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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堂上相婿

    解英同第一次睡在錦墊累疊的軟牀上,他生來睡慣硬板牀,突然處身軟綿綿的牀上,好像睡在水中,怎麼也合不上眼皮,直到半夜還睜大着眼睛。

    這是一間陳設華麗的卧房,紗帳繡被,紅木大牀,牀旁一張精巧的茶几上放着一座古銅香鼎,鼎爐內檀香嫋嫋,飄溢屋內,澳在鼻中真有説不出的舒暢。

    房中一個大暖盆,盆中炭火紅紅的熱光射出温和的暖意,一切考究極了,令人睡在房中根本忘了外邊是個冰雪天地。

    可就是引不起解英岡的睡意,他翻翻滾滾,正有點朦朧的時候,卻被窗户的響聲驚動,翻身爬起,忙問道:“誰?”

    敲動窗户那人道:“姓解的,你出來,我有話問你説。”

    解英岡聽出那是來時狠視自己的青年。他好奇的爬起,穿上衣裳,打開窗户,不禁一個寒顫道:“朋友,你有什麼話?”

    那青年道,“有種的出來。”

    解英岡忖道:“我和你無冤無仇,出去就出去,何必非要有種?”當下手按在窗上跳出。

    那青年見解英岡要按在窗上才能跳出,只當他是個文弱書生,冷笑了笑。

    解英岡拱手道:“朋友如何稱呼?”

    那青年傲然道:“我叫劉星。”

    解英岡笑道:“好名兒,在下解英岡。”

    劉星道:“姓解的,我有句話跟你説明。”

    解英同道:“劉朋友請説,在下恭聽。”

    劉星恨恨道:“你別跟我客氣,想套什麼交情,一句話,你要橫刀奪愛,我便跟你拼命!”

    解英同一怔,問道:“閣下所愛何人?”

    劉星道:“你可知她與我青梅竹馬長大。她爹與我爹生死之交,咱們兩家長輩相好,自幼當然玩的甚密。”

    解英岡點了點頭,表示他這一番話説的對,卻還不知他爹是誰,她爹又是誰?劉星道;“後來她爹離開本莊,但她沒有隨去,跟着莊主夫人學藝,照説她跟了二夫人學藝,身份自然高了一層。

    “可是咱們並不因彼此地位不同而淡了友情,她對我仍然很好,有空就跟我説幾句話兒。

    “但她今天回來完全變了,幾月不見她卻懶得跟我招呼一聲,更甭説主動的來找我説話,你説這是什麼原因?”

    解英岡明白他所愛的人是凝藍,心道他的爹可能就是與劉泰談笑擁歡的劉安,便道:

    “你説橫刀奪愛,我不明白,你現在問我凝藍為什麼不跟你説話,我也不知。”劉星怒道:

    “我要你説個明白嘛!”

    解英岡搖頭道:“這倒不必了,但我可以告訴老兄,我不明白便是説根本沒有那回事。”

    劉星心中一喜,問道:“你是説決不可能橫刀奪愛,也決不喜歡凝藍?”

    解英同道。

    “凝籃是個好女孩,我為什麼不喜歡她?”

    劉星轉瞬大怒:“你那是橫刀奪愛!”

    解英岡嘆了一口氣道:“喜歡是一回事,愛是另一回事。”

    劉星怒哼道:“我可不信你的話。什麼這一回事那一回事,你要喜歡凝藍便是橫刀奪愛!”

    劉星腦筋雖不夠婉轉,這番話卻説的很有道理。只因男女相互喜歡的結果必定會產生愛情,其後果女的原有舊情人的話,那男的一定將會奪去那舊情人的所愛。

    解英岡無法反駁,只得道:“好,我答應你不奪所愛,行嘛?”

    劉星追根究底道:“那你還喜不喜歡凝藍?”

    解英同道:“跟你説過喜歡是一回事,我明明喜歡凝藍,你要我不喜歡,是不可能的事。”

    劉星摸摸頭道:“這樣吧,你喜歡凝藍就算了,但要證明你將不奪我所愛。”解英岡道:“怎麼證明?”

    劉星道:“請你立即離開這裏,我就放心你不會奪去凝藍。”

    解英岡一怔,搖頭道:“條件未免太苛,怒難從命。”

    劉星死心愛上凝藍,就怕外人奪去,一聽解英岡不答應離開,殺氣騰騰道:“你到底走不走?”

    解英岡冷笑道:“我要睡覺了,明天見。”

    正轉過身,劉星一拳擊來。

    解英岡側身一讓,“噗”的一指彈在劉得手臂上。

    劉星無動於衷,又是一拳擊出。

    解英岡一指未彈退劉星,便知功力未復,指力不足以駭退他,當下又是一讓。這一讓,他算好尺寸可堪堪讓過劉星第二拳,可惜他算的不正確,腳卻因日間耗損內力過巨,短時間難於恢復,竟是不爭氣的差了一點。

    這一點,在高手較藝中便是致命之傷,眼見劉星那一拳將擊中解英岡腰眼要害。倏地,一條黑影掠來,‘啪“的一掌砍在劉星手臂上,劉星痛呼一聲,收拳急退。

    劉星知道來人是主人劉玲玲後,嚇得面色蒼白,抱着巨痛的手臂不敢一動。劉玲玲的閨房離解英同睡的房間最近,從兩人對話開始,便已躲在一旁偷觀,到解英岡危急,即時搶出。

    她低聲喝叱劉星道:“還不離開這兒!”

    劉星只當小主人將嚴罰自己,豈知只要自己離開,當即慌忙退走。

    劉玲玲向呆立的解英岡道:“請恕下人無禮。”

    解英岡道:“沒關係,沒關係,倒是吵醒姑娘了。”

    劉玲玲道:“你在這裏等一等。”

    她掠去不久即又掠回,瑩白如玉的手掌伸到解英岡身前。

    解英岡見她手掌中託着一株小人似的參藥,便道:“這?”

    劉玲玲笑道。“你接下。”

    解英岡很不自然的接了過來,劉玲玲又道:“吃罷!”

    解英岡知道這人形參藥,十分珍貴,不敢隨便去吃,吶吶道。“這……這……太貴重了……”

    劉玲玲笑道:“你不吃它,明天如何見我母親。”

    解英岡心想吃參藥和見你母親有什麼相干?劉玲玲道:“你現在不方便吃,拿到卧房再吃,記着吃完後即練內功真氣,可不要糟塌了。”

    解英岡道:“姑娘慷慨賜與這株參王,叫在下如何回報。”

    劉玲玲掩嘴笑道:“你我還説什麼回報,只是希望你明天見我母親時拿出真功夫來,可千萬不要像剛才……”

    忽然停住話聲,又是嫣然一笑,轉身奔去。

    解英岡等她去的不見,仍覺月光朦朧下一副絕美無比的笑容導思:“自離蓮花峯,我所遇見的少女,胡瑩,嚴蜀雲固算絕色女子,卻還遜她一籌。”

    他回到房裏,服下那株人蔘的汁漿後,即盤膝打壘,一直坐到天明。

    早上梳洗完畢,吃完胖丫環端來的早點,瘦丫環來道:“公子,夫人在堂上相請。”

    解英同一振精神。想起昨晚玲玲的話,心知今天拜見玲玲母親時,一定將試自己的功夫來着。

    現在他自覺功力已復。仍勝往昔,道:“屆時我當小心應對,不得壞了蓮花聖尼的名氣。’”

    他真正的武功,當然算是蓮花聖尼的一脈了。

    大堂上。正中坐着一位面如滿月的中年婦人,解英同一見,便知那是玲玲的母親劉妃玉。

    劉妃玉三字,她從瘦丫環口中探聽得來,他見劉妃玉滿面病容,果照正如凝藍所説,師父最近身體不好。

    其旁坐着劉泰,想他已不是劉家僕人,此來算是賓客,當然應該坐陪。

    在劉妃玉身旁坐着玲玲,劉泰身旁站着凝藍。

    她二人一見解英岡出現,不由都向他偷偷一瞥。

    大堂兩旁站着好幾位家人,劉安父子也站在其中,劉星仔細暗觀,凝藍偷偷一瞥解英岡,對他來説可不是味道!

    解英岡恭恭敬敬走上前,向劉妃玉一拜。

    口中稱道:“前輩在上,晚輩解英同見。”

    劉妃玉受完大禮才笑道:“起來,起來。”

    解英岡起身站到一旁。

    劉妃玉喚道:“劉安,給解公子一張椅子。”

    劉安端來一張椅子放在解英岡身後,解英岡告罪入座。

    劉妃玉命資格最老的劉安端椅,可見把解英岡當着不凡的客人。

    但可氣壞了劉易,心想這麼個文弱書生夠什麼資格坐父親端的椅子,他實在瞧不起解英岡的低能。

    在武人的眼中,低能高能以武功為準,解英岡敵不過劉星兩拳,在劉家來説最無用了。

    劉妃玉望着劉泰,微笑道:“他就是你口中直讚的少年嗎?”

    劉泰躬身道:“英岡,無論人材。武功。學問,皆是上佳之乘。”

    茉聽堂中“呸”的一聲。

    劉安怒斥:“星兒,無禮!”

    劉妃玉卻微笑道。“劉星,你可是不服你劉泰伯伯的稱讚?”

    劉星走出道:“稟告夫人,劉星卻是不服!”

    劉妃玉轉望解英岡道:“令尊武功蓋世,公子武功定是家學淵源吧?”

    解英岡起立道:“家父生前從未傳過晚輩半點武功。”

    劉妃玉頗覺失望的“哦”了一聲,她這態度使解英岡瞭解父親的去世。她不清楚,否則她當知自己在襁褓中,父親就已去世,不可能傳過自己的武功。

    劉妃玉道:“那你後來學過武功?”

    解英岡道:“學是學過,卻未正式拜師,粗淺的很。”

    戒殺九尼偷偷傳藝,對外人解英岡不敢正式承認這九位師父,以免師祖知道,懲罰戒殺她們違背師命!

    劉妃玉道:“公子可願與劉星對手,施展給我看看?”

    解英岡慨然應允道:“遵命!”

    這可暗暗急壞了劉泰,他知解英岡武功平常,而劉顯深得劉安真傳,在劉家一眾僕人中,為二代的好手,以解英岡不是自己三掌之敵,萬不是對手。

    劉泰所以極力稱讚解英岡,誠心想博得女主人高興,心知解英岡人材,學問是不錯,武功卻泛泛。

    就因解英岡人材好,也是相感他救了女兒性命之功,才把他推薦給女主人,希望她相上解英岡後,收解英岡為婿,一方面是解英岡的造化,一方面以解英岡的絕佳資質,不難繼傳劉家絕藝,接傳劉家一代。

    他之所以不考慮凝藍相愛解英岡,因知劉家無男子,招婿接傳劉家一代十分重要,倘若人材不好,學了劉家武功,將是武林之害。

    其實他哪不願先為女兒着想,為了主人的厚望,他忍着女兒的痛苦,硬把解英岡帶來阿爾泰山,力薦給女主人,道盡解英岡的好處。

    豈知劉安的兒子劉星突出,而女主人又偏偏想看一看解英岡的武功,心想倘若解英岡幾招內被劉星打敗,便證明他武功不行,也證明自己虛贊解英岡。

    武功虛贊,女主人還會相信解英岡人材,學問好嗎?只怕到時女主人也以為這兩方面同樣是虛讚的了!

    劉泰至此地步,頗懊悔未向女主人道出解英岡有限的武功,倘若女主人相不中他因是女兒之福,但卻是劉家後傳的一大損失。

    他將劉家以後的聲望看得比自己女兒的幸福還要重要!

    劉泰急,凝藍卻一點不急,她不是希望解英岡不行,場中出醜,好教師父相不中這位女婿。實因當初她在父親面前贊解英岡人品,武功,學問樣樣都好,無一虛贊,她雖見解英岡不是父親三掌之敵,卻也看出解英岡與父親對敵時未盡全力,否則很可能與父親打個平手。

    以後互相談話中更知解英岡武功不可小視,此時堂中唯有她確知解英岡可以戰勝劉星,所以她根本不急。

    玲玲是存着一看究竟的心裏,心知解英岡就是武功不行,也註定是自己的女婿,當然她希望解英岡戰勝,不希望未來的夫婿武功太差!

    解英岡離開座位,來到堂中與劉星相對面立了。

    劉泰一急之下,靈機一動,笑道:“夫人,這一比算不得準。”

    劉妃玉道:“怎麼不準?”

    劉泰道:“咱們來時,小女忘帶禦寒藥物,卻恰遇嚴寒無比的雪風降臨,咱們三人各以內功相投,耗損至巨,非短時間內所能復原,所以英岡不能施展本身所學,作不得準了。”

    劉妃玉道:“那就不用比了。”

    劉泰正高興着,但不知進退的解英岡道:“晚輩已服參王,功力全復。”

    劉妃玉回首望望玲玲,笑道:“你們雙方點到即收,可千萬不要意氣相鬥。”她話中説出“意氣”兩字,顯然昨夜劉星襲擾解英岡之事,玲玲已告訴了她,只是玲玲沒有説出給解英岡一株珍貴的參王,所以她若有深意的望望玲玲。

    “知女莫若母”,解英岡既説服了參王以致功力全復,劉妃玉立即猜出是女兒給的,不相信解英岡身懷這等珍貴的藥物。

    劉泰暗暗嘆氣搖頭,深怪解英岡不知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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