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個禮拜。
這七天裏,烈兒致力於舞會的幸籌備,所芷牛阿風願意留下來,併為她請來許多臨時人員幫忙,才不至於被這些瑣事給弄得灰頭土險。
“阿風,謝謝你。”舞會前夕,烈兒已累得癱在會場,動也不想動了。
“哪裏的話,我知會過總裁,他同意我留下幫你,但他也極力要我説服你去日本分公司幫他。”他擦了擦汗。
“這……讓我再考慮一下吧。”她揉了揉眉心。
這陣子不只是阿風,就連小喬、芸芸她們也都輪番打越洋電話來勸她赴日,可惜她都興趣缺缺。
“好,我不勉強你,可我明天得回去了。”阿風露出他可愛的酒窩。
“什麼?那麼快!”她很意外。
“在台灣留了快一個月了,總裁那邊還有很多事等着我處理。”他笑了笑。當初亞森就是因為阿風是他旗下得力助手中,惟一來自台灣的,因此派他來這裏幫烈兒的忙。
“可是舞會明天就要舉行了,能不能再多留一天,陪我玩一玩嘛!”烈兒嘟起了小嘴。經過這一個月的相處,她發覺阿風是個極好相處的人。
“我記得你説過,這次化裝舞會只限定窮人蔘加,我自認不是窮人呀。”阿風開玩笑。
“你喔。”她抿唇一笑,“那只是開玩笑的,誰知道來參加的是有錢人,還是窮人呀,只是不做身份限制罷了。再説,我這麼説不過是不想讓吉米賴皮留下。”
“我懂你的意思,不過我真的得回去,日本還有好多事等着我呢。”他説道。
“那我就不勉強你了。”烈兒還以一笑。
“Tina小姐,有機會真希望能再見到你。”阿風站起身,非常正經地對她説,“這一個月跟你合作得很愉快。”
“我也是。不過……”她抿唇笑着,“以後見到我,可別再喊我什麼小姐,直接喊我烈兒或Tina就行了,我可不是吉米哦。”
“哈……對對,我忘了你不是吉米!他可是囑咐我們得少爺、少爺不離口呢,難怪你會對他沒意思了。”聽見阿風爽朗的笑聲,烈兒忍不住也笑了。
瞧她的笑顏,阿風忍不住又問:“Tina,有件事我能不能問一下?”
“你説。”
“你……你和LaveJU的總裁是舊識吧?”
“我——”烈兒愣住了,久久才點點頭,“我們曾見過面,可説不上是舊識,因為他完全忘了我。”
“怎麼可能忘了你?你最這麼亮眼。”阿風震愕不已。
“亮眼?!”她垂首一笑,“阿風,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你也會説笑。”
“我説的可是真的,時尚界那些模特兒、名媛,多是用化妝品、金錢妝點起來的,可你就散發着一種自然的美。”阿風非常認真地説出他的想法。
“哈……我現在才發現你也挺會説話。”烈兒仰頭,笑不可遏。
“我説的是真的,希望你今後能天天笑口常開。”阿風也笑了,接着他看看時間,“時間差不多了,我想我該回去準備一下行李了。”
“明天幾點的班機?我送你去機場。”烈兒連忙説。
“不用了,你明天還得準備舞會的事,我自己搭車去機場就行了。”阿風站了起來。
“不礙事的。”
“不用不用,你還是忙你的,我走!”他走到角落拿了自己的東西,對她一笑,“祝你明天舞會成功。”
“嗯,謝謝。”烈兒笑着目送他離開,想起明天過後,她也該想想自己的未來了。
過去三年,她都生活在他當時殘酷的恥笑中,不斷告訴自己應該要恨他、怨他,可如今恨不了也怨不得,突然間發現她的過去竟是過得如此貧乏,實在是太對不起爸爸辛苦一輩子對她的栽培了。林烈兒,醒醒吧!
你是該從自結的繭中飛出來了。
◎◎◎◎
化裝舞會當天——
“來了好多人,好熱鬧!”林烈兒開心地説。
舞會時間已到,陸陸續續聞訊趕來的人也不少,這樣的情形可是她完全沒意料到的!
“你又沒收費,又沒限制身份,來的人自然多了。”淑倩笑笑,“走吧,咱們也該來換裝了。”
這次她沒忘記邀約死黨中惟一沒去日本的淑倩。
“嗯,走吧。”深吸了口氣,烈兒便和淑倩退至後台。
“烈兒,你——你為什麼要這麼打扮?難道你還沒忘了他?”當她將妝化好、衣服換上時,立刻引起淑倩詫異的目光。她現在的模樣,就是三年前偷偷進入Lave
JU時所作的裝扮。
“就是打算徹底忘了,我才會這麼打扮。沒看見我今天的主題嗎?”烈兒指指牆上寫的四個大字——告別過去。
“呵,希望你真能做到。”淑情像是知她甚詳地揚揚眉,隨即投入舞池中,跟着大家瘋狂起舞。
烈兒呆站在一旁,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説是舞會,可她自己卻不會跳舞,別人聽了或許還不信呢!
眼看淑倩的Rose裝扮果真吸引了不少的Jack,她也跟着會心一笑。可才抬眼,居然看見大門處站了一個蒙面俠蘇洛裝扮的男子。
烈兒望着他,像是突然忘了動作般,愣住了。
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向她一鞠躬,她才猛然驚醒地往後一退。
“小姐,能否請你跳支舞?”
烈兒仔細聽着對方低沉的磁性嗓音,確信她並未聽過。
“呃,我……不會跳舞。”她淡淡一笑。
“我很會帶舞的。”他發出一抹淡笑。
“那——那好。”她不得已,只好顫抖地交出手,與他雙雙步進舞池。
突然,她聞到了一種非常熟悉的古龍水味道,心突然往下沉……
會是他嗎?
不會的,不會是他,他早就該回美國了呀!而且道別後,他們已一個禮拜沒聯絡了,他不會突然間跑來才是。況且,她壓根沒向他提起今天會開化裝舞會一事呀!
“你……你怎麼會來這兒?不,我的意思是,你怎麼知道今天這裏有舉行舞會呢?”在徐緩移步中,她輕聲問道。
“你不是在報上登了廣告嗎?”對方發出肆笑聲。
“對,你是看報而來的?”
“沒錯。”
烈兒這才鬆了口氣。剛剛是自己太緊張,疑神疑鬼了。
“今天參加的人很多,可見你宣傳的不錯。”他往兩側看了眼。
“謝謝。”她愣愣一笑。
“還有,你這身打扮也很特別。”他蒙着眼罩的眼眸,在她身上瀏覽了一遍,“我非常喜歡。”
“你喜歡?”烈兒笑着搖搖頭,“你別説笑了。”
“我説的是千真萬確的。”他説着,竟撫上她的髮絲。
“先生,請你放尊重些,我們只是跳舞。”感覺到他的手指像有一股魔力,竟讓她心頭無端地發熱。
“對不起。”他抽回手,眯起眸看着她藏在墨鏡後的閃亮黑眸,“我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見他這麼客氣,她不禁感到自己有點反應過度了,於是笑了笑,“那就好。”
正當一曲舞畢,烈兒欲離開時,男子突然喊住她:“能不能再賞一次臉?”
“只要你不怕再被我的高跟鞋踩到,有何不可?”烈兒聳聳肩。
“那麼請。”
然而接下來,DJ竟放起了熱情洋溢的黏巴達,烈兒忍不住瞪了DJ小剛一眼。
只見小剛對她擠眉弄眼,像是蓄意撮合她與蒙面俠蘇洛。而蒙面俠蘇洛也對她眨了眨眼,像是極滿意這樣的樂曲,下一秒竟就攬住她的腰,用力把她帶往他身上。
“啊!”她下意識尖叫了聲,引來周圍不少的注目禮。
“光肢體的碰觸,你就喊得那麼大聲,那如果在牀上……”他露在面具外的嘴角戲謔地揚起,讓她看得又氣又惱!
“你——”
“噓,現在的時光是屬於你和我的。”説着,他竟更進一步地貼近她,臉頰貼着臉頰、胸貼着胸、小腹貼着小腹,大掌更是不懷好意地撫在她的臀上,壓制住她抗拒的動作。
這男人憑什麼這麼做?!
可是,左右瞧瞧,哪對不是這麼貼近呢?是自己又反應過度了吧?別人都能在舞曲中放縱,她九何不能?再怎麼説,也不過是種舞蹈呀!
“別把身體繃得這麼緊,黏着一塊石頭是很痛苦的。”他輕笑的聲音再度揚起。
“那你就別黏了,離我這點!”她火氣不覺上揚起來。
“呵呵,我今天不但黏了塊石頭,更黏了只母老虎。”他垂首哼笑,那魅惑的男人味更是顯露無遺。
剎那間,古昊東的影像又出現在烈兒心頭,不知為什麼,她老將眼前男人的身影與他的重疊。
突然,她伸手想拉下他的臉罩!
他眼明手快地抓住她的手,並送到自己唇邊輕輕一吻,“這可是違反了遊戲規則哦!”
烈兒詫異地望着他,卻是怒火中燒,“你到底是誰?”
“你又是誰?”他聲音放沉。
“我……”她疑惑了,他的聲音不太像他,可那捉弄人的語調又極為相似……是不是她的心已被古昊東荼毒了三年,所以不管看見哪個和他相似的男人,都會想到他?
“不過跳支舞,別那麼拘束。”他勾起一抹笑,可那嘴角上揚的弧度卻讓她的心凝住了。好像……真的好像!
然而在她尚未找到答案前,他居然又一次將她鎖在懷中,讓她的思緒更為遠揚了!
就這樣,她被動地被地摟着、貼着,直到一曲黏巴達舞畢,才恍然驚醒,趕緊推開他,“謝謝你的光臨。”
“不客氣。”
這次他不再繼續邀舞,而是反身去找其他女子,烈兒才鬆了口氣。
“烈兒,他是誰?”這時候淑倩趕緊湊過來,小聲地問。
“我哪知道?”烈兒蹙起眉,當視線再度別向他,卻見他正好抬頭望向她的方向。
不知是心裏作祟還是怎樣,她立刻轉身,卻不經意與探頭直望的淑倩撞在一塊兒。
“啊……好痛……”烈兒撫着鼻。
“我才痛呢!”淑倩的鼻子都紅了,“你發什麼神經,哪有人説轉頭就轉頭,也不説一聲。”
“我——”
“唉呀,蒙面俠蘇洛不見了!”
烈兒趕緊回頭,的確已不見他的人影。奇怪,那個人到底是誰?
“不見就不見,管他的。我們兩個來舞一曲吧!”烈兒用力揮去心底的灰暗,決心要用歡樂的心情迎接未來!
今晚的舞會本就是為了“告別過去”而舉辦,若不是真心辦到,豈不是冤枉那麼多義務幫忙她的朋友了?
林烈兒,努力點……努力點忘了他吧。
◎◎◎◎
好累呀!不會跳舞的人硬要學人辦舞會,真會折騰掉半條命。但能見到它圓滿結束,心中還是有着濃濃的安慰。
叮咚——
才坐下不到五分鐘,門鈴聲竟響了起來,烈兒捶捶雙腿,起身將門打開。
驀然,她像被人釘在原地般,瞪大雙眼,説不出半個字。
“怎麼了?是不是太想我,忘了該用哪一種方式歡迎我?”古昊東咧開嘴,露出他俊逸爽朗的笑容。
“是你!”她這才找到説話的能力,“你不是回美國了?”
“是呀,難道回去就不能再回來?”他笑出一抹興味。
“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烈兒慌張地瞪着他。
“剛剛才到。”他看看錶,“突然覺得好餓哦,你這裏有宵夜可吃嗎?”
“宵夜?”她頓了下,“我這裏只有泡麪。”
“也可以呀。”古昊東推開門,不請自入,“那你快去煮泡麪,我在客廳等你。”
烈兒皺緊雙眉,直瞪着他,“你真的是剛剛才到?”
“要不要我拿機票存根給你看?”他作勢要從口袋中掏出機票。
“不用麻煩了,我只是問問而已。”為何在那個蒙面俠蘇洛出現後,他就現身了呢?太巧合了。進了廚房,下了面,她突聞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最後像是定在廚房門口,突然,她變得心神不寧了!
“就快好了,你在客廳等着就行了。”她背對着門口説。
“我只是想看看你。”
“你少來,我有什麼好看——呃!”沒想到他已貼近她身後,她猛回過頭,竟在他的衣領上頭,又印上一個唇印。
烈兒狠狠愣住,待她拾回知覺,立刻找來一塊乾淨的抹布幫他擦了擦,“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
“其實你不用擦它。”他雙手舉在她肩上,勾起嘴角,輕逸出一聲笑。
“你的衣服那麼名貴,怎能不擦?只是不知道我這麼做,會不會損壞你身上的衣料……”她垂下臉,語氣滿是自嘲。
“不要這麼説,不過是件衣服。”古昊東眼神瞬黯。
“是呀,不過是件衣服,可當初不也是一個——”她噤了聲,將差點兒吼出去的話吞回腹中。
“一個什麼?”他眯眼問道:“我們曾有當初?”
“沒……什麼。”她臉色瞬白,顧左右而言他,“面好了,我幫你盛出去。”
“等等。”他體貼地走過去,“我端。”
他將面端出去,放在外面餐桌,“你不吃嗎?”
“宵夜可是女人維持身材的天敵。”她勾起嘴角,露出一絲訕笑。
古昊東望着她……這樣的唇形,他可是看了一千多個日子呀!
三年前有着她唇印的那件襯衫他還留着,甚至就吊在卧房內,一躺下來就面對着它。
可沒想到憂惱了她三年,她卻近在咫尺。
挽上那場舞會,乍見她那身打扮,他心頭可是重重一撞,獲得他五臟俱疼……
真的,他從不敢想象,他還會再見到她,更無法相信,這個女人就是他愧疚了三年的女人。
如今,真相已大白,他甚至還發現他已深深為她所吸引,因此,無論是基於內心的愧意,或是對她的好感,這次他都不會再放她走了。
幸好那天臨去前,聽見她對吉米説要辦一場化裝舞會,於是他讓張揚先回美國處裏後續事宜,自己則留下來等待,等待她會辦個什麼樣的舞會來“告別過去”。
如今,他終於懂了,這場舞會不單單為了告別過去,更是為了忘掉他這個讓她懷恨許久的男人。
只是他不明白,她明明可以徹底報復他,可以不答應他的要求,可為何又成全了他呢?
“你怎麼一直看着我?”她覺得他的眼神好奇怪。
“可能是被你亮麗的容貌給吸引了。”古昊東靠在椅背,眯着笑眼望着她愕然的表情。
“你怎麼了?突然變得油嘴滑舌了。”她心一動,可也無法接受他突如其來的轉變。
“我説出這麼感性的話,你怎麼一點兒也不感動?”他逗弄着她。
“拜託。”她深吸了口氣,往後一閃,“你到底吃不吃?不吃的話就離開,我要去收衣服了。”
“好好,我吃,我餓極了呢。”古昊東笑着看她逃離的身影,“等你收好衣服,咱們再好好聊聊呀。”
躲到後院的烈兒捂住了耳朵,不想再聽他那爽朗的笑聲。她不懂他為何又來找她,他究竟有什麼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