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嶽-瑤照往常的時間來到山腰虛的水潭邊,舉目望去只是寂靜一片,不見他的蹤影,她不禁犯嘀咕。
以前他都比自己早到,今天似乎有點反常。但心念一轉,她又想也許他是有事耽擱了,所以沒能準時前來,她只好在附近找塊石頭坐下等他。
時間於無形中緩緩流逝,轉眼間已過了一個時辰,嶽-瑤再也等不下去了,心裏閃過一個陰霾,該不會是她昨天那一掌已讓他傷重不治了?
她愈想愈不安、愈想愈擔心,最後決定下山潛入他家一探究竟,確定他是否安然無恙。心裏打定主意,立刻就動身下山。
沒一會兒工夫,嶽-瑤已來到淞濤山莊的高牆邊。她緊貼着牆壁凝神靜聽牆內莊院的動靜。片刻,確定裏頭無人才翻身潛入。她進入後立刻找個樹叢掩蔽身形,透過枝葉的縫隙略將山莊吶的佈置打量清楚。
這時,前方傳來一個猶帶稚氣的女音:“大少爺,文公子和文姑娘來訪,在大廳等您。”
凌雲霄聽到心上人來訪,立刻喜上眉梢。“好,我這就去。”
大少爺?不就是他的兄長嗎?一股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嶽-瑤凝目望去,一看之下大為驚訝,怎麼竟與凌瑛楓沒有半分相似之處,難道他們不是親兄弟?
不多時,一個蒼勁的嗓音問道:“小桃,秀蓮哪裏去了?”
小桃偏頭想了想。“我剛才好像看見她朝廚房走去。”
裴元堂點點頭。
小桃按着又問:“總管,您找她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只是要叮嚀她別忘了讓二少爺按時服用傷藥。”裴元堂語畢頓了頓,對她吩咐道:“你若看見她就把話傳給她。”
“是,小桃記住了。”
躲在樹後的嶽-瑤聽見小婢女喊那老者“總管”,她立刻心生一計。
待裴元堂離開後,小桃提着竹籃就欲住後院走去。
突然,總管的聲音又在她身後響起:“小桃,二少爺在哪裏?”
小桃想也不想就答:“二少爺人不舒服在房間裏休養。”
“二少爺的房間在哪裏?”
小桃伸手朝右廂房揩去。
“二少爺的房間就在右……”話未完她突然醒悟。總管怎會不知二少爺的房間在哪裏呢?
她滿心狐疑地朝聲音來源處探頭一看,根本沒半點人影。一時之間她迷糊了,剛才明明看見總管已經走了,怎麼總管的聲音又從樹後傳來,難道自己還沒睡醒,正在作白日夢?她滿腦子疑問地走向後院。
☆☆☆
嶽-瑤利用一位父親的好友所傳授予她的變聲方法,不費吹灰之力就問出凌瑛楓的狀況。
她小心翼翼地躲過莊裏走動的僮僕們,看見右廂房有個房間的房門敞開。她來到門邊朝內一探,見無人才迅速地入內。
只見寬敞的房間並無繁複的擺設,靠牆的地方有大書架,架上擺滿了書冊;旁邊有張書桌,桌上排放著文房四寶,桌面壓着一張紙,紙上繪着一隻可愛的綠鸚鵡。
一旁的心几上倚牆靠放着一把琵琶,不遠處還擺着一具素琴。
她上前仔細瞧瞧琵琶,不太像是擺飾品,由那塗漆磨損的情形判斷,此物應該常常被使用才對。
這房問的擺設,實在今人難以判別此房間的主人,究竟是男還是女?當然這絕不可能是下人的房間:還是他另有姊妹?
嶽-瑤站在書架旁,心裏着實拿不定主意,是該往內室尋去,還是該尋往另一個房間?
正當她猶豫不決之際,牆上的兩幅字畫吸引了她的視線,上前細看一遍,只見兩幅字畫各寫了一首詩。
左邊一幅寫着:廬山煙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及至到來無一事,廬山煙雨浙江潮。
右邊一幅寫着: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各有雪:若無開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多麼豁達隨性的兩首詩呀!嶽-搖看見字畫下角署着“楓”宇,她想她找對地方了,只是……再度將視線瞄向那素琴與琵琶,她不禁好奇:他真的會這玩意嗎?
她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情轉身尋向內室,一踏入便看見牀上似乎躺着一個人,她躡手躡腳地朝牀邊走去。
凌瑛楓躺在牀上,正翻閲一本歷史傳記,突然眼角餘光似瞥見牀邊有個人影,他本能轉眸看丟。一看之下愣住了,按着丟下書本連忙坐起,驚聲問:“你怎麼來了?”
嶽-瑤凝視着他,只見俊顏微透着淺淺的紅潤,看不出有內傷加重的跡象,遂道:“我在潭邊等了你一個多時辰,見你沒到,我以為是因為昨天誤傷你那一掌的關係,所以來看看你。”
這話讓凌瑛楓愣住了,心裏更是感動莫名,半晌才道:“抱歉,我以為你等不到我就會回去了,還讓你特地來看我,謝謝。”
“你的傷勢如何了?”嶽-瑤從懷中掏出一倏雪白絹帕,又掏出一支純白小瓷瓶,拔開瓶塞倒出三顆丹藥放在絹帕上遞給他。“這是我從家裏帶出來的傷藥,治內傷很有效的。”
凌瑛楓接過絹帕,霎時空氣中似乎飄散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不知是丹藥的香氣亦或絹帕上的幽香。
“謝謝,我會按時服用的。”凌瑛楓將絹帕放在枕邊,按着掀開錦被的一角,露出包紮着布條的右腳。“這個才是我無法出門的原因。”
嶽-瑤見狀就問:“怎麼弄的?”
“昨天傍晚有隻小貓上了屋頂爬不下來,我就上去抓它下來,哪知跳下時踩上了一顆石子,滑了一下,就變成這樣了。”
嶽-瑤聽了忍不住在心裏暗歎一口氣,不禁數落道:“你呀,為什麼這麼不小心呢?”
“唉,有什麼辦法,我也不想這樣啊!可是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誰説猴子就不會從樹上掉下來?”凌瑛楓為自己的疏忽辯解。
嶽-瑤注視他片刻又問:“腳傷大概要幾天才會痊癒?”
“大概要兩、三天吧。”凌瑛楓答。
嶽-瑤略為思索,點點頭。“那好,三天後我們在老地方見面。”
凌瑛楓點頭答好。
“好了,我該走了,傷藥別忘了按時服用。”
“我會記得的。”凌瑛楓移身坐至牀緣。
嶽-瑤轉身走至敞開的窗邊,回首嫣然一笑,如貓般無聲地躍出窗外,迅速消失無蹤。
凌瑛楓凝望着早已失去伊人芳蹤的窗外,久久仍無法收回視線。
突然,耳畔響起細如蚊吶的問話聲:“告訴我,那個大美人兒是誰?和你又是什麼關係?”
凌瑛楓聞言心頭大驚,猛然回首就看見秀蓮佇立身邊,盈盈笑意中有着“賊賊”
的意味。
他頓時腮酡耳赤,忙移開視線吶吶地説:“她……是個朋友,只是朋友而已。”
秀蓮故意直視着地問:“只是朋友”而已嗎?”
凌瑛台更不敢與她對視:眼神四處閃躲,言不由衷地説:“是……是啊。”
秀蓮睨他一眼,抿嘴一笑。不久前她端着一碗雞湯要送進房給他喝,誰知一腳跨進門檻就隱約聽見內室的二少爺與人對話,還是個陌生女子的嗓音。於是,她不動聲色欣輕腳步進房,更小心地探頭住內室瞧去,只見二少爺牀邊佇立着一個宛如天仙般的美姑娘;再細看兩人談話時輕鬆愉快的神情,可知兩人的關係定然非比尋常,尤其那美姑娘看二少爺的神情,透着無限温柔深情。
“別否認了,我都看得一清二楚。”秀蓮在轉眸間,瞥見他枕邊有方白色絹帕,帕角還繡着一個“瑤”字。
“這是什麼?”秀蓮正想伸手去拿。
哪知,她快,凌瑛楓比她更快,他伸手抓過絹帕就往懷裏揣。“沒什麼東西呀。”
秀蓮見被他搶了先,只是橫他一眼,伸指戳戳他額角。“你呀,這就叫“欲蓋彌彰”。”語畢端過雞湯遞給他。“你喜歡她嗎?”
凌瑛楓接過雞湯,俊臉泛起一片酡紅,輕輕地點點頭,細聲地答:“我想,我是喜歡上她了。”
秀蓮見向來臉皮比城牆還厚的二少爺,竟也會露出如此羞怯的模樣,可見他真是愛上那個美姑娘了。
她抿嘴一笑,轉身拿過一個木盒,打開盒蓋取出藥粉和長布條,她將藥粉加酒調勻。“你不是和她約好三天後在老地方見面嗎?那就趕快把雞湯喝了,快點把身體養好。”
“是。”凌瑛楓依言將雞湯喝下。
秀蓮則利用這個時間幫他換傷藥,她衷心希望這個被她視如親弟弟般的二少爺,能尋到自己的幸福。
☆☆☆
紫煙山莊。
梅玉霜在小閣摟上,憑欄遠眺東北方向的風景,好一會她轉身回到房間。坐到桌前提筆沾墨,在紙上寫下一個“楓”字。
她凝視紙上的“楓”字良久,長嘆一口氣,站起走至窗前望向遠方的天際,幽幽地輕聲喃語:“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這時,梅嵩譁來到小妹的閨房外,房門雖是敞開,但他們欲舉手敲門以示禮貌,就在此時突然聽見小妹吟出略帶幽怨的詩句,心裏已猜出個大概。他遂輕咳一聲,喚道:“霜妹,我要進去嘍。”
梅玉霜聞聲嚇了一跳,連忙轉身問:“大哥,有什麼事?”
“也沒有什麼事。”梅嵩燁進房走近桌邊,看見紙上的黑字,故意問道:“這個‘楓’字是……”
梅玉霜聽了大驚失色,急忙上前抓過紙張藏到身後,心虛地説:……我正要寫“楓橋夜泊”。”語畢,俏臉霎時飛上兩朵紅雲。
梅嵩譁對她的異狀故作不見,在桌邊坐下,逕自倒杯茶水喝了起來。“我最近聽到一個有趣的消息,聽説朝雲山莊的文家兄妹,這陣子常常結伴到淞濤山莊找凌家兄弟,好像是……”
梅玉霜不等大哥説完,便驚聲問:“文萱萱她去找凌瑛楓做什麼?難不成……”待看見大哥露出似笑非笑的促狹神情時,馬上驚覺,連忙住口。
“難不成什麼?”梅嵩譁盯着小妹嫣紅的粉臉,捉弄般的追問:“你到底知道了些什麼,説給大哥聽聽呀。”
梅玉霜別過臉,不敢與他對視,吶吶地説:“我……我什麼也不知道呀。”
“真的嗎?”
“當……當然是真的。”
梅嵩譁睇一眼小妹,露出有趣的笑容,似賣關子般問:“你想知道文家兄妹上淞濤山莊找凌家兄弟做什麼嗎?”
梅玉霜儘管心裏想得要命,但仍作不在乎的神情説:“他們去哪裏、找了什麼人,和我有什麼關係?”
梅嵩譁睨了小妹一眼:對於她死鴨子嘴硬的脾氣十分清楚,遂附和道:“説得也是,文家兄妹做什麼事都和我們沒關係,即使朝雲山莊和淞濤山莊要結成親家,到時候我們也只要去向他道賀討杯喜酒喝喝就行了。”
“什麼?”梅玉霜這下可慌了,忙追問:“你説誰要和誰成親了?”
梅嵩譁睇她一眼,吊足小妹的胃口。“你這是什麼蠢問題?凌家兄弟都是男人,當然不可能是文浩字和他們成親,所以是文萱萱呀。”
“文萱萱……”梅玉霜此刻回想起爹爹壽宴的那天,文宣萱好像也跟大夥在後花園的樣子,難道是因此才讓他們兩人有接觸的機會?
頃刻間,一股不乎和妒意齊湧心頭,她忍不住脱口而出:“憑什麼文宣萱可以得到他?她根本就配不上他!”
梅嵩譁看見小妹竟會口出此言,也就更加想捉弄她。“怎麼曾配不上呢?他們兩人相配得很,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話更激起了梅玉霜的妒意,反口怒問:“文宣萱憑哪點配得上凌瑛楓了……”
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泄底了。
梅嵩譁盯着小妹直瞧,一臉得意的笑容。“這下你可藏不住心思了吧?你看上了凌瑛楓對不對?”
此刻,梅玉霜再想否認也來不及了,只得螓首微點,按着輕嘆一口氣。
“就算我喜歡他,現在也來不及了,他跟文萱萱就要……”
梅嵩譁截住她的話尾。“喂,大小姐,你可別忘了,凌家有“兩兄弟”。”
這話今梅玉霜猛然醒悟,愣愕過後忙追問:“你説文萱萱的對象是……”
“凌雲霄。”梅嵩譁接口説。
梅玉霜聞言芳心霎時大為安定,美眸睨了大哥一眼,輕聲抱怨:“大哥最討厭了,就會捉弄人家。”
梅嵩譁只是笑笑。“你才奇怪哩,喜歡凌瑛楓為什麼不説?爹孃不是來問過你好多次了,你每次都回答沒有。”
“那……那是因為……因為……”梅玉霜實在不知該不該説出心裏的顧慮,梅嵩譁追問:“因為什麼?説出來聽聽吧。”
“是……是……我怕被説成以貌取人。”梅玉霜語畢,粉頰立泛酡紅。
豈料,梅嵩譁卻是哈哈一笑。“這有什麼好怕的?大家都一樣呀,誰人的第一印象不是以貌取人的?”
悔玉霜按着又説:“可是怕的家世和武功都很平常,我怕爹孃他們會反對。”
梅嵩譁聽了更是感到好笑。“你平常不是很聰明嗎?拜託用點腦筋想想,若是爹這麼看重這個,他就沒必要借壽宴之便,要人家帶未訂親的子弟前來讓你挑選了。”
梅玉霜聽了更感後悔,只因自己的顧慮太多而錯失良機,遂幽幽地道:“現在再説這個也已經太晚了,我和他已錯失了相識的機會。”
梅嵩譁見小妹一副苦惱的模樣,遂笑笑説:“別失望,機會是可以製造的。”
“什麼意思?”
梅嵩譁神秘一笑。“文浩宇已經先做給我們看了,我們只要依樣晝葫蘆就行了。”
梅玉霜不解地問:“文大哥是怎麼做的?”
梅嵩譁笑説:“凌家兄弟有着截然不同的行事風格,凌雲霄酷似其父凌莊主,交遊廣闊、相交者眾,但凌瑛楓除了兩、三好友外,幾乎沒聽説過有什麼同道的朋友,所以只能從凌雲霄身上下手。”
梅玉霜突然想起有關他的風流傳聞。“因為他的朋友以姑娘家居多,是眾所皆知的花心大少。”
這話讓悔嵩譁輕嗅到一股微酸的醋意,只是笑笑説:“傳聞不盡信。沒錯,凌瑛楓是有很多女性朋友,但卻不曾聽説他和誰特別要好。其實那些姑娘家會和他成為朋友,是因為對他有所期待,她們都打着‘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主意。”話落,頓了頓又説:“像他這種玩世不恭的性情,一旦讓他動了真情、真心,那可比誰都痴、都專呢!”
梅玉霜看着大哥:心想以自己的條件也許可讓他動了真惰……
☆☆☆
淞濤山莊。
凌雲霄陪著文家兄妹在後花園賞景,文宣萱緊挨着心上人站立,文活字則十分識趣地站遠點,免得壞了兩人的情意纏綿。
這時,家僕前來稟報。
“稟告大少爺,紫煙山莊的梅公子和梅小姐來訪。”
正在賞花的三人聞言俱驚噫一聲,凌雲霄呆愣過後,連忙吩咐説:“你去請他們廳上坐,我馬上就去。”
家僕正要應答,前方立刻響起清朗的笑聲:“別麻煩了,文大哥,原來你和萱萱都在這裏,我和玉霜到朝雲山莊去找你們,結果就找到這裏來了。”梅嵩譁領着小妹來到三人面前,轉首向凌雲霄笑問:“凌兄弟,不介意我的打擾吧?”
凌雲霄聞言連忙抱拳答道:“梅公子紓尊降貴駕臨寒舍,説來是小弟的光榮才是。”
梅嵩燁朝他揮揮手,豪爽地説:“什麼梅公子不梅公子、什麼紓尊降貴的,咱們武林同道不時興説這個,如不嫌我託大,叫我一聲梅大哥就行了。”
這話頗讓凌雲霄感到受寵若驚,但也隨即從善如流,喚喊一聲:“梅大哥。”
梅嵩譁笑着點頭直説好,按着便向他介紹小妹梅玉霜。“這是舍妹玉霜,她和萱萱是手帕之交。”
文家兄妹此時已着出梅嵩譁玩的是何把戲了。文宣萱看了大哥一眼,文浩宇對她便個眼色,文宣萱會意就配合著説:“是啊,霜姊姊就像我的親姊姊般。”
凌雲霄聽心上人這麼説,遂綻開微笑問候一聲:“玉霜姑娘。”
梅玉霜只是點頭微笑。
凌雲霄這時不禁多看她一眼,正如傳聞般,梅玉霜色豔賽桃李,但卻也如寒冬綻放枝頭的梅花般冷傲卓絕,看得出是個自視甚高的姑娘。
梅玉霜一雙美眸朝四處搜尋一同,企盼能見到所愛慕之人的身影,只可惜並無所獲。
文活字見五人就這麼無言對望着,遂開口説:“難得大家有機會聚在一起,我們到涼亭裏坐下聊聊。”
凌雲霄這才猛然醒悟,忙道歉:“小弟疏忽,怠慢了兩位大哥和玉霜姑娘。”
語畢回頭吩咐家僕:“你去備茶,招待貴客。”
五人走進涼亭裏各選定座位坐下,一會家僕即送上香茗和茶點。
身為主人的凌雲霄比個請用的手勢,五人相繼端起香茗,掀開茶碗蓋淺啜一口
香茗。
梅嵩譁、梅玉霜兄妹的突然來訪,着實今平日相當拘謹的凌雲霄不知該如何應對。
文活字看出他的不知所措,加上這段充當小妹紅娘的時間裏,亦和凌雲霄建立了相當的友誼,再者他和梅嵩譁也熟得不能再熬了,因此就出聲打破這略顯尷尬、僵硬的氣氛:“梅老弟,你們兄妹找我究竟有什麼事?”
梅嵩譁哪會坦言他想利用好友,透過凌雲霄來間接玉成小妹和凌瑛楓的好事?
就在地想隨便找個理由搪塞之際“小偷!小偷!”
正在喝茶的凌雲霄聽見這聲音,差點將口中的茶水悉數噴出:其餘四人則轉頭四顧,暗忖竟然有人這麼大膽,大白天就當起樑上君子來了。
突然,一陣鳥翅拍擊聲由遠而近,一隻如鷹集般大小的綠色鸚鵡停在涼亭邊的樹上,它轉動頭頸着了眾人一眼,竟口出人語:“別緊張、別緊張,沒事、沒事。”
此話一出,凌雲霄又差點被含在口中尚未嚥下的茶水嗆着了;而另四人則露出十分驚訝的表情。難道剛才是這隻綠鸚鵡在喊有小偷?
它的出現喚起了文宣萱未抿的童心,她笑着向鸚鵡説:“你會説人話啊,好聰明喔。”
綠鸚鵡偏頭着着她。“姑娘好漂亮呀,姑娘好漂亮呀。”
文宣萱聽了更是驚呆了,也暗自欣喜,不由羞睨它一眼。但這話卻注凌雲霄才入喉的茶水又嗆了土來,忍不住咳了起來:心裏更是暗罵小弟不已,他老是教這隻鸚鵡説些有的沒的,害這鳥兒只要看見女人,不管是老是少、是妍是媸,講的全是這句奉承的話。
其他三人則再次露出驚訝的表情,更是盯着綠鸚鵡直瞧。
雖是出自鳥兒的誇獎,但在眾人面前,文萱萱仍不由自主地感到羞怯,粉面生霞。
這時,綠鸚鵡又開口説:“要不要去玩玩,要不要去玩玩。”
文萱萱好驚訝,鸚鵡竟會問她要不要去玩,遂開心地點點頭。“好啊,去哪裏?”
“跟我來,跟我來。”綠鸚鵡説完,展翅沿着花園的小徑飛去。
文宣萱見狀立刻起身離開涼亭,隨它而去。
凌雲霄見她真的聽信綠兒的話,立刻出聲喚喊:“萱萱別丟,它是騙你的。”
語畢也起身追上去。上次有個不知情的朋友,亦是被綠兒之言所騙,結果摔進荷花池裏弄得一身濕。
兩人一前一後離去,涼亭裏留下面面相覷的三人。
沉默片刻,梅嵩譁着著文活字間:“那隻綠鸚鵡是怎麼一回事?”
文活字搖搖頭。“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它。”按着又似驚奇又似感慨地説:“不過,這麼聰明又會説話的鸚鵡,我倒是第一次見到。”
梅嵩譁也點頭附和。“我也是。不知道它的主人是怎麼調教它的?”
一直未語的梅玉霜只是想着心事,美眸也下意識地朝花園四周掃視。
這時,遠處傳來凌雲霄的斥喝聲:“到底是誰把綠兒給放出來了的?還不快去把它捉回來關好!”
“是,大少爺。”
正當此時,一個清揚琴聲響起,悠揚的琴音迴轉於空中,輕輕柔柔地隨風嫋嫋飄送而來,令人聞之不覺心情悸動。
突然三人耳聞一陣鳥兒的拍翅聲,片刻就兒一個綠色的島影從涼亭上方經過,朝右廂房方向飛去,而那方向也正是琴聲的來源處。
文活字見綠鸚鵡朝右廂房飛丟,心裏已瞭然那鸚鵡的王人可能是何人了。
那悠揚的琴音仍隨風飄送而來,過了片刻倏然而止,但優美的琴音已勾起梅嵩嘩的遐思,不禁輕喃語:“這彈琴的女子,一定是個絕色佳人,只是不知是凌家的什麼人?”
此話聽得文浩字立現驚訝貌,更是問道:“你真的這麼認為?”
梅嵩譁轉眸着着他,反問:“難道不是?”
文浩宇想了想,點頭笑笑。“的確,他是挺芙的,也稱得上是絕色,我帶你去偷偷瞧一瞧吧。”
梅嵩譁與小妹對視一眼,小心詢問:“去看看真的沒關係嗎?”
文浩宇站起,露出個莫測高深的笑意。
“我想,他不會介意的。”語畢率先走出涼亭。
梅嵩譁和梅玉霜雖然覺得他的笑容很可疑,卻也起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