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泰又問:“可是有狼嗥聲!”凝藍臉色蒼白的點了點頭。
劉泰一聲長嘆,不再言語。
再過一刻,解英岡也聽到狼嗥聲,以及叱聲。心想:“自己到這時才聽到,耳力又比凝藍差了一大截。”
當下問道:“是誰!”
凝藍道:“擊我一掌的敵人……”
解英岡大驚道:“這,怎麼辦?”心想能夠擊傷凝藍的敵人,此處還有誰是他的對手。
凝藍軟弱道:“唯有聽天由命!”
解英岡見凝藍都不生拼鬥之心,可見敵人厲害至極,他不想三人被殺,奔出帳外,然而略一張望,低頭走進。
凝藍道:“馬匹全凍斃了,是麼?”
解英岡點頭道:“逃也無法逃了。”
凝藍道:“其實馬不死,也難選脱得了!”
解英岡不服道:“咱們就這樣等死!”
劉泰突道:“你與他們無冤無仇,到時説明可保無恙。”
解英岡拔出包袱中一刀、一劍,大聲道:“要死,死在一塊。”
凝藍悽側道:“快將刀劍收起,你與咱們沒關係,他們決不會濫殺無辜!”解英岡冷冷説道:“凝藍,你將大哥當作外人麼?”
劉泰嘆道:“識時務是俊傑,老弟,我父女倆決不將你當作外人,等會千萬不要出手,留得青山在,何嘗不能替我父女倆報仇?”
凝藍吶吶道:“你,你記着爹爹的話,就是眼看家父與我被殺死,亦不要出手,裝作漠不關心,他們必不會傷你!
解英岡重重一哼,心裏不以為然,暗道:“到時看吧!”
此時嗥聲近到帳前,凝藍雖急,不再相勸。
忽聽一個男子聲説:“不知何處來了四人?”
另一男子道:“大概像這四匹馬般凍死帳內。”
先前那人道:“倒不見得,要是劉家之人躲在帳內不作聲息,好教咱們不知,冒然進去,一刀一個。”
第二位男子哈哈笑道:“嚴忠,你最近是膽子小了呢?還是變的仔細了?”
嚴忠道:“嚴耿,你要是膽子大伸進一頭看看。”
嚴耿笑道:“好的,我不像你膽小如鼠。”
凝藍從懷中摸出一物,但等帳外一頭伸進,纖手一揚,正中那腦袋的頂門,然發出的慘號聲,卻是浪的聲音。
嚴忠哈哈笑道:“嚴耿,你比我更仔細啊?”
嚴耿抱出狼尾,拔出一支梅形的暗器,冷冷道:“我嚴耿不是傻子,哼,哼,一朵梅花暗器,帳裏躲的正是劉家之人。”
嚴忠道:“你猜他們為何躲在帳內不出?”
嚴耿道:“多半是不能動了。”
嚴忠笑道:“那不正好,咱倆給他們一人一刀。”
嚴耿道:“他門雖然不能動了,怕的不是我倆人,不然,他們敢將暗器射出來嘛,還不乖乖就死。”
嚴忠哈哈笑道:“對,對,咱倆只守在這裏等小姐。”
忽然遠處又傳來一陣鏗鏘的聲音道:“你們找到什麼獵物?”
嚴耿大聲道:“四個小兔子!”
那鏗鏘聲音道:“既是兔子一隻一隻抓出來,還等什麼?莫非想等她們出來向樹上撞?”
聲音越説越近,頃刻來到帳前。
解英岡聽那聲音好熱,心想這鏗鏘洪聲似在什麼地方聽過?嚴忠道:“這四隻兔子會咬人,剛才咬死了一條大狼。”
那鏗鏘聲音道:“那還得了,為了四隻兔子死了小姐一條狼,值得麼?”
話聲未落,皮帳飛去,竟是被那鏗鏘聲音者,從一邊掀開,這樣一來劉泰三人身形暴露。
解英岡抬頭看去,見那鏗鏘聲音的人是嚴不離,趕忙低下頭去。
嚴不離認識劉泰,哈哈笑道:“那不是兔子是條老虎麼?以虎換狼,值得值得!”他只注意劉泰,根本未去看解英岡及劉凝藍。
劉泰端坐不動道:“嚴不離,你又投身嚴家作奴了麼?”
嚴不離銀白的頭顱一搖道:“非也,嚴不離已是自由身,此次回來看望,看望。”劉泰道:“那正好,我也是回阿爾泰山。看望,看望!”
嚴不高點頭道:“不錯,聽説你也脱離劉家了。”
劉泰笑道:“可不是嘛,我若仍是劉家之人豈會被風雪所困?”
因為劉家之人在戈壁雪漠上,一定攜帶特製的禦寒藥物。
嚴不離哈哈笑道:“正是,正是,你我皆是自由之身,嚴、劉兩家仇恨,在我兩人身上不起作用了。”
劉泰道:“既無仇恨,咱們可以交個朋友。”
嚴不離爽直的笑道:“對,對!但在此地不便,將來在江湖碰頭,咱們再論交一番。”
回頭道:“嚴忠,嚴耿,老虎不能獵了,咱們走吧。”
馬馱着三隻半人高的惡狼走到嚴不離身旁,附耳低語。
嚴不離聽後,點了點頭道:“劉泰,那小姑娘是令媛麼?”
劉泰道:“正是小女。”
嚴不離道:“聽説令媛現在是劉家之徒。”
劉凝藍接道:“不錯,我是劉家的徒弟,劉家的徒弟卻不懼嚴家的奴才。”
嚴耿冷笑道:“你既是劉家之徒,武功當比我們奴才施強,可惜你不殺我們,便證實你現在空有一身技功而無力施展。”
劉凝藍杏眼含威道:“姑娘有好生之德!”
嚴耿噴嘴道:“説的好呀,但若非那條死狼替我一死,哼,哼,只怕死的是我了。”
嚴忠大笑道:“姑娘,咱們得罪了!”
嚴不離忽道:“劉泰,咱們要不要介身其間?”
劉泰道:“咱們既已脱離主子,何必再介入兩家的仇恨?”心想只要嚴不離不加入,藍兒足可對付嚴忠,嚴耿。
他見凝藍髮射暗器的手勁甚強,只當凝藍功力仍在,卻不知凝藍髮射暗器時竭盡餘力,實在功力耗損光了。
嚴耿笑道:“咱們來個活擒。”
嚴忠道:“莫非擒到後想加指染?”
嚴耿點頭道:“咱們做奴才的能夠姦污劉家之徒,豈不大妙?”
嚴忠哈哈笑道:“此事傳到劉妃玉耳中,不知將作何感想。”
嚴耿道:“事情還沒有做呢。”
他二人慢慢牽着惡狼向凝藍走近。
凝藍忽然站起,一手摸出一朵梅花,冷笑道:“找死!”
她這一逞威,駭住了嚴忠,嚴耿,二人心中想道:“以他適才殺狼的手法,實有可能再射中自己。”
他二人膽子一小,不約而同的退了兩步。
“別現醜啦,他是劉家之徒,不敢惹的話趕快走吧,省得等人家發起怒來,再逃遲了。”
嚴忠道:“嚴耿,你看如何?”
嚴耿道:“可能她真有好生之德,還是請小姐來的是。”
二人牽着巨狼,慢慢後退,唯恐背轉身時,劉凝藍突然暗襲射入。
嚴不離抱拳道:“劉泰,後會有期。”
劉泰回抱道:“怒我不能起身。”
嚴不離正要轉身,眼睛掃過低着頭的解英岡,驚噫一聲道:“小哥,你好面熟。”説着向解英岡走近。
解英岡知道再難掩飾,索性抬起頭,喊了聲:“老爺爺。”
嚴不離是嚴蜀雲的爺爺,解英岡是跟着嚴蜀雲一輩喊,説起頗為禮敬的了。
嚴不離不理解英岡喊什麼,看清他是臨危相助九指老怪的小子,不由心中大恨,怒喝道:“好小子,原來是你!”
就因解英岡,嚴不離輸在九指老怪老琴音中,教他再度奪不回妻子。
嚴不離已把解英岡面貌深記腦海裏,發誓遇到他非千斬萬剁不可!
所以怒喝中,雙掌箕張,向解英岡抓去。
解英岡已有提防,抓起身前之劍,橫劍一擋。
他隨便一當卻是塗家劍譜的一記高招,嚴不離不知他身無功力,卻被那招嚇的一頓,正擬換掌抓去,遠處一聲嬌喝道:“嚴老,且慢!”
頃刻一位十六歲左右的小姑娘奔來。
嚴不離恭身道:“小姐有何吩咐?”
嚴忠,嚴耿同時一揖道:“小姐來的正好”
劉凝藍一見到姑娘,嚇的“彭”地坐倒。
那小姑娘望望解英同轉向凝藍道:“我那一掌沒把你打死啊?”
凝藍嘴唇烏紫,呆的説不出一句話來。
那小姑娘又向劉泰道:“你雖脱離劉家,以往總是劉家之奴,敢來阿爾泰山便是一死!”
劉泰也驚的臉色蒼白。
解英同見那姑娘長的皮膚白嫩,兩頰暈紅,圓圓的臉蛋上兩個小酒窩,一説起話來十分動人,卻想不到人長的天真爛漫,説話的語氣卻是殺氣沖天,不忿道:“小小年紀也嗜殺人!”
小姑娘轉過頭來。笑道:“適才你那一劍跟誰學的?”
解英岡聽她説是打傷凝藍的兇手,便也認作是自己的敵人,冷冷道:“跟我師父學的。”
小姑娘還是笑道:“你師父是誰?”
解英岡道:“我師父便是我師父。”
嚴不離突道:“你師父可是九指老怪簡天元?”
小姑娘歪着頭間道:“嚴老,你怎知他是九指老怪的徒弟?”
嚴不離憤恨道:“那一日他相助他師父打敗我。”
小姑娘笑道:“所以你恨上他了?”
嚴不離切齒道:“怎麼不恨,我要活剝這小賊的皮!”
小姑娘道:“也不是他搶你老婆,何必如此恨他?”
嚴不離道:“但,若非他那一日我已爭回我的妻子。”
小姑娘搖頭笑道:“你總不能不讓人家不相助他的師父呀?”
嚴不離一時找不出適當的話來反駁。
小姑娘接着道:“嚴老,你還是去找九指老怪要老婆吧,不必跟小孩子鬥氣,家母不是又傳了你一套銷魔心功?”
原來嚴不離上次用來對付九指老怪的空空掌即是小姑娘母親所授,空空掌無用,嚴不離又來相求,小姑娘的母親念他是上兩代的忠僕,便又授了銷魔心功。
嚴不離道:“青青,你不准我殺這小賊麼?”
小姑娘名叫嚴青青,笑道:“不是我不准你殺,實在他與你並無大仇,況且她與我家有關,母親正要找他呢!”
嚴不離雖然早已不是嚴家之奴,但對嚴家之命仍甚服從,嘆了口氣道:“好吧,便宜了這小賊。”
解英岡突道:“嚴不離,我看你銷魔心功是白學了!”
他氣嚴不高老喊自己小賊,便也不客氣的喊他名字,不再喊他老爺爺。
嚴不離道:“小賊,你説什麼?”
解英岡怒道:“你的妻子老早死了!”
這訊息猶如晴天霹靂,震得他一呆!
他苦苦練功,一再遠來阿爾泰山求藝,為的什麼?就是為了戰勝九指老怪奪回妻子,現在妻子死了不是什麼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