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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金花劍使

    金花劍使跨入石室,雙目寒電飛閃地瞥了坐在石凳上、精神顯得萎靡的十三郎一眼,望着司徒真問道:“東西得手了麼?”

    司徒真搖頭道:“沒有。”

    金花劍使一怔,道:“為什麼?”

    司徒真道:“他根本沒有把東西帶在身上。”

    “哦。”金花劍使望了望十三郎,問道:“搜過他的身上了麼?”

    司徒真點頭道:“搜過了。”

    金花劍使雙目眨了眨,倏然寒電激射地逼視着十三郎,冷聲問道:“十三郎,東西在哪裏?”

    十三郎裝着有氣無力地道:“什麼東西?”

    金花劍使道:“藏寶龜圖。”

    十三郎道:“閣下想要得到它?”

    金花劍使冷哼一聲,道:“你把它藏在什麼地方,快説!”

    十三郎道:“我不説,怎樣?”

    金花劍使目中寒芒一閃,道:“十三郎,你想找苦吃麼?”

    十三郎冷冷地一哼,道:“我不以為你敢碰我一碰。”

    金花劍使嘿嘿一笑道:“那我倒要試試。”

    説着邁步就朝十三郎面前逼去。

    十三郎倏然冷喝道:“站住!”

    金花劍使腳下未停,仍然朝前緩緩逼近,瞬間已逼近至十三郎面前五尺之處。

    十三郎濃眉微挑一挑,揚聲説道:“閣下,你如果不想死,就趕快給我站住!”

    這話,立刻收了效,金花劍使腳下不由頓然停住,目露遲疑之色地瞥視了司徒真一眼,旋即嘿嘿一聲冷笑道:“十三郎,你已身中劇毒,還想嚇唬人麼?”

    十三郎語音冷漠地道:“我雖已身中劇毒,真力難提難聚,但是我卻有令你非死不可的辦法,你信是不信?”

    金花劍使一搖頭道:“我自是不信。”語聲一落又起,道:“你有什麼令我非死不可的辦法?”

    十三郎道:“只要你敢再跨前一步或者抬一抬手,我就立刻自絕此地!”

    金花劍使淡然一哂道:“就是這個辦法?”

    十三郎道:“就是這個辦法,你有十條命也非死不可!”

    金花劍使突然哈哈一聲大笑,道:“十三郎,你是想死後變作厲鬼向我索命麼?”

    十三郎冷聲道:“我無須變作厲鬼向你索命,只要我一死,你的主子他就會要你的命,替我報仇,你明白了麼?”

    金花劍使搖搖頭道:“十三郎,你這話令我糊塗!”

    十三郎道:“你想聽聽理由?”

    金花劍使眨眨眼睛道:“希望你這理由是真能令我不敢碰你一碰的高論!”

    十三郎神色從容鎮定地笑了笑;道:“閣下,我請問,你此來的目的是什麼?”

    金花劍使道:“協助司徒先生取得‘藏寶龜圖’。”

    十三郎道:“你取得了沒有?”

    金花劍使雙眼一瞪,道:“十三郎,你這不是廢話麼!”

    十三郎輕聲一笑,道:“閣下説的是,我這確實是句廢話,如果已取得‘藏寶龜圖’你早就回羅揚波那裏覆命邀功去了!”

    語聲一頓又起,接道:“那麼我再請問,而今‘藏寶龜圖’未得,藏在什麼地方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你竟逞一時意氣之狠,逼得我自絕當場,你如何向羅揚波覆命?”

    金花劍使神情不由一怔,眉鋒微皺了皺,道:“這個……”

    十三郎接着又道:“我一死,‘藏寶龜圖’下落何處,便由此成謎,羅揚波豈會輕饒你,不立刻要你的命!”

    金花劍使聽得心頭不由猛地一顫,渾身機伶伶的打了個冷戰!

    至此,他是完全明白了。

    不錯,十三郎若果自絕而死,羅揚波在震怒之下,他當真是縱有十條命也非死不可!

    於是,金花劍使雙目電閃地轉了轉,嘿嘿一聲輕笑,道:“十三郎,幸虧你提醒我,不然,我險些誤了大事!”

    十三郎道:“閣下,你應説謝謝我,我救了你一條命!”

    金花劍使陰笑地道:“是的,我的確應該謝謝你。”語鋒微頓,又道:“十三郎,我們談談條件,如何?”

    十三郎心底暗暗一笑,淡淡地道:“你想談什麼條件?”

    金花劍使道:“你説出‘藏寶龜圖’的藏處,我保證放你一條生路,怎樣?”

    十三郎道:“你不要碰我了麼?”

    金花劍使搖頭嘿嘿一笑,道:“權衡利害輕重,我自然不會因小失大。”

    十三郎淡笑了笑,倏然冷聲説道:“閣下,現在我命令你後退三步再和我説話。”

    金花劍使目中寒芒倏地一閃,但是,旋即默默地後退了三步。

    十三郎接着道:“閣下,我説出‘藏寶龜圖’的藏處,你便放我一條生路,這話可是真的?”

    金花劍使點頭道:“當然是真的。”

    十三郎道:“你能做得了主?”

    金花劍使道:“只要有‘藏寶龜圖’,我自然能做得了主。”

    十三郎星目眨了眨,道:“但是,我怎能相信你閣下呢?”

    金花劍使道:“我以人格擔保!”

    十三郎神色冷淡地一笑道:“閣下,你的人格夠重麼,又值多少錢一斤?”

    金花劍使目射寒電地沉聲道:“十三郎,俗語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最好乖乖地説出‘藏寶龜圖’的藏處來!”

    十三郎道:“如果我一定不識時務,一定不説呢?”

    金花劍使道:“那就怨不得我,要對你不客氣了!”

    十三郎道:“你可是要動手逼供?”

    金花劍使嘿嘿一笑,道:“你明白就好。”

    十三郎道:“我不相信你敢!”

    金花劍使冷冷地道:“為要問出‘藏寶龜圖’的藏處,你該想得到我可沒有什麼不敢的!”

    十三郎淡然一笑道:“不過,你也該想到,我絕不會容許你再走近我一步,碰我一碰,只要你稍微一動,我就會立刻自絕!”

    金花劍使心中不禁暗暗一震,語調突轉温和地説道:“十三郎,我勸你休要自誤。”

    十三郎道:“我並不想自誤,奈何你閣下實在不足以令我信任!”

    金花劍使道:“事實上目前你也只有信任我,你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

    十三郎神色從容地道:“閣下,我認為我不但有選擇的餘地,而且你必須聽我所作的選擇,你信不信?”

    這話金花劍使當然不信,他陰笑問道:“你意欲作何選擇?”

    十三郎道:“我的選擇,是要和羅揚波當面一談。”

    金花劍使哈哈一笑,道:“十三郎,你在做夢麼!”

    十三郎神情冷淡地道:“要想知道‘藏寶龜圖’的藏處,羅揚波就非得和我當面一談不可!”

    金花劍使目光逼人地道:“你可是要當面告訴堡主?”

    十三郎冷哼一聲道:“除了羅揚波出面之外,休想我説!”

    金花劍使不由眉鋒深蹙,默然沉思不語。

    司徒真這時插口説道:“既然如此,劍使何不就派人傳信稟報堡主,請堡主親自來和他當面一談好了。”

    金花劍使沉思了剎那,終於作了決定,倏然朝石室外揚

    聲説道:“二號,立刻發紫焰信號。”

    倏地,十三郎站起了身子,望着金花劍使輕聲一笑,道:“閣下,你上當了!”

    金花劍使愕然一怔,道:“你沒有中毒?”

    十三郎淡然一點頭道:“你説對了,我根本就沒有中毒!”

    金花劍使目露驚駭之色地轉向司徒真問道:“司徒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司徒真道:“什麼怎麼回事?”

    金花劍使道:“難道你沒有用……”

    司徒真截口道:“老夫確實用過了。”

    金花劍使懷疑地道:“那麼他怎會……”

    司徒真冷冷地説道:“老夫和你一樣,也不明白。”

    金花劍使心念飛轉,他有點明白了,蒙在黑巾底下的臉孔不由立即變了色,陡地沉聲道:“司徒真,你好大的膽,竟敢背叛堡主!”

    司徒真雙眉一軒,目射寒電煞芒地道:“匹夫,就是羅揚波本人他也未必敢對我老人家如此説話,你算是個什麼東西,竟敢對我老人家這等無禮放肆!”話鋒一頓,倏朝十三郎躬身道:“弟子請示令主諭令。”

    十三郎道:“只要留下活口就行,一切由你。”

    司徒真又一躬身,道:“弟子遵諭。”

    金花劍使一聽語氣不妙,他心裏可十分清楚有數得很,眼前的這兩個人,他一個也惹不起。

    因此,司徒真話音才落,他心頭已驚栗至極地身軀電轉,騰身便朝石室門外撲去,要逃!

    可惜,無論功力所學身手,他都比司徒真差了一籌猶多,無法快得過司徒真。

    他身子才動,立聞司徒真口中一聲冷笑,道:“閣下,想跑可沒有那樣容易!”

    人影一閃,司徒真已擋在石室門口,單掌一揮,冷喝道:“回去!”

    勁風如濤,強猛無匹,金花劍使外撲的身形,立時被迫得踉蹌倒退至石室中央,而且被震得胸中氣血翻騰!

    司徒真出手如電,他根本不容金花劍使有喘息的機會,突然一指點出,金花劍使口中悶哼了一聲,身軀立刻癱瘓地摔倒在地上。

    金花劍使身軀一倒,司徒真立即目視十三郎,恭敬地説道:“外面那六個又如何處理?仍請令主諭示。”

    十三郎略一沉思道:“最好全部生擒。”

    司徒真躬身點頭道:“弟子遵諭。”

    話落,舉步往石室門外走了出去。

    走出石室,司徒真絲毫沒有費事,只抬了抬手,那六名黑巾蒙臉的黑衣漢子,就立即全都躺倒在地上,然後,司徒真像提小雞般地一手一個將他們全都提進了石室內。

    十三郎瞥視了金花劍使一眼,向司徒真説道:“真老,問問他的姓名吧。”

    司徒真一點頭,先出指點了金花劍使兩腿、兩肩穴道。然後才拍開他的昏穴,目光如電地逼視着喝問道:“閣下,報你的姓名!”

    金花劍使雙眼一閉,默然不答。

    司徒真雙目微揚,探手一把扯下了金花劍使的蒙臉黑巾。

    入眼金花劍使的臉孔,他不由皺了眉。

    旋而他又揚眉一笑,道:“閣下這張臉孔陌生,看來還得勞動尊口報個姓名了。”

    金花劍使仍是悶聲不答。

    司徒真冷聲又道:“閣下,我老人家的耐性有限,你要是再不開口,可就別怪我老人家給你一點苦頭吃……”

    “了”字尚未出口,他臉色倏地一變,飛快地抬手,出指如電地疾點金花劍使的“腮根”。

    可是,慢了!

    他出手雖然快如電閃,但是仍嫌慢了剎那。

    金花劍使的臉上已變成一片青黑,死了,他咬碎了藏在牙齦間的毒囊,吞下了劇毒而死。

    司徒真雖是名號“千毒書生”,雖然是當代用毒的大行家,但因未料及此,待至發覺金花劍使的神色有異,卻已慢了剎那,阻止無及。

    司徒真不禁氣得猛地一頓腳,倏而,他慚愧地朝十三郎躬下了身,自責地説道:“弟子一時疏忽,致有此失,令主恕過。”

    十三郎含笑地微一擺手,道:“真老不必自責,其實我也有疏忽之處,要不然他焉能……”語聲一頓,寒芒一閃,道:

    “有人來了。”

    司徒真凝神聽了聽,臉上泛露了詫異之色。

    十三郎見其神色,已知其意,低聲説道:“來人還在五十丈開外,馬上你就可以聽到聲息了。”

    司徒真內心不禁駭異至極。

    雖然他已知十三郎功力身手兩皆高絕,但未想到十三郎於言談之中,聽力仍能遠達五十丈外。

    於此可知,十三郎一身功力之高,實已達不可窺測的絕境了!

    駭異中,司徒真已經聽到了一片衣袂破風聲音,也就是説,來人已到洞外三丈地區之內。

    十三郎朝司徒真打了個手勢,立即閃身隱向室門旁邊,司徒真則飄身出了石室,停身凝立在石洞門口。

    身如天馬行空般的三名臉蒙黑巾的黃袍人,電射般落於洞外丈餘之處。

    三人並肩而立,居中一名身材高大的黃袍人朝司徒真抱拳一拱,問道:“司徒先生,事情可得手了麼?”

    司徒真神情從容道:“得手了一半。”

    高大黃袍人道:“這話怎麼説?”

    司徒真道:“這意思你都不懂?”

    高大黃袍人道:“司徒先生別賣關子了,請説正經的。”

    司徒真神色一肅,道:“人是被制住了,但是東西卻沒有。”

    高大黃袍人又是一怔,道:“為什麼?”

    司徒真道:“他沒有帶在身上。”

    高大黃袍人瞪眼道:“真的?”

    這話,問得司徒真立刻挑了眉。

    顯然,他心裏有點不相信,要不,他怎會這麼問。

    司徒真寒着臉道:“你可是不相信我老人家?”

    高大黃袍人心神不由倏地一震!

    他心裏雖然有點兒不相信,但是對於這位居於“客卿”地位的“千毒書生”,他可不敢明日張膽的得罪,免得惹上麻煩。

    因此,司徒真話聲一落,他立即哈哈一笑,道:“我怎麼敢,司徒先生太多心了。”語鋒微頓,問道:“那小子人呢?他現在何處?”

    司徒真輕“哼”了一聲,道:“我老人家身後洞中,石室內。”

    高大黃袍人道:“他已經中了毒?”

    司徒真冷冷地道:“要不是,我老人家怎會説他人被制住了!”

    高大黃袍人賠笑地道:“司徒先生説的是,那小子武功雖高,他怎能逃得過司徒先生天下無二的用毒手法。”

    這句馬屁話,拍得司徒真臉上微現了笑意。

    高大黃袍人語聲一頓,眼珠兒轉了轉,接着又問道:“金花劍使呢,他哪裏去了?”

    司徒真説道:“他在洞內石室中,監視着那小子。”

    高大黃袍人道:“他帶來的人都在洞中麼?”

    “不錯。”司徒真微一點頭道:“他們都在洞內和金花劍使一起監視着十三郎。”

    高大黃袍人道:“那小子既然已經中了毒,為何還要……”

    司徒真冷然截口道:“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這是為防萬一,為防功虧一簣,不然出了意外,責任誰負?”

    這話有道理,因此,高大黃袍人點頭一笑道:“司徒真説的是。”語聲微頓,語鋒一轉,問道:“那小子把東西放在什麼地方,您盤問過他沒有?”

    司徒真道:“問過了,他不肯説。”

    高大黃袍人眨了眨眼睛,道:“所以您老就要金花劍使發出‘紫焰信號’請堡主駕臨?”

    司徒真輕“哼”了一聲,雙目突射寒電地注視着喝問道,“你是誰?報你的身份!”

    高大黃袍人道:“堡中三大護法之首,‘天煞劍’雷克強。”

    司徒真輕聲一“哦”,目光瞥視了另兩個黃袍人一眼,道:“他兩位是‘地’、‘人’兩煞麼?”

    “天煞劍”雷克強一頓,道:“不錯。”

    司徒真目光倏然一緊,又問道:“堡主怎地未來?”

    “天煞劍”雷克強説道:“我們來了,不是一樣?”

    司徒真搖頭道:“不一樣。”

    雷克強注目問道:“為什麼?”

    司徒真沒有問答,眨眨眼睛,接着問道:“堡主現在何處?”

    雷克強搖頭道:“不知道。”

    司徒真眉鋒微皺,道:“這麼説,你們此來該不是堡主派的了。”

    雷克強道:“是堡主派的。”

    司徒真雙眼倏地一瞪,道:“那麼堡主現在何處,你怎説不知?”

    雷克強道:“事實上堡主根本沒有出來。”

    司徒真道:“你説堡主仍在堡中?”

    雷克強點頭道:“堡主派我們跟來接應時仍在堡中,現在還在不在就不知道了。”

    司徒真故作皺眉,沉思地道:“這麼説,可就麻煩了……”

    雷克強一怔,問道:“怎麼麻煩了?”

    司徒真道:“十三郎他非要堡主親來和他當面一談不可,否則,休想他説出東西的藏處!”

    雷克強道:“這我倒有點不信!”

    “天煞劍”雷克強之所謂“不相信”,其意本是指“追魂堡主”不來,就無法令十三郎説出“藏寶龜圖”的藏處而言,“千毒書生”司徒真心裏雖然也明白,但是他卻故意做作地雙眼一翻,道:“你不相信什麼?可是不相信我老人家的話?”

    雷克強連忙搖頭笑説道:“司徒先生勿誤會,我是説堡主不來,我們就無法令那小子説出東西的藏處。”

    司徒真道:“他一定不肯説,你還能把他奈何?”

    雷克強輕聲一笑,道:“請您老命金花劍使把那小子帶出來讓我試試看。”

    司徒真雙目眨動地問道:“你想怎樣?”

    雷克強道:“我想當面問問他。”

    司徒真道:“他不肯説呢?”

    雷克強嘿嘿一聲陰笑,道:“那就讓他嚐嚐我的手法滋味好了。”

    司徒真道:“你想動手用刑逼他説出來?”

    雷克強點頭,道:“我要看看他的骨頭夠不夠硬!”

    司徒真冷冷地道:“他的骨頭也許不夠硬,不過……”語鋒微頓,倏地一聲冷笑,道:“你以為這辦法能夠生效,只有你夠聰明,只有你才想得出這個法子?”

    雷克強一聽這語氣不大好受,連忙賠笑道:“難道您老已經……”

    司徒真搖頭截口道:“我老人家沒有。”

    雷克強目光一凝,道:“那麼您老怎説……”

    司徒真道:“這辦法根本用不得!”

    雷克強眨眨眼睛道:“為什麼?”

    司徒真冷冷地道:“金花劍使早就想到了這個辦法,但是卻給十三郎簡單的凡句話阻止了,嚇得不敢使用!”

    雷克強問道:“十三郎他説的什麼話?”

    司徒真道:“十三郎説,他雖已中毒,功力難聚難提,但是誰要敢碰他一碰,他有辦法能令那人有十條命也非死不可!”

    雷克強道:“因此金花劍使便被他嚇住了。不敢碰他了!”

    司徒真冷哼一聲道:“難道你敢?”

    雷克強嘿嘿一笑,道:“他這話只能嚇嚇金花劍使,決嚇不住我!”

    司徒真冷笑道:“這麼説,你的膽子定必比金花劍使大得多了!”

    雷克強道:“我不敢説我的膽子比金花劍使大得多,但是起碼不會被他這種話嚇住!”

    “是麼?”司徒真淡然一笑,冷冷地道:“你以為金花劍使就真的那麼沒有膽子,那麼經不起嚇的麼?”

    雷克強心念倏然一動,問道:“那十三郎説出的是什麼辦法沒有?”

    司徒真道:“當然説了,不然,金花劍使豈是省油燈!”

    雷克強又問道:“是什麼辦法?”

    司徒真眨眨眼睛道:“我問你,堡主派你們來的目的什麼?”

    雷克強道:“接應您老和金花劍使。”

    司徒真道:“還有呢?”

    雷克強道:“護衞那張‘藏寶龜圖’,以防意外。”

    司徒真點了點頭,道:“如今十三郎雖然已中毒被制,落在我們手裏,但是‘藏寶龜圖’並不在他身上,也不知他藏在何處,我們該怎麼辦?”

    雷克強道:“自然是必須向他追問出藏處!”

    司徒真道:“不惜使用任何手段,也包括用刑逼問,是不是?”

    雷克強點頭,道:“他一定不肯説,只好如此。”

    司徒真淡然一笑,道:“萬一他抵死不説,萬一他自絕死了呢?”

    雷克強心中不由微微一窒,道:“這個……”

    司徒真接問道:“怎麼樣?”

    雷克強眉頭微皺,道:“他若是真自絕而死,‘藏寶龜圖’下落無着,大帝聞知之後定必十分震怒,而追究……”

    説到此處,心中突然恍有所悟,身軀不由機伶伶地一顫,接着問道:“他的辦法,難道竟會是自絕?”

    司徒真輕哼一聲道:“你猜對了,十三郎説誰敢碰他一碰,他就立刻自絕當場。我問你,如此,你還有膽敢動他一根指頭麼?”語聲微頓,接道:“金花劍使無可奈何,只得依從十三郎的條件,升發‘紫焰信號’,請堡主親臨處理。”

    雷克強雙眉深蹙,沉思地道:“如此,您老可有其他什麼好辦法?”

    司徒真搖了搖頭,道:“我老人家也毫無辦法,不過……”

    雷克強急問道:“不過怎樣?”

    司徒真做作地想了想,道:“目前唯一最好的辦好,就是問十三郎的意思如何?”

    雷克強愕然一怔,道:“問他的意思如何?”

    司徒真點頭道:“目前只有這麼做最恰當!”

    驀地,一聲朗笑起自司徒真身後洞中,説道:“真老這個辦法不錯,高明,事實上,目前也唯有問我的意思這一個辦法可行。”

    話聲中,十三郎手提蛟皮長袋,氣度從容灑脱地自洞中緩步而出。

    “天煞劍”雷克強等三人一見,臉色全都不禁微微一變。

    司徒真身軀一側,讓向一旁站立着。

    十三郎走出洞外,一直走到雷克強等三人面前八尺之處才停步站住,目注雷克強語音冷漠地道:“閣下可要知道我的意思不?”

    雷克強幹咳了一聲,道:“請説説看。”

    十三郎冷冷地道:“我請閣下實答我數問,願意不?”

    雷克強道:“不願便如何?”

    十三郎濃眉微微一挑,道:“很簡單,請閣下和那位金花劍使做伴去!”

    提起金花劍使,雷克強這才想到事情似乎有點不對勁,心神不禁倏然一震,目光凝注地問道:“金花劍使他怎麼了?”

    十三郎神情淡漠地道:“他為羅揚波效了命!”

    所謂“效了命”,這話的意思雷克強他聽得懂,心神不由又是一震,道:“你殺了他?”

    十三郎搖頭道:“沒有,我連一根指頭也未動他,再説憑他也不值得我動手殺他,那樣會污了我的手!”語音一落又起,接道:“是他自己沉不住氣,咬碎了藏在牙齦裏的毒藥,吞入了肚內,閣下明白了麼?”

    雷克強道:“還有其他的人呢?”

    十三郎道:“其他的六個都在洞中休息着,也都很好。”

    雷克強道:“你制了他們的穴道?”

    十三郎淡淡地道:“不然,他們怎會靜得下來,怎會在裏面老老實實的休息着。”

    雷克強目光倏然一凝,道:“如此説來,你該是並未中毒了?”

    十三郎神色冷漠地道:“你看我像是個已經中毒的樣子麼?”

    雷克強雙眼轉了轉,倏射寒電地逼射着司徒真沉聲道:“司徒先生,這是怎麼回事?你……”

    十三郎截口道:“是怎麼回事,你問我好了。”聲調一落即起,道:“當我踏入這座石洞,司徒真他確實向我施了毒,只是,他雖然外號‘千毒’,對於用毒,也是當今天下稱最的第一人,可惜,他遇上了我這個行家,因此,他沒能奈何得了我!”

    至此,雷克強是完全明白了,堡主所訂的“穩操勝券”的奪寶計劃,如今,已滿盤皆輸了。

    十三郎接着又道:“閣下,現在已經全瞭解了眼前的情勢了,願意實答我的問話不?”

    “不!”雷克強猛一搖頭,説道:“我還是不願答。”

    十三郎目中寒電一閃,道:“如此,你是打算和金花劍使去做伴了!”

    雷克強又是一搖頭道:“自然也不!”

    十三郎目光如電般逼注地道:“那麼你該是想和我放手一搏了!”

    雷克強嘿嘿一笑道:“你這話算是説對了,我不但要和你放手一搏,並且還要生擒你!”

    十三郎雙眉微微一軒,道:“你有把握擒得下我?”

    雷克強道:“我想應該沒有問題。”

    十三郎淡然微微地道:“雷閣下,我説你決難是我手下之敵,你信不信?”

    雷克強心神暗暗一震,道:“我已聽我們少堡主説過,你功力身手兩皆高明不俗,但是你應該明白你當前的處境。”

    十三郎道:“你的意思是説你們有三個人,我人單勢孤,只有一個人,你要以多為勝,是麼?”

    雷克強點頭嘿嘿一笑道:“不錯,你功力身手雖高,但是決難勝過我們三人的聯手合擊!”

    十三郎軒眉冷笑了笑,道:“如此,我就試試你們三個聯手合擊的威力好了,不過,在勝負未分之前,我可有個條件!”

    雷克強道:“什麼條件?”

    十三郎道:“你三個落敗便得實答我問話。”

    雷克強眼珠一轉,道:“你落敗了,便説出‘藏寶龜圖’的藏處是麼?”

    十三郎點頭道:“並且自縛雙手,任由你們處置。”

    雷克強説道:“聽你這口氣,你是自信必勝的了。”

    十三郎冷冷地道:“你心中難道不是自信你們三個必勝麼?”

    雷克強嘿嘿一笑道:“十三郎,話可是你自己説的,落了敗,可不能……”

    十三郎冷聲截口道:“你放心吧,我十三郎頂天立地,向來言出如山不移!”聲調一落即起,接着道:“你們可以準備動手了。”

    雷克強沒有再説什麼,一抬手掣出了肩後的長劍,沉喝道:“三才就位。”

    喝聲中,三人身形齊動,飄閃之間,“地煞劍”高望先和“人煞劍”卓浩山,已同時掣出了肩後長劍,三人成品字形將十三郎圍住。

    十三郎目光如電般冷冷地掃視了三人一眼,淡然輕哂,冷冷地説道:“我還以為你三個有什麼高明奇絕的聯手合擊之技,敢情只仗恃着‘三才劍陣’!”

    雷克強冷喝道:“十三郎,亮你的兵刃!”

    十三郎淡然一搖頭,道:“不必了,你們出手吧!”

    他好狂,好大的膽,身在“三才劍陣”,他真是膽大狂妄至極!

    但是,情形由此可見,他顯然沒有把雷克強三個放在眼內,“三才劍陣”根本就奈何不了他,換句話説,他已是成竹

    在胸,有着穩勝的把握,要不,他怎會如此狂妄大膽,自不量力,自取其辱!

    雷克強雙目陡射煞芒地一聲獰笑道:“十三郎,你太狂了!”

    話聲中,右手倏地一振長劍,劍尖顫動抖出五朵劍花,寒氣森森地,直取十三郎胸前五處大穴。

    雷克強劍招一發,“地煞劍”高望先和“人煞劍”卓浩山二人立即各揮長劍,寒光如電般分自左右迅捷凌厲地攻向十三郎。

    十三郎雙眉挑軒,口中一聲冷笑,身形飄閃間,已避開了三人凌厲的劍招。

    三人劍招走空,立即電疾變招攻出。

    接連三招,十三郎均未還手,只憑輕靈的身法閃避着,在四招上,十三郎這才冷聲喝道:“我已禮讓三招,現在我還手了,三位小心!”

    話聲未落,一隻右掌已飛快地分朝左右拍出一掌,兩股暗勁山湧地震退了高望先和卓浩山,身形微側地避過了雷克強刺向咽喉的長劍,左手倏出,扣拿雷克強的右腕脈門。

    他出手迅逾電閃,奇快絕倫,雷克強功力雖屬當今江湖一流,但是卻連十三郎施展的是什麼手法都未及看清楚,一隻右腕已落在十三郎的手裏,被扣住了脈門,腕脈一麻,手中長劍立時“當”的一聲跌落地上。

    高望先和卓浩山兩個見狀心中不禁駭然大驚,身形一動,便欲撲出!

    十三郎適時沉喝道:“你們兩個敢動一動,我就先廢了他!”

    這話,立刻收到了遏阻之效,高、卓兩個心神倏地一顫,立時剎住身形,沒敢動。

    雷克強右腕脈被拿,雖然半個身子痠麻用不上力,掙扎不得,但是口卻能言,倏然一聲冷笑,道:“十三郎,我已落在你手中,你想怎樣,你説吧。”

    十三郎神色淡漠地道:“閣下,現在該你實答我問話了。”

    雷克強眼珠一轉,道:“我實答你問話之後,你就放了我麼?”

    十三郎道:“不錯,只要你實答我所問,我就決不難為你們三個。”

    雷克強默然剎那,道:“如此,你想問什麼,就請問吧。”

    十三郎星目倏地一凝,問道:“那蔡德寬可是貴堡屬下?”

    雷克強點頭道:“不錯,他是本堡浙東一處分支的負責人。”

    十三郎道:“那‘雲妙觀’幻禪也是麼?”

    雷克強搖頭道:“她是‘擎天宮’屬下。”

    十三郎又問道:“那麼‘温柔鄉’柳嬌嬌她該是貴堡的人了?”

    “不是。”雷克強道:“她也是‘擎天宮’的人。”

    “哦。”十三郎星目眨了眨,淡然一笑道:“對於‘擎天宮’分佈在各地的人,看來你倒是知道的十分清楚了。”語鋒一頓,目光倏然凝注地問道:“你怎知柳嬌嬌也是‘擎天宮’的人?”

    雷克強道:“那你就不要問了。”

    十三郎忽地淡然一笑,道:“閣下,我明白了。”

    雷克強愕然問道:“你明白什麼?”

    十三郎神情冷漠地道:“是羅揚波他想對付‘擎天宮’,他想稱霸武林,派人暗查了‘擎天宮’分佈在各地的實力,所以你也就十分清楚了,對不對?”

    雷克強臉色不禁倏地一變,瞪目喝道:“十三郎,你休要胡説八道,胡猜亂測,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十三郎淡淡地道:“閣下,俗語道得好,‘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不吃驚’,又説‘心不偷,涼颼颼’,羅揚波他既沒這種心意,既然是我胡猜亂測之説,你又何必那麼緊張,緊張的什麼?”

    雷克強語音冷凝地道:“十三郎,你別胡猜亂説自以為是了,我據實告訴你吧,本堡和‘擎天宮’間乃是親戚!”

    一聽“親戚”兩字,十三郎心底不由暗暗地笑了。

    他心底雖在暗笑,但是臉色神情冷凝地問道:“是什麼親戚?”

    雷克強道:“女兒姻親。”

    十三郎道:“是‘擎天宮’的女兒許配給羅天宏麼?”

    “不是。”雷克強道:“‘擎天宮’的少宮主是本堡的東牀嬌客。”

    “哦!原來如此。”

    十三郎説了這麼一句,雷克強卻嘿嘿一笑,接着又道:“十閣下,現在你該可以放開我了。”

    十三郎搖頭道:“閣下勿心急,我的話還沒有問完呢。”

    雷克強道:“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就趕快問吧。”

    十三郎問道:“羅天宏他現在何處?”

    雷克強道:“往江西去了。”

    十三郎道:“他去江西幹什麼?”

    雷克強道:“據説是去追一個人。”

    十三郎道:“追什麼人?”

    雷克強搖頭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十三郎默然沉思了剎那,道:“他帶了多少人同行?”

    雷克強道:“本堡‘雙衞’和‘七英’等十多名高手。”語聲微微一頓,接着又道:“十閣下,我勸你最好是將那‘藏寶龜圖’交出來,否則,本堡和‘擎天宮’決不會放過你,結果你必將落得個江湖雖大,卻無立足之地的處境!”

    十三郎淡淡地道:“謝謝閣下的勸告。”語音一落又起,接道:“我如説我根本就沒有那‘藏寶龜圖’,你閣下信不信?”

    雷克強眼珠轉了轉,道:“我信,但是那沒有用!”

    十三郎道:“可是羅揚波和‘擎天宮’他們不信?”

    “不錯。”雷克強點頭道:“還有黑白兩道的一些江湖朋友。”

    十三郎雙目微睜道:“江湖上已經傳開了這消息?”

    “嗯。”雷克強道:“你如不交出‘藏寶龜圖’,今後在江湖上你將是寸步難行!”

    十三郎雙眉微蹙,問道:“雷閣下,你知道這消息最先傳出的人是誰麼?”

    雷克強道:“聽説是‘天香谷’弟子,不過,我只是聽説,究竟是與不是,我就不能肯定了。”

    十三郎再次默然沉思了剎那,冷聲説道:“雷閣下,煩請轉告羅揚波父子,‘追魂堡’如果不想在江湖上除名,就別惹我。”語聲一頓,鬆手放開了雷克強的腕脈,接道:“那‘金花劍使’帶來的六個手下,全都毫髮無傷地躺在洞中休息着,你可以進去將他們救醒,帶着他們一起走吧。”

    話落,轉向垂手默立在一邊的司徒真説道:“真老,請給他解藥。”

    司徒真恭敬地應了一聲,伸手向懷內取出一隻白色小瓷瓶,揚手丟給雷克強,説道:“雷老大,將瓶中的藥末,給他們每人的鼻孔處塗上少許,立刻就會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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