠!”整個身體摔撞在顆大石上,頭顱開花,腦漿四溢,死狀極為可怖。
獨眼魔瞥見病弱書生,一掌劈死天山七鬼之一,回看自己帶來的人,已二死二傷,慘敗得無臉再留下去,也無心鬥下去,闇然地抬起頭來,向“追雲神乞”説道“今日就為止,已死兩人自有人出面報仇,老夫今日饒過你等一命,但已死二人屍體要你等妥善埋葬。”説着頭也不回地領着受傷的人,大步走去。
“追雲神乞”一聲冷笑,説道:“好個不要臉的老魔虧你這麼堂皇地下台,老叫化子有生之日,決為亡友報仇。”這引些話聲音很大,剛離去的獨眼魔一定可以聽到,並沒回頭,他要趕緊回幫與千面人魔做一次周密的安排,野心地計劃着如何去吞併所有武林各派。
“追雲神乞”又神色莊重地説:“人死不能復生,你應好好地把令尊所傳的武功,再加勤練,計劃報仇要緊,那霜雪劍乃你鄭家傳家之寶,你要好好保管,將來憑着劍蕩羣魔,責任如此重大,老叫化也想利用時間,閉室參修未完的玄天氣功,這其間想借貴居一間,你也應乘此機會多向我和峯弟討教幾手絕藝。”
鄭美惠一聽他們倆人要在此住,並向羅俊峯討教,感激地望了“追雲神乞”一眼,向羅俊峯問道:“真的嗎,峯哥哥你真的要教我,我太高興啦。”
羅俊峯那曾答應,只是老叫化做人情,看惠妹那般高興,他真不願拂她的意,於是笑答道:“我這點能耐那能教人,我看你還是向他討幾手‘追雲手’才是真的。”
“他的‘迫雲手’我也要學,但是他也要你傳我,不然我可不依你們……”鄭美惠扭着腰,撒嬌地説。
“哈哈!我説丫頭!放好師父不拜,幹嗎要學我叫化子三腳貓的東西。”“追雲神乞”笑着説。
“不來啦,你們倆人盡在那兒推來推去,嘴裏説的好聽,其實不教人就説一句得啦!何必這樣呢?”
“追雲神乞”瞥着嘴向羅俊峯説道:“看你這吝嗇鬼,你要真的不教,我老叫化回頭就走,教不教?”
羅俊峯真拿這叫化哥哥沒辦法,只好點點頭笑道:“教呀誰説不教,不過追雲手也不能藏私,我也向你討教。”
説着轉臉向鄭美惠説道:“惠妹妹,説真的我這點本事還資格説教,何況我倆年紀相差二歲,我怎麼好意思做師父,以後互相切磋就是了。”
鄭美惠一聽這才破啼為笑,一手拉着一個説道:“趙伯伯、峯哥哥,你們真好。”
“乖乖!還不快收起眼淚,哭個什麼勁兒,走!我們去看他們辦得怎樣。”
鄭家喪事在“追雲神乞”指揮下,很順利的辦完,費時約半個月,這期間鄭美惠素服戚容很難從她臉上看到一絲笑容,她變了,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