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神此突然之變,弄得郭元生一怔,屏息凝聽下,心中陡然一動。
就隱隱可聞遠處山下,正傳來高手奔馳的腳步落地聲,直奔此廟,這可使一向狂傲的郭元生,心中睹自佩服道:“好精深的內功修為,單憑這份聽覺,已能獨步天下了。”
暗贊之下,一望丐俠“窮神”,只覺他臉上突然露憤怒之色恨恨自語道:“哼!那個‘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的兔崽子,又尋來啦!”
郭元生正在不解之際,就聽窮神丐俠默然説道:“小娃兒,你也不用多做解釋,就是你不説,從你身手劍法看來,當也可知,你定然是‘銀漢煞星’傳人無疑。‘銀漢煞星’能有此徒,已夠心滿。我老叫化生不管人之事,但今日江湖敗類橫行無忌,一場浩大殺劫,已是似必難免,逼使我老叫化不能再坐視不管。現在我老叫化子先問你一件事。”
郭元生點了點頭,道:“老前輩有話就儘管問吧。”
窮神丐俠嘻笑的,直接了當問道:“九龍魔令是你的嗎?”
郭元生愕然一愣,卻未作答,老叫化子似是看出郭元生心中之意,急忙笑着,解釋道:
“小娃兒!你不用多疑,時間不多,你儘管説吧。”
郭元生緩緩地道:“不錯!是先母臨終,交予我的。”
“好。”老叫化點着頭道:“九龍魔令既然是你的,自然就是當今的武林第二代‘喪魂鼓主’。”
“雖然‘喪魂鼓’,在世之時,並未有利江湖,但望你善自為之,造福武林,挽回前主之名!……”
“嗯!兔崽子來了,我得先走一步,後會有期。”
話方甫畢,身形一縱,疾愈鬼魅般,衝出破廟,消失蹤影。
窮神丐俠匆匆話畢而去,不禁使郭元生愕然愣住,心道:“倒底誰來啦!讓他如此逃竄,這老叫化真是一個怪人。”
的確,像老叫化這等武功高強之人,難道還怕誰嗎?雖然“強中自有強中手”,但像老化子這種怪僻之人,照理應是,不會這樣不中用的,忙亂成這付模樣。
此刻——五更已過。
天際已朦朦透出一絲魚肚白色。心中揣測之間,驀地裏,一陣衣袂掠空之聲,打斷了他的思潮。
只見“嗖!嗖!嗖!”大殿中已閃入與窮神相同的三個百結鵠衣的老叫化子,郭元生不禁一愣。
其中一個鷹鼻鵠眼的老化子,眼射精光,沉聲喝問道:“小鬼!你看見一個白髮朽朽的老叫化嗎?”
郭元生聽得怒火頓熾,鼻中冷澈入骨的輕嗤一聲,露出一臉不屑的鄙夷之色,冷冷掃了三人一眼,卻未作答。
此老叫化子見了大怒,頓時暴喝道:“小鬼,問你的話,聽到沒有?”
郭元生劍眉一揚,冷冷叱道:“你這不倫不類的臭要飯的,在跟誰説話!”
那鷹鼻鵠眼的老叫化,“嘿嘿”一聲冷哼,掃了郭元生一眼,突然臉色一變,轉對另外兩個要飯的道:“我想那老鬼一定由此去,你們儘快追去,務必將東西奪回,不得有誤,我稍後即將趕到!”
郭元生一聽此老叫化,説話口氣好大,不禁一怔,側目望去,就見兩個老叫化子,恭身答道:“敬領幫主法諭!”
説畢,兩人身形一縱出殿,奔北而去。
郭元生此刻才恍然大悟,這眼前的老叫化子原來竟是弟子佈滿天下的“窮家幫”幫主——金華魔丐!驀然金華魔丐陰惻惻的一笑,道:“小鬼你腰上的東西取下來。”
郭元生最忌別人要他的“九龍魔令”。
雖然他驚震對方的身份,但他天生一付傲骨,頓時臉色一變,仰首一陣狂笑,笑聲震耳欲聾,尾音縈迴耳際,嗡嗡不絕!
他突然露出這一手,使大名頂頂的金華魔丐也不禁一驚暗道:“好一個小娃兒,竟然身具上乘內功,不知是何人之徒?”
心想之下,低頭一看,就見地上躺着五個慘死的“萬花教”。
萬花教輩出高手,不由望了郭元生一眼,道:“這些人是你殺的嗎?”
郭元生冷然一哼,不屑的道:“不錯,如果你也想試着搶這‘九龍魔令’,郭某奉陪,倒有意會會江湖響名的‘窮家幫’絕學!”
金花魔丐“哈哈”一聲朗笑,道:“有膽識!有膽識!………”
話猶未畢,身形陡射而出,五指其張,疾愈閃電般抓向郭元生腰上所掛的“九龍魔令”這一抓,神速詭譎絕倫,正是“窮家幫”響名江湖的絕招“花子擒雞”。
郭元生一見金華魔丐突然出手發難,而且招勢奇快。
雖然他臨敵經驗較差,功力雖然未達火候,但他性情高傲倔強,又身懷曠世絕學,使他為之膽壯。
情急之下,俊眉陡揚,急施“太虛飄影”身形。
金華魔丐眼見“九龍魔令”即將到手,心中正在高興。突然覺眼前人影一晃,已然失去郭元生的蹤跡。
常言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與沒有。”
此突來之變,金華魔丐不禁大吃一驚,臉色為之驟變,轉身之間,已見郭元生堪堪立於身後。金華魔丐是何等厲害人物,當下一聲冷哼道:“好一個‘太虛飄影’,‘銀漢煞星’之徒!”他這直接了當的點破之言,使郭元生一驚,暗道:“沒想到‘窮家幫’盡是這等了得人物?”
心想之下,金華魔丐一聲暴喝,又已朝他腰上抓去。
郭元生冷然一哼,右掌運足功力,橫切金華魔丐抓向腰際之手,他再也料想不到,在他這一切之際,金華魔丐伸出之手,忽變施襲之勢,食中之指一駢,逕向郭元生右腕上脈門要穴點去。這一招不但迅速絕倫,而且變化突然,郭元生武功再高,也不能不先讓護脈門要穴,只得一翻右掌,劈向金華寬丐手腕,兩人這一變招相搏,端地快速絕倫。
金華魔丐不愧一幫之主,武功確有獨到驚人之處,右腕疾縮,讓開了郭元生一掌橫切,驀的欺身而上,指戮足撞,兩招並出,右腳也同時飛起,疾向郭元生腰間踢去。
郭元生側身讓開金華魔丐一足撞擊,不退反進,也往前欺上一步,右手“人望剪斷梅”,食中兩指急出,合擊金華魔丐踢來右腳“衝陽穴”上點去。
金華魔丐似是想不到對方一個年輕的娃兒,竟然身具這等上乘武功,驚駭的向後疾退了兩步。
他真不愧老經江湖之人,身形這,雙掌平胸一推,一招“刀劈金山”,猛剛無比的,直擊郭元生前胸。
當下郭元生駭得臉色一變,欲想閃避還招,已是不及!“啵”的一聲,中個正着。
郭元生被這一擊震退五六步之遠,險些倒坐地上。
金華魔丐看得大驚失色,暗道:“這小子有何邪門?”
再想他這一掌,足以開山裂石,堪堪擊在這小娃兒身上,卻是若無其事,不但未被斃命,傷也未受。
這種怪現象,又豈不讓他吃驚色變!
此時郭元生本身也驚震萬分。
就當金華魔丐那剛猛絕倫的掌勁,擊在身上之剎那,陡覺丹田反起一股清和之氣,疾速上湧,遊走遍身百骸,疾抵金華魔丐擊之處,將其化於無形。
這體內無形中發出的潛力,倒使郭元生自己都茫然不解。
金華魔丐怒目一瞪,暴喝道:“小鬼,再接我一掌!”
話方喝出,右掌一推,一股直似暴雨狂風般,又已卷湧疾至他所以施出全身絕學,存心立斃郭元生於掌下,所以攻勢凌厲,毒辣無比。
郭元生被逼得,急忙閃身避招,乘隙施出“太虛飄影”法,閃向一旁,全身不禁驚出一陣冷汗。
金華魔丐豈肯放鬆一招,連劈快攻而至。
郭元生被逼得,身形疾愈鬼魅的兩個飄忽快閃後,突然奇招陡出,漸漸由忙亂而穩定,招式變幻無窮。
此眨眼之間,兩人對撤數十招。
郭元生漸漸拔回頹勢,並且招式愈來愈妙,變化莫測,揮霍縱橫,伺敵踏隙,無一不是蓋古凌今的絕學。
此突然之變,不禁使金華魔丐暗中叫苦,陡覺周身壓力漸增,不但不能保持上風,竟有走往下風之趨勢。
他是何等厲害之人,一看便知,郭元生在此刻間,武功竟在一招一式之中,顯然的進步着。
的確,這一場博鬥,卻無形中,啓發了郭元生武功竅門。
本來武功這一道,竅門最為重要的,竅門既開,豁然貫通。
金華魔丐身為丐幫之主,竟然對眼前娃兒無可奈何,不禁火氣更濃,羞憤已極,何況他平日橫行江湖,罕見敵手,當下一聲暴喝,狀同瘋狂,連人帶掌,朝郭元生衝撲過去。
雙掌紛飛亂抖,頓時一股股疾勁狂風,恍若暴雨狂風般而起。
郭元生劍眉一軒,星目陡放駭人煞芒,一聲震耳厲嘯,身形不退反進,雙掌一合一分,一招“海水倒流”,硬擊而去。
“轟!”一聲憾天動地的巨響,兩條人影驟變分開。
金華魔丐慘然一聲狂嘯,道:“咱們後會有期!”
嘯音方畢,身形一晃,朝殿外直飛而去。郭元生臉色蒼白的坐在地上,眼望金華魔丐身形消逝。
旭日東昇,照遍了整個大地。
郭元生緩緩步出殿外,仰首一望忽髮長嘯,嘯作龍吟,響撤雲霄,傳滿山谷,似是發泄不盡他心頭的幽怨,悲憤……
嘯音未了,倏地,破空響起一聲怪笑。
此突來之變,使郭元生愕然愣住,吃驚的一陣流目四掃,身際間,就聞“嗖!嗖……”幾聲衣袂掠空之響。
四個人已然佇立在郭元生面前。
郭元生冷目瞥掃,但見為首一個,鈴目海口,身着紅衣的高大和尚,右胸衣襟上,繡着一朵蘭花,模樣兇惡已極!惡和尚身後,堪堪佇立三個與郭元生殿中所殺五人,一付打扮,俱是藍衫大漢,四五旬上下,胸繡櫻花。
郭元生一望即知,這四人全是“萬花教”之人!心想:“野心好大的‘萬花教’,已然名震江湖,還極力想奪‘九龍魔令’,真是貪心不厭,郭某倒要領教領教。”
心想這時,為首惡和尚目射精光,瞪在他腰間,響如宏鐘的一聲厲笑道:“喂!小子,現有無數高手,撲向此地,快將‘九龍魔令’乖乖交出,本堂主將以‘萬花教’保你不死!”
郭元生聽得一驚,暗道:“莫非真如他説,已有無數高手撲來此地……”
心中雖然暗忖,卻未形於色,冷目一掃這惡和尚,不屑的道:“郭某心領好意,無論誰來一概候駕奉陪!”
這惡和尚,正是“萬花教”蘭花堂堂主——智仁大師,尤其外功,揚名江湖,堪稱一流高手,此時一聽郭元生話中之意,簡直是指着禿驢罵和尚,他本就性子極暴,當下一擺臉色,暴嘯道:“好狂妄的小子!本堂主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話聲未落,一搶右臂,運足功力,朝郭元生一掌拍去。
他這一掌,看不出是何招式,只是掌出剎那,一股疾勁狂風的勁氣,勢若排山倒海的直撞而去。
郭元生一看之下,大吃一驚,這分明是最上乘的外修功力,已在江湖上罕見,煞是驚人不已。
天生冷傲倔強的他,雖感暗驚,但依然冷哼一聲,頓旋“太虛飄影”身法,堪堪閃過這一猛拳。
智仁大師萬沒料到眼前這娃兒,有此驚人的一招,臉色一變的叱道:“‘銀漢煞星’的‘太虛飄影’!快説出他是你何人?”
郭元生冷冷叱道:“是我何人,與你無關!”
話方言畢,右手並指如戟,疾如電閃,一個欺身,點向智仁大師右胸“天地”要穴。
出手之快捷,恨毒,令人咋舌不已。
智仁大師一見郭元生猝然出手,來勢奧妙辛辣,不由一楞,論他武功再強,也不得不閃身避勢。
就此同,一時刻,他那身後三個藍衫老者,倏地拔出長劍,直若毒蛇出洞般,齊齊揮向郭元生上中下盤要害。
郭元生頓時面罩寒霜殺機,劍眉一揚,身形又是奇絕的一閃,驀然大聲暴喝,揮動左手,“呼”的一掌,擋開三人撲來之勢。
氣憤之下,右手從背後一抄“錚”的一聲龍吟,萬道精光暴射,只見郭元生舉劍一揮,劍芒過處——“哇”的一聲慘怪嚎兩個藍衣老者,丟劍倒地慘死。
他這驚人的出劍,立斃兩人,使智仁大師大驚變色。
另外一個藍衣老者,見同伴慘死,頓泛殺機,長劍一掄,就待刺去。
智仁大師一聲宛如宏鐘的嘶叫,道:“住手!”
藍衣老者聞聲,一斂攻勢,閃向一旁,但兩目暴射煞光狠狠瞪着郭元生,似是猶未心甘,但又不得不聽命住手。
這當兒,郭元生手持“星芒劍”,注視着智仁大師的動作,聚勢待發。
智仁大師沉吟片刻,宏聲厲問:“姓郭的小子,‘銀漢煞星’莫非還未死掉?”
這話問得不但奇怪,而且突然,郭元生靈機一動,不屑的冷叱道:“不錯!像‘銀漢煞星’這老前輩,身入化境,豈會死得掉。”
智仁大師臉色一變,喃喃自語道:“這老鬼難道真沒有死?……太不可能……”
郭元生雖然從不説謊,但智仁大師問得突然,心想!其中必有原因,如此一説,也許能夠探知一些陷災。
此時他見智仁大師神色更加可疑,於是冷冷的説道:“如果你有什麼話,我倒可代為稟呈!”
智仁大師聽得大怒,暴嘯道:“大膽之徒!竟敢在本堂主面前,狂言亂語,愈是這樣,本堂更不能留你於世,‘銀漢煞星’若是果真未死,其徒被殺,必然出現無疑,看你也騙不了我!”
郭元生聽得心中大為一駭,暗道:“好厲害的傢伙,真不愧老於江湖的高手人物!……”
心念未畢,就聽智仁大師一聲暴喝,掌平胸合十,一招“佛神離山”,猛推而出郭元生卻是攝於智仁大師無比的神力,身形一閃,握劍之手一揚,精光頓斂,返入鞘內,左掌運力,橫切過去。
他這收劍出掌,快若電光石火,已非平凡之輩所能施展。
智仁大師乃武林拔尖高手,應敵經驗豐富,雖然覺得眼前娃兒,武功不凡,舉手投足之間,皆是名家手法,但他依然忙而不亂,認為穩操勝卷,輕敵之意一斂,讓開郭元生橫切之勢喝聲問道:“為何你不施劍?”
郭元生冷冷一哼,不屑的道:“‘星芒劍’從不對赤手空拳之敵!”
智仁大師“哈哈”一聲響如宏鐘的大笑,道:“本堂主至今天真正遇上了一個剛強好手,如果你能接下我這‘金剛掌’,本堂主首開慈悲,網開一面,放你一生!”
郭元生心中一怔,何嘗不知,如是硬接此惡和尚一掌,就是不死也將重傷不起,説不定還將落得個終生殘廢。
但是天生傲骨,性情冷傲,倔強,從不向人低頭,畏縮。
當下一沉臉面,不屑的冷冷在鼻子裏重嗤一聲,道:“郭某雖然學藝不深,倒想見識見識武林外家絕學‘金剛掌’力,有何厲害之處,即死也心甘!”
智仁大師朗聲一笑,道:“小子趕快準備,本堂主即將出掌。”
郭元生冷冷叱道:“少説廢活,郭某從不知何為準備!”
智仁大師心中暗自忖道:“好剛強的娃兒,他若不死,龐大的江湖,怕要是他的天下了!”
心忖之間,腳踏方步,身軀微蹲,雙掌平於胸前,一前一後,形狀之怪,真使郭元生首開眼界。
氣氛頓時變得緊張異常!郭元生心中忐忑亂跳,背脊滲溢出一股冷汗,運起從未施過的“太虛罡氣”聚勢待發,暗道:“我若此掌接它不下,‘九龍魔令’不單要失,就是我的血海深仇也休想得報,更無顏以對九泉之下的恩師……”
心想之下,悲從衷來,萬千感觸頓生。
他不瞭解,上蒼給人的安排,為何如此不公平,對他竟百般折磨,沒有一事能夠順利。
這當兒,智仁大師氣滿丹田,面露紅光,一聲憾天動地的暴喝,雙掌一前一後,疾若電閃般,拍向郭元生。
掌風呼嘯,捲起一片飛沙走石,頓使天昏地黑,威猛至極!郭元生看得臉呈死灰,暗道:“這下完啦!”
心想間,緊閉星目,早已運畢的“太虛罡氣”,貫於雙掌推了出去。
一個剛猛外功勁力,一個陰柔內功潛力,電光石火般相撞一起。
“啵”的一聲巨響,直貫雲霄,如同早天巨雷!同一時刻,兩聲悶哼,飛沙走石中,兩條人影,直瀉一丈之外,“叭噠”一聲,倒在地上。
郭元生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緩緩站起,就見智仁大師一個縱身而起,話也未説,踉蹌而去。
這一掌,兩人同時受傷,連郭元生自己都大為不解。
他哪裏知道,“太虛罡氣”這種武功,是發自體內的一種上乘潛力氣功,外來之力愈大,反彈之力也就愈強。
但他首次運用,火候不夠,以故也被“金剛掌”勁力震傷。
發愣之際,倏聞身後一聲低沉的沙啞聲音道:“好一個‘銀漢煞星’的‘太虛罡氣’……”
此突然傳來的聲音,使郭元生驀然驚醒,急忙轉身一看……
不看則已,一看之下竟嚇了一跳,只見破廟四周,站着十餘個人,堪堪將他圍住,各各眼暴精光,望着他腰際的“九龍魔令”。
一看就知,皆是武林中頂尖高手人物!佇立於他數尺之處,正是一個乾瘦老者,雙目炯炯,瞪着郭元生。施着那沙啞低沉的聲音,冷冷説道:“‘九龍魔令’快些交予老夫,不然……”
話才説到一半,一聲冷笑突然掠空而來,乾瘦老者的話不禁嚥了回去,舉目望去,不由暗自一驚。
一條人影,直若脱弦之箭,隨着冷笑之聲縱落而至,是個滿頭白髮的怪人,一身黑衣,胸前繡着一朵白的梅花。
這正是“萬花教”的副教主——白髮人魔。只見他身形一落,冷目一掃地上死者,陡地眼射冷茫,陰惻惻的哼一聲,望着郭元生沉聲問道:“本教弟子,是你殺死的不成?”
郭元生聞言,俊眉一軒,冷澈入骨一笑,不屑的説道:“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白髮人魔忽地仰首一聲震撼天地的厲笑,道:“殺人者償命!”
話從口出,隨即面露殺機,食中二指一併,欺身點向郭元生胸前“中庭”要穴。
郭元生見對方猝然出手,冷然一笑,閃向一旁。
此時,四周又多了十幾個人,足足三四十人之眾,均屏息凝神的注視着場中,準備來個“漁翁得利”。
白髮人魔見郭元生閃開,心中怒火更熾,腳踏中宮,又待朝郭元生攻去。
倏然!一聲霹靂嗓子,喝道:“豈慢!”
聲音充溢內力,使羣雄驚得一怔,急忙側目瞥去。
白髮人魔何等狂做,心中大怒,他竟沒有料到,當今之世,還有誰膽敢阻止他的行動,但由聲音充溢深厚內力,也不禁吃了一驚。當下扭身舉目一望,臉色驟變!來者竟是已經絕跡江湖四十年之久的——飛劍客。
雖然白髮人魔是個出類拔眾的混世魔頭,但對飛劍客的名頭,以及五把武林膽寒的飛劍,也大為憚忌,而強抑怒火。
場中羣雄,無不是久經江湖之人,一見飛劍客,全都大驚!誰也無法料到飛劍客會於此時出現。
只見飛劍客目光炯炯如炬,精神飽滿異常狂大的掃視羣雄一眼,兩道目光緊瞪郭元生,神色威風的正色説道:“我所問你的話,希望你照實回答!”
郭元生雖是天性高傲,冷漠之人,但見飛劍客滿臉凜然正色,不似奸惡之徒,於是説道:“有話請盡發問。”
飛劍客點了點頭,問道:“‘銀漢煞星’是你何人?”
郭元生傲聲説道:“在下的授藝恩師。”
此話甫出,羣雄不禁譁然!飛劍客神色自若,接着問道:“他現在身居何處?”
郭元生冷冷的搖了搖頭,道:“抱歉!這點恩師有言在先,萬不可向江湖道友説及!”
言詞肯定,飛劍客冷冷一笑,道:“那麼你師父可曾告訴了你,他跟老夫有五十年之約?”
郭元生聽得一愣,心想:“關於這點,師父倒真未曾説及,也許臨別忽然,未及相告。”
心中雖然如此想着,但對方絕非憑空所言,於是冷冷點頭道:“家師已告晚輩,並囑晚輩代為赴約,以了昔日恩怨!”
飛劍客聽得,突然發出一聲震憾蒼雲的豪笑,道:“好!老鬼有此身德,當可心滿意足,四月四日,‘千仞嶺’見!”
話聲稍歇,身形一晃,飄出兩丈之外,宛若流星飛墜,直朝山下瀉去。
飛劍客身形方離,壓制了許久的白髮人魔,一聲狂嘯,雙掌疾速一掄,一股駭人的狂風,如襲岸海濤卷向郭元生。
他乃當代一流高手,此掌發出,神速毒辣無比,端地驚人心魄。
郭元生頓時面露殺機,一掌“天撼地動”,於閃身之際,橫掃出去。
白髮人魔一招遞空,倏見郭元生威猛一掌而來,心中羞憤不已,竟然當着許多高手之面,無奈一個小娃兒。
當下一聲慘厲長嘯,道:“老夫一向出手兩招,不能傷敵,就放其一生,‘萬花教’跟你記上一筆賬,隨時將取你性命!”
聲音方畢,一聲怪嘯,電閃而去,眨眼之下,消失不見。
這種老武林的作風,倒使羣雄愕然,誰也料想不到,白髮人魔竟然如此之快,就揚長而去。這當兒,羣雄一聲喝叫,齊向郭元生撲去。
郭元生怒目一瞪,劍眉驟揚,臉上頓泛寒霜殺機,一拔“星光劍”朝着羣雄劃去——劍光勁風,瀰漫四周。劍茫過處,數聲慘號,倒下三人。
就在人劍起之際,陡聞身後一陣颯然風聲,快猛襲到,心中大為一驚,急忙側身望去。
只見鐵劍神叟的小鐵劍,疾若電光石火般,朝他胸前飛來,情急之下,欲想閃招,已是不及,那飛來的小鐵劍,距他已不及三寸,眼見即將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