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畢關堂!”
長長地喊禮聲中,東方野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仆地暈死過去。
醒來時,已是白天,他揉了揉眼睛,看清自己是躺卧在一間空落落的殿堂中,殿內除了一案一椅之外,別無陳設,殿門是關着的,這殿堂大得驚人,足有七八丈寬廣,一色的水磨磚地。兩旁各有一列房間,數門户一共是十二間。
他站起身來,只覺神情氣朗,身上似有一種力量在浪動。
回憶前情,恍若一場離奇的怪夢。
“賜功!”他明白了,那粒丹丸使自己平添出內力,這就是所謂的速成吧!
側門開啓,“武殿”殿主洪大川出現。
東方野忙施禮道:
“參見殿主!”
洪大川一抬手,道:
“免!現在你開始練功,目前你已具備六十年內力,加上你原有根基,當不止此,你根基極厚,望好自為之,作一名出色的武士!”
“是!”
東方野應了一聲,心裏卻激動無比,一粒丹丸,六十年內力,這令人難信,“秘魔門”有此異物,內力得來毫不費事,門主的功力豈非不可思議。
心念之間,忍不住道:
“弟子有句話可以問麼?”
洪大川略一沉吟道:
“你問吧?”
“一粒丹丸能平增一甲子功力,那服上十粒,豈非……”
“你錯了,這丹丸並非誰可以服用的,人的身體,有一定承受的極限,根基差的,服之反受其害,根基好的,可以服用一粒,只此為止,最上等的,可以到兩粒、三粒是為極限,那必須是百年不一見的奇材才可以,明白了嗎?”
“明白了!”
“還有,這丹丸練制不易,比少林寺的‘大還丹’尚要珍貴,若非有福緣,決無法蒙賜。”
“是的!”
“以你的資稟,成就未可限量,但要看你的造化了。”
“是,弟子當勉力以赴。”
“現在你開始紮根基本功夫,使所服丹丸,融為己用,你可用右數第二間練功房。”
“是的!”
於是,“武殿”殿主洪大川傳了東方野心法口訣,然後離去。
東方野進入指定的功房,開始練功。
“秘魔門”的功力,大異武林常軌,練起來十分吃力,但東方野天資超人,學無不會,而且進度神速。
除了飲食方便之外,他幾乎是不眠不休,夜以繼日。
這一天,練功方畢,“武殿主洪大川”突然來臨,讚歎的道:
“小野,你大功告成了!”
東方野自大為高興,施了一禮道:“謝殿主栽培!”
“不用!”
“還在百日限期內麼?”
“你沒記住時日?”
“弟子只顧練功,忘了!”
“六十五天!”
“六十五天?”小野大感意外。
“不錯,你破了先例,本門武士中沒一人能在這短的時間裏修完所應修的。”
“啊!”
“出來,使者要見你!”
東方野隨同洪殿主出了功房,紫衣婦人也恰好來到殿中。
“參見使者!”
“免禮!”
東方呀肅立一旁。
“魔轎使者”面帶稀有的笑容,頻頻點首道:
“小野,你果真不負本座之望,門主知你提前竟功,甚為高興,特別破例,再賜你一粒金丹……”
東方野大感激動,這是他所不敢想望的,當下躬身道:
“謝門主恩典!”
“魔轎使者”接着道:
“你好好修習,可望成為紫衣級武士!”
“是!”
“洪主殿,要他休息三天,再開始習練高一級武功!”
“是!”
“武殿”殿主洪大川恭謹地道:
“敬遵使者之命!”
“門主交待,不必侷限成例,可隨其天份,儘量傳授。”
“是!”
小野回到一級武士房中,袁安喜之不勝地,拉着他的手道:
“恭喜你大功速成!”
“謝謝你,袁安!”
“你有三天休息?”
“是的!”
袁安露出一種欣羨的神色,道:
“小野,聽説你接着要修習紫衣級武功,有這事麼?”
“有的!”
“你真是得天獨厚……”
“門主栽培罷了。”
“為什麼?”
“慶賀呀!”
“袁安,你令我感激無比。”
“………”
“別説那樣的話,我們能在一起,個性相投,也是緣法呀!”
三天之後,東方野懷着欣快的心情,再入功房,服下了第二粒金丹,開始修習高一層的武功。
他的際遇,羨煞了一般黑衣武士。
一級武士要晉入紫衣級,相當困難,必須有出色的表現,而且天資富厚,經過重重考驗,才有希望,而最難得的最竟能蒙賜兩粒丹,這在紫衣武士中,並不多見,一般殿主以上,才有此福份。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消逝,一百天彈指而過。
東方野完成了另一階段的武功。
目前,他已具備了兩甲子以上的功力,這在江湖武林中,已算罕見的高手。
“武殿”中,各級武士靠邊羅列而坐,其餘各殿主、頭目,及門中執事人等,差不多已全部到齊,按位份列坐。
這“秘魔門”很少舉行的“晉級較技大會”。
東方野心中微感不安,今天,他也是晉級賽者之一,如果通過這一關,便可列身紫衣級武士之林。
他不知道自己這半年來的苦練,功力到了什麼程度?也不知道這些同門武士的身手究竟如何?
金釧三振,門主駕臨。
所有在場的,全部肅立躬身,照例高喊:
“門主千秋!”
門主答禮之後,坐於居中案後,她仍是紫紗蒙面。
東方野大感失處,他很想一睹門主的廬山真面目。
門主落座之後,其餘的紛紛在原位坐下。一紫衣婦人與另一個白髮白鬚的紫袍老者,左右侍坐,那中心老者東方野曾從同門口中知道他是“秘魔門”的三朝護法元老。
從紫衣婦人侍坐的情形看,門主便是江湖中所見的“魔轎”無疑。
兩名着紫衫的執事,左右侍立,一人手持金釧,另一人手執木牌。
門主抬了抬手。
“當!”金鐘一響。
“武殿”殿主滿大川高聲宣佈。
“較技開始,照往例先掌後劍,五招為限。”
持木牌的執事,把預先寫好的對手名牌,高高舉起。
“二級武士楚永生,對一級武士胡佶。”
“當!”金釧再鳴,兩名武士,各自行列中起身出場,先朝門主恭行一禮,然後站定方位,互一抱拳。
楚永生白淨面皮,長相文質彬彬,胡佶卻是個彪形大漢,雙方年紀都在三十之間。
“當!”金鐘三聲。
較技的雙方出掌攻擊,一上手就用全力,招招都是殺手,那似乎不像比武較技,而是搏命。
到第五招,楚永生捱了對方一掌,當場口角溢血。
雙方適時收手,洪殿主大叫一聲:
“通過!”
楚永生面現喜色。
雙方略不稍停,各自拔出佩劍,凝立對峙。
楚永生沉哼了一聲,照便先出手攻擊。
頭三個回合,平分秋色,第四招,楚永生被迫退了三個大步。
“呀!”胡佶暴喝一聲,攻出了最後一招,楚永生面色發紫,咬牙狠對,“嗆!”的一聲劍刃交鳴,楚永生蹬蹬蹬連退了四五步,手中劍幾乎脱落。
洪殿主高叫道:“通過,准予晉級!”
雙方向門主行禮退下,殿中爆起了一陣如雷掌聲。
執事換了另一面木牌,上面的名號是:
“一級武士間敏,對紫衣武士童梓良。”
“喲!”金鐘一聲,兩名武士出場,雙方都是一樣的短小精悍,精氣十足。
五招對掌,雙方軒輊不分,勝利通過,但彼此出手的殘狠,卻令人心驚。
緊接着,雙方出劍對立。
暴喝聲中,劍風盈耳,“鏘!”雙方各退了一個大步。
“嗯——”悶哼聲中,一級武士間敏左肩間掛了彩,登時血流如注。
紫衣武士童梓良面有得色,陰陰一笑攻出了第三招。
又是一聲悶哼,間敏右肩又冒了紅。
東方野眉一蹙,暗忖,這是同門較技麼?
第四招,仍是單梓良先出手,他似乎有意不讓間敏晉級,展出了殺手,東方野已是此中高手,他當然一眼便看出來。
間敏腳下一滑,斜跌了出去,童梓良手中劍一窒,間敏陡出殺手反擊。
驚叫聲中,童梓良前胸裂開了半尺長一道口,皮開肉綻,血湧如泉。
紫衣武士人人變色。
間敏又一滑,回到原位置。
童梓良暴喝一聲,欲盡畢生功力,閃電般攻出一劍。
“鏘!鏘!鏘……”震耳金鳴聲中,傳出一聲慘哼,只見間敏倒拖長劍,連連後退,終於“砰!”然僕了下去。
東方野熱血沸騰,這那裏是較技,分明是自相殘殺,製造仇恨,口一張,正要……
袁安卻十分機警,暗地用手重重地在東方野膝頭上一按,東方野本是一時氣憤,經這一按,立時清醒過來,自己是剛入門的,根本沒有説話的餘地,論地位。只是一名武士,更輪不到開口,一口氣暗自消了。
反觀那些一級武士,全都面無表情,不由暗自一嘆,這實在是邪門。
童梓良施禮而退,一付泰然自若的神情。
“武殿”洪殿主上前用手一探,眉毛一聳,朝上躬身道:“一級武士間敏技遜身亡!”
門主微一抬手。
洪大川大聲道:“移下去!”
立即有兩名一級武士出場,把間敏的屍體抬了下去,遺下一灘刺目的血漬。
東方野忍不住悄聲向袁安道:
“常有這事麼?”
袁安向他擠了擠眼,示意他不要多開口,但又忍不住道:
“紫衣級一向自大!”
東方野明白了,紫衣級武士驕狂自大,不容一級武士晉級。
“武殿”殿主洪大川高聲道:
“較技照常,最後一場新進武士小野爭取晉紫衣級!”
此言一出,所有武士不期然地把驚奇的目光投向東方野,新進武士直晉紫衣級,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洪大川接着道:
“為示公允,小野須連比三場,用劍!”
這又是破例之事,眾武士更加驚異莫明。
東方野看了這兩場,對紫衣武士的功力,已有成竹在胸,只是尚不知內中是否還有更傑出的高手。
袁安關切地低聲道:
“小心!”
東方野緊緊捏了一下袁安的手,一方面表示感激,一方面暗示有把握。
“當!”金鐘一聲。
東方野勉力鎮定了一下,起身了出場。
這一次不見名牌公告。
洪大川朗聲道:
“紫衣武士中可以自由挑戰,以三名為限,每場一名,仍限五招!”
“當!”金鐘二響。
紫衣武士童梓良大步出場,施禮後面對東方野站定,目光中微露得意。
東方野下意識地心頭一動,心想:我非狠狠教訓他一下不可。
各級武士表情各有不同,只有一個特色相同,那就是緊張。
“當!”金鐘三響。
雙手掣劍,作出了起手之勢。
東方野微微一笑,道:“請發招!”
童梓良不屑地道:
“照例第一劍由你出手。”
“如此得罪了。”
了字聲中,一劍劃了出去,劍氣“嗤嗤!”破空有聲。
“鏘!”金鳴震耳,寒芒暴閃乍斂。“嗆!”童梓良長劍墜地,登時面現死灰,所有在場的,全都面露駭震之色,只是沒有人敢出聲。
東方野徐徐收回了劍。
意外地,童梓良大叫道:
“五招未到,繼續出手?”
東方野為之一愕,期期地道:
“這一招承讓了!”
童梓良再次厲叫道:
“出手!”
東方野對門中遠見例並未十分明白,心下十分為難,大聲道:
“我出手你便沒命?”
“出手!”
“我不想殺你!”
“你想違例麼,武士劍不離手,我已失劍,同時五招是定限!”
東方野遊目一掃,盡是冷酷的眼神,把心一橫,以五成真力,揮出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