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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毒酒碎情愴往事 良宵驚夢晤佳人

    那丫頭嚇得慌了,張大了嘴巴想叫,金逐流笑道:“你叫吧,你一叫,大家都會來看把戲了。”小丫頭這才省起自己是在幽會,千萬不能讓人知道她的姦情,連忙閉了嘴巴,渾身直打哆嗦。

    那小子倒是比較鎮定,給金逐流揪住了,並不怎麼慌張,説道:“老哥,別開玩笑了。你要多少銀子,開口吧!”原來這小子還以為金逐流不知是哪一間房的小廝,撞破了他的姦情,想要勒索他的。

    金逐流把他轉了個身,笑道:“你看看我是誰?我才沒工夫和你開玩笑呢!”這小子看清楚了是一個他不認識的人,這才慌了,連忙説道:“你是誰,你要什麼?”

    金逐流道:“我是你家曹大少爺的朋友。你聽着,我現在要去找他,你帶我去!否則我就把你們兩個縛在這兒,讓人家來看把戲。”

    這小子甚是機伶,當然不相信金逐流是少爺的朋友,但在金逐流挾制之下,卻也不敢不從,於是説道:“我不敢帶你去見少爺,只能告訴你他住在什麼地方。”

    金逐流道:“好。但你可不能説謊,你説謊我也有辦法治你。”説罷把那小子的外衣脱了下來,又取了那丫頭的繫腰巾,用一塊大石壓着,説道:“你若是説謊騙我,我立即把你的姦情揭露,石頭下的東西就是證物。你説的若是實話,我不聲張,過後你可以悄悄地掘出來。”這塊大石頭少説也有幾百斤重。金逐流量那小丫頭也搬不開它。

    那小子見金逐流的氣力如此之大,更是吃驚,慌不迭地説道:“我還要做人呢,我怎敢騙你,也幸虧你是碰上了我,別人還未必知道少爺所在呢。你跟我來吧。”

    金逐流跟那小子繞過假山,穿過花徑,轉了幾個彎,走到一座紅樓前面。那小子低聲説道:“少爺在這樓上,這是最得寵的三姨太的房間。”原來和他相好那丫頭就是服侍這個三姨太的婢女,昨晚她服侍少爺入房睡覺之後,才溜次來和這小子幽會的。

    金逐流笑道:“好,你回去吧。下次可要更小心了。”當下施展一鶴沖天的輕功,悄無聲的就上了樓。

    金逐流早已得了神偷姬曉風的衣缽真傳,房門雖然在裏面閂上,金逐流把它弄開卻也是易如反掌。金逐流笑道:“曹大少爺,該起牀啦!”揪下帳子,只聽得一個婦人的聲音説道:“你,你回來啦!哎呀,你,你是……”金逐流一把掩着她的嘴巴,冷笑道:“你在等誰?”原來牀上只有三姨太,並無大少爺。

    那婦人方始聽出是個陌生的聲音,嚇得渾身發抖,語不成聲的從牙縫中吐出來:“你、你是誰?”

    金逐流燃起火折,在她面門一晃,説道:“你以為我是誰?”那婦人不知金逐流意欲如何,滿面通紅的顫聲説道:“請、請好漢放過我吧,你、你若要錢,盡、盡好商量!”

    金逐流怔了一怔,會過意來,“呸”的啐她一口,説道:“你當我是採花賊麼?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説實話!否則,嘿,嘿,你可莫怪我要你好看。”

    這“好看”二字含義甚廣,可能是這樣的凌辱,可能是那樣的凌辱。那婦人驚疑不定,面上一陣青一陣紅,説道:“我,我以為是大少爺回來。”金逐流的第一句問話這才得到答覆。

    金逐流笑道:“原來你不是在等姦夫,大少爺昨晚確是睡在你的房中。”心想:“那小子倒是沒有騙我。如今總可以查出他的下落了。”

    那婦人面紅紅地點了點頭,金逐流道:“大少爺呢?”

    那婦人道:“四更大的時分出去了。”

    “去哪兒?”

    “他説是去看一位賀大娘,是和什麼六合幫有關係的,我也弄不清楚。”

    金逐流大喜,心裏想道:“那老妖婦果然是躲到這兒來了。”金逐流算一算時間,那奶孃是三更時分給他打得落水而逃的,逃到曹家,大約也應該是四更的時候了。“她若不是已受了傷,就一定是有緊要的事情急待商量,否則不會把這位曹大少爺人熱烘烘的被窩裏拖起來。”金逐流心想。

    “那賀大娘又在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少爺並未對我説。”

    金逐流笑道:“他不説你也應該知道他慣常去會客的地方。告訴你,我正是要找這個賀大娘,你不説我只好拖着你陪我一同去我了!”

    那婦人怎肯出乖露醜,想了一想,説道:“那賀大娘是兩個護院陪她來的,想必是在園中的翠微軒。翠微軒在園子東邊,後面有兩座假山,前面有個荷塘,很容易找的。”

    金逐流道:“好,我若是找不着她再來問你。你繼續睡你的覺吧。”那婦人心想:“給你這麼一鬧,我哪還能夠再睡?”心念未已,忽覺脅下一麻,金逐流已是點了她的暈睡穴。

    金逐流正要走開,驀地又得了個一主意:“解藥不知能否到手,我且重施故技,捉弄他們一下。”於是搓下一團泥垢,塞入那婦人口中。他曾經用過這個法子嚇過文道莊,效果很是不錯,因此如今又再用了。

    金逐流放下那個婆娘,神不知鬼不覺的又溜出去。在園中打了一轉,果然在荷塘旁邊找着了那座翠微軒。

    剛走近翠微軒,只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笑道:“幫主要我來謝大媒,想不到你這位媒婆先變成落湯雞了。但你為幫主這樣盡力,幫主一定不會虧待你的。”金逐流心頭一凜,想道:“多了這個賊婆娘,用硬功恐怕是付不了好了。”原來説話這個人,正是六合幫中的董十三娘。在六合幫中,董十三孃的武功僅次於史白都,與金逐流也相差不了多少。

    此時已是天濛濛的時分,翠微軒中也還點着燈燭,金逐流躲在假山後面,偷偷地望進去,只見屋子裏黑壓壓的擠滿了人,那賀大娘躺在胡牀上,在她周圍的有那位曹家的大少爺曹通,有曹家的大護院彭巨嶗,有六合幫的董十三娘,還有曹家新請來的那兩個黑道上的人物田峻和魏倚。

    賀大娘道了一聲:“慚愧!”説道:“姓金那小子委實了得,昨晚我們都折在他的手裏了。”彭巨嶗道:“我們折在他的手裏還不打緊,聽説史大幫主也很吃了他的虧。”

    董十三娘笑道:“只要這個媒做得成,史幫主一定會給你們出這口氣。姓金這小子本領雖然不錯,想比我們的幫主還差得遠呢,我的幫主不過是因為有更緊要的事情,一時未能得及理會他罷了。”

    曹通忙不迭的奉承道:“當然,當然,六合幫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大幫會,人才濟濟,高手如雲,豈俱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不必幫主親來,有你董十三娘出馬已經足以對付這個小子了。不過,話説回來,六合幫雖然不俱金逐流這小子,有這小子從中搗亂,總是討厭,不如趁早將他除掉,大家可以安心。這小子現在濟南的丐幫分舵,我們已經打聽清楚,自下在他們那邊無甚能人,金逐流那位朋友已受了傷,舵主王泰不過是二三流的角色,倘若要除掉金逐流,目前正是個機會。”

    原來曹通因為上次吃了金逐流的大虧,把金逐流恨得入骨。他是個有身家的人,不敢招惹丐幫,是以想慫恿董十三娘出頭,用六合幫的名義去和丐幫作對。

    殊不知董十三娘也是吃過金逐流的虧的,儘管她大言啖啖,對金逐流與丐幫也不能不顧忌幾分,曹通想慫恿她出頭,她可不肖輕易上這個當。

    董十三娘笑道:“曹公子不必着急,我們的幫主算準了金逐流這小子一定會到揚州去的,到了我們的地頭,還怕他逃得出我們的手心麼?何須在這裏打草驚蛇?在這裏他有丐幫做護符,人去少了不濟事,去多呢,我們的幫主現在正忙於替他妹妹辦婚事,暫時只怕也調不出人來。”

    曹通正要倚仗六合幫,聽得董十三娘這麼説,大為失望,但也不便相強,於是訕訕説道:“哦,史幫主的妹妹要出閣了麼?不知是許給哪一家的男兒?”

    董十三娘傲然説道:“就是西星將軍帥孟雄。”

    賀大娘有點疑惑的神氣,問道:“請恕我冒昧,我倒聽得一個謠言,説是貴幫主要把妹妹許給一個姓厲的少年,這人是大魔教的新教主。”

    董十三娘笑道:“賀大娘,你很關心你們的新教主吧?不過,據我所知,那姓厲的小子並無意於重朝天魔教,陽浩那幫人也並不是真的想擁他做教主的。”

    賀大娘生怕見疑,連忙説道:“二十年前,厲復生夫婦不聽我們之勸,把偌大的一個天魔教解散了。天魔教的舊人對他們早已是失望透頂,就是他們回來,我們也不能再要他們做教主了。何況是他們的兒子?更何況這姓厲的小子也不知是否就真的是他們的兒子呢。”

    董十三娘道:“對呀,賀大娘,不是我奉承你,若然可以重組天魔教的話,你就很有資格可以做教主。何須讓給一個後生小子?”

    賀大娘大為高興,説道:“若然天魔教重組成功,我們必定唯貴幫幫主馬首是瞻。那麼,話説回來,我聽到的那件事情,果然是謠言了?”

    董十三娘笑道:“也不全是謠言。不過是我們的幫主哄那小子喜歡,要他來上當的。就像你今晚哄那姓陳的小子一樣。”

    賀大娘哈哈大笑,説道:“你説那小子怎麼配得上你們幫主的妹妹呢?原來是這樣。”

    曹通不喑江湖上的事情,也不知她們所説的那“姓厲的小子”是什麼人,但“西星將軍帥孟雄”他是知道的,忙不迭的巴結道:“帥將軍正是深得皇上倚重的棟樑,史幫主結了這頭親家,可真是門當户對,天作之合了!何日佳期,請早通知,我一定要送一份大禮。”

    董十三娘笑道:“還早着呢。我們的幫主有個私心,他倒是想讓我們先喝他的喜酒,然後才辦喜事,不過這個如意算盤打不打得通,這可就要全看賀大娘了。”

    賀大娘道:“你放心,包在我的身上。小姐是我養大的,我答應了,她不能不答應。”

    金逐流聽到這裏,心裏想道:“果然這老妖婆是想把霞姑嫁給史白都,怪不得她今晚要對陳大哥下毒手。”

    此時天色己亮,兩個小丫頭氣急敗壞地跑來,她們已發現了三姨太受人暗算,是以跑來給少爺報訊的。”

    這丫頭一來,金逐流的行藏就要敗露。金逐流心裏想道:“敵眾我寡,可必須先下手為強了!”

    心念未已,只聽得董十三娘已在喝道:“什麼人?”曹通隔着窗子瞧見了那個丫頭,笑道:“是服侍小妾的春蘭。咦,春蘭,你跑來幹嘛?”

    董十三娘忽在叫道:“不對!”話猶未了,只聽得暗器破空之聲,一枚石子已是擲了進來。

    董十三娘一掌把曹通推開,彭巨嶗站在曹通背後,伸手一接,他是練有金剛掌力的,不料仍是給石子打得掌心火辣辣作痛。彭巨嶗失聲叫道:“不好,一定是那小子來了!”

    董十三娘連忙衝出,只見金逐流站在假山上哈哈大笑,董十三娘怒道:“好呀,果然是你這小子!”金逐流居高臨下,一劍挑開董十三孃的長鞭,笑道:“省得你回揚州等我,不很好麼。”

    彭巨嶗抄起禪杖,喝道:“好大膽的小子,昨晚讓你僥倖逃脱,如今可要叫你來得去不得了?”金逐流道:“是麼?可我還不想跑呢!”彭巨嶗一招“舉火撩天”,揮杖仰攻,金逐流唰唰兩劍,從上面刺下來,彭巨嶗立足不穩,退後兩步。金逐流劍鋒一轉,又把董十三孃的長鞭撥過一邊。本來彭、董二人聯手,是可以勝得金逐流的,只因金逐流居高臨下,佔了地利,急切之間,他們攻不上去,反而是金逐流佔了上風了。

    那丫頭跑進翠微軒,氣呼呼地報道:“公子,不好!”曹通道:“什麼不好?”小丫頭道:“三姨大口吐白沫,不會動了!”曹通這一驚非同小可,忙不迭地問道:“可還有氣息?”小丫鬟道:“氣息倒有,只是不會動也不會説話,好似中了邪了。”

    金逐流笑道:“不瞞你説,你那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我給她服了一顆小小的丸藥,一時是死不了的,不過再過兩個時辰,我可就不能擔保她不玉殞香消了!”

    曹通又驚又怒,隔着窗子罵道:“豈有此理,你敢害我心愛姬人。我要你的性命!”

    金逐流笑道:“你若要她性命的話,可還得求我呢!你叫那老妖婆把解藥拿來與我交換!”

    金逐流以為重施故技,也可以像那次恫嚇文道莊一樣,迫使曹通依他條件,不料賀大娘卻是個使毒的大行家,一聽那小丫頭所説的情形,就知曹通的三姨太只是給人點了穴道,而非中毒。賀大娘冷笑道:“曹公子不必理他,莫説不是中毒,就是真的中毒,也沒有我解不了的!”曹通見她説得如此肯定,放下了心,説道:“好,他要不了小妾的命,我可就要他的命了!”

    田峻、魏倚二人,聽了主子的意思,不待吩咐,抄起了兵器,便向金逐流奔去。賀大娘也扶着枴杖巔巍巍地走來,冷笑道:“好小子,你要在我的跟前賣弄使毒的功夫,這叫做關公廟前耍大刀,不知自量!”

    金逐流在兩大高手夾攻之下,優勢逐漸消失,心裏想道:“今晚恐怕是討不了便宜了,且先回去,再想辦法。”陡地一個“細胸巧翻雲”,翻過假山。身形移動之時,一掌拍出,將假山上面的一塊大石頭推下來。

    彭巨嶗揮杖一擊“轟隆”一聲,將石頭挑過一邊,説時遲,那時快,金逐流已是下了假山,鑽進花徑,從這條花徑可以通向園門。

    賀大娘叫道:“你們兩人過西邊堵截!”田峻、魏倚正在花徑兩邊包抄,聽得此言,不覺一怔,心裏想道:“離開這條路,這不是有意放他走嗎?”但因賀大娘是曹家的貴賓,這兩人只好依言行事。

    金逐流怒道:“我偏要在關公廟前耍大刀!”腳尖一點,翩如飛鳥的向賀大娘衝來。金逐流是想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將賀大娘俘為人質。

    心念未已,只聽得賀大娘冷笑道:“好小子,要拼命呀!兩人距離在十丈開外,金逐流身法雖快,總不能一下子來到她的面前,只見她把手一揚,“波”的一聲,一團煙霧,已是向金逐流籠罩下來。煙霧中金光閃爍,發出“嗤嗤”聲響。

    這個暗器名叫“毒霧金針烈焰彈”,金逐流曾見史紅英使過,識得厲害。慌忙倒縱避開。賀大娘連發三枚暗器,花徑已是藏身不住。北面是內院的圍牆,退進內院乃是自陷牢籠;南面又是荷塘,金逐流無路可走,逼得退向西邊。

    田峻、魏倚正好在這一邊等着他,一個舞起鏈子錘,一個揮動藤蛇棒,齊聲喝道:“好小子,往哪裏跑?話猶未了,董十三娘與彭巨嶗也已追上來了。

    金逐流心裏想道:“可不能讓他們合圍。”唰唰兩劍,指東打西,指南打北,向兩個敵人同時施展殺手,可是田峻、魏倚亦非泛泛之輩,金逐流論本領可以打敗他們,但卻也不能三招兩式取勝。

    眼看彭、董二人就要來到,田峻忽地“啊呀”一聲倒了下去。魏倚罵道:“媽巴子的,你這小子暗、暗…“暗器”二字還未曾説得出來,已是着了金逐流一劍,身形晃了兩晃,跟着也倒下去了。

    金逐流大為奇怪,想道:“是誰偷放暗器助我?”但此時亦已無暇尋覓了。

    董十三娘極為了得,一把金針向兩邊灑出,長鞭呼呼風響,打到了金逐流的後心。

    金逐流反手一劍,把長鞭撥開,説遲時,那時快,彭巨嶗的鐵杖又已打到,金逐流使出絕頂輕功,呼地躍起三丈多高,腳尖在杖頭上輕輕一踏,身形已是倒縱出三丈開外。

    董十三娘讚了一個:“好”字,猛地喝道:“好小子,跑不了啦!”人還未到,長鞭呼呼風響,卻已霍地捲來。原來她的輕功雖然比不上金逐流,但卻佔了兵器的便宜,她的軟鞭可以打到二丈遠近,金逐流一縱三丈,她只須跨上兩步,長鞭就可以打到金逐流的後心。

    金逐流腳尖剛剛着地,躲閃不開,只好回身應戰。只是慢了片刻,彭巨嶗又已從側面抄來,截了他的去路。金逐流怒道:“賊婆娘,陰魂不散!”董十三娘笑道:“不錯,纏上了你啦!”

    金逐流疾攻幾招,將彭巨嶗迫退了幾步,可是董十三孃的長鞭夭矯如龍,兀是緊纏不捨。“嗤”的一聲,鞭稍過處,金逐流的一幅衣裳,化作了片片蝴蝶。幸而他的“天羅步法”趨閃得宜,只是衣裳破碎,尚未傷着皮肉。金逐流背腹受敵。倒吸了一口涼氣,暗自想道:“那老妖婆若是再來助陣,我可就要糟他媽的大糕了!”

    金逐流一咬牙根,正待施展兩敗俱傷的劍法,忽聽得賀大娘“咦”的一聲,聲音中充滿詫異,金逐流抽眼一望,只見她正在把田峻,魏倚二人拉起來,似是發現了什麼不對,一手拉着一人,呆在那兒。

    金逐流心念一動:“敢情她已知道了發暗器的是誰,她對這人頗為忌憚?”心念未已,忽又聽得人聲鼎沸,叫道:“不好,不好!快來救火!”金逐流把眼望去,正是在他剛才出來的那個地方——曹通的三姨太所住的那座樓宇,火頭已經燒了起來。

    曹通嚇得魂飛魄散,只怕他那寶貝姬人遭人所害,連忙叫道:“彭先生,你回來,救火要緊!”

    彭巨嶗與董十三娘都不禁分了分神,金逐流哈哈一笑,以閃電般的手法一持鞭梢,把董十三孃的長鞭纏上了彭巨嶗的鐵杖,彭巨嶗力大,董十三娘身不由己的給他牽動,金逐流回身一腳,對準了董十三孃的屁股,踢個正着!董十三娘跌了個狗吃屎,在地上打了個滾,這才解開長鞭。金逐流在哈哈大笑聲中,已飛過了牆頭了。董十三娘自知追他不上,氣得雙眼翻白!

    金逐流出了曹家,但見星河耿耿,明月在天,並沒有發現半個人影。金逐流用“傳聲入密”的內功叫道:“哪位朋友暗中相助,請出來一見!”空林寂廄,唯有他的回聲。金逐流聽不見回答,心想:“此人既是不願相見,我且先回去吧。”

    且説陳光照自金逐流去後,心中惴惴不安,只怕金逐流孤身犯險,陷在曹府,心懸好友,躺在牀上,輾轉反側,哪裏睡的着覺?

    忽覺微風颯然,一縷幽香沁人鼻觀,陳光照吃了一驚,坐起身來,只見一條黑影閃入房中。陳光照喜道:“金兄,你回來了!”那人“噗嗤”一笑,説道:“認不得我了麼?”剔亮燈花,燈光下一個俏生生的美人兒站在牀前,可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兒?陳光照喜出望外,失聲叫道:“霞姑,是你!”

    石霞姑笑道:“不錯,我給你賠罪來啦,都是我的不好,累你吃苦了。”陳光照道:“你,你……”萬語千言,不知從哪裏説起。

    石霞姑道:“你先別問,吃了解藥再説吧。”掏出一顆粉紅色的藥丸,倒了一杯開水,服侍陳光照服下,這解藥果然靈效無比,不過片刻,陳光照只覺血脈暢通,精神頓爽。

    陳光照道:“霞姑,這是怎麼回事?你那奶媽……”

    石霞姑嘆了口氣,説道:“我本來不想對你説的,如今只好説了。你怪我麼,三年前我對你那樣絕情?”

    陳光照道:“我當然不會怪你,我知道你定有苦衷。是不是你那奶媽從中作梗?但我卻不明,何以你要受她挾制?”

    石霞姑道:“二十年前有個天魔教,大魔教的祖師名叫厲勝男想必你會知道?”

    陳光照道:“我聽得爹爹説過,厲勝男是他的好友金世遺金大俠的妻子,生前曾被推為武林第一高手,死後才被天魔教奉為祖師的。你的奶孃敢情和這位厲祖師有什麼關係?”

    石霞姑道:“賀大娘正是厲勝男的一個侍女。厲勝男有四個心腹侍女,如今就只是賀大娘碩果僅存了。”

    石霞姑喝了一口茶,繼續説道:“我的母親也是厲勝男的侍女,和賀大娘交情最好,我自小父母雙亡,賀大娘就把我當作她的女兒撫養。

    “天魔教的教主厲勝男的侄媳,和賀大娘是平輩。二十年前,她受了金大俠的感化,解散了天魔教,這件事情,賀大娘是極為不滿的。

    “二十年來,賀大娘念念不忘要復興天魔教。但茲事體大,她必須求得強援。她心目中的強援是六合幫的幫主史白都。她、她瞞着我,想把我許給史白都做續絃。”

    陳光照大驚道:“哦,原來如此,怪不得她昨晚想害我。”

    石霞姑道:“三年前她就想害你了。不過,當時我還未知道她和史白都勾結的事。”

    石霞姑接下去説道:“那次你到我家求婚,她本來就想毒害你的,我迫不得已,答應了她的條件,這才換了你的性命。”

    陳光照道:“你答應了她的什麼條件?”

    石霞姑道:“從今之後,不再與你往來。我一來唸她撫育之恩,不忍與她決絕;二來為了救你一命,只好答應了她。唉,那時我心裏無限悲痛,可又不敢告訴你。”

    陳光照道:“霞姑,真是難為你了。不過,咱們現在畢竟是又在一起了。霞姑,你有勇氣擺脱她的魔掌,我很為你高興。過去的事,讓它過去。從今之後,咱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石霞姑嘆了口氣,説道:“你想得很美,可惜我不能夠。”

    陳光照道:“為什麼?你今晚送解藥給我,這不是已經打破了她的禁制了嗎?難到你還要回去聽她之命嫁給史白都?”

    石霞姑道:“你放心,我死也不會嫁給史白都的。”

    陳光照道:“着呀!那你為什麼不能夠留下來與我一起?”

    石霞姑道:“我本來答應了她不再與你往來的,這次若不是因為她又要害你,我又知道她要逼我嫁給史白都,我也不會違揹我的諾言。”

    陳光照道:“對呀,這是她不守信用在先,怪不得你‘反叛’她。霞姑,你和我走了吧!”

    石霞姑搖了搖頭,仍然是那一句話,“我不能夠!”

    陳光照不覺有點着惱,説道:“你的諾言是給她逼出來的,本來就無須遵守。你這奶孃心腸狠辣,只論她要利用你來巴結史白都一事,她已經是罪不容赦!稱不殺她,已經是對得起她的養育之恩了!”

    石霞姑嘆道:“你不知道……”

    陳光照道:“知道什麼?”

    石霞姑道:“當年我為了阻止她對你下毒手,在答應她的條件之時,曾喝了她一杯毒酒!”

    陳光照大吃一驚,説道:“這毒酒會有什麼效果?你可以解我之毒,就不能解你自己之毒麼?唉,你又為何要喝這杯毒酒?”

    石霞姑道:“當時我為了救你,我説:奶孃,你若殺了他,我也決不能獨活,她説:好,你既然不惜一死也要救他,那你就喝了我這杯毒酒。她下毒的本領比我高明百倍,這毒酒是三個月之後才發作的,到期她給一顆藥丸,又可以再延三月。她説:我並不想要你的命,只是要用這個辦法強制你遵守你的諾言,只要你不更與他往來,每三個月我給你服一次藥,你完全和常人一樣。”

    陳光照恨恨説道:“好狠毒的手段!”

    石霞姑道:“還不僅僅是這樣呢。賀大娘給我下的毒名叫吸血散,我喝了她的毒酒,血液已經中毒,要解此毒,另有一套‘金針拔毒’之法,並非任何藥物所能醫抬。這套金針拔毒之法載於厲祖師留下的秘笈‘百毒真經’,我卻沒有學過。如果我不聽賀大娘的説話,和你做了夫妻,我固然活不了三個月,你也要受我連累,中毒而亡。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不能留下來和你一起了吧?”

    剛説到這裏,忽聽得一個聲音笑道:“不,石姑娘,你還是可以留下來的。不但可以留下來,和陳大哥做夫妻也不礙事。”

    陳光照大喜道:“金兄,你回來了?”

    只見窗口人影一晃,金逐流己是站在他們面前,笑道:“石姑娘,剛才在曹家發暗器的人就是你吧?我還沒有多謝你呢。”

    石霞姑又驚又喜,心想:“這人的輕功可是比我高明多了,我連一點聲息都沒聽到。但聽他這樣説,難道他會給我解毒?”

    陳光照詫道:“霞姑,原來你已經到過曹家了?”

    石霞姑道:“我就是因為要探聽你的消息,才去曹家的。我偷聽了他們的談話,始知你是在這兒療傷,要不然我怎麼能找到你呢?我本來不讓賀大娘知道,但現在我用獨門的喂毒暗器打傷了他們的兩個人,賀大娘當然也會知道是我的所為了。”

    陳光照道:“那你就不應該回去了。”

    石霞姑道:“我回不回去,大不了也只是一個死字。但我可不能連累了你。”

    金逐流笑道:“你們剛才説的話我都聽見了。但我剛剛説過的話、難道你還沒有聽清楚,要我再説一遍麼?”

    陳光照道:“金兄,莫非你懂得那套金針拔毒之法麼?”

    金逐流道:“我不懂,但天下除了那老妖婆之外,也總還有人懂得。你忘記了厲南星厲大哥了麼?他是天魔教主的兒子,那什麼百毒真經,他豈有不精通之理?”

    陳光照大喜道:“不錯,咱們馬上到揚州去,咱們為他解困,也請他為霞姑解毒。”

    金逐流道:“你完全好了?”

    陳光照道:“霞姑給我的解藥靈驗得很,我想明天一早,我可以和你一道走了。”霞姑,你也和我們一起去吧。”

    石霞姑等於是絕處逢生,有了這個希望當然不能放過了,當下也顧不得羞澀,欣然答應,於是第二天一早,他們三人便與王泰告別,離開了濟南,徑赴揚州。

    金逐流早已知道史白都與厲南星的約會是個騙局,生怕厲南星上當,恨不得插翅飛到揚州。金逐流暗自思量:“不知厲大哥可想到這一個騙局?但他對紅英一往情深,只怕明知是個騙局,他也是要去的了,紅英的心意知不知怎樣?”想至此處,不覺一片惘然,又不禁暗自責備:“我已經決定成全他們,又何必妄自揣測?此去揚州,我只當盡力而為,幫這一對有情人得成眷屬,我絕不能胡思亂想。”

    金逐流在途中為厲南星着急的時候,正是厲南星在六合幫的總舵做着美夢之時。

    這一日厲南星來到了六合幫總舵,幫主史白都打開中門迎輦,待他如同貴賓。

    厲南星驚疑不足,跟着史白都進了內花廳,坐走之後,便即問道:“史幫主約我此來,有何見教,望史幫主明以告我。”

    史白都哈哈笑道:“厲公子是聰明人,還用得看我説嗎?”當然是為了舍妹的終身大事了。”

    厲南星是個熱情而又爽直的人,便即説道:“史幫主如此爽快,那我也不想繞着道兒説話了,我對令妹是一見傾心,倘若不是我自作多情,令妹對我也似乎未嘗無意,如今就只看史幫主的意思了。”

    史白都道:“説老實話,當初我是不大讚同的。但如今我卻是不能不改變主意了。一來我已經知道你們確實是彼此相愛,我只有這個妹子,我又怎忍心將你們拆散,令她傷心?二來我如今也知道厲公子是個英雄豪傑,只憑你今日敢來單騎赴會,我就要佩服你的勇氣了。舍妹得配英雄,終身有托,我做哥哥的也為她歡喜。因此我決意成全你們,併為你們主持婚禮。”

    任何人都是喜歡戴高帽的,厲南星得史白都一讚,對他的惡感不覺減了幾分。但史白都答應得這樣爽快,厲南星卻是不能不有“大出意外”之感。

    史白都笑道:“厲公子何以沉吟不語,敢情是有什麼心事麼?你我如今已成了親家,恕我不客氣稱你一聲老弟了,你有什麼話,不妨坦直地告訴我這個大哥。”

    厲南星想了一想,説道:“多謝大哥許婚。那麼,請你恕我直言,我可不想親家變成仇敵。你當然知道我是什麼人,我可以告訴你們,我決意反清,這是決不會改變的!你若要悔婚,如今未晚!”

    史白都道:“我早已料到你要説這番話了。我能夠答應你們的婚事,當然我曾經好好的想過!”

    厲南星道:“那麼我倒想知道你現在的想法如何?據我所知,一個月前,好像你還是想把令妹許給西星將軍帥孟雄的。”

    史白都面上一紅,説道:“這是我一時的糊塗,我確曾有過此意。好在這月親事不成,否則真要教天下英雄笑話了。”

    厲南星聽他言請之中頗有悔過之急,心裏暗暗歡喜,便即叮緊一句,問道:“為什麼?”

    史白都道:“實不相瞞,我雖然説不上是胸懷大志,卻也不甘以一個區區六合幫幫主的身份虛度此生。我上京給薩福鼎祝壽,為的就是結交天下英雄,闖出一番事業!誰知……唉!”

    厲南屋道:“史大哥有何感觸?”

    史白都驀地一拍桌子,説道:“誰知那些朝廷的大官,根本就沒有把我們當作一個有骨氣的人看待,好像我們走要投靠他,向他討飯吃似的。”

    厲南星心裏暗笑:“在薩福鼎眼中,你本來就是一條狗。”卻故意問道:“我看薩福鼎對你,也好像很不錯嘛。”

    史白都道:“什麼不錯?”我現在才知道他不過只是想利用我罷了。他口中説是禮賢下士,邀我上京,其實還不是那麼一回事,要我做他的奴才而已,哼,我好歹也是一幫之主,豈能做他的奴才?”

    厲南星道:“那天尉遲炯夫妻大劫壽堂,你幫薩福鼎的忙也很不小啊!”

    史白都滿面通紅,説道:“怪不得老弟誤會我,我那次的確是做錯了。不過,這也許是我的糊塗想法,我當時並不是為了巴結他才給他出力的。我只是看在一個‘義氣’的份上,我給他祝壽,我就是他的客人,主人家有事,客人理應幫忙,誰知這麼一來,他更把我當作要投靠他的奴才了。

    “這已經是令人氣憤,但還有更令人難受的呢。這些做官的人,個個都是生成的疑心病重。那日我的妹妹和你們一起搞事,薩福鼎連我也疑心上啦,後來,他叫人向我示意,説是倘若我是真心效忠薩福鼎的話,就該把妹妹送回來,讓他審問,我一氣之下,把那人打了一頓,就回來了。”

    厲南星又驚又喜,心裏想道:“史白都固然是名利心輩,即使現在經過了這次教訓,他的想法也還是有許多糊塗的地方,不過,他能夠有這番悔悟,也算是很難得了。”

    史白都又道:“我這次上京一趟,還看清楚了一個事實。”

    厲南星道:“什麼事實?”

    史白都道:“我不是説過,我是想趁此機會,結交天下英雄的嗎?到了那天一看,來祝壽的人固然不少,可是真正有份量的成名豪傑,卻沒有一個。紅纓會的舵主公孫宏算是那天的第一號人物了,卻原來公孫宏也是另有所為而來,並非真的是為巴結薩福鼎的。老弟,你知不知道公孫宏這件事情?”

    厲南星雖然比較單純,卻也並不糊塗,對史白都也還保留有幾分戒備,於是佯作不知,説道:“真的嗎?但那天我好似看見公孫宏這老兒和金逐流交手,這是怎麼回事?”

    史白都道:“哦,原來你當真還未知道?公孫定這老兒是頭老狐埋,他表面好似是為薩福鼎出力,其實卻是和尉遲炯串通了的。那天,尉遲炯夫妻之所以能夠混進薩府,就是靠了他用紅瓔會這塊招牌掩護。金逐流也是他暗中放走的。咦,這些事情金逐流沒有告訴你嗎?”

    厲南星道:“沒有。但如此説來,這老兒倒是值得令人欽敬。”

    史白都説道:“是呀。所以從這件事實我已看清楚了:真正的英雄好漢是絕不會投靠朝廷的,我史白都雖然算不得英雄好漢,但若再不回頭,豈不是叫天下英雄好漢笑話!”

    厲南星大喜道:“對極,對極!説老實話,我本來是想勸你改邪歸正的,不料你比我説得還要透徹。”

    史白都哈哈笑道:“現在咱們可是親家不是敵人了。”

    厲南星道:“史大哥,你不再與官府往來,這固然很好,但要令天下英雄對你欽敬,卻還似乎不夠。”

    史白都道:“我懂得老弟的意思。我正想請你幫忙,幫忙我與義軍聯絡。他們未必肯相信我,這也要請老弟給我表白心腸。”

    厲南星道:“史大哥有此決心,將來一定可以找到門路的。我和義軍的首腦人物並無往來,慢慢再説吧。”

    史白都又道:“我還有個意見,你看可不可行?天魔教是令堂所創,當年令堂聽了金世遺的勸告,未曾深思熟慮,就把它解散,實在可惜。其實天魔教雖是邪教,但若用得其正,也是一樣可以反清。老弟,你如果重組天魔教,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厲南星笑道:“陽浩他們也想擁我作教主,我沒有答應,還因此和他們打了一場呢。”

    史白都道:“陽浩是想利用你作傀儡,他自己要做天魔教的太上皇。這想法和我剛才所説的完全不同。據我所知,天魔教有幾個舊人,野心勃勃,即刻正在進行重新組教之事。但是隻要你站出去,無人可與你爭。我勸你不要放棄這個機會。”

    厲南星笑道:“我有自知之明,我是做不來教主的。我也不想做教主。”

    史白都道:“天魔教若能重組,對你們的事業很有好處。至於説你挑不起重擔,我六合幫的人,都可以讓你借用。”

    厲南星想了一想,史白都説的話也未嘗沒有道理,“但他為什麼這樣熱心呢?”這麼一想,厲南星不覺有點起疑,於是説道:“小弟目前無意於此,此事還是暫且緩提吧。”史白都也怕過份熱心惹他起疑,笑道:“也好,那就留待你們成親之後再説吧。”

    厲南星面上一紅,説道:“我想見見紅英,不知可否?”

    史白都微笑道:“出閣前夕的姑娘總是難免有點害羞,賢弟多等一天,明天晚上,洞房再見好麼?”

    厲南星又驚又喜,説道:“大哥的意思是……”

    史白都道:“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來不及了,我的意思是明日就與你們成婚。”

    厲南星道:“這個太快了吧?”

    史白都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們既然兩情相悦,那又何必拖延?”

    厲南星心頭卜卜亂跳,做夢也想不到這樣“順利”。史白都哈哈笑道:“婚事有我備辦,不必賢弟勞神,你一路辛苦,早點安歇,準備明日作新郎吧。我也該向舍妹報喜了。”

    史白都叫人帶領厲南星往客房休息,便到後堂去見妹妹。

    史紅英被哥哥軟禁多日,一心只盼金逐流能來救她,等了半個多月,還未見金逐流來,心中正自煩悶,見了哥哥,不理不睬。

    史白都笑道:“你的好朋友來了,你該高興了吧?”

    史紅英吃了一驚,只道是金逐流來了,失手被擒,連忙問道:“你説的是誰?”

    史白都道:“你會舍了性命也要救的那個人,還能説他不是你的好朋友麼?”

    史紅英道:“哦,原來你説的是李南星?你把他怎麼樣了?”心想:“李南星來了也好,從他的口中總可以知道一點金逐流的消息。”

    史白都道:“他不姓李,他是厲勝男的侄孫,厲復生的兒子。他的父母是天魔教以前的正副教主。”史紅英頗感意外,但卻説道:“我不管他是什麼來歷,我只是要知道你把他怎麼樣了?”

    史白都哈哈笑道:“你所歡喜的人來了,我還能不好招待他嗎?”

    史紅英柳眉一堅,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史白都道:“他來求婚,我已經答應把你嫁給他了!”

    史紅英吃了一驚,跳起來道:“你開的什麼玩笑?”正是:

    但得有情成眷屬,鏡花秋月卻何堪?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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