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愛女之心,不下天下任何一位慈母,一探鼻,發覺已死,不由抱住大哭。霍地,飛身躍起,一頭撞來,厲聲叫道:“我跟你拼了!”
解英岡一掌推開,吳愛蓮之死他漠然無動於衷,哈哈笑道:“吳翩翩,這是利息,總有一天我也會逼死你的!”
一旁蓮花聖尼早已大怒,倏見她如只大鳥拎向解英岡。
蓮花聖尼一怒下,要取解英岡性命,戒殺九人以及十不尼無不大驚失色,九戒尼急叫:
“師父!”十不尼大叫“師祖!”卻因攝於蓮花聖尼平素之威嚴,不敢上去阻攔求情。
惟有戒色豈能眼見自己的獨子被殺,不顧一切地拼上去,攔住蓮花聖尼哭叫道:“娘,您要殺,殺死殘廢的女兒吧!’”
蓮花聖尼用力一甩,將戒色摔出丈外,她見可憐的女兒求情,望着她那兩支光禿禿的手腕,再也不忍殺他的兒子,自己的外孫子。
一旁,鬼王道:“小曼,你要殺我呂家半個傳種接代之人,不如殺了我吧!”蓮花聖尼憤恨道:“我最恨邪淫之人,就因外孫像你一樣,我不惜破戒一殺!”鬼王搖頭道:“那末一點小事,就算邪淫之人?他可不像我莫説只是逼死一個少女,他外公夜間姦殺七位,這才稱得上邪淫兩字,何況外孫為父泄恨,應贊他頗為孝思,豈可説他是邪淫之人!”
蓮花聖尼聽他丈夫曾經有過一夜,姦殺七位少女的紀錄氣得臉色鐵青,戮指怒罵道:
“虧你説得出來,若不是今日見你傷重,答應饒你,説什麼也要大開殺戒,將你連同罪兒一起殺!”
鬼王吃笑道:“只要你敢謀殺親夫,儘管殺吧,反正我也活不長了,但你要殺我外孫,總嫌理由不太充足吧?”
蓮花聖尼道:“今日之事,看出罪兒一如他的外公,潛伏生劣根性,與其留到後日同他外公一樣,早早除去的好!”
説着左掌一動。
戒色暗中準備,一見母親神色不對,翻身躍起,再度死命攔住。
這次蓮花聖尼一甩竟沒甩掉,只見九戒尼,十不尼同時,跪下,連連磕頭,代罪兒求情。
戒色更道:“娘,您要當真殺死罪兒,女兒決定不活了。”
蓮花聖尼道:“我不殺罪兒,何以對得起自刎的吳姑娘?”
戒色泣道:“那麼由女兒償吳姑娘一命。”
蓮花聖尼含淚道:“為娘不兩念你被人陷害,二十年面壁,你的罪兒也受夠了,今日哪能再教你代那子一死。”
戒色道:“罪兒為他父親泄恨,他父親因女兒一世英名付之流水,女兒無論如何不能讓學先世上唯一的骨血死在娘手中。娘啊,您就教女兒償吳姑娘一命吧!”
此時吳翩翩抓着吳愛蓮的屍身痛哭失聲,蓮花聖尼雖知她就是陷害戒色犯誠的惡人,卻也不能不給她一個交代,長嘆道:“也罷,罪兒的生死,瞧吳施主之意了!”提起解英岡飛擲而出,那邊吳愛荷掠上接住,仍是抓着解英岡頸頭“大推穴”,椎乃三陽督任之會,只要被抓住,任你再高的功力亦是動彈不得。
蓮花聖尼道:“吳施主,令媛之死,貧尼深表哀痛,罪兒由你發落,您請速速離去。”
吳天竹扶起她師父,另一名桃心門弟子過來抓起吳愛蓮的屍體。
吳翩翩怨毒的看着解英岡,道聲:“走!”
戒色哭叫道:“娘,哪不行,罪兒落在那惡女人手中,有死無轉!”
蓮花聖尼搖頭嘆道:“誰叫他逼死人家的女兒,我不能給他了斷。只有看人家饒不饒他了。”
吳翩翩道:“大師恩怨分明,翩翩謝過。”
蓮花聖尼道:“施主饒不饒罪兒,貧尼決不過問,只是你要知道,當年貧尼之作為,決無不對之處。”
吳翩翩解道:“照大師今日處置看來。不愧正派之首,先母之死,翩翩決不會遷罪到大師身上。
蓮花聖尼道:“施主以前的作風,包括戒色受害在內,貧尼也不予過問,但望今後施主能有遷善改過之心。”
吳翩翩道:“本門作為是善是惡,在乎各人的規定,翩翩自認沒有什麼好遷善改過的。”
吳翩翩繼道:“不淫蕩的女人也不見得就是善人,三貞九烈的女人説來好聽,焉不知她為了博得貞烈之名。咬破了多少枕頭。背地望更不知做了多少悸情乘邪之事,與其那樣泄出內心之慾。倒不如痛快的大開大欲。何況三貞九烈這四字,根本是男人用來束縛女人情慾的圈套!”
她這番駭人的説詞,聽的九誠尼,十不尼相顧失色。
蓮花聖尼只怕她再説些邪理,把自己徒弟徒孫影響了,喝叱道:“快走,快走!”吳翩翩冷笑道:“自然就走,這塊聖潔的地方,我還不屑多所停留呢!’”説罷,揮手命弟子下山。
戒愛追着説道:“請問你女兒怎麼死的!”
吳翩翩回首道:“愛蒞看不穿那道理,竟被姓解的臭小子三言兩語逼死,實非我之所料。”
戒愛大聲道:“告訴你,令媛出污泥而不染,不像她母親忍受得了淫蕩之稱,你那番歪理連自己女兒都影響不了,可見一無是處!”
吳翩翩無言可辯,冷哼一聲,快步下山。
鬼王大弟,廬明抱起鬼王,跟着下出。
眼看他們就要下山遠去。戒色愛兒心切,思喊道:“岡兒,岡兒…”
她一面喊一面追着,她只怕這一別永難再見,好生不捨。
解英岡大聲道:“娘,您回去,岡兒此去決沒事!”
戒色哪能相信,她心想你已被制,決不可能脱選,眼前就是生離死別,實教她萬萬難捨,追着直叫:“岡兒!”
吳翩翩突然轉身道:“你再追來,莫怪我對你不客氣!”
戒色嘶叫道:“你要殺我兒子,索性現在先殺了我吧!”
吳翩翩道:“誰説我要害他,但若你再追來,就難説了。”
戒色道:“你這惡人害了他父親,豈會好好饒他,岡兒落在你手中就是不死,也會被你折磨!”
吳翩翩冷笑:“他逼死我女兒,不害他已是大恩,折磨豈能少得了!”
戒色朝她撲去,邊叫道:“我不准你這惡女人;折磨吾兒!”
吳翩翩雖不能搏鬥,腳下卻不慢,一閃躲開戒色撲擊,呼道:“大師,你讓她纏來,豈不是有意不教咱們好好帶走罪兒?”
蓮花聖尼厲聲喚道:“戒色,回來!”
戒色不理,轉身又朝吳翩翩撲去。
吳翩翩閃躲中,罵道:“瘋子,你母親叫我帶走你兒,也不是咱們提他走的!”戒色毫不理會,一再補擊。
蓮花聖尼見戒色不聽自己命令,可惱怒了,衝下山坡,厲呼:“聽到沒有,回來!”
戒色猛力一撲,沒站穩,直向山下滾去。
前面解英岡見狀大驚,不假思索,運氣一衝被制的穴道。
想他功力何等精湛,吳愛荷竟然把持不住,只覺一股極大的力道從解英岡大捶穴衝出,硬教他衝脱。
解英岡一得自由,即向戒色滾來處迎上。
一名段後的桃心門弟子橫身阻擋,不由解英岡大怒,心想我娘滾下去有死無生,阻攔我救娘,簡直該死!
也是那名批心門弟子死運當頭,別人知道解英岡厲害不敢阻擋,獨她鬼迷心竅,不知死活。
解英岡一招無字神掌拍出,她看都沒看清楚,被震飛陡峭山坡,直墜山底,勢必摔的粉身碎骨。
此時戒色已經滾過解英岡身邊,好個解英岡毫不驚慌,腳下猛力一踩山石,身子如箭追射。
他抓住母親袍角,一使千斤重,硬生生定在陡峭的崖壁上,哪知戒色衣袍腐朽,經不住他一拉,“嘩啦”一聲,本是下滾之勢,卻因解英岡一拉之故,身體外拋,就像那名摔往山底的桃心門弟子,直往山底迅速下墜。
解英岡左手搶出沒能抓住戒色足尖,待要再施展輕功迫趕,已然不及。
就在這時,一條黑影掠過解英岡身旁,其勢比之解英岡適才追逐戒色那招輕功還要快,竟然搶到戒色前頭。
但因立足之處,過於陡峭,搶在前面,亦不可能接住戒色下墜的身體。
那人彷彿早已料到接不住戒色,只見他腳下也是一踩山石,身體暴長,正好攔腰抱住戒色。
但那麼一來,他與戒色齊都懸於半空,不可能再落足削立如刃的崖壁上,眾人齊聲驚呼。
那人救戒色已經成竹在胸,半空中折腰翻轉,掠回山壁,左手盤住一塊突出的山石,輕飄飄的一旋,站隱山石之上。
眾人見狀轟然喝采,解英岡定晴一看,原來是外婆,難怪有那等令人難於思議的奇妙輕功。
蓮花聖尼輕功獨步天下,適才兩招輕功,只她一人會,除非她,誰也不可能在那削立如刃的崖壁上躍起救回戒色。
她能救回戒色也是驚險已極,但若不是解英岡插手相救,戒色不會拋出崖壁,當能追上戒色下滾之勢,安安穩穩地救起。
蓮花聖尼站在山石上向下一望,暗中叫險,心願幸好自己腰力還夠,不然母女兩人勢必同墜山底了。
她怪解英岡多手,差點害死他娘,更且害死一位桃心門弟子,而且顯然他是有心殺害,否則稍留掌力,豈會將那名桃心門弟子震離崖壁,墜落山底?解英岡等於當蓮花聖尼之面謀殺一人,犯了殺戒,不由她心頭大怒,飛躍至解英岡身前,喝道:“孽障!”
誠掌當腦劈出,解英岡本能的一閃,雙足卻不敢躍離,左胸側被蓮花聖尼劈個正着。
蓮花聖尼恨怒之極下,存心要劈死解英岡,雖然一閃未能劈中胸前要害,也劈得解英岡五臟翻騰,氣血泉湧上冒,“哇”聲大叫,噴出一口鮮血,“咕咚’坐倒。
蓮花聖尼望也不望,向上躍起,經過吳翩翩身旁時,喝道:“帶他走!”
吳翩翩不敢説話,目光一使吳愛荷,解英岡身受重傷,倒不需再製他穴道了,吳愛荷挾起他,飛躍下山。
戒色痛呼道:“岡兒,岡兒…”
她有心要去救她愛兒,確不能掙脱,蓮花聖尼將她抱得很緊。一上一下,頃刻,雙方不見人影,但戒色聲聲呼喚響徹峯谷,吳翩翩他們遠離蓮花鋒,仍能隱約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