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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因緣前定 無意獲玉訣

    那道人服下第二顆“龍虎保命丹”後,喘息略停,一雙神光散失的眼睛,停在戈碧青的臉上良久,嘴角間掠起絲絲笑意,這才説道:“小兄弟!你説得一點也不錯,貧道正是有事意欲相托,不過……”

    道人説到這裏,略一停頓,續遭:“貧道看小兄弟人品俊逸,氣宇不凡,雙目神光灼灼,想來亦必系我輩武林中人,尚望小兄弟能將姓名及師承據實相告,貧道才好説話!”

    戈碧青見道人到這時候,説話還這般慎重,不肯將欲要相托之事説出,顯見道人所要相托的事情,定然關係重大不凡……

    想到這裏,心念一動,便立即説道:“小可名叫戈碧青,家父在世時,外號人稱神箭穿雲……”

    戈碧青剛説到這裏,道人忽地一把抓着他的手臂,戈碧青不禁嚇了一大跳,脱口問道:

    “道長!你……”

    忽然一眼瞥見道人那神光散失的眼睛裏,露着怪喜的光彩,凝望着他的俊臉,他這才放心沒有問下去。

    道人滿臉盡是怪喜的神情,望着戈碧青顫抖着聲音問道:“你是戈天衡的兒子?”

    道人的聲音雖然帶着顫抖,但從他的神情上,可以看出他的內心是興奮的。

    戈碧青見道人直呼出他父親的名諱,知道這道人必是父執友好,便點點頭道:“道長是那一位前輩?請示名號!””

    道人説道:“貧道乃武當天修子,與令父乃道義之交……”

    戈碧青聞聽心中大奇,暗道:“曾聞恩師陰山異叟談論過,當今武林各大門派武功,以武當派為最高,武當派劍術,在當今武林中亦堪稱一絕,目前武當派中,輩份最尊者,乃武當三子,他武當三子,名震武林,一個個皆身懷奇技,武學高深,三子中尤以掌門人天修子功力最為深厚莫測,武林黑白兩道,對這武當三子莫不心存敬畏!想不到這位名重當今武林的一代掌門人,竟身受重傷,倒卧在這荒郊野林中,並在垂危將終之時,為自己相遇……

    戈碧青慌忙跪下道:“原來是武當掌門天修子老前輩,晚輩剛才不知,未能及時行禮,未望老前輩原諒!”

    拜罷又道:“晚輩曾聞恩師言及,老前輩名重當今武林,一身功力已達出神入化,但不知傷於何人之手?尚請老前輩賜告其詳!”

    天修子並沒有立時回答戈碧青的問話,卻用手指着一丈開外的一顆大樹説道:“戈賢侄!請你先將貧道扶到那顆樹下去倚坐着,我們再慢慢談吧!”

    戈碧青點點頭,便兩手一伸將天修子抱到那顆大樹下,讓天修子背倚着樹幹,在樹根上坐好。

    天修子望着戈碧青問道:“戈賢侄!令師又是那一位高人,能告訴貧道否?”

    戈碧青道:“家師號稱陰山異叟。”

    “哦!”

    天修子因不知道這陰山異叟是誰,遂只“哦”了一聲,便沒有再問。

    戈碧青見説出恩師名號後,天修子只“哦”了一聲,臉上並無任何表情,知道恩師的這陰山異叟的名號,是在歸隱陰山絕峯後才起用的,除了極少數與恩師交好的前輩人物外,根本就無人知道。天修子雖是名重武林的武當掌門人,但與恩師沒有交往,怎會知道呢?

    忽然,天修子又把他那雙失神的眼睛,瞬也不瞬的注視着戈碧青的俊臉,象在尋找什麼似的,良久,良久,……天修子驀地“哈哈”的縱聲大笑起來。

    一個身受重傷,內臟碎裂,心脈已斷的人,如何還能縱聲大笑?

    笑聲未停,便已“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而且噴了戈碧青一身。

    這口鮮血一噴出,頓時臉色蒼白,雙眼緊閉,身軀一歪,也就要往斜裏倒去。

    戈碧青大驚,也就顧不得衣服上的血污,慌忙一伸手扶住天修子欲倒的身軀,急從懷中掏出玉瓶,取出一粒“龍虎保命丹”,納入天修子口中,併為天修子推拿活血。

    經過一陣推拿,龍虎保命丹藥力已經行開,天修子重又睜開了神光散失的眼睛,嘴色上泛着笑意,望着戈碧青點頭道:“戈天衡有你這麼個兒子,總算蒼天有眼,戈家的血仇必能得報了!”

    戈碧青一聽天修子提及他的親仇,心中不禁慘然,苦笑道:“老前輩如此讚譽,實使晚輩感覺慚愧死了,晚輩下山已歷半載,到今天還沒有訪出仇人是誰,説來晚輩實在愚庸已極呢!”

    天修子嘆了口氣道:“古語云:人生禍福,冥冥中自有主宰。這豈能説是你愚庸,又焉知非你之福呢!”

    天修子説到這裏,略微停頓,又道:“江湖傳言,説你殺父毀家的大仇,乃豫中四醜,其實這是一個極大的冤枉!你這殺父毀家的真正仇人,並不是豫中四醜,實為另兩個武功高不可測,最厲害的魔頭,豫中四醜只不過是適逢其會,因而背上了這個冤名,豫中四醜心中雖極不願揹負這件血仇的冤名,但因事關這兩個極厲害的魔頭,這兩個魔頭若不公開自認這件血仇,豫中四醜畏懼這兩個龐頭的武功,當然也就不敢否認,這件血仇的真相,在當今武林中除了豫中四醜和那兩個魔頭本身,及貧道外,恐怕再無人知道了!”

    天修子説着,又停頓下來,望着戈碧青喘了口氣,這才繼續説道:“你父親與貧道乃道義之交,情誼頗深,若果真豫中四醜是你的殺父仇家,那還讓他們有命活到今天?貧道早就下手替你父親報仇了!”

    戈碧青看天修子説了這些話後,又已經是胸脯起伏,喘息頻急,便又取出一粒“龍虎保命丹”,納入天修子口中,問道:“老前輩既然知道晚輩這殺父的真正仇人是誰,尚請明白告示,俾便找尋,了結這筆皿債,以慰老人家在天之靈!”

    天修子道:“你這仇人是誰,告訴你當無不可,但你必須先答應貧道三件事,否則……”

    天修子説到這裏,突然停口不説,只神情嚴肅的凝望着戈碧青。

    戈碧青急忙説道:“長者有命,晚輩焉敢不遵,別説是三件事,就是三十件事,我戈碧青亦必遵命答應,那怕是要晚輩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老前輩儘管放心請説好了。”

    天修子聞聽戈碧青這番話後,這才望着戈碧青展顏一笑,隨又恢復肅穆的神情,説道:

    “這第一件,就是在我告訴你真正的仇人是誰後,你不得輕舉妄動,前去找你那仇人報仇!”

    戈碧青不禁一怔,問道:“那為什麼?……”

    天修子道:“因為你那仇人武功太高,你絕不是他們的敵手,你若不能練成絕世的功力武學,去了等於白白送死!……”

    戈碧青聞言,心中頗不以為然,嘴唇一動,正要插嘴説話時,天修子似乎已看出他的心意,向他搖搖手,阻止他道:“雖然我並沒有看過你的武功,不知道你武功怎樣,不過,我敢斷定,無論如何你絕不是他們的敵手,別説是你,就連貧道也……今天也是傷在他們手下的呢!……”

    天修子此話一出,戈碧青心中不禁大驚,他再也想不到,他那殺父毀家的仇人,竟是這麼厲害的人物,連這個武學高達化境,威震武林的武當派掌門人,竟也會傷在他們的手下……

    戈碧青暗自忖道:“照此情形説來,自己這筆血仇.要想報得,恐怕比登天還難了!”

    戈碧青心中雖然這樣暗想,但他是個心性剛強,意高氣傲的少年英傑,豈能因天修子説他的仇人武功太高,太過厲害,而就此作罷?

    只見戈碧青滿臉憤容的説道:“老前輩一番好心,晚輩衷心感激!”

    戈碧青説着,略一停頃,復朗聲説道:“古語云:父仇不共戴天。為人子者,殺父之仇,若不能報得,還有何臉面活在世上?……晚輩雖然可能武功不濟,但豈能做那貪生怕死之輩,置父仇於不顧,我這仇人縱是武功蓋世,晚輩亦要找他拼上一拼,那怕是血濺五步,橫屍當場,又有何懼?……老前輩所説的這第一件事,因關係晚輩切身父母血仇,請恕晚輩放肆,除此而外,晚輩絕不敢有違老前輩所命!”

    説畢,大義凜然,神態堅毅,令人有其志不可稍移之言!

    天修子聞言見情,心中不禁兀自點頭,深為讚許,這孩子心性如此剛直,將來定然不凡,必能擔當重任!

    天修子雖然心中雖為讚許,面色卻是一沉,神情極端嚴肅的説道:“你這孩子恁地不明事理,貧道為要替戈家保留你這麼一點骨血,卻再也不能告訴你這真正的仇家是誰了!”

    戈碧青聞聽,不禁急道:“依前輩説來,難道晚輩這殺父血仇,就這樣不報算了不成!”

    天修子道:“嗨!你這孩子怎麼這樣不懂事理呢!貧道幾時叫你不報仇了,貧道只不過是因你那仇人武功太高,所以貧道的意思,才要你不要輕舉妄動,必須得練成曠世的絕學,謀定而後動,才可前往報仇,象你這麼不顧一切利害,徒逞匹夫之勇的前去報仇,萬一不幸,你父親地下英魂有知,豈不抱恨更深!”

    戈碧青一聽天修子這番半解釋半譴責的話,立時心生愧羞,俊面通紅,渾身冷汗直流!

    慌忙雙膝一彎,跪在天修子的面前愧聲説道:“老前輩所訓極是,晚輩實在愚頑,尚祈老前輩原宥晚輩剛才言語冒瀆之罪!不過……”

    戈碧青話還未説完,天修子向他搖着手,阻斷他的話道:“你不用説了,我明白你的心意,你且先起來再説吧!”

    戈碧青聞言起立,蹲在天修子的身旁,天修子望了他一眼道:“父仇不共戴天,豈能不報,再説貧道也斷無攔阻之理,況貧道死後,這筆血仇,也必遺命門下弟子報復,不過,憑你現在的武功,及武當門下弟子,加上我那兩個師弟,全部前往,恐也經不住仇人的一擊,與其前去送死,不如暫時忍辱……貧道的這個意思你懂得嗎?……

    戈碧青點點頭道:“晚輩懂得了。”

    天修子又道:“那麼你是答應貧道,不輕舉妄動前去報仇了?”

    戈碧青又點點頭道:“老前輩請放心,晚輩遵命就是。”

    天修子一笑道:“那麼我該説第二件了……”

    天修子説着,微抬了抬他已經軟弱無力的左臂,望着戈碧青道:“戈賢侄!你替我把袍袖挽起來。”

    戈碧青不知道天修子是什麼意思,但又來便相問,只得懷着詫異的心情,依言替他挽起袍袖,一直的往上挽,直挽至肩胛附近,方才看到,原來天修子的大臂上,繫着一塊方形的玉訣。

    天修子令戈碧青把那塊玉訣解下來,戈碧青依言把玉訣解下來交到天修子的手裏。

    天修子把玉訣接在手裏,撫摸一陣,然後才望着戈碧青問道:“戈賢侄!你知道這塊玉訣的來歷嗎?”

    戈碧青茫然地搖搖頭道:“不知道!”

    天修子把玉訣遞給戈碧青道:“你且看看。”

    戈碧青見這天修子,在這叫候,還有這個閒情逸致來考究這玉訣,知道這其中必有道理,心念一動,便接過玉訣,運足目力仔細觀看。

    須知戈碧青內功火候,已有頗高造詣,雖在夜色迷濛的夜間,運足目力亦能察視毫髮。

    只見這塊玉訣,色是乳白,並無絲毫斑點瑕疵,正面精工雕刻一座山,山峯間有一老人,一手指着對面的峯腰,一手指着地下。

    翻看反面雕刻的似乎是一個山洞,洞中盤膝坐着一位老人,狀似入定的樣子。

    戈碧青將這塊玉訣反覆的看了一陣,巳知道這塊玉訣不是一塊普通平凡的玉訣,只是悟不出這玉訣上雕刻着的圖案是什麼意思!

    遂把玉訣遞給天修子,搖搖頭道:“晚輩實在愚蠢,不但不知它的來歷!連這上面的圖案是什麼意思,也沒看出來。”

    天修子並沒有接過玉訣,只説道:“這玉訣你不必還我,我已把它送給你了。”

    戈碧青不禁一怔,説道:“老前輩!這如何使得!”

    天修子道:“這有甚麼使不得的?我人都快死了。”

    戈碧青正色道:“老前輩乃武當掌門人,倘若有何……遺留之物,必須交給貴派門人,晚輩與貴派並無淵源,豈可收受贈送。”

    戈碧青這話雖是顯示他的心性誠直,但天修子已決意要把這塊玉訣送給他,豈是他推辭得掉的!

    須知這塊玉訣上所雕刻着的圖案,隱藏着武林中一個極大的隱秘,這隱秘與武林中流傳千多年的寶藏有關,這寶藏不但關係武林中不久將臨的一場浩劫,而且關係着今後武林的整個命脈!

    這玉訣若得之非人,不但武林各大門派正道之士,全難逃劫數危運,而且江湖上勢必生靈塗炭,血腥遍地,造成空前絕後的無邊浩劫!

    天修子因見戈碧青,不但年少英俊,氣宇不凡,而且心性厚道篤實,才決心要把這玉訣贈送給他,讓他前去取寶,練成曠世絕學,既可報卻血仇,還可挽回武林浩劫,而藏寶也不致埋沒地下,這可真説得上是一舉數得!

    天修子倏地正容説道:“戈賢侄這種心地,誠是光明正直,令貧道敬服之至,只是貧道意志已決,你也不必客套,收下它,貧道方好説話,否則,貧道只好一切作罷了。”

    戈碧青一聽天修子的語氣,竟有如不收下這玉訣,可能連他的殺父仇人是誰,也不説出的意思!

    心中略一沉忖,知道天修子意誠不可卻,於是便笑説道:“老前輩既然這麼説,晚輩若再推辭不受,就太顯得虛套了,晚輩答應納下就是!”

    天修子這才釋然地説道:“這才對呵!”

    戈碧青把玉訣揣入懷中,然後望着天修子道:“玉訣晚輩已經遵命收下,這第二件第三件事,就請老前輩直説吧!”

    天修子微一沉付,問道:“戈賢侄!你可曾聞聽説過,武林中有一塊流傳千年不明下落的藏珍玉訣麼?”

    “呵……”

    天修子此語一出,戈碧青不禁驀然一驚,睜大着一雙星目,神光暴射地望着天修子問道:“老前輩!難道這塊……”

    天修子微笑的點點頭道:“不錯!正是這塊玉訣!”

    戈碧青忙不迭的從懷中取出玉訣,雙手捧着送到天修子的面前道:“老前輩!還是請您把它收起吧,晚輩何德何能,敢受這種重寶!”

    戈碧青這一個舉動,頗為出乎天修子的意外,武林中不貪財愛寶的正道之士,固是大有人在,但象戈碧青這種心性,本已答應收下的東西,及至一聽説是武林至寶的藏珍玉訣,反而不肯受收了,這種人,在當今武林中,恐伯是絕無僅有的呢!

    雖然出於天修子意外,但心中卻更是暗暗高興,至寶託付得人!

    高興只是隱在心裏,臉上卻拂然不悦的道:“你這孩子!説話怎麼這樣反覆無常,剛收下去的東西,馬上就要退還,這樣出爾反爾,豈是俠義正道人物的行為……”

    戈碧青聞言不禁一怔!旋也就恍然,遂重又收起玉訣説道:“既是老前輩如此有意成全晚輩,晚輩也就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天修子望着戈碧青問道:“你可知道貧道為什麼要把這玉訣送給你的意思嗎?”

    戈碧青搖搖頭道:“晚輩尚不十分清楚,望老前輩明示。”

    天修子道:“我贈送你這塊玉訣有兩個原因,第一,是要你跟着這玉訣的圖意,前往括蒼山尋到藏珍,苦練武學,學成下山,替你父母及貧道報仇,第二,是要你消弭即將到來的一場武林浩劫!這也就是我要你答應我三件事中的第二件!”

    天修子説到這裏,略一停頓道:“你再給我一顆丹丸。”

    戈碧青連忙又取出一顆龍虎保命丹,交給天修子,天修子將丹丸納入口中嚥下,這才又道:

    “第三件事,是要你在尋獲藏珍,練成絕學後,先赴武當山一行,將我死於何人之手,告訴我兩個師弟,並代我立我三師弟天塵子為掌門人,然後率同武當門下弟子,前往報仇!”

    戈碧青對這三件事一衡量,除了第一件事,尚算較為容易做到外,第二第三兩件,沒有一件不是極為困難的,尤其是第二件,除了要報仇外還要擔負消弭那未來一場武林浩劫的重任,這是何等重大的責任?

    第三件事,看來好象並不太難,但要是做起來,可就極為困難了,原因他並不是武當派的長者,如何能為武當派冊立掌門人,何況按照各大門派冊立掌門人的規矩,掌門人大師兄死後,依序應該冊立其最大的師弟。或門下的大弟子,如今天修子不把掌門人的地位交給二師弟天悟子,卻命戈碧青去冊立其三師弟天塵子,不用説,天悟子當然會因而懷恨,一個不好,就得與天悟子成仇!

    天修子問道:“戈賢侄!這三件事,你都能答應嗎?”

    戈碧青不禁感覺兩難,頗有點猶豫的囁嚅着道:“這……”

    天修子望着他問道:“是不是因為感覺第二件,責任太大,不敢答應?”

    戈碧青倏地劍眉一挑,朗聲道:“消弭武林浩劫,雖然責任重大,但晚輩尚敢擔承,縱然不能完成老前輩所矚,亦必以身殉劫,以謝老前輩今天訓勉之德!”

    天修子不禁微感詫異地道:“這麼説來,使你猶豫的該是第三件了?”

    戈碧青點點頭道:“老前輩明見,這代立貴派掌門……”

    天修子這才明白戈碧青感覺為難原因,遂笑説道:“賢侄儘管放心,這件事我若沒有計劃,豈能令賢侄為難!”

    天修子説到這裏,便從懷中掏出一塊銀牌,交給戈碧青道:“這塊銀牌,乃敝派掌門人的信物,凡敝派門下弟子,見此牌即如見掌門人,持此牌者,可代行敝派掌門職權,你持此牌前往敝派中冊立三師弟天塵子為掌門人時,二師第天悟子諒他還不敢不服,如若是不服……”

    天修子説到這裏,微一沉忖道:“那時你已練成曠世武學,足可制他,就不妨出手制服他!”

    戈碧青知道天修子主意已決,無法更改,遂也就不再説什麼,只將銀牌接過揣在懷中。

    天修子見戈碧青已完全答應了他的託囑,臉露喜容的説道:“關於你那真正的殺父仇家究系何人,只須追問豫中四醜便得!”

    弄了半天,還是等於一個零,天修子依舊沒有説出他的真正仇家是誰,仍要去追問豫中四醜,戈碧青心中頗感失望。

    本來天修子是要告訴他的,後來轉而一想,恐怕戈碧青在知道仇家的姓名後,一時控制不住,不顧一切的前往涉險報仇,枉送性命,不但斷絕了戈氏的後代,而且自己的心願也無法完成。武當掌門亦必為性情偏激狹窄的二師弟接替,二師弟接替掌門,則今後武當派的前途就不堪設想了。

    天修子心中意念一動,覺得還是不説出的為妙,才臨時改變了主意。

    戈碧青心中急道:“老前輩你何不乾脆直截了當的告訴我多好呢,免得晚輩將來又要去找那豫中四醜,多惹那些麻煩!”

    天修子搖搖頭道:“貧道認為你還是暫時不知道的為妙,不然……”

    天修子説到這裏,又已經是呼吸急促,喘息頻頻,説不下去了。

    一個人心脈震斷,內臟支離碎裂,任是內功再高再深,也挨不了多久時候。

    這天修子身受這等重傷,雖是內功修為極高,巳臻化境,畢竟也是經受不起,若不是龍虎保命丹的那點藥力支持着他,何能捱到這等時候,恐怕早就伸腿瞪眼,魂歸地府了。

    戈碧青一看天修子又已喘息頻急,知道龍虎保命丹的藥力巳過,便又取出一粒,要納入天修子口中,怎知天修子竟是一搖頭,緊閉着雙唇,表示不肯再吃這丹藥了。

    戈碧青不禁一怔,道:“老前輩!你……”

    戈碧青話還未完,天修子已經強壓着喘息説道:“別再糟蹋這種靈藥了。”

    説着,略一喘息,又道:“總是蒼天有眼,不讓武林奇珍隨貧道埋葬地下,才鬼使神差,讓貧道在臨死之前得遇上賢侄,如今貧道心願已了,天已快亮,貧道也該去了。”

    又是一陣喘息,略停又道:“貧道死後,望賢侄將貧道屍身,就在這附近,選擇一塊較為僻靜的地方掩埋,然後立即動身前往括蒼山尋取藏珍,苦練武學……”

    戈碧青點頭答道:“老前輩請放心,晚輩當謹遵訓誨,不負老前輩成全厚愛!”

    天修子眼神巳越來越散,喘息也由急促而轉為微弱,但仍望着戈碧青斷斷續續地道:

    “戈……賢……侄,記……記着……貧……道……的……的話,在沒……有尋……獲……

    藏……珍……之前,……切不……可……輕舉……妄……動……”

    戈碧青答道:“老前輩放心,晚輩定必永記在心!”

    天修子聞言,臉露笑意的投給戈碧青最後的一瞥,閉起雙眼,嚥下了最後一口氣,軟弱的垂下了頭。

    這麼一位名震武林的一代掌門,在這荒郊野林外,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了。

    呵!真是人生若夢……

    戈碧青遵囑在附近僻處用長劍挖了一個坑,將天修子埋葬完畢,天色已經大亮。

    戈碧青又用長劍在附近樹身上刻下記號,這才黯然的踏着沉重的步伐離去。

    戈碧青本無一定去處,乃才有前往江南一遊之意,莊韻睛姑娘與他相約江南再見,雖然並沒有約定地點,但,按照情理,他應該到江南名勝地方去等姑娘才是,可是現在,這括蒼山尋取武林藏珍,乃屬大事,他怎麼還有時間在江南各名勝地方逗留,等候姑娘呢?

    心中輾轉一想,只好失約姑娘,待異日再向姑娘解釋了。

    括蒼山在浙江省內,位於浙東地帶,山脈連綿橫亙不下千里,奇峯峻嶺相接,多深壑幽谷,林木叢生,草長數尺,深壑幽谷中,多野獸毒蛇怪蟒,經常出沒無常,本為人跡罕到之地。

    這種流傳武林千年的武林藏珍,千年來不知道瘋狂了多少武林中奇人異士,為着這藏珍終身遍歷荒山,不幸暴死荒山幽壑中者,不知凡幾?直到如今,雖已千年,武林中人,仍未能將他遺忘!

    戈碧青曾聞聽他恩師陰山異叟談説過這件事,只是所説雖不甚詳細,但戈碧青卻已經深知,如能尋獲這武林藏珍,即可能練成罕世絕學,冠絕武林,傲視羣雄。

    這真是他做夢也想不到,如今他自己竟會有得到這種武林奇寶的希望,心中怎會不興奮若狂!

    福緣前定,絕非人力所可勉強,這話一點沒錯,武當掌門人天修子雖曾費盡不少心力,方始得到這塊藏珍玉訣,但緣淺福薄,未及獲得藏珍,即已死於非命,巧的是,在還沒斷氣之前,竟又被戈碧青遇上。

    他見戈碧青人品俊逸,氣宇不凡,心中雖稍稍意動,欲將這塊玉訣贈與,但不知戈碧青出身來歷與及心性如何,及至後來一問,始知這俊逸少年,乃系故交戈天衡之子,並試出其心性誠直厚道,這才決心要把這塊玉訣贈送給戈碧青,成全戈碧青!

    若不是福緣前定,怎會這般巧?

    戈碧青先天天性雖然誠實厚道,但後天的氣質因受了陰山怪叟的影響,所以外形極為狂傲自負!

    在與天修子談話之間,戈碧青若稍露狂傲自負之態,這塊玉訣,恐怕將要隨着天修子的屍骨入土,長埋地下了,這次戈碧青憫於天修子的遭遇,偏偏表現得異常恭順,這也是天意嘛?

    從河南在浙江,只須橫過安徽一縣,即可進入浙江省界。

    戈碧青為早達目的地,便由曉行夜宿,改成晝宿宵行,因為深宵寂靜,沒有行人,便於施展輕身功夫。

    須知戈碧青在陰山絕峯,隨陰山異叟勤練武功,十載有零,一身功力雖説不上是登峯造極,但內外輕三門功夫,均已具頗高火候造詣!

    只見他施展輕功身法,身形宛似一縷輕煙,有若疾電飄風,往前飛馳,快速程度,堪稱絕倫。

    雖是施展輕功,仍嫌不速,因此一路上盡走那些捷徑小道,除非小道不通,沒有辦法,才走大道。

    這一天,已入安徽省界。

    時值三更,碧空如洗,陰月似鏡,高掛頭頂,那銀色的光芒,照灑着大地,宛如白晝!

    夜,是那麼的寂靜,除了遠處偶爾傳來一兩聲農家的犬吠,劃破這夜空的寂靜外,就只有瑟瑟的秋風,吹得道旁的枯草樹葉,發出極輕微的沙沙音響!

    還有那秋蟲,在田野間,枯草中,斷續地發着低鳴。好象是在悲哀春將逝,冬將至,又好象是低哼着它們生命的悲歌!

    戈碧青展開輕功身法,只見他儒衫飄飄,在月光下,身形有如一縷輕煙,向前疾馳!

    忽然之間,陡聞道旁有人一聲冷喝道:“好快的身法!”

    戈碧青驀然一驚,連忙一收腳步,停住身形,循着發聲之處望去。

    只見距離道旁一丈開外,並排長着三株大樹,雖已是時值仲秋季節,樹上枝葉,仍是繁密異常,那喝聲就是從這三株大樹的地方發出。

    戈碧青停住身形,略一注目,知道發聲之人就隱身在這三株大樹上。

    若依戈碧青平素高傲自負的習性,定必出聲喝問,迫使隱身樹上發話的人現身露面,但戈碧青這時因急要前赴括蒼山尋覓藏珍,不願多惹事非!

    停住身形,只向三株大樹上望了一眼,見並無動靜,也就沒有發聲相問,身形一起,便又繼續往前馳去!

    誰知,他身形剛動,忽又聽得一聲冷喝道:“小子!怎麼不留下兩手就想走嗎?那可不成!”

    喝聲剛落,三株大樹右邊的一株大樹上,突然暴起一條人影!

    這人好高的輕功!身形自大樹上拔起五六丈高下,半空中拳腿張臂,鷂子翻身,倏地兩腿一伸,宛若一隻巨雕似的,頭下腳上,有如星丸倒瀉,直向小道上,戈碧青的身前八尺遠近落下。

    這人身形,頭下腳上下落,直到距離地面七八尺高下,方始身形一弓,兩腿忽拳倏伸,下落身形已變成腳下頭上。

    身形落地,穩如山嶽,腳下更是點塵不驚!就憑這高超的上乘輕功身法,戈碧青就得甘拜下風,自嘆弗如!

    這人身形一落,戈碧青只才看清楚,這人年約五十來歲,身穿一件灰布長袍,長瘦面孔,雙目精光似電,顎下花白鬍須,長相雖並不太難看,卻也不會討人歡迎,所幸臉上並無邪惡不正之氣。

    戈碧青見這人素不相識,無緣無故找尋麻煩,現身攔路,心中不禁有氣!

    雖然這人剛才露出一手高超的上乘輕功身法,令他心裏暗驚!但,年少氣盛的他,此時怎能按耐得住。

    戈碧青倏地劍眉一挑,星目神光似電般地,望着這人朗聲喝道:“什麼人!竟敢攔阻小爺去路,想找死不成!”

    那人哈哈一聲大笑道:“小鬼!我老人家是什麼人,你還不配問,是我老人家看你這小鬼輕功不錯,才發話叫你留下來,我老人家要試試你除輕功之外,還有多少斤兩。”

    江湖上就偏有這麼多的怪人怪事,你走你的路,他過他的橋,彼此互不相識,戈碧青的輕功不錯,功力如何,與他根本無關!但,他卻偏要攔阻戈碧青的走路,要試試戈碧青的功力,也不知道他是存心尋釁呢?還是出於愛護後輩的意思?……

    戈碧青一聽,覺得這老頭子簡直是無理取鬧,存心尋岔子,找麻煩!於是便一聲朗喝道:“老鬼!小爺輕功錯與不錯,與你何關,功力如何,要你試個怎的,小爺若不是因為要事,需要趕路,沒空和你歪纏,今天必然要你當場出醜!”

    説畢,暗中猛提一口英氣,雙肩晃處,身形已騰空掠起,竟施展出“八步登空”,“流星趕月”的上乘輕功身法,意欲一走了事,自老頭的頭頂疾躍而過!

    真是疾愈電閃,快愈飄風!

    怎知,他快,老頭子比他更快,他身形剛自老頭子頭頂躍過,老頭子身形一晃,已又攔到了他的面前,哈哈一聲大笑道:“小子!要走嘛?可沒那麼容易呢!”

    戈碧青已經有氣,喝道:“老鬼!你兩次三番攔阻小爺去路,究竟是什麼意思?”

    戈碧青本是不願惹事,既然脱身不了,只好止步停身,準備動手。

    那老頭子又是哈哈一聲大笑道:“我老人家不是已經説過了嗎?要試試你這小子除輕功而外尚有多少斤兩,不拿出個三手兩式,給我老人家瞧瞧,要想走,怎麼行呢!”

    雖然戈碧青這時,因急着要前往括蒼山中尋寶,頗不願牽惹麻煩,但這老頭子口口聲聲要試他武功,一再相逼,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況戈碧青又是自視極高,心性高傲的少年,在這種明擺着不動手不行的情形下,怎還能忍耐得住,心忖:“我何不就依言出手和這老鬼試上幾招,免得他冤魂不散的糾纏不清!”

    心念一動,於是也就毫不猶豫地,一聲朗喝道:“你既然定要逼着小爺動手,小爺就讓你如願吧,接掌!”

    話未完,右掌已出,夾勁風狂飆,直向那老頭子當胸撞去。

    戈碧青明知對方功力頗高,這一掌決難打到對方,所以才打着先下手為強的主意,而且這一掌竟用上了八成真力!

    老頭子一見戈碧青掌風當胸撞到,並沒有伸掌硬接,腳下一滑,身形一晃,竟橫躍八尺,讓了開去。

    戈碧青右掌劈空,身形微側,左掌又已跟着疾推而出,仍用八成真力,向老頭子當胸撞去!

    老頭子身形也不過剛落地穩住,戈碧青的左掌勁風已經跟踵推到!

    老頭子似乎也為戈碧青這種快速的掌招,而感到微驚,喝道:“好小子!你是真幹呀!”

    嘴裏這樣説,腳底可絲毫不敢怠慢,身形晃處,又已向橫裏移開八尺。

    這老頭子説話也真好笑,戈碧青不動手,他卻逼着戈碧青動手,口口聲聲要試試戈碧青的功力,戈碧青接連發出兩掌,他不但不還掌相接,並還説“好小子!你是真幹呀!”

    不真幹,難道還是假幹?……

    也不知道這老頭子究竟是什麼意思,戈碧青連發三掌,這老頭子竟是一掌也沒有接,只憑身法閃讓。

    戈碧青不禁怒道:“老鬼,你這究競是什麼意思,既是要試你小爺功力,為何不接掌!”

    老頭子哈哈一笑道:“小子!憑你的這點功力,也配和我老人家對掌!”

    老頭子説到這裏,忽地雙目一睜,精芒電射地望着戈碧青喝道:“小子!老實告訴你吧,你既敢自誇你武當劍法,為天下第一劍法,無人能敵,我老人家可有點不信,倒要看看你武當劍法,究竟有些什麼深奧絕招,小子!你亮劍動手吧,我老人家就憑這雙肉掌,鬥鬥你這自譽是天下第一劍法的武當絕學。”

    老頭子這話一出,戈碧青不禁一楞!望着老頭子脱口問道:“你説誰是武當派的?”

    老頭子不禁一怔!望着戈碧青詫異的問題:“怎麼!你不是武當派的?”

    戈碧青這才知道,老頭子原來是弄錯了人,他本想和這老頭子説明,他不是武當派門下,好脱身上道趕路,但,忽然心念一動,暗道:“我身受武當掌門人贈寶之德,武當派的事,我怎可置之不管!”

    這樣一想,便哈哈一聲朗笑道:“我雖不是武當門下,但武當與小生頗有淵源,你要想看武當絕學不難,必須先鬥得過我手中這支長劍才成!”

    説着,反臂一揮,背上的青銅長劍已掣在手中,星目神光似電,嶽峙淵停橫劍而立,那樣子,宛若玉樹臨風!

    原來這老頭子乃霍山雙義的老二邱忠鈞,外號人稱開碑手,因其門下弟子魯達,於今天午後被武當門下書生打扮的少年所辱!

    那少年不但出言無狀,並且語氣狂傲凌人,自譽他武當劍法天下無敵!

    魯達被辱後回到霍山雙義莊,將經過情形告訴乃師雙義,雙義中的老大賽旋風郭明良,雖已年將六十,但仍性如烈火,聞聽之下,不禁氣得“哇哇”驚叫不止,當時就欲親自追下來,痛懲那武當少年一番。

    邱忠鈞為人較為持重沉穩,恐怕郭明良追上武當少年,在暴怒之下,會不考慮後果的將武當少年斃於掌下,或是打成重傷,與武當派結下仇恨!

    這倒不是邱忠鈞膽小怕事,乃是因為武當派乃武林名門大派,望重武林,且他與武當掌門人天修子又有一面之識,不願為了一點小事,與武當派結下深仇!所以才攔住郭明良,由他自己追下來。

    在他的本意,是想於追着武當少年後,逼使他撤劍動手,憑着一雙向掌與他過招,奪下他的長劍,略示薄懲就算了事。

    故戈碧青連劈三掌,他始終不予硬接,否則,他外號開碑手,純以掌力雄渾剛猛見長,戈碧青的掌力在他手底焉能討得了好。

    那知陰錯陽差,誤把戈碧青當成了武當少年,戈碧青説不是武當少年,當然也就不願多惹麻煩,本想問清楚後,交待兩句,就讓戈碧青走路!

    本來已可沒事,偏偏戈碧青的兩句話又説得太辣,任邱忠鈞涵養再好,也有點聽不下去。

    只見他臉色一變,沉聲喝道:“小子!你是何人門下?與武當派有何淵源,竟硬要將武當派的事攪到自己身上!”

    戈碧青朗聲一笑道:“小爺是何人門下,與武當派有何淵源,拿你的話還敬,你還不配問!”

    邱忠鈞不由大怒,喝道:“小子!你有多大能耐,竟敢在我老人家面前出言無狀,目無尊長,我老人家今天非得要替你師父管教管教你不可!

    戈碧青聞言,朗聲笑道:“好一個尊長……”

    説着,倏地劍眉一揚,星目中神光電射地望着邱忠鈞喝道:“老鬼,我問你,小爺與你何仇何嫌,兩次三番攔阻小爺去路,硬要逼着小爺動手,象你這種不明事理,不分清紅皂白,只知責人,不知責己的糊塗老鬼,也配稱做尊長,焉能怪得小爺出言無狀!”

    戈碧青的這幾句,説得極為理直氣壯,義正詞嚴,邱忠鈞不禁為之語塞,無話可答!

    霍山雙義也是武林正直俠義之士,生平作事,向以禮義為先,非理莫為,頗為武林正道之士所尊敬景仰,才得霍山雙義之名!

    以俠義成名江湖三十多年,從未被人輕視過,想不到今天,竟被一個剛出道的少年,譴責得無詞以對。

    因為理屈,實在無言辯解,若然強詞奪理,惱羞成怒的變臉與這少年動手,固是未嘗不可,但傳出江湖,豈不壞了雙義三十多年的聲名!

    邱忠鈞心中輾轉一想,為了保全雙義在江湖上三十多年的聲名,既知理屈,只有懸崖勒馬,退讓一步,交待數話,略事歉意了事。

    邱忠鈞心念一決,對戈碧青的這幾句頂撞譴責的話,非但絲毫未生怒意,反而哈哈一聲大笑道:“好!小子!就憑你這份理直氣壯的言詞,威武不屈的膽識,我老人家就得為你一豎大拇指頭!今天實在是我老人家理屈。我老人家無話可説,小子,你請便罷,他日有緣,我們再見!”

    戈碧青滿以為自己這幾句話一出口,這老頭子一定會怒上加怒,發招動手,怎知,出乎意料,這老頭子非但沒有發怒,反而一變態度,竟欲就此作罷!

    戈碧青本就不願牽惹麻煩,就此作罷當然是求之不得,不過,既是關係武當派之事,又豈能不聞不問?

    心念一動,便朗聲哈哈一笑道:“前輩這麼一説,反而顯得在下有點強橫了,前輩能有這種深明事理的胸襟,當系武林正直俠義之士,尚望賜示名號,並將與武當派有何怨嫌情形賜告!”

    戈碧青生相英挺俊逸,氣宇不凡,邱忠鈞乍見之時,心中就存有好感,只因誤認他是武當少年,嫌他口氣狂傲,才未變初衷,要逼他出手,略示懲戒了事。

    現在見他因自己承認理屈,竟也一變態度,改稱自己為前輩,説話温文雅爾,好感也就加深,不但加深,而且竟非常喜愛!

    邱忠鈞遂就笑説道:“少俠好説,事情的起因,原是老朽的不對,老朽應當向少俠道歉才是……”

    説着又是哈哈一聲大笑,笑畢,望着戈碧青説道:“老朽看少俠身手不凡,掌力雄渾,以少俠這點年紀,就能練成如許功力,在當今武林中實在少見,但不知令師是那一位高人?

    是否能予賜告!”

    戈碧青略一沉忖答道:“晚輩名叫戈碧青。至於晚輩恩師,巳歸隱荒山多年,實在未使説出,尚望前輩原諒!”

    邱忠鈞見戈碧青不肯説出師承,當然不好勉強,遂也笑説道:“令師名號既不便説出,老朽焉能強人所難,老朽邱忠鈞,外號開碑手,江湖人稱霍山雙義。”

    戈碧青曾聽陰山異叟於閒談中提起過,霍山雙義乃其父戈天衡的至交好友,邱忠鈞這一道出名號,戈碧青不禁大喜,連忙收劍歸鞘,雙膝一彎,跪下説道:“原來是邱伯父,剛才侄兒不知,多有冒瀆,尚望您老人家不要見怪!”

    邱忠鈞不禁一怔,問道:“少俠,你是……”

    戈碧青道:“家父在世時,外號人稱神箭穿雲。”

    “哦!”

    邱忠鈞發現當前這俊逸不凡的少年書生,競是故人之後,似乎非常出令意料,連忙雙手扶起戈碧青,一雙精光灼灼的目中,竟滴下了兩滴老淚,顫聲説道:“賢侄!令尊令堂全家皆遭惡徒殺害,我這做伯父的真慚愧死了,既未能挽救於前,又未能替老友報仇於後,十年多了,始終未能訪出殺害令尊令堂的仇家,雖然江湖上傳言,這件公案乃豫中四醜所為,但實際上另有其人,這人究竟是誰,卻無人知曉!唉……”

    一提起血仇,戈碧青便不禁滿臉憤怒,雙目血紅,周身血脈賁張!——

    xmwjw掃校,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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