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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寶刃並奇功,何消片刻,兩人身近的鍘刀,已削得一把不存。

    如此一來,兩人的上層,就多出四五寸高的範圍,縱然是頭身碰上鍘板,也不會傷及皮肉。

    聖華喜,她也喜,喜得說不出話來,顯然坐不起來,但增加了活動範圍,不啻是得出生路。

    因此,兩人滾在一起,抱得緊緊的,緊得喘不過氣來。

    擁抱的時間相當長,她推開了他,嬌喘著笑道:“好了呀!我們試著運功,有不能托起這道鍘板……”

    “只怕沒有這大的力道啊!”他沒有自信心的搶說。

    “這種埋伏機關,據我所知,下壓之力,總在數千斤之上,如若往上啟回,不會有多大的力道的,我們試試,不成再想別法脫困。”

    的確有道理,他倆運足了功力,仰臥伸掌,托住鍘板,輕喝聲“起!”

    果然,上啟了七八寸之多,不覺得吃力。

    他倆挺腰坐了起來,又笑了,第二次伸掌託板,又輕喝聲“起!”

    沒有軋軋之聲,托起了一尺多,蹲身,劇的直托起六七尺,直到兩人高度的頂點為止。

    真怪!這鍘板托起之際,在左面的壁上,就露出一個月牙小門。

    聖華一見露門,毫不遲疑,抬步往門那兒搶去,想不到被端木慧一把拉住,問道:“你要做什麼?”

    “現在的門,不就可以脫困嗎?要不走,難道等鍘刀鍘死不成……”

    端木慧見他說得理直氣壯,不由啞然而笑,道:“萬毒真君就會如此的慷慨,開著門叫你我逃出?哼!只怕又是機關!”

    一語驚醒夢中人,聖華只覺耳熱,郝然道:“走不了,又乍辦呢?”

    “我們查看一番,再採取行動不遲。”

    她款步前移,到月牙門跟前,秀目凝視許久,不覺微微一笑道:“這種鬼門道還瞞不住我……”

    言未落,玉指伸出,在門的框沿鎖心上一點,“喳”的一聲,一把和月牙門大小的鋼刀,恰好軋出,只震得菸灰四揚,勁風迫人。

    聖華先是一楞,隨後又心生喜慰,這時,卻見端木慧金蓮又在門檻上一踩,一聲嗤,門又恢復原狀,接著一用力,噹噹兩聲,就不見另有動靜。

    “少爺,現在我們走啦!我看你叫鍘刀困怕了……”

    她嫣然一笑,當先過了月牙門,聖華緊隨她身後,魚貫而行。

    原來月牙門外,是條僅容一人行進的甬道,黑暗得不見景物。

    漸往前行,漸漸的露出了極細微的光亮。

    他們在鍘刀下被困了好幾天,滴水不進,天日不見,此刻雖是些微光輝,也不禁喜氣洋溢,忘其所以。

    步履越走越快,轉眼之間,就將到達甬道的盡頭。

    從內向外看,正是出道之口,口前山樹錯雜,排進一陣新鮮的空氣,透著涼爽爽的。

    疾迅的竄奔,眼看就要奔出甬道之外,倏聽嘎嘎之聲,在甬道口排出。

    端木慧喊聲“不好”!嬌喝道:“華弟快走……”

    聖華對於機關埋伏,一竅不通,他幾乎成了驚弓之鳥,被端木慧一叫,心中一急,勢腳閃身就飄出通道之外,身法要比端木慧快了好幾倍。

    端木慧的輕身功夫,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但她有心讓聖華先出,自己稍晚一步。

    正當她緊隨聖華身影竄出道口的這個關頭,忽地咻地一聲,由下到上,頂出了另一柄極寬亮的鍘刀,直向端木慧鍘去。

    鍘刀來勢既快且猛,光爍爍的,耀眼生寒。

    所幸端木慧警覺得早,一挺嬌軀,身形平貼出口側端,斜身外竄。

    這時遲,那時快,就當她正要抽掌飄竄之際,驀地“鏘”的一響,火星四射,端木慧一聲慘呼,人被震得斜飛出一丈有餘。

    這種急驟之變,只在電光火石的一剎那,連搶救都來不及。

    聖華心頭大大的一震,迎著端木慧斜飛的身軀,搶奔過去。

    他也是心急萬分,去勢特疾,恰好迎著她的身形,鐵腕一抄,將端木慧抱在懷中。

    他凝止上看,不由得冷汗直流,虎目暴出了火星,英雄淚也汩汩流出。

    因為端木慧那條左臂,齊肘而斷,鮮血直流,人也暈死過去。

    唐聖華自從絕谷二次出世,一直心裡就沉痛萬分,再加上各路人物,截奪聖旗,尋他拚命。

    幾個月來,恨忿不絕,殺機從未間斷,好不容易遇上端木慧,被困在絕地數日,使得兩心合一,剛將他沉重的心情有,豁然開朗,喜慰各平。

    然而,好景不常,正如曇花一現,好不容易雙雙脫困,重見豈知端木慧左臂斬斷,這個刺激,可以說再惡劣不過。

    要知他和端木慧已有肌膚之親,形同夫妻,這突然的慘變,叫這個初道的孩子,如何受得了?

    因此,他抱著暈死的端木慧,呆立在出口前端,星目淚痕未乾,卻吐出了駭人的碧光。

    他沒有絲毫喜容,俊臉上陰沉沉的,滿是殺氣,叫人一見就膽戰心寒。

    突地——

    他仰天發出一聲長長的怪笑,悲壯、惱恨,激動,悽愴,一古腦兒排洩在這聲長笑中。

    他的心已經麻木了,手腳都有些僵冷,心裡面沒有別的思維,只有一個字,那就是殺……

    他想哭,卻沒有眼淚,沉痛,忿恨……

    他笑聲一落,嘴裡卻喃喃自語,道:“我要殺,殺盡這群江湖道……殺啊……”

    他渾身顫抖,氣塞玄竅,卻將端木慧顫醒過來。

    她臉色他白,雙目無神,她知她失去了左手,自己將成為殘缺不全的人。

    愛美是人的本性,尤其是女人,可是,不幸的事,降落在她的身上。

    她心痛,痛得不想留在人世間,情淚不停的流,差不多是乾涸了。

    聖華的話,震憾了她,她明白他的話不假,但她在這時的心境,也是殺劫多於仁慈。

    她不願勸阻,她要殺來洩她心中的悲恨,然而,她卻不願因斷臂而連累他,咬緊了牙關,嗯了一聲,道:“你放下我,快些離開此處。”

    他仍舊是麻木的,呆滯的站著未動,她的話,也許是聲音太小而沒有聽見。

    端木慧掙動了一下嬌軀,淚濛濛的哀求道:“放下我,你快些……”

    “哈哈哈……放下你,我要像這樣抱著你,走遍江湖,殺光這群江湖道……哈哈……”

    “為了我殘賤之軀,何苦受盡連累,你……”

    “少廢話!”他暴怒了,大聲吼著,停一下,又道:“除非我死了,否則,我要陪伴這殘賤之身一輩子。”

    她芳心震動得很厲害,淚也流得更多,沒法阻擋他,即使阻擋,他也不會聽。

    於是,她只好強忍悲痛,願為他活下去,嘆口氣道:“我有傷藥,你先替我包紮傷口再說。”

    鮮血染紅了他雪白的衣服,他抵如不見,順手撒落衣襟,取出她的傷藥,一看她那條斷臂,不由得就是一陣心痛。

    在極度的憂傷,謙訴,悲恨的心緒下,他很快的抱紮了傷口,伸手又要抱她。

    端木慧神智已經復原,因為,她得有聖華播種給她的丹元之氣,否則,焉能復原得這樣快。

    這一見他又伸手要抱,玉面緋紅,忙道:“我能走啦!別抱了……”

    他沒有理會,臉上找不出半點笑容,冷得像冰,冰得怕人,猛可裡一抬臂,仍舊將她挑抱在懷中,冷冷地說道:“為了我,叫你遺憾終身,我沒有旁的辦法,只有抱著你一輩子,免除我內心的創痛。”

    前後他說了兩個一輩子,這不啻是說“非她不娶”,她又流出了淚,芳心泛起一股掩蓋不住的欣慰,嬌面緊貼在他的胸口。

    就在這個當口,身後忽然響起了宏亮而奸狡狂笑,緊接著燈光大亮,人影幢幢。

    她沒有驚異,地轉身一看,燈光之下,升起了陣陣白霧,萬毒真君立身在白霧之中。

    只見萬毒真君前後擁有百多位美貌的青春少女,穿著各種不同的顏色衣服。

    那萬毒真君右手捧著一具白燦燦,生似人的大腿骨,尖端卻像個骷髏的怪兵刃,右手拿著端木慧那節被切斷的左手。

    原來他是到聖華被困之處查看,發覺二人脫困,當即暴怒萬分,下令二嬌,九宮,三十六釵,七十二環,從各處追堵。

    即至追到甬道口,卻看見端木慧的斷手落在出的鍘刀地上。

    萬毒真君當時就知道了全盤景況,不禁冷笑道:“只要你們逃不出怪廬,我總有捉住你們的時候。”

    是以,他帶群嬌,繞道來到聖華身後半里不到的山崖旁,準備再展毒手。

    萬毒真君以狠與毒稱霸江湖,尤擅採陰補陽,注顏有術,跟前的少女,都是從小斷賣,或誘到此,加以訓練,而派用場。

    這時,他拿著端木慧的左手,嘿嘿冷笑道:“端木慧,你破壞我的好事,斷你一條左手,並不為過,等會兒我就要你們的狗命……”

    話說完,順手的兵刃對著那條斷手一指,骷髏的口中,似乎出現一股白氣,直射人手上。

    剎那間,那條斷手落地,即化為小灘黃水,滴落地底。

    萬毒真君又狂笑道:“這是個榜樣,若不獻出丹心旗,待會就叫你們化成黑煙,信不信由你……”

    端木慧看見自己的斷手,心如刀絞,恨得銀牙緊咬,清淚直流。

    唐聖華一見到萬毒真君,雙目就冒出了火花,殺機大展。

    他沒有說話,事實上也說不出來,只有憤怒,悲恨。冷峻的道:“慧姐,我要拿江湖人物的命,來抵償你這條左手,要剝了萬毒真君的皮,消除我心頭之恨……”

    端木慧忙截住苦笑一聲,道:“你該放我下來,方能剝他的皮。”

    他搖了搖頭,殺氣滿布,眼現紅絲,道:“你別管,我定能剝他的皮……”

    話剛說出口,抬步就往萬毒真君那面走去。

    看他的樣子,像是一點準備都沒有,等於跑去送死的。

    可是,他星目直蹬,碧綠的光華大增之外,夾著隱現的紅絲,臉色繃得緊緊的,冰冰的,連呼吸好像都停住了,完全是滿身的殺機。

    這付形態,看來非常恐怖,使人不寒而粟。

    他抱著端木慧,昂首瞪目,每踏一步,腳下留下了達寸深的腳印。

    現在,他已經留下幾十只腳印,仍舊在繼續前進,前進……

    只有端木慧瞭解他這時的心境,倘若他不是因她受傷而忿恨到極頂,斷不會如此作為,誰說他沒有準備?

    “站住!本真君有話問你……”

    他壓根就沒有聽真,步履越更沉重,向前挺進……

    萬毒真君是對聖華不加理睬,掌中兵刃恍動一下,大聲喝道:“你再要前進,我就將你化成黑煙……”

    這喝聲嚇不住聖華,瞪眼望準了萬毒真君,眨都不眨一下,挺進……挺進……

    雙方的距離,愈來愈見縮短,只剩下了十來丈遠。

    萬毒真君有點沉不住氣,喝道:“三十六釵應戰。”

    青一色的綠顏色服裝的三十六個少女,齊齊嬌應一聲“遵命!”

    “刷”!好齊齊!亮出了一尺左右的銀劍,三十六道婀娜身影,夾著銀劍光閃,向聖華迎去。

    聖華雙目碧光前躍,殺氣滿面,三十六個少女,三十把銀劍,他連看都不屑一看。

    前進,大跨步,地上的腳印,留下了無數只。

    當他來到三十六釵切近,既不多看,也不出手,往前闖,目標集中在萬毒真君身上。

    本十六個少女眼看就要將唐聖華圍住,不知為了什麼,竟被他那股子豪壯之氣,嚇得粉容一變,腳下也就頓了一頓。

    這時,聖華已走進了她們的威力圈辦,還是不理三十六釵要作何攻勢。

    萬毒真君心中大急,怒喝道:“你們不怕我消骨毒氣,還不動手殺他!”

    三十六釵花容失色,同聲嬌喝,從四面舉劍,向聖華攻到。

    銀劍秀腿,嬌喝不絕,即將接近聖華,忽地——

    唐聖華星目怒張,碧光暴射,一股懾人心神的殺氣,環掃三十六釵。

    就在這一掃之力,驀將三十六個少女,懍神喪膽,逼得後退了兩步。

    這就是所謂“神威”,少女的功力固然不差,且都能排成陣勢,但聖華威芒畢露,殺氣騰騰,恐怖的氣勢,誰見了也得倒退兩步。

    他無心傷這些少女,懷抱端木慧,闖過三十六釵的包圍,直向萬毒真君逼近。

    萬毒真君已經領教聖華的功力,一見三十六釵一劍未攻,都迫得倒退,心頭大震,暴怒喝道:“九宮七十二環,配合三十六釵,再次圍殺,如有遲疑,本真君即以鎮骨蝕魂之法治罪!”

    一時嬌叱連連,玲瓏的身影,合共一百一十七人,如同進入了迷魂陣,東西交錯,往來策應。

    剎那間,環劍奪鳴,風聲颯然,這次真向聖華狠命的攻到。

    在這種情況之下,如果再不動手,的確是要受制於人。

    聖華流露出一片冷漠之色,霍地兩聲悲壯的怪笑,左手抱穩端木慧,右臂一揮,環身旋掃,無比的陽剛之勁,應手而起。

    不得了,這是他被困數日來第一次出手,養精蓄銳後的首度交鋒,功力精進不說,力道又猛足可摧石裂山。

    百多條人影,被他一揮之力,當時就震飛了四十多個,倒地身亡的就有十五六個,血漿四溢,斷手摺足,脆弱的慘呼,叫人不忍聽聞。

    可恨的是,未死的少女,仍舊從四面攻進,這情形一看,就知道是被迫而攻的。

    聖華恨心已起,殺機大張,顧不得眼前是誰,提氣再次揮臂,環掃過去。

    可憐這群少女都是本性被迷,迫於淫威,枉自送死,委實可嘆。

    但聽罡氣過去,人影亂翻,慘叫連連,死傷不計其數。

    要知道聖華揮出的兩臂之勁,不下於千餘斤,這群少女缺乏內功修為,如何抵擋得住他的神功。

    眨眼間,七十二環,三十六釵,已是一個不留,僅剩下九宮未死,顫動的臉無人色。

    若聖華此刻出掌一推,別說九宮,就是三個九宮,也會魂歸陰司。

    他懷中的端木慧已看得心驚魄動,十分不忍,忙道:“這群無辜的少女,死得太冤枉,你不能再殺,速取出丹心旗,解除她們迷性之毒,叫她們恢復本來面目才對。”

    聖華驟然收手,探掌人懷,撤出丹心聖旗,抬步展開迷光錯影身法,竄繞九宮身旁,丹旗招展,只在眨眼之間,九個少女已神智大明,跪地痛哭。

    萬毒真君這才明白二人之所以萬毒不侵,原來是丹心旗可避毒,能除毒。

    他是寶迷心竅,連眼神都直了,呆楞楞的盯著丹心聖旗,完全忘記了厲害。

    端木慧一見九宮迷性之毒根除,忙道:“你放我下來,我要看顧這九個少女!”

    “不要緊麼?”

    “沒關係,記著,別忘了剝萬毒真君的皮!”

    “哼!”他冷冷的哼了一聲,輕輕放下端木慧,跨前幾步,丹旗一晃,怪聲笑道:“人妖!這就是丹心旗,你來拿呀!哈……哈……”

    萬毒真君神智登明,機伶的打了個冷戰,就想撤身隱入機關之中,憑埋伏制住。

    那曉得他快,唐聖華比他還快。

    原來聖華在說話的當口,就發動迷光錯影的身法,他就怕萬毒真君再仗機關困人,話落,人也到了萬毒真君身側。

    萬毒真君心念將敗,身形正移之際,聖華已到,舉掌就劈。

    萬毒真君明知打不過聖華,匆忙提氣閃身,斜飄出三丈多遠,落在一株柳樹之旁。

    這柳樹也是埋伏,他正要奔向柳樹,忽聽聖華大罵道:“人妖!我要剝不了你的皮就不叫唐聖華!”

    聲落掌到,轟然大響,地上多出了尺多深的大坑,萬毒真卻又避閃到三丈遠的小亭前面。

    不用說,這小亭也必然是座機關。

    怎耐唐聖華的身法太快,如影隨形,他躲到這裡,聖華也追到這裡,他逃到那面,聖華同樣的追到那面,始終不給掣動機關的機會。

    聖華接連空拍了四掌,並未將人妖拍到,怒氣更盛,追得更急。

    萬毒真君找不出掣機關的機會,心中更怕,逼得走投無路,只猛咬鋼牙,轉身和聖華拚力大戰。

    人妖也有幾十年的修為,功力並不貝勒八毒之下,這時計窮拚命,倒也猛不可擋。

    這近身之搏,比拚的是招術,身法,內力,一個是剝皮雪仇,方才甘心,一個是拚命抵擋,找空隙掣機關奪旗,雙方打來,確是驚心動魄,凌厲萬分。

    不大功夫,已過了三五個照面,聖華並未取勝,暗中一急,這才想起自己動用的不是丹心八絕的招式。

    心念一動,不禁提丹田氣,一聲大吼,出手“丹山風雨”,緊接著又一招“丹鳳朝陽”。

    招式突變難測,深奧無比,那怕萬毒真君機智過人也迫得手忙腳亂,頭上只冒冷汗。

    但見聖華雙掌揮舞之際,狂飆疾奔,萬毒真君一聲悶哼,卻被狂濤撞出五丈多遠,摔落在地。

    聖華晃肩飛躍,就勢取出了斃手金刀,落在人妖之前,嘿嘿冷笑,一拔刀,就將萬毒真君的大動脈挑斷,轉身正想叫端木慧來剝皮。

    卻見端木慧右手持著短短的銀劍,被另外兩個少女的長劍,迫得險象環生。

    雙戰端木慧的少女,是萬毒真君最貼近的二嬌,她們隨萬毒真君的日子最久,既學得真傳,也養成殘毒的性格。

    她們初見三十六釵和七十二環喪命,並不動容,嗣見九宮本性已復,跪地求生,二嬌兇勁突生,趁著聖華和萬毒真君動手,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身法,持劍奔進,一舉就刺死了九個少女。

    端木慧若不是鍘斷左手,要保護九宮之命,並非不敵,怎奈她傷重力弱,保護自已,已感困難,怎能再保護這九個無辜的少女。

    這刻,她傷痛連心,眼睜睜看著九宮慘亡,氣得渾直髮抖。

    二嬌的功力不弱,殺完九宮,揮劍就攻殺端木慧。

    接上手,端木慧就施輕身功夫閃展,初能勉強應付,幾個照面一過,傷勢加重,熱汗奔流,險象環生。

    聖華扭身一看,心火暴射,閃電似的身法,早到了端木慧身側。

    但見他悶聲不響,雙腿一錯,人已搶進,金光燦燦,只晃了兩晃,二嬌連聲慘呼,人也倒在地上,胸口多了個碗大的窟窿,鮮血急奔。

    二嬌並未斷氣,四隻秀目一個勁的亂翻,哼聲不絕,正在掙扎不停。

    端木慧芳心乍定,急問道:“萬毒真君呢?”

    “被我挑斷了大腿動脈,躺在那裡呢。”

    她聽了大大的一震,又著急,又埋怨似的道:“哎呀!

    這人妖稱為萬毒,如今受此重創,他不會先毒斃自己,免受折辱?”

    聖華聽得心中猛顫,喝聲:“快走!”

    走字未落,單臂抱起端木慧,已掠身兩丈開外,再一個起落,到就了萬毒真君跟前。

    二人俯首一看,不由籲出一口大氣。

    原來,萬毒真君還未甦醒過來。

    要知聖華恨透了萬毒真君,最後出手的丹心八絕的兩招,幾乎搬出了壓箱底的功夫,這一打中萬毒人妖,等於死了一半。

    因而,他在一時半刻內,無從甦醒。

    錯非是萬毒真君這種高手,倘若捱上另外的江湖道,只怕早就絕命當場。

    端木慧心境充滿了忿恨、憂傷,走上前,金蓮抬動,連著踢動萬毒真君的三處要穴。

    不大工夫,這人妖方慚慚醒了過來。

    聖華臉色冷冰冰的,一伸指,又將人妖的“靈虛”,“玄關”兩穴閉住,縱讓他甦醒,也不能自行設法毒斃自己。

    萬毒真君緩慢的張開了俊目,面前站定了仇敵,心中猛然掀動一下,暗中提勁,就想將上牙震脫,毒發而亡。

    那曉得一提氣,就覺得玄關散亂,凝聚不了,當時就知道不妙,喝道:“你們要將本真君怎樣?”

    “我剝你的皮!”

    “小子你敢!”

    聖華眼吐殺光,陰森森的一笑,道:“為什麼不敢?

    哼!”

    順手住了斃手金刀,伸臂向萬毒真君左肩一繞,那條左臂,已齊肩落下。

    萬毒真君一聲狂呼,又死了過去。

    他拿著血淋淋的左臂,在萬毒真君臉上一陣敲打,又將他敲醒。

    人妖冷汗滿頭,兇惡之態,猙獰可怖,罵道:“王八小子,你竟敢這樣收拾我,死後變成惡鬼,也要報仇……”

    斃手金刀早已切下,又斷了萬毒真君的左腿,回手一劃,人妖的臉上,多出好幾道血痕。

    霎時間,那英俊的人妖,卻變成了滿臉血痕的怪物。

    聖華並未停手,抬手挖了他一隻左眼,又削去一隻左耳。

    他似乎還不解心頭之恨,左手伸出二指扣定人妖的衣服,輕輕一帶,已敞露出人妖的胸膛。

    幹什麼?他要真的開始剝皮……

    端木慧已經看不上去,固然萬毒真君死有餘辜,自己也鍘斷左手,但將他收拾到這步田地,心中這口氣,早已平了下去,何必真要剝皮。

    於是,她攔著聖華道:“別剝皮了,給他個痛快吧!”

    “你解恨了?忘了你斷了一條左手?”

    “剝他的皮,也不能使我的左手復原,殺他吧!”

    聖華楞了一下,冷漠的道:“不殺他,也不剝皮,叫他慢慢的死去,走!”

    他摟著端木慧的柳腰,扶著她,緩緩的走去。

    怪廬,已變成屍堆,一百多具少女的屍首,三步一個,五步兩隻。

    一大片廣場,橫七豎八,有斷頭的,有裂肚露腸的,有震碎內臟的,有血肉模糊的,有四腳不全的……

    這慘不忍睹的怪現象,點綴在萬毒真君的怪廬,倒成了名符其實的“怪”了。

    只有萬毒真君本人,還留有最後一口氣,在那兒掙扎著,等待死神降臨。

    他死了嗎?現在還不敢料定。

    這個謎,只好留在後集書中再作交代。

    桐柏山中,在黃昏時分,出現了兩個人影。

    這兩人意態十分悠閒,慢步在這大自然的山區裡。

    他們依偎得很緊,款款情深的娓娓而談,有時,也發出幾聲輕微的笑聲。

    目落西山,金霞萬道,天空白雲片片,突地——

    一聲銀玲的嬌笑過去,妙樂般的說道:“就我所知,你的仇家,正是江湖揚名的淮江七令,你剛才所說竹山白鵝峰之會,恰好是二十一宿的集會地點,淮江七令是江湖二十一宿的骨幹,你自然可以遇上,不過……”

    “不過什麼?”

    “七令幕後的指使人是誰,我就不得而知了……”

    說話的是端木慧,她略停片刻,想了一想續道:“這中間只怕與那個混世狂生張行,多少有點牽連,你信不信?”

    另外的那人,當然是唐聖華,他聽到混世狂生四個字,禁不住打了個冷噤,但提到張行,卻又默然了許久,方道:“我希望不要將張行牽連在我的恩怨之中。”

    端木慧幽幽的一嘆,道:“事情沒有證實,當然你不會相信,等到竹山之會,你也許能得到答案。”

    繼續前行,沒有再談論這件事,似乎各人都有心事,不便談出來。

    聖華特別關切缺少左手的端木慧,他挨近她的耳鬢,輕聲道:“我教給你的迷光錯影身形和丹凡八絕中的四絕,你回家後,要好好的練習,可別忘記了。”

    “你的話,我永遠不會忘記,要不要見我爺爺?”

    “我送你回家,當然要見你爺爺,我抱著你,快些走吧!”

    她沒有反對,甜蜜的笑了,於是,他懷中有了她,在靜夜中,如飛的疾行。

    端木慧是當今武林獨霸五嶽中嶽篙山,人稱中鈴端木竺如的孫女兒。

    這位姑娘盡得端木竺如的真傳,父母早亡,隨祖父長大,在江湖上早有盛名,人稱“紅線女”的就是她。

    從桐柏到篙山,要往北行,端木慧在他的懷中,指點路程,並娓娓的說出江湖上的種種恩怨詭譎情形,使聖華得到的閱歷不少。

    紅線女為什麼要如此籠絡聖華?因而斷去左手?

    這個問題,勿須筆者多費口舌,本書很自然的就會有所交代。

    再說唐聖華抱著端木慧,在山中走了兩夜一天,已跨進伏牛山區。

    又是一個靜夜,天空露出一個彎月,將他們附近的景物,瞧得一目瞭然。

    端木慧見聖華額上已略現汗珠,不禁有些心疼,笑道:“我們歇會子再走,你不累麼?”

    聖華低頭見他懷中的慧姐姐(其實端木慧只大他一個多月),停步忍不住吻了她一下,道:“不要歇,放下地,我們慢慢的走不好麼?”

    他扶著她,慢步行進,這個天地裡,只有他們,忘記了一切。

    她偎在他的肩頭,含情脈脈,臉上的甜蜜,始終就沒有消失過。

    正行之間,前面山峰之下,忽然傳兩聲怪嘯。

    端木慧在江湖上走的日子雖不算久,但她從端木竺如口中,得知的閱歷極多,這一聽怪聲,不由就是一愕。

    皆因她知道這種怪音,多半是發現什麼的連絡暗號,而且都是極有本領的江湖人物。

    如今江湖動亂已起,原因是為了丹心旗再世,目前只有聖華懷有此旗,怪嘯發出,不是因追人奪旗,又該是為了什麼呢?

    聖華驀聽怪嘯,臉色倏變,他準知來人是為丹心旗來的。

    再加上端木慧愕然一陣,腳下登停,就越更明白是怎麼回事。

    他臉色驟變,殺機又展,冷笑道:“在他們都放不過我,殺吧!再殺個痛快……”

    端木慧的目的不在此,趕忙攔住笑道:“你先別燥,咱們住西走,能躲避追殺,才是上上之策,隨我來……”

    她拉住聖華的手,不容分說,就往西面疾速行去。

    端木慧忘記了他的創傷,一口氣走了兩三里路,算是稍稍的喘息了一下。

    她登覺傷口疼痛,低頭一看,鮮血不知在何時已浸溼了包紮的布帶。

    聖華心中總是有點蹩扭,他覺得像這樣躲躲藏藏的,始終不是辦法。

    然而,他又不忍有負她的一片好意,只好強按悲憤,這時,又見她血溼布帶,格外的關心,道:“不要緊吧?”

    她搖搖頭,繼續往西走……

    這次兩人走得較慢,好像略為放了心。

    剛走出三十丈遠,正面的夾谷內,發出一連串的嘿嘿冷笑。

    端木慧白費心機,被這笑聲,驚得倒退了七八步。

    聖華也在暴笑中,隨她後移。

    兩人目光集結,昂然望去,嚇!

    前面約一丈多的地方,出現了三個惡形惡狀的怪和尚。

    聖華一看三個和尚之中,有一個正是掌下逃生的“少峰雙陀”的沙門陀。

    他卻滿不在意,冷笑著對端木慧道:“怎麼樣?他們是無孔不入,你想躲,那是辦不到的,除非交出丹心旗。”

    “假如我不受傷,可以幫你殺他們啦!”

    “現在你不打算躲避了吧?”他仰面又望了望前面的和尚,大喝道:“你們苦苦相逼,蓄意追蹤,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三個和尚向前跨進了二丈多,左面的沙門陀卻冷笑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這兩位是荒外哈透山的金面佛和銀面佛,他們是討丹心旗來的,至於我嘛!嘿嘿!是替苦門陀報仇來啦!”

    聖華不曉得什麼金面佛銀面佛,但聽到端木慧耳中,心中不由得大大的跳動起來,暗道:“常聽爺爺說,番外荒山,有金銀二佛,本領出眾,功至化境,江湖老一輩的人物,沒有不知其名的,不想他們隱蹤風塵數十年,竟也被丹心旗所動,看來聖華今天又有兇險……”

    她想法還沒有完,卻聽聖華冷笑道:“嘿嘿!你這掌底遊魂,居然搬請化外番僧,興風作浪,好,啊!你們來奪旗,來報仇吧!哈哈!”

    金面佛和銀面佛不懂聖華說的是什麼,但看他那種目中無人的狂驕之態,打心裡就透著不滿。

    金面佛鐵禪杖忽地一挫,瞪了沙門陀一眼,卻見沙門陀用手指了指聖華,耳語一陣,竟將怪僧激得眼暴如銅鈴,口張似血盆,提禪杖就向聖華走來。

    端木慧見金面佛含怒而來,忙向聖華說道:“這兩個怪僧成名多年,功力已達上乘,你可不能大意。”

    聖華說聲“曉得”抬目望去,只見金面佛臉如金線,瘦削如猴,銅鈴眼,血盆口,獅子鼻,身軀龐大,穿著黃色袈裟,絲毫不敢大意。

    金面佛來到切近,亂吼一通,又做了手勢,那意思是要聖華交出丹心旗。

    聖華猜知他是要自己交出丹心旗,小煞星也夠刁頑的,曲腕真將丹心旗取出,迎風晃了兩晃,杏黃色的光芒,雖在深夜,也是金芒畢現。

    可是,他兩晃之後,卻又將旗收人懷中,排出幾聲懾人的冷笑。

    如此一來,可就將金面佛氣得哇哇的一陣怪叫,搶禪杖呼地就照頭劈到。

    禪杖本身就有三百多斤,加上內力雄渾,乃搶動之勁,至少也在兩千斤左右。

    但聽狂風激盪,迫得人難以立足,周圍三丈遠近,使人雙目難張,端的威猛。

    要知聖華經過無數次拚鬥,而且都是江湖高手,其打鬥經驗,遠非初出道之時可比。

    他本來就絕頂的聰明,舉一反三,極多,是以,雖嚇於來勢,卻臨危不亂。

    眼看雄勁將到,他卻雙腿錯勁,運起了迷光錯影的身法,竟在仗風之中,欺身往金面佛拉近。

    因為這樣的近身打法,金面佛的鐵禪杖將失去作用。

    他身法奇快,杖風未到,他已快到金面佛的面前,倏地抽出了斃手金刀,照金面佛雙腕斬去。

    金面佛可沒有料到中原武學,是這等神奧,當下大驚,抽杖橫移,撤身後挫三丈。

    聖華一擊得手,就不願放棄主動,那容得金面佛有搶攻的工夫,早就如影隨形,第二次逼近,金光閃動,硬往怪僧胸口推去。

    金面佛一著錯,滿盤輸,空有渾身的本領,竟被聖華迫得一退再退,氣得哇哇亂叫。

    這也是怪僧的功力到了家,若換上另外的人,只怕早就胸口出現碗口的窟窿哩。

    兩人進退,追讓,起碼有四五個回合,兇僧大怨,就在急退的當口,起手將鐵禪杖仍在一旁,見聖華再次追到,他嘿嘿怪笑,舉掌就劈。

    聖華沒有狂飆,眨眼相接,轟的一聲,石沙揚,兩人都被震退了兩步。

    怪僧不禁一驚,聖華禁不住一怔,雙方第二度推掌,各使出八成勁力。

    這武力非同小可,兩面都是陽剛之力,短兵相接,巨響過去,又同樣的都被震退了五步。

    勢均力敵,棋逢敵手,聖華悶聲不響,怪僧哇聲連連,眼吐紅光。

    聖華吃虧在屯集玄關的陽玉神功,未能發揮運用自如的作用,第二掌一接,就覺得有點吃力。

    這是因為對手太強的關係,要不,他不會有吃力的感覺。

    他暗中盤算對方還有兩人未曾出手,若專以真力硬拚,勢非敵手。

    因此,就在掌勁對消之後,再展迷光錯影的身法,搖肩搶進,雙臂擂動,展出“丹江水月”的八絕神招。

    他一招三式,分取怪僧上盤“神藏”、“幽門”、“神封”三大穴,快速絕倫,威凌萬端。

    這出奇的打法,的確驚人,剎那間就將怪僧迫退了三步。

    金面佛連番受挫,急怒攻心,掄動鋼拳,排出內勁,展開荒外的奇異招式,狠命攻打。

    無如丹心八絕太玄妙了,招中套招,式外套式,再加迷光錯影的身形,夾玄天陽玉神功,三招過去,金面佛就有些手忙腳亂。

    聖華見金面佛心氣浮動,那容他有還手之機,丹心八絕的“丹書奉帝”,“丹心映日月”,接連兩招,反覆排出。

    怪僧心躁神難定,是為武家大忌,這兩招攻到,使得他難於應付,一個勁的挫退。

    眼看金面佛汗浪夾背,險象環生,命在傾刻,驀然一聲怒吼,勁風打在聖華背後攻到。

    聖華倏地一驚,這當口卻聽端木慧嬌喊道:“你得小心背後!”

    這字甫落,聖華已錯身滑出一丈,就勢拍出兩掌,分取兩面之敵。

    同時,星目頓張,卻見那瘦小的銀面佛,持戒刀暗中出手。

    他臨滑身的兩掌,冷不防將兩僧迫得倒退了一步。

    聖華一聲狂笑,殺機透於華蓋,錯步搶撲,再用丹心八絕的“丹鳳照五嶽”,倏地平攻二僧。

    這一招出手,只震得地上的石沙飛揚,潛力剛過,指鋒又襲兩僧的“南堂”,“陽綱”,“中注”三穴。

    別看兩個番外高手,僅這丹陽照五嶽的招法,竟使兩僧不知從何還手,只有倒退的份兒。

    聖華這刻的斃手金刀,上下飛舞,兩光燦燦,竄繞在雙僧的前後左右,伺機下手。

    番外的金面佛和銀面佛,也的確是功力高強,聖華雖佔上風,但要擊斃他們,也不容易。

    怪僧隱跡番外數十年,從未遇見過手,今夜為了奪旗,初度交鋒,就顯得礙手礙腳。

    時辰一長,怪僧就不禁暴怒如雷,就像兩隻妖狗,狂吼怪哮。

    怪僧久經大敵,幾時叫人家打得如此狼狽過,他們的眼晴都是朝天長的。

    但,今夜已經是敗了,這是恥辱,因此——

    都忿怒起來,拚出了平生的本領,惡殺狠打。

    這固然是雷霆萬鈞,然而,心浮氣動,又何嘗不是遭敗的一大原因。

    聖華本就是佔的優勢,雙僧心浮,他已經看得明白,加之人家的攻勢轉猛,於是,他暗中心動,斂氣穩攻,遊走在兩僧之間。

    錯非是唐聖華懷有玄天陽玉神功及萬年金龜內丹,護住周身,方能遊走其間,但也驚險重重,使人見之,心搖神蕩。

    在旁邊呆立的端木慧,全神貫注在聖華的迷光錯影身法,和丹心八絕的四絕招之上。

    她領悟不少,但這刻一見聖華驚險百出,不由捏著一把冷汗,幾乎連心都跳出口腔。

    她不是在心急嗎,旁邊的沙門陀可就瞧出了便宜。

    但見黑影騰閃,挪移到端木慧身側,嘿嘿一聲冷笑,舉掌就攻。

    端木慧一聲驚呼,心跳加劇,無形中,也將迷光錯影的身法展開,方算能躲閃兇僧的攻打。

    可是,她身法不熟,又是重傷未痊,幾個轉身之後,香汗淋淋,嬌喘加急,危險極了。

    聖華全神對付雙僧,卻見雙僧越打越怒,越打越猛,已不由忿怒起來。

    他自從和人動手,能打這樣久而不能擊斃敵者,這是第一次。

    (缺六行)

    這變故來得太突然,是他在心無旁顧,生死拚鬥之中發生的。

    他似乎有些明白而又不太真切的感覺,心中激起一股無名的歉疚,和萬分的同情,和萬分的喜愛。

    當下,也來不及多加思索,猛一塌腰,離地三尺,平射疾飛,如同電光火石,就到了端木慧那兒。

    他落地穩椿,仰面一看,不禁“噫”了一聲,心說:“原來是他,是她的爺爺?”

    端木慧伏在老人的懷中,哭著,悲傷的哭著……

    聖華奔到她身後,她沒有發覺,老人衝著聖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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