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為什麼後來……”童子璇一聽,心裏有一塊地方塌陷了,他也曾經把她的缺陷當一回事嗎?
“難道你不會嗎?”單哲典反問,“如果有一個人模樣髒兮兮的,你願意接近他?”只是從他第一次看見她到現在,他關注都不是她的缺陷,是男女之間的賀爾蒙在誘使着他。
童子璇眯着眼睛想了想,鄭重其事地搖搖頭,“不敢。”她怕是瘋子。
“人是膚淺的,看的都是表面一隻是有些人把這種膚淺當作是一個交朋友準則,要有金錢、權勢、地位,我覺得沒必要了,只要人好就好了。”
單哲典侃侃而談,一低頭,懷裏的小女人以敬仰的神情望着他,他一頓,“怎麼了?”
“阿哲,你説的好有道理哦!”童子璇雙眼盡是仰慕。
單哲典優雅地一笑,“所以你要相信你老公。”
“可是我會怕……”她轉了個身,將頭埋進他的胸膛,聽着他鏗鏘有力的心跳聲。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可她更怕的是他跟着她被人説三道四,一身狼狽。
“子璇,你只是一隻耳朵不好,不是還有另一隻嗎?比起那些一生下來就生活在無聲世界的人,你已經很幸福了。”
確實,她有時候可以不帶助聽器,只是聽力比較弱,聽不真切。他説的話,別人也都跟她説過,可為什麼他説的話會這麼容易就打動了她的心暱!
“去,好嗎?”他輕問。沉長的安靜之後,她説:“好。”
瑪麗的嘴皮説爛了,童子璇都沒有公開露面過,今天倒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地來看自己的畫展,不過旁人不知道她是童子璇就是了。
現在的心境和昨天晚上不可相提並論,昨天晚上是放鬆的、開心的,而現在她的眼睛都沒有在看畫,她忙着看人。
單哲典始終笑着,為她單純可愛的反應,其實她是很想知道的,那些人看自己畫時的神情和心情。
看畫展的人三三兩兩,不多,可是氣氛很好,她的畫展講究的不是名氣,而是一種靜靜的欣賞,沒有一些名作家的炒作,沒有媒體的瘋狂報導,僅僅是供人欣賞。
人們交頭接耳,輕聲討論,臉上帶着讚賞、驚訝,各種神情都有,童子璇着迷地看着那些人的神情,第一次覺得原來人沒有了惡意,沒有了攻擊性,看起來會是這麼平和。
“聽説畫家是一名千金小姐。”
“咦!千金小姐能畫得這麼好,真是難得,畫得很不錯呀!”
她聽到有人讚賞她,她像是第一次拿獎一樣喜悦,臉上掩不住的開心。
“不過這個畫家的耳朵好像不好。”
“這不是正常的嘛,藝術家嘛。”
在世人的眼中,藝術家都是不凡的,他們的不凡遮掩了一切瑕疵,童子璇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觀點,臉上有些迷茫。
看着一直抓着自己手的男人,童子璇靠了過去。
“怎麼了?累了?”單哲典俯下身子,低聲問道。
“沒什麼。”她就是突然想靠着他。
單哲典沒説話,大掌摟住她的腰部,靜享着這一刻。
“這幅畫畫得真好!”前方有人在歡呼,説的正是那幅jeaous。
童子璇偷偷覷了單哲典一眼,眼尖地發現他心情極好,“有人誇你哦。”
單哲典低下頭,“他們是誇你畫得好。”
“也是在誇畫裏的男人帥呀!”她糗道。
“我承認我帥。”
“自戀狂!”童子璇笑罵道。
旁邊的人又説道:“不知道這個男的是畫家的什麼人哦?”
“是呀,好想知道廬山真面目。”
兩人相視一眼,互牽着手離開了。
離開畫展後,他們一起逛了一會兒街,風起時,童子璇下意識地伸手摸摸左耳,單哲典接過她的動作,順順她的長髮。
“沒有吹亂。”她的頭髮留得很長,直到腰部,在家裏時她總是嫌頭髮長麻煩,可是出門的時候她總是垂放着頭髮,儘管現在是豔陽高照。
她沒有任何秘密隱瞞着他,她一有動作,他就能猜到她在想什麼,有時候她都覺得他是她肚子裏的蛔蟲。
每次出門,她都會綁着頭髮,並用頭飾固定住,她不想別人看見自己的左耳,即使二姊從美國帶回來的助聽器已經做得非常的精細,不仔細瞧根本就不知道,她還是不願意。
“阿哲。”
“嗯?”
“晚上我想去夜市。”她長這麼大,卻從來沒去吃過夜市的小吃,偶爾大姊、二姊會外帶回來,讓她嚐嚐鮮。
單哲典嘴邊的笑容更大了,他以為今天她肯去畫展已經是一大步了,原來她最擅長給他的是驚喜。
“好。”
“我想吃……”童子璇皺着眉,努力地想着有什麼好吃的,半晌後放棄了,“我全部都要吃!”
“小心發胖。”他嘲笑道。
“才不會,現在胖點正好,好生養。”童子璇一點也不以為恥地説。
噗嗤,單哲典笑到岔氣,“誰教你的?”
“爸爸講的。”
“哦,爸爸還講過什麼?”
“嗯,爸爸説女人除了嫁人,生孩子也很重要,要生就早點生,好恢復。”
真是難為童爸爸,童媽媽早逝,本該是童媽媽教的事,全都由童爸爸一個人承擔下來了。
“阿哲,不對嗎?”
“對的。”
童子璇的那幅畫引起了一部分人的關注,連瑪麗都打電話過來八卦那個男主角是誰,是哪個男人讓她動了心,首次在畫展上展出了人物畫。
“瑪麗,你胡説什麼嘛!”童子璇看了一眼正在打電動的單哲典。
她現在才知道,男人心中都有一個小男孩,單哲典這麼大的人,居然喜歡打電動!她除了驚訝還是驚訝。
“嘿嘿,老實講,是不是傑克?”
“傑克?”童子璇重複。
某個正在打電動的幼稚男人按下了暫停鍵,轉過身看着老婆。
“對呀,傑克,就是你去法國進修時遇到的畫家呀。”瑪麗仔細想想,實在覺得太有可能性了,因為傑克人高馬大,跟畫中的人物很像。
“哦,那個傑克呀。”童子璇臉黑了一半,“瑪麗,不要跟我提他。”
“為什麼?”
“因為他是個混蛋!”
聽到這裏,幼稚男人又轉回去,繼續打電動。
“啊?”瑪麗都沒聽過童子璇罵這麼“高級”的話呢!整個人好奇得不得了。
“我跟他認識的第一天,他就……”童子璇停下話,側過頭,看了一下沒有反應的某男,偷偷地走遠,走到了陽台上。
“就怎麼樣?”瑪麗振奮了。
“第一天見面,他就邀請我去當他的畫模。”
“這説明你漂亮呀。”瑪麗泄氣,還以為是多大的事情呢。
“可是他要我當裸模呀!”童子璇不滿地嚷嚷道。
“什麼!”
“……”
“後來呢?”
“當然是遠離他啦。”
“再來?”
“沒有了。”
電話另一頭的瑪麗陷入沉思,而後開口:“你知道嗎?傑克説過,他這一輩子只想畫一個女人的裸體。”
童子璇靜了,“瑪麗。”
“什麼?”
“好嚼心!”
瑪麗此刻覺得自己不是在跟一個藝術家溝通,童子璇熱愛藝術,卻沒有為藝術獻身的覺悟。
“而且,我老公不會同意的。”
“什麼!老公?”
“嗯,我們已經登記了,過一段時間跟我大姊一起舉行婚禮。”童子璇皺着眉,實在很難想像單哲典知道有人想畫他老婆的裸體的反應,肯定不會是開心。
“你這個女人,居然結婚都不告訴我!”瑪麗不但是童子璇的經紀人,也是她的好友,有關她的事情,瑪麗都知道,也百分之百地妥協,只要童子璇不樂意,她絕對不會逼她,結果她竟然是這麼回報自己的。
“瑪麗,對不起嘛。”
“你這個女人……”瑪麗欲哭無淚,沒想到這個看似沒殺傷力的女人動作還真快,“該不會畫裏的男人是你老公吧?”
“嗯,對啦,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哦……啊!我老公叫我,我先掛了。”怕被瑪麗審問的童子璇只好搬出單哲典。
“喂喂!”
童子璇乾淨俐落地掛掉電話,一轉身,就被某個男人給抱了滿懷,“啊!”
“老婆,我有叫你嗎?”單哲典兩手緊緊地抱着她,眼神不懷好意地看着她。
“阿哲。”難得撒一次謊都被抓住,她真是太遜了。
“來,告訴我,是哪個混蛋想畫我老婆的裸體,嗯?”他笑着問,眉宇間的猙獰很是嚇人。
“我沒有同意。”童子璇輕輕地説。
單哲典放開她的腰,兩手捧住她的臉頰,“如果你同意了,你的小屁股要小心了。”
童子璇反射性地捂住自己的臀部,不用想她也知道,她肯定會屁股開花。
“嗯?是誰?”他逼問着,像一隻暴躁的獅子,優雅中帶着憤怒。
女人纖細的白手撫順他氣得上揚的毛,乖巧道:“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這個回答很得人心,毛也瞬間被撫順了。
“嗯,既然無關緊要,那我們就不要理了。”男人寬宏大量地説,不過他還是很小心眼地記住了這個名字,傑克,別讓他碰到了!
冤家路窄講得就是這麼一回事,某日他們夫妻倆在外面吃飯,一個不速之客就這麼落坐在了童子璇身邊的位置。
單哲典危險地眯着眼睛打量着那個男人,那是一個外國男人,體型和他差不多,傑克這個名字立刻躍上了他的腦海。
“子璇寶貝,好久不見!”傑克一雙藍色的眼眸裏寫滿了柔意,含情脈脈地看着她,外國人因為五官突出,所以傑克怎麼看都是一個大帥哥。
童子璇寒毛起了一身,立刻站起來,坐到單哲典身邊了。
“咦,這位是……”傑克一點也沒有因為童子璇的行為而感到難堪。
“我是她老公!”單哲典沉不住地表明身份,臉上掛着大大的兩個字,“不爽”。
傑克臉上寫滿了驚訝,“不是吧?子璇,你選了這隻猩猩當老公?”
其實單哲典除了體型高大,實在跟猩猩掛不上鈎,童子璇一聽,不樂意了,“我老公才不是猩猩,你才是猩猩!”
明明傑克自己長得像一隻大猩猩,卻把這個稱號送給了單哲典。
戰都還沒開始打,童子璇就拉着單哲典離開了,臨走前還狠狠地瞪了傑克一眼。
傑克錯把她的瞪眼當媚眼,完全不在意,大聲道:“子璇寶貝,別走得這麼急!”
眼見他站起來,單哲典停了下來,擋在他前面,遮住了他看童子璇的視線,單哲典很不喜歡別的男人這樣打量自己老婆的眼神,童子璇身上都標明是他的所有物了,卻還有人親鍋。
偏偏傑克這個藝術家自認很浪漫,笑道,“別緊張,我不會跟你搶子璇寶貝的,因為……”他一頓,一雙藍眼得意地一揚,“她的心都在我這兒!”
單哲典臉上帶着肅殺之氣,臉色不是很好看,實在不懂這個男人怎麼會這麼自戀。
童子璇氣呼呼地道:“誰心在你那裏!你這個噁心巴拉的傢伙!”
單哲典揚了揚眉,在一起這段時間,他還真沒聽過那張小嘴原來也是會罵出這些豐富的詞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