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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月裡嫦娥陸玉華,見紅裳羅剎走後,向羅俊峰打趣,道:“峰弟,你好大的豔福,那姑娘可深愛著你哩。”

    病書生羅俊峰不明所以,慌忙問道:“笑話,你憑什麼說她深愛著我。”

    月裡嫦娥神秘的一笑,說道:“真是書呆子,你沒見她眼光流露出異樣的光芒?真是傻瓜,不懂女人心理。”

    羅俊峰聞言笑罵道:“你才懂得女人心理,不要說了,我們也該走啦!”

    說著,招呼崆峒四子到面前,說道:“這裡的事留給四位處理,羅某打擾了一夜,也該走了,望能發揚崆峒派聲譽。”

    崆峒四子恭聆受教,態度非常恭敬,一夜裡崆峒山發生的事,已足做為四子的鑑鏡,從此,崆峒派又踏上了光芒萬丈之路,這不得不歸功於病書生羅俊峰一人。

    這且按下不表。且說窮儒等離開崆峒山之後,天色已漸露出魚肚白,梅花神劍王堯弦向眾人說道:

    “王某離開點蒼甚久,必須回去,反王這裡無事,峰弟內傷痊癒,王某心願已了,來歲呂梁山之期,自當攜徒前往微動一臂之力。”

    羅俊峰一聽親若手足的王堯弦要離開,不禁心中著急,道:“王兄何必急於一時,您一走峰弟,可倍感寂寞了。”

    梅花神劍王堯弦用眼溜了溜月裡嫦娥,神秘地一笑,道:“有她作伴,還說寂寞,不令她傷心嗎?何況還有趙兄等在身旁,愚兄若不是身為掌門,陪你走遍天下又有何妨?”

    這是事實,掌門人通常是不輕離職守的,一旦有事離開,也應很快回去,這一次梅花神劍關心愛徒取珠,遠赴江湖,竟一連串地遭到不幸,為了保護羅俊峰,找高人醫治他的劍傷,把他拖得跑遍了半個江湖,如今再不回去,心裡頭怎能放心得下?

    病書生羅俊峰可不懂得這些,他又感情用事了,他覺得王堯弦給他的恩惠,形同再造,無論如何也得報答一番才能放心。

    追雲神乞卻大謬不然,他同意王堯弦這種作法,一個掌門人是不能隨便跟人家跑江湖的,否則必失去尊嚴與風度,梅花神劍這麼做已是很大的不對了。

    病書生羅俊峰有時傲得令人可恨,但那隻在對敵時才會顯露出來,而他的本性是善良的,忠厚的,且是情感豐富的孩子。

    他與梅花神劍王堯弦相處時日固短,但王堯弦那種肝膽相照,扶危濟困的雲天高誼,已深深地嵌在病書生的心坎上,如今,大恩未酬即分手,怎麼能不使他難分難捨呢?

    於是,病書生羅俊峰說道:“王兄,前些日子你冒著生命的危險保護我,那種偉大的恩德,俊峰有生之日,永銘心腑,您要離開俊峰,我決不敢再強留下去,不過,無論如何也要相處一兩日再走不遲!”

    梅花神劍何嘗願意離開他,這時也微感鼻酸,眼蓄痛淚,阻止內心的傷心,苦笑道:“峰弟,人生沒有不散的筵席,只要我倆心心相照就行了,今日不別,明日更加難別,與其留著明天痛苦,倒不如今日痛苦吧。”

    說至此停了一下,繼續說道:“這幾月我交了不少朋友,大家待我王某情同骨肉,王某將永誌不忘,我走了,來日方長,相見有期。”

    說著向眾人抱拳告別,一個長身,飛也似的離開眾人,回滇南去了。

    追雲神乞趙哲一瞥梅花神劍走後,也跟著向羅俊峰,道:“峰弟,老要飯的也想走了,腹內酒蟲發作,非飲它一個大醉不可。”

    病書生羅俊峰聞言一怔,問道:“什麼?您也想走了,要喝酒咱們一齊去,我請客,幹嘛要這麼快離開?”

    追雲神乞趙哲說道:“這又何苦呢?有老要飯的和窮酸鬼在旁礙手礙腳的,不是……”

    病書生羅俊峰連忙阻止他再說下去,搖手道:“別談了,要走也不要找藉口損人一頓啊!大哥,人家說相見時難別亦難,的確別離是一件最難過的事,兩位既然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何必一定要這般匆匆呢?”

    窮儒萬念祖說道:“孩子,老夫尚有他事,這次若不是崆峒派有事,老夫也不會趕來。既然事情已完,我們也就分手較好,如今飛龍幫監視甚嚴,我們幾個人湊在一起,有點不倫不類,惹人眼,還是分開的好。”

    病書生一看兩位前輩又要離開,心中更感無比落寞孤獨,但他知道這種奇人,話出必行,強留無用,遂說道:“兩位去意已堅,俊峰自知無法挽留,謹祝兩位一路平安。”

    追雲神乞笑道:“這才像樣,老樣飯的走了。”

    說著與窮儒兩人雙雙同時起飛,追雲神乞身凌半空,倏然挫腰落地,說道:“峰弟,你還是裝成受傷時那般懦弱比較好,凡事應該以忍為先,多造殺孽,必傷天和,勉之,慎之!”

    說著,兩人復風馳電掣般離開羅陸兩人。

    病書生羅俊峰望著離去的兩奇,微微噓喟嘆息,然後回過頭來,望著月裡嫦娥陸玉華,道:“華姐,峰弟生來孤獨,如今……唉!他們為什麼要離開我?”

    說時滿臉沮喪,那種失魂落魄的樣子,看到月裡嫦娥的眼內,不由她感到同病相憐,連忙安慰他,道:“這只是暫別,何必記掛在心,有我在此,你還不覺得滿意嗎?”

    病書生羅俊峰緩緩說道:“華姐,有你在旁我當然滿意,否則那令人寂寞死了,華姐,這幾天你消瘦多啦!為什麼?”

    月裡嫦娥幽怨地瞥了他一眼,說道:“沒什麼,身體有點不舒服而已!”

    病書生慌忙問道:“生病?這還了得,你怎麼不早說呢?快!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休息再說。”

    月裡嫦娥陸玉華見他那副猴急相,不禁“嗤嗤”一聲,笑將出來,道:“不是生病,你急什麼?”

    病書生羅俊峰聽她說沒有病,詫然問道:“不是病是什麼?”月裡嫦娥陸玉華埋怨地瞪了他一眼,說道:“還不是為了你。”說時臉色霎時粉紅,羞恥不已。

    病書生莫明其妙地喔了一聲,喃喃念道:“為了我?……啊!”

    羅、陸兩人離開崆峒山之後,取道白龍鎮向陝西返頭回來,因為內傷已愈,天山之行也就打消了,唯一遺憾的就是不到天山,無法知道銀月師太的身世。

    不過,這只是遲早的問題,時間終會為他找出答案。

    這一日,兩人業已來到陝西邊境,龍山已經在望,兩人一路行來,非常緩慢,路上談談說說,採幽探勝,並不覺得寂寞。

    這時,晌午剛過,路上行人稀少,兩人飢腸轆轆,於是就繞道到馬鹿鎮,到達馬鹿時已經黃昏時刻,應該是晚餐的時候了。

    馬鹿是一個人口稀少的鎮集,大約住有百戶人家而已,住家與商店,全建在那條街道的兩邊,遠遠望去,像兩排整齊的牙齒般。

    羅、陸兩人找到一家飯館,這時已經飢不擇食,只要有飯館就行,那裡還會考慮到其他地方去。

    一到店門口,馬上有夥計笑臉迎迓,羅俊峰一瞥那位夥計,只見他兇眉惡眼,太陽穴微微凸起,不禁暗暗一怔,暗道:

    “這傢伙也是練家子,看來這家主人定是一位會家。”想著連忙向陸玉華打個眼勢,利用傳音法,向她警告道:“華姐,萬事謹慎,這家飯店裡面必有來頭。”

    說著望了招牌,只見寫著“鹿鳴”兩個大字,筆法蒼勁有力,龍飛風舞,單這兩字,已夠氣派,羅公峰心中更確定所料不差。

    這時,樓下桌上已坐滿著食客,病書生不願雜混其間,遂和聲向店夥計問道:“大哥,樓上可有空位?”

    “有,有,請上樓。”說著兩顆賊眼,溜溜地瞄了月裡嫦娥陸玉華一眼,雙手一擺“請!”說著領路上去。

    陸玉華暗暗哼了一聲,也不點破,跟著與病書生上了樓。

    兩人上了樓,不禁一呆,原來樓上也坐了人,這一情景落入兩人眼中,頓時疑竇叢生,馬鹿鎮全鎮才只有百戶人家,怎麼這家飯店卻高朋滿座?

    陸玉華注意一看,裡面全坐著武林人物,老小男女全有,這時全樓嘈嘈亂成一團。

    看他們桌上空空的並沒放著酒萊,似乎人家有喜事,包樓請客尚未出菜般,這真是天大的怪事。

    羅俊峰一瞥這種場面,馬上拉著陸玉華的手,轉身欲走,那夥計見狀,問道:“兩人不是要吃飯的嗎?那邊還有空桌,儘可先坐。”

    病書生“不必了,這裡人多,我們還是另找別家。”

    夥計聞言詫異地望了兩人一眼,說道:“兩位是走遠路的吧!今天敝東在此招待武林朋友,兩位不用客氣,安心吃了再走。”

    病書生羅俊峰施禮道:“謝謝你,我看不必了,敢問貴東是誰?”

    那夥計聞言不悅,道:“笑話,那個不知道銅頭太歲的大名,看來兩位不是會家子吧。”

    羅俊峰故意裝傻,道“什麼會家子,小生一介儒生,不明白這些請原諒打擾,我們走了。”

    店夥計頭一笑,道:“真是書呆子,有眼無珠連個銅頭太歲都不知道,也想到咱們鹿鳴樓來,活該老倒黴,請!”說著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

    月里長娥玉華說道:“你不是說銅頭太歲很了不起嗎?我們想瞻仰他的神采,可以嗎?”

    聲音如黃鷹出谷,聽進那夥計耳裡,連骨頭都樂酥了,那考慮到利害,馬上答應道:“是的是的,請坐請坐,算敝東請客好了。”

    羅俊峰不願在此多呆下去,店夥計雖這麼說,他可走到下樓梯口,準備離開,月裡嫦娥連忙一拉他的衣角,道:“我們就歇一會兒再走未遲。”

    說著示意他一下。

    羅俊峰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與陸玉華走到空桌處坐下,細言道:“華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惹禍才好。”

    陸玉華道:“你也太怕事了,不會的你放心好了。”

    二人剛坐下不久樓梯呼呼響處,剛才那店夥計飛也似的跑上來,大聲說道;“敝東駕到!”

    所有食客一聽銅頭太歲駕到,紛紛起立,面對樓口,羅、陸二人也跟著站起來,看看來人是何樣人物,否則那來這般臭排場。

    少頃,樓口出現了一位年約五旬,虯髯方臉,粗眉惡眼的老者來,那人身穿馬掛,頭戴武巾,好不威猛。

    一上樓,邪光巡了全場一遍,嘿嘿笑道:“各位看得起馮某,不遠千里而來,為馮某祝壽,馮某真是感謝不盡待一會兒酒萊送來,咱們痛飲三杯,嘿嘿。”

    說著轉臉告訴店夥計,道:“叫他們快點,怎麼這樣?”

    店夥計連聲應“是!”轉身向樓下跑去,銅頭太歲一一向在場諸人握手致謝。

    病書生注意一聽,來客全是下三流的人物,其中較引人注目的就是隴山寨主夜行客周通一人而已,其餘均是名不見經傳的武林人物。

    不過愈是那種人,愈把架子拾得更高,你沒看他們個個揹帶兵刃,耀武揚威,一副不可一世之態。

    病書生覺得好笑,照這樣看銅頭太歲當也不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不禁失望,早知這樣,剛才可真是白費時間了。

    這時,銅頭太歲走到羅陸兩人桌邊,一瞥羅俊峰白衣儒服,一副病容,不由冷蔑一眼,問道:“這位小兄弟貴姓大名?”

    病書生不願透露真名,謊言道:“在下姓王名真,特地給您爺拜壽來的。”

    銅頭太歲冷冷地噢的一聲,道:“謝謝你。”說者一瞥陸玉華,頓時驚為天人,連忙問道:“這位是……”

    病書生回答道;“在下舍妹。”

    銅頭太歲聞言嘿嘿邪笑,道:“辛苦了”說著伸出右手來與羅俊峰握手。

    羅俊峰也微微伸手,兩人一握手,銅頭太歲存心較量這位少年的武功,用勁一扭,害得羅俊峰痛叫道:“哎喲!我的手碎了。”

    銅頭太歲連忙鬆手,歉然說道:“對不起!老夫不悉小兄弟是個文人,握痛了沒有?”

    病書生假意皺眉,道:“痛,你這個人真是太不講理了,叫我以後怎麼拿筆。”

    說著,哭喪著臉,這一表情,頓時引來全場哈哈大笑,這時座中有一位小夥子,站起來,大聲說道:“馮爺,沒想到您也交上了文明朋友了,哈哈。”

    銅頭太歲哈哈笑道;“老夫文武都愛,交一個朋友就是鋪一條路,王小兄弟一介文生,老夫就喜歡交這樣朋友。”

    說著又是哈哈奸笑。

    月裡嫦娥假意關心羅俊峰手痛般,關心的問道:“哥哥,痛吧?唉!早知道這樣我們也不用來了。”

    這一說,方才那個年輕小夥子又找到取笑資料了,只見他嘻嘻一笑,道:“行不得也哥哥,哎喲好痛呀!”

    說著又做出了一副下流相,月裡嫦娥心中不禁大怒,只見她並不回頭,手腕微動,陡聞,狂笑中的少年,痛叫:“哎喲”

    眾人聞聲一看時。那小夥子正雙手掩嘴,啊啊痛叫,手指間鮮血汩汩而出,眾人不禁被這一舉動所驚住,馬上又幾個人跑上去,問明原由。

    那少年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只覺得一條白光過處,他的整排牙齒全被打掉。

    銅頭太歲發現事出突然,運目將全場掃了一遍,並不見可疑人物,不由他陷入霧裡雲中,連忙招呼手下,將少年抬去,然後抱著手向全場客說道:

    “各位,假使有什麼私人恩怨過節,如果看得起馮某請不要在此惹事,剛才是那位朋友暗施毒手,只要說出來,老夫決不責問。”

    說著又注意眾人,但卻沒有一個人站起來承認,不由他臉上無光,慍言道:“好!各位既然不說老夫也就罷了。”

    說著逕自下樓迎接“高人”去了。

    病書生一見他離開,連忙用傳密法警告陸玉華道:“華姐姐,千萬不可魯莽,事情鬧大了與我們不利呀!”

    月裡嫦娥並沒說什麼,神秘地做了一個鬼臉,低頭不語。

    這時萊也送上來了,銅頭太歲自下樓迎接“高人”至今,從未上樓,看樣子是在樓下招待貴客。

    酒過三巡,銅頭太歲領著一位老者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只見來人身穿花紋長袍馬掛,腳踏虎頭布鞋,瘦如干柴,短眉細眼,扁鼻獠牙,黑鬚垂胸,太陽穴高高凸起,神光外露,令人一望而生畏。

    羅俊峰一瞥來人,心中一驚,連忙避過正面,低頭自顧吃菜,陸玉華見狀,問道:“他是誰?”

    聲音非常細弱,再加上全座談話聲,足可淹沒聲音。

    羅俊峰依然低著頭,回答道:“無常鬼章治,天山七鬼裡的人物。”

    陸玉華聞言仰望了來人,說巧真是巧到了極點,無常鬼的眼光也正巡視到這邊,一瞥月裡嫦娥,裂牙一笑,隨即繼續他的“巡禮”。

    這時,銅頭太歲喝止眾人,道:“各位,請暫時放下筷子,馮某替各位引見這位高人。”

    眾人聞言紛紛放筷,一瞧,有些膽小的驚得差點叫出聲來,無常鬼臉白似紙,身高七尺,那副尊相,的確不敢領教,銅頭太歲得意地介紹道:“各位全是響丁當的人物,一定不會沒聽到過章爺大名吧!今天馮某五十小壽,承蒙章大爺看得起,特地由呂梁趕來,真是馮某天大的光榮,章大爺此來也想認識各位,想章爺定有高見向各位發表吧!我們大家鼓掌歡迎。”

    銅頭太歲這一席話極盡獻媚阿諛之能事,聽進病書生耳內,全身不由得直起雞毛皮,好不難受。

    這時,驀聞無常鬼章治嘿嘿笑著說道:“老夫能參加馮兄壽典,並藉機認識了各位,我感覺非常高興,這次飛龍幫特請馮凱修兄擔任馬鹿舵主,足見蔡幫主對馮兄的器重,各位都是馮兄的朋友,大家今後應攜手共扶大事,向那些自命正派俠義道人物挑戰。”

    話未完,馬上贏得全場熱烈的掌聲,有些激動分子竟大聲叫好,無常鬼臉露得色,更加不可一世,微微向全場一施禮,接著說道:“明歲飛龍幫大發綠林貼,約請道上的成名高手,與他們做一總決鬥,各位都是有前途的好漢,那時正是揚名顯才的千載良機,老夫奉勸各位屆時全數參加,我相信武林的天下,是我們大家的。”

    底下又傳來一陣熱烈的掌聲,附庸者的醜相,在這種場面,表露無遺。

    但,在掌聲中卻隱約傳出一聲冷哼,無常鬼何等人物,耳靈得緊,聽到那聲冷哼之後,臉色陡然一變,邪光外射,向全場看了一遍。

    除了那位美如仙女前面那位低頭儒生外,並無可疑人物,於是冷冷說道:“在座裡面必有奸細,不過,讓他插上雙翼,也逃不出老夫手掌之內。”

    眾人一聽座中出現奸細,不僅你望我,我望你的紛紛議論起來,無常鬼章治連忙喝止眾人,然後向羅俊峰這邊指著,說道:“那位是誰?”

    身旁銅頭太歲聞話說道:“一位秀才,叫王真,給晚輩祝壽來的。”

    這時,全場眼光全集在羅陸兩人身上,病書生羅俊峰仍然低著頭,徑自吃飯,連頭也不抬一下。

    無常鬼章治覺得那儒生異於常人,不由喝道:“喂!娃兒,你聽到老夫的話沒有?”

    病書生羅俊峰非常後悔今天遇到這種場面的,愈想逃避愈無法逃脫,造物弄人,真是使人費解。

    這時一聽無常鬼找到自己頭上,知道已無法再藏身下去,不禁冷笑連連,最先聲音很低,有點陰森森之感。跟著漸漸變高,到最後那笑聲竟宛如龍般,鏘鏘有力震得屋得屋頂格格直響,樓上桌椅也被震撼得微微抖動,桌上擺著的依具也自相碰得丁當作響。

    病書生就在發笑中抬起頭來,無常鬼章治一瞥抬起的儒生少年,大吃一驚,不由脫口叫道:“病書生!……是你……”

    全場食客乍聞“病書生”三字,嘩的一聲,紛紛起身遠避,眼睛全向羅俊峰掃來,但那露出的眼光是栗駭的。

    病書生羅俊身微微一笑,道:“章老,久違了,龍門山一別至今已逾數月,你老也沒變,對不起羅某又打擾你了。”

    無常鬼章治雖懾於小俠神威,但身為綠林長輩,今日身份又不同往昔,那能露出怯意,於是強作鎮靜,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小老弟,怎麼啦!你也給馮兄祝壽來了!”說著似乎自覺語氣太軟,接說道:“老夫不希望你另具用心而來,如果是……”

    病書生羅俊峰說道:“不錯,羅某正為這件事千里趕來。”

    其實他那真為這件事而來,從他進樓到現在,若非無常鬼出現在此,又說了那些話他壓根兒不知道這件事,會以為是普通武林人物的聚會而已。

    無常鬼章治聽說對方專程趕來,目的可想而知,心中頓時掠起一陣寒意,遂問道:“用意何在?”

    病書生羅俊峰迴答道:“彼此心照不宣。”

    無常鬼聽了這話,更確定病書生是故意為難。專翻飛龍幫的底牌而來,不禁怒火萬丈,大聲喝道:“你敢!”病書生羅俊峰態度從容,搖搖手說道:“章爺,別那麼大聲嚇人,那隻能嚇倒二歲小孩,剛才好大的口氣,憑你們那群烏合之眾,就想併吞武林各派,不怕人笑掉大牙?”

    說著又是一陣爽朗的大笑,簡直不把無常鬼看在眼內。這時,全場所有賀客,均被這位病弱儒生的狂態激怒,紛紛解下手中兵刃,躍躍欲試。

    病書生一瞥這種情形,滿不在乎地瞧了眾人一眼,緩緩說道:“諸位,不要太沖動,更不要想得太天真,區區一個下三流的幫會就妄想稱霸武林?笑話!憑什麼?羅某給諸位一個證明:在座中只要有人能勝羅某一招半式,飛龍幫就能吞掉武林,否則,等於白日做夢,也許我太狂妄了些,但非如此,諸位必隱於人家陰謀陷阱中,無法自護。”

    病書生羅俊峰這一席話,聲免太狂傲了些,他怎麼準知道沒人勝過他?就說他武功已天下無敵,也不應該說出這種話來,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強中必有強中手,驕傲終究會吃到苦頭的。

    不過,這是他心情的變經,當他說完話時,也愧疚懊悔不已,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說出這種沒有涵養的話來。

    這是一種心理的變化,當他處於惡劣心境中才會發生。

    無常鬼章治不聽這話猶可,聽了之後,發須齊張,挑開眾人,向病書生逼來,從那佈滿著血絲的兇眼,不難想出他憤怒的程度。

    銅頭太歲身為主人,今日又是他五十壽慶,竟被不知名的小子掃了興,這個氣如何咽得下。

    何況他在馬鹿這一帶又是大有聲望的人物,那個敢不賣他的帳,今天卻偏偏被這個外鄉客鬧得烏煙瘴氣,不禁怒喝一聲,罵道:“小子,你也太狂妄了,你不打聽打聽,銅頭太歲是好欺侮的嗎?”

    說著竟越過無常鬼,氣沖沖的一掌向病書生劈下,病書生一見銅頭太歲出面,自己白吃了人家一頓飯,總得留點面子才合情理,於是見掌旋身閃開,不願對敵。

    這時,隴山寨主夜行客,跑過來挽著銅頭太歲的手,說道:“馮兄,殺雞焉用牛刀,這小子交給我好了。”

    銅頭太歲一見出面的是夜行客杜光暉,心中大喜。夜行客的武功在馬鹿是數一數二的,有他出面怕不手到擒來?

    病書生一見隴山寨主硬充好流,心中暗暗好笑,與這些人動手簡直失了身份,乾脆閉著眼任他打好了。

    夜行客杜光暉見對方閉著眼,誤以為怯場,不禁哈哈笑道:“小子,你怕了不成,煩惱皆因強出,頭活該你小子倒黴,有眼無珠,硬充英雄不到別處去,偏偏找錯了對象,大爺只好教訓你了。”

    說著,毫不留情的右掌用力,狠命地向羅俊峰頭頂華蓋骨劈下,這一下,夜行客可找到死路了,別的地方不打,偏找致命處下手,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病書生羅俊峰,察聲辨位,存心教訓這般夜郎自大之徒,硬生生地接了一拳,陡聞夜行客杜光暉一聲慘叫:“哎喲!”

    整個人踉蹌地倒退幾步,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似紙,右臂下垂,看樣子業已脫了臼,不但如此,那個拳頭竟紅腫得宛若一個小孩的頭那般大,痛得夜行客像殺豬一般慘號。

    這時,病書生知道他的心意,於是說道:“馮兄,羅某白吃你一頓,無以為報,僅望你不要隨彼逐流,與惡人同流合汙。要知道正義永遠存在的,只要你潔身自愛,終得喜報。”

    說畢向月裡嫦娥說道:“華姐我們走吧!”

    無常鬼章治見病書生要走也不理他一眼,叫他如何下臺?遂喝阻道:“且慢,說走就走,那有這等容易,必須接老夫三掌再走未遲。”

    病書生羅俊峰睹狀,笑在肚裡,覺得此鬼也太不識時務了,憑他怎能留得住人?於是說道:“三掌留著明歲如何?”

    無常鬼章治乘機找到下臺,冷冷說道:“好!留你一命,是好漢可別食言。”

    月裡嫦娥看得忍不住的“呸”的一口,嗤嗤笑出聲來,病書生不願多事逗留,拉著陸玉華往外就走。

    兩人下得樓來,月裡嫦娥問道:“峰弟,你怎麼不教訓教訓他?”

    羅俊峰說道:“老鬼成名不易,只要他怕我們就成了,何必一定要給他難堪。”陸玉華道:“你也太仁厚了,我真為老鬼可憐,那麼大的年紀,見了你像老鼠見了貓般,一聲不敢吭,哼,誰叫他是壞人呢?”

    “華姐,章魔武功也不可輕視呀!那手冰雪旋風掌,有了獨到的地方,若不是龍門山吃到苦頭,他才不會那麼軟怯的。”

    “如果是我,死也要拚到底,不然還談什麼‘萬兒’。”陸玉華道。

    羅俊峰道:“當然,大丈夫應抱著頭斷血可流,而志不可奪的志氣才行,不過,有時也須能屈能屈才是英雄呀!”

    “哼!什麼話都是你說的,又是頭可斷,又是能屈能伸,這麼矛盾的話你還好意思說出來。”

    羅俊峰哈哈笑道:“好啦好啦,你就只會吹毛求疵,以後我不說了。”

    說著又做個鬼臉,引得兩人哈哈大笑,陸玉華道:“峰弟,章魔此去回去一報,說你是專門找飛龍幫的麻煩,千面人魔不恨死你才怪。”

    羅俊峰泰然答道:“那有什麼關係,我還不是恨透了他,我倒希望千面人魔傾幫全出,這樣我可以會會領導綠林的千面人魔,看他到底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

    “那你為什麼不找上門去會會他?”

    羅俊峰道:“時機未成熟,打草驚蛇反而不好,反正明歲就可了卻宿願,到時一網打盡不是來得爽快。”

    陸玉華道:“話雖如此,你有自信嗎。”

    病書生羅俊峰搖搖頭,說道:“以前我雄心萬丈,如今可一點把握也沒有。”

    陸玉華問道:“為什麼?”病書生道:“你沒聽紅裳羅剎怎麼說,如今能人輩出,飛龍幫藏龍臥虎,不乏高人,區區羅俊峰,那有把握掃蕩全幫?”

    陸玉華道:“哼!你也太相信人家了,那姓薛的話靠不住的。”

    羅俊峰詫然問道;“何以見得?”

    月裡嫦娥陸玉華一聽羅俊峰,竟幫人家說話,醋性一發,撒嬌道:“好啦!她的話對,算我沒說。”

    羅俊峰洞察明鏡,連忙陪個不是,復咋舌做一個鬼臉,始平息了陸玉華的怒火。

    兩人一離開馬鹿,立刻取道蘇家河。這一日,蘇家堡走來一男一女,不用說他們就是羅陸兩個人。

    兩人一進蘇家堡,迎面跑來一匹快馬,馬上坐著的是一位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公子,白晰的皮膚,端正的五官,好一個英雄的翩翩佳公子。

    剎那間,一人一騎已快衝到羅陸兩人面前,這時馬上少年猛一勒韁,陡聞少年:“咦!”的一聲,狠狠地一夾馬腹,風馳電掣般縱馬擦身而過。

    少年走後,羅俊峰竟呆呆立在哪裡,像是在回味著什麼事一般,陸玉華見了,一拍羅俊身肩膀,問道:“峰弟,你想什麼?看你失魂落魄的樣子,不怕人家見笑?”

    羅俊峰猛一驚醒,喃喃說道:“好面熟呀!像是那裡見過他?”

    陸玉華問道:“誰?”

    羅俊峰說道:“馬上那位少年。”

    陸玉華聞言笑道:“別瞎猜了,先找住宿的地方再想好了。”

    兩人很快的在蘇家堡南端,靠近蘇家河的地方,找到一家叫“富安客棧”的小客棧,裡面倒還清潔,羅俊峰要了兩間相聯的套房,與陸玉華住下來。

    夜深了,萬簌俱寂,天空高掛著迷朦的月。

    這時,已經是三更時分,富安客棧的住客,業已紛紛入睡,惟獨羅陸兩人的房間,猶燈光輝煌。

    兩人還談著話哩,這也難怪,熱戀中的男女是沒有時間觀念的,更談不上疲倦了。

    但,就在這時,由外面飛來一條人影,輕如狸貓,一到富安客棧牆上,竟停足向內巡視了片刻,接著點足長身接起,向發光的房屋飛去。

    底下談情的兩人,猶不知自己屋頂已來了夜行人,還高談闊論著,夜行人一到屋面,只見一個跟頭,雙足倒掛,借紙窗向內望去。

    只見房裡坐著一男一女,兩人相距二尺之遠,正談得非常起勁。

    驀然,室內少年大聲喝道:“誰!”

    夜行人一見行蹤暴露,倒掛的雙足一蹬,人如飛矢,向外掠出。

    接著,兩條黑影也從室內掠射而出,後面追出的人影快,前面更快。兩人追到牆外,竟消失了夜行人的蹤影。

    病書生羅俊峰跺足叫道:“好快的身法,華姐姐,咱們追一陣再說。”

    說著,羅陸兩人竟飛也似的向蘇家河畔追逐過去,可是令他們失望得很,連半個人影也未曾發現。

    月裡嫦娥陸玉華沉思一會兒,說道:“峰弟,莫非你神經過敏,否則以你我兩人輕功,總不至於差到連人也看不見啊!”

    病書生羅俊峰說道:“怎會!來人武功並不太高,自他落在瓦面,我就發覺,要不是想多留意來人動機,早就可以擒來。”

    陸玉華道:“算了,既然逃了,追也沒用,回店再說。”

    羅俊峰苦思一番,自語道:“奇怪,咱們一路行來,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物,莫非……是他。”

    陸玉華道:“誰?”

    “那位馬上少年。”

    陸玉華笑道:“理這些幹什麼?你害怕嗎?”

    病書生羅俊峰搖頭,與陸玉華兩人返身回店。

    當兩人進店的時候,病書生第一眼就發現房裡燈光已熄,離開時明明還點著燈,怎麼……莫非……

    想著那敢怠慢,急聲叫道:“華姐,咱們中計了。”

    說著左手護面門,右手護胸,一個長身,如燕穿林,疾逾閃電,越窗而人,陸玉華也不先不後隨後進屋。

    病書生羅俊身很快的將全屋搜尋一遍,見無異樣,不過當他眼光掃過桌上時,不由驚叫道:“啊!……”

    這一急非同小可,連忙穿入窗戶一看,第一眼就發現桌上放著一張字條,上面還斜插著一支玉簪。

    病書生羅俊峰慌忙點起燈,拿起字條一看,口中不住喃喃嘆息道:“完了,完了,什麼都完了……”

    月裡嫦娥陸玉華瞧他沮喪著急之色,不知信上寫些什麼!忙也湊過頭來,說道:“什麼事?峰弟,看你急成這個樣子,難道……”

    羅俊峰未等她說完,將字條遞給陸玉華,口中又是哀嘆地自語道:“什麼都完啦,惠妹你也太心狹了……”

    月裡嫦娥陸玉華拿著字條,只見上面寫道:

    “峰哥:妹自被擄,原擬一死,以免貽笑同道,惟思與君圖晤最後之一面,故忍辱苟全至今。後承淨善長老垂憐,深入虎穴,救得蟻命,並蒙指示俠蹤,妹始星夜趕來。孰料與君相逢日,亦妾斷腸時,蓋因我君早已佳人在抱,情深意濃也。

    賤妾本蒲柳之姿,彼妹乃花月之貌,不怪我君見異思遷也,薄命人又何忍以薄倖見責。惟可笑者,君已早作秋扇之捐,而妾猶效春蠶自縛耳!

    猶意躊昔,兩情繾綣,海誓山盟,常謂:‘天長地久,此情不老。’曾幾何時?山何依舊,人事全非,嗚呼!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妾走筆至此,不由仰天長嘆者,再三。惟命也如斯,夫復何言?

    茲者,妾心已若槁灰,當尋一深山古剎,從此,青燈禮佛,以了餘生,不復作出岫之雲矣!別矣!我君。嗚呼!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薄命人美惠留。”

    月裡嫦娥陸玉華看罷,痴呆地望著宇條,長長地噓嘆一聲,立即陷於迷惘之中,久久不能言事。

    女人到底是同情女人的,雖然陸玉華曾經下過決心,要將病書生佔為已有,可是,當她看到這封信後,她不再這麼想,換來的是同情,愧疚,不安。

    由鄭美惠信中所寫“佳人在抱,情深意濃”。足見她與羅俊峰房內密談,全被鄭美惠所窺視,想到這裡,臉上霎時羞澀得燒到耳後根,同時更甚的,慚愧之情亦烈。

    其實,他們兩人並沒有做些什麼調情的事來,以羅俊峰那種“不欺暗室”的偉大人格,是不會做出“佳人在抱”的醜事來,這當然是鄭美惠氣極之故。

    病書生羅俊身自得這字條之後,一直沉陷於回憶痛苦的旋渦裡,他深疚著沒有親身仗劍,深入飛龍幫救出鄭美惠。

    以至被前輩大俠淨善長老救出,這一點,無論從那一方面去想,都是不合情理的事,怎能怪惠妹妹誤會喜新忘舊呢?

    如今,佳人懷恨離開,自己又從何處覓尋?找到她,又能說些什麼?她會相信嗎?她會回心轉意嗎?

    一連串的問題,像千萬條鋼線,緊緊地困住他的腦海,他沮喪,絕望,悲哀……

    月裡嫦娥陸玉華緩緩地走到桌旁,拿起桌上那支“短玉簪”,仔細地欣賞片刻,送到病書生羅俊身面前,溫聲說道;“峰弟,不要再想了,這個玉簪你收下吧。”

    病書生羅俊身並沒有回答,同時也沒有伸過手來接,只是兩眼無神地瞪著天花板,痴呆地傻立著。

    他,什麼都不再想了,腦子裡空空洞洞的,好像失掉了心神一般,陸玉華的話,他根本沒有聽進耳內。

    月裡嫦娥陸玉華道:“峰弟,只要行事光明,又有什麼可以慚愧的,不要再痛苦了,壞了身體,怎麼辦?”

    病書生羅俊峰緊閉著無神的雙眼,說道:“不要理我,華姐,讓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為什麼?”

    羅俊身道:“沒什麼,我要安靜。”

    陸玉華道:“不,你身體會搞壞的,我願陪你。”

    羅俊峰痛苦地睜開眼,道:“謝謝你,你回房睡吧,我要單獨在這裡,原諒我,讓我安靜地回憶吧!”

    月裡嫦娥陸玉華望著失魂落鬼的羅俊峰,哀怨地嘆了一聲,道:“好的,答應我,峰弟!千萬別把身體弄壞。”

    說完徑自離開房間,當她跨出房門的時候,還回過頭來,深情地瞥了病書生一眼,然後消失在門外。

    這時,羅俊峰獨自站著,月裡嫦娥離開的時候,他也沒有望她一眼,只聽他自言自語,喃喃說道:“惠妹,我對不起你,你是不會了解我的,不要離開我,惠妹,你走了叫我如何生存下去呢?”

    “惠妹,惠妹,你忍心一走了之,你為什麼不看清楚再走。”

    “相信我,惠妹,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你,既使我受傷的時候,自你走後,好幾個夜晚我失眠了,相信我,惠妹。”

    說著順手拿起陸玉華臨走時,放回桌上的玉簪,愛不釋手地玩弄一番,望著玉簪,道:“惠妹,我們相愛的時候,痛苦就已開始,別離的魔鬼就早已伺候在我們身旁,它拉走了你,奪去了你,我恨它,惠妹,惠妹,回來吧,回到我的身邊來……”

    “沒有你我怎能活下去……往後的歲月叫我如何捱過?”

    說著又是一陣悵惘沉思,良久,只見他緊握著拳頭,咬牙說道:“誰搶走了你,誰使我們分散,誰奪去了我的愛情……飛龍幫,可惡的飛龍幫……”

    “我要報仇,我要雪恨,我要殺盡所有敵人,惠妹,等待我,不要離開我,明天,明天,俊峰一定為你找到答案。”

    “你的玉簪我永遠帶著,有了它正代表著你,讓我帶它血濺呂梁山,為你,為我,為所有無辜慘死的善良人們報仇。”

    這時,公雞已在叫曉,黑夜消失了,光明的曙光正驅除著它們,病書生羅俊峰,向隔房的月裡嫦娥叫道:“華姐,華姐,我們該走了。”

    話剛落,房門開處,走出了月裡嫦娥陸玉華來,敢情她一夜並沒有睡,只是一直躲在門外偷聽。

    病書生並不以為意,見了陸玉華就說道:“華姐,害你一夜未睡,很對不起,武當我不去了,華姐煩你代走一趟,轉告他們,俊峰無法再等下去了。”

    月裡嫦娥陸玉華,道:“峰弟,你的話我全聽到了,武當儘可不必去,姐姐陪你掃蕩呂梁山吧。”

    羅俊峰搖搖頭說道:“不,你不要去,諒他們非三頭六臂,我不願再連累你,華姐,這是我的事。”

    陸玉會臉色一變,薄怒道:“你的事,哼!難道你我還分彼此嗎?”

    羅俊峰道:“不,你錯會我的意思了,華姐,我不願你為我冒險呀!”

    陸玉華道:“峰弟,別再三心二意了,我倆立刻整裝出發,你怕帶我累贅嗎?”

    病書生羅俊峰無可奈何地點頭,算是勉強地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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