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野一看來人,激動地道:
“宇文兄,你不該來的!”
宇文一雄道:
“為什麼?”
“對方如發現你我關係,勢必惹麻煩。”
“管他,大不了砸了店不做買賣。”
“這又何必呢?”
“我早伏伺在側,卻被那黑衣老者搶先了一步出手”。
“小弟功力不濟……”
“老弟能力敵‘無雙堡’川邊巡察,已相當驚人了,這‘黑閻羅’在堡中算是一等一高手,容非對方聯手羣攻,老弟穩操勝券。”
“説起來也慚愧……”
“老弟和劍術很自傲了!”
“宇文兄請回罷?”
“我給你送鞍子來。”
東方野突地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自己此番回門中報到,尚不知如何結局,生死難料,萬一不測,這匹“的廬”豈非落入“秘魔門”中,那就太對不起贈馬的異人“歐駝子”了。
心念之間,脱口道:
“宇文兄,小弟有一事相求!”
宇文一雄坦然道:
“什麼事説吧,別説求字……”
“宇文兄能否替小弟暫時看管這匹黑馬?”
“為什麼?”
“小弟尚有要事待辦,騎這匹馬不便。”
宇文一雄皺了皺眉道:
“當然可以!”
東方野沉默了片刻道:
“宇文兄,這馬須有秘密處所飼養,如落入他們之手,可能……”
“這個不用你説我也知道!”
“如果一年期屆,小弟不來取馬,這馬便屬宇文兄了!”
“為什麼説這話!”
“因為小弟此行辦事,吉凶難料。”
宇文一雄激動地道:
“老弟,莫怪我交淺言深,可否説出來大家有個商量?”
東方野苦苦一笑,以斷然的口吻道:
“請宇文兄見諒,這是不能為外人道的門户私事。”
“啊!”
“小弟只是作萬一之想,事實可能不會如此。”
“老弟,你的行止令人不測……”
“宇文兄,如能再見,小弟會把一切奉聞的。”
“我再説一句,愚兄可有效勞之處?”
“小弟心領盛情。”
“老弟就要走了麼?”
“是的,深感宇文兄的知遇,小弟永銘五衷!”説着,走到馬前,撫了撫馬首,道:“的廬,我不得已把你留在此地,你乖乖聽話,我不久會來!”
那馬乎通靈,竟然引頸低嘶了數聲,用頭在東方野身上不住磨擦。
東方野又向宇文一雄道:
“此馬是途中一位叫‘歐駝子’的異人所贈,宇文兄聽説過此人麼?”
宇文一雄茫然搖頭道:
“沒聽説過!”
“小弟就此告別了,願不久再見……”
“老弟珍重!”
“此馬重託了!”
“宇兄身邊帶有金銀,老弟可補充些盤費……”
“不必,小弟所有足可夠用。”
“你我論交,不計金錢,老弟要拒絕,便是見外了。”説完,自懷中掏出一個小包,遞與東方野,又道:老弟務必收入,這是愚兄一點心意!。
東方野無奈,只好接過手來,激動地道:
“小弟只好愧領了!”
“這樣才好!”
“告辭!”
雙手一拱,彈身馳離,心頭重。
兩天兩夜的奔馳,東方野回到了“武林城”,照約定,他不進城,重投那間城外的小店,飲食歇腳,心裏希望上官鳳如約來晤。
算時間,還有一天一晚,可以趕回山中投到。
飽食之後,在店中息了個時辰,疲累恢復了不少。
看看已屆申牌時份,東方野離店外出,奔向與上官風分手的野林。
甫到林中,只見一條嬌俏岙影,在林間徜佯徘徊,她,正是上官鳳,東方野不由心頭狂喜,歡叫了一聲:
“風妹!”
上官鳳一回頭,先是一愕,繼而歡呼一聲:“野哥!”如飛鳥般投向東方野,東方野執起她的柔荑,激動得一時説不出話來。
久久,上官鳳先開了口:
“野哥我預計你至少要三日後才會回頭!”
“我半途折返!”
“什麼,你沒到白帝城?”
“是的……”
“為什麼?”
“我在半途有奇遇,已得到了所求之藥!”
“啊!那是怎麼回事?”
東方野概略地把結交宇文一雄的經過説了一遍。
上官鳳感慨地道:
“天下事真是難以逆料,多麼不可思議啊,若非如此,白帝城撲空,一切算定。”
東方野鬆開了執住上官風的手,從懷中取出宇文一雄所贈的解藥,遞與上官鳳。
“鳳妹,幸不辱命!這藥內服,子午相對各三粒,連服二日。”
“野哥,‘張鐵嘴’將十分感激你。”
“不,我欠他人情,這算得了什麼!”
“野哥,此間事了,你打算……”
東方野心頭一沉,強裝起一絲笑容,道:
“鳳妹,我馬上要走!”
上官鳳蹙眉道:
“走,去哪裏?”
“辦件要緊的事!”
“能告訴我麼?”
“以後吧,天機不可泄露。”
“哼,故神其秘。野哥,‘張鐵嘴’替你安排了一個去處……”
“目前不行。”
“你要辦事?”
“是的!”
“你那匹馬呢?”
東方野駭然大震,道:
“那匹黑馬?”
“嗯!”
“鳳妹……怎知道我得了一匹神駒?”
上官鳳神秘地一笑,道:
“我為什麼不可知道!”
“可是……”
“老實告訴你吧,那匹馬是‘張鐵嘴’特為送你趕路的。”
東方野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栗聲道:
“張鐵嘴……送的?”
“一點不錯!”
“那歐駝子……”
“是張鐵嘴的至友,替他辦事的!”
“哦!難怪……我説怎會有這等怪事。”
“馬呢?”
“我寄在友人處,等辦事去取!”
東方野駭怪不已,他無法想象“張鐵嘴”到底是何等樣人物,他住在“武林城”,但卻與“無雙堡”為敵,獨獨又與執法武士統領“雲龍劍客廬日升”為友,真叫人莫測高深。
就在此刻——
五條人影,從不遠處的林間馳過,其中一人“噫!”了一聲,五人齊齊剃住身形,東方野目光犀利,一瞥之下,不由大驚失色,急聲道:
“鳳妹,什麼不要問,你趕快離開!”
上官鳳一怔,也發現了那五人惑然道:
“他們是誰?”
東方野連連揮手道:
“別問,快走,否則會壞了事情。”
上官鳳猶豫不決,五條人影已奔了過來。
東方野頓腳道:
“你怎不聽話?”
五人眨眼便到身前,當先的赫然是紫衣武士統領吳尚,另四名同級武士,姜之凡也在其中,顯然他們是到川邊查探假“魔轎”回頭的。
吳尚狠狠瞪了東方野一眼,陰聲道:
“隨我們走!”
東方野咬了咬牙,道:
“好的!”
上官鳳驚疑地叫了一聲:
“野哥……”
吳尚掃了她一眼,問東方野道:
“她是誰?”
東方野窒了一窒,道:
“我的朋友!”
“很好,一道走!”
“不行!”
“什麼不行?”
“她是‘武林城’中人,沒理由跟我們走。”
吳尚冷笑了一聲,道:
“我説要她一道走!”
東方野急氣交加,不顧利害,抗聲道:
“我説不行!”
吳尚怒喝道:
“你敢?”
東方野硬起頭皮道:
“她必須回城,我跟你們走!”
為了不泄露門派之秘,所以雙方應答不照正式稱呼。上官鳳完全迷惑了,她不知道心上人與這五人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迫他同走?
吳尚厲吼道:
“這不能由你!”
東方野把心一橫,不管如何,決不能讓他們把上官鳳帶走。
“為什麼要帶她走?”
“因為她與你有關。”
“就憑這一點?”
“足夠了!”
“我已得到上令允准,五日內回山……”
“住口,你敢當面反抗我?”
“這並非反抗,而是不欲累及無辜。”
吳尚一瞪眼,道:
“先把這女的抓起來!”
紫衣武士之一上步欺身……
東方野雙目盡赤,一閃身攔在上官鳳身前,“松紋古定劍”出了鞘,栗吼道:
“誰也不許碰她!”
那武士怔住了。
吳尚嘿嘿兩聲冷笑,道:
“小野,你這種行為已足夠就地處決!”
上官鳳栗聲道:
“野哥,他們是‘秘魔門’的人?”
這一問,使東方野驚詫出竅,她怎會知道這稱呼呢?
吳尚雙目拌露出恐怖殺芒,一字一頓地道:
“泄密者死,兩人全做了!”
“嗆嗆!”連聲,四武士劍已出鞘。
東方野暗道一聲完了,自己再強,也強不過統領,而上官風的功力,更不用提,隨便一名紫衣武士都可制她死命。
四支劍朝兩人暴卷而至。
東方野面如豬血,厲吼一聲,用畢生功力封架,震耳金鳴聲中,四支劍被蕩了開去,四名武士也被震退了兩三步,但東方野本身,也告手臂發麻。
吳尚咬牙喝道:
“人們閃開,準備磔刑,殺死太便宜了!”
東方野回顧上官鳳,以異樣的音調道:“風妹,是我害了你……”
上官鳳粉腮已呈蒼白,顫聲道:
“野哥……這是命,也好,我們一道死,同命鴛鴦……”
東方野慘厲地一笑,道:
“鳳妹,我……要拼命了,只是你……你……”
上官鳳淒厲地道:
“野哥,我沒有帶劍,請你……先用劍送我上路。”
東方野的心,整個被撕碎了,他怎能下得了手,但如落入吳尚手中,勢必遭凌辱處死,那將更慘酷……
吳尚拔劍欺身。
東方野瞪目血紅,緊盯住吳尚,全身功力,已運至極限。
吳尚厲哼一聲,長劍閃電般功出。
“呀!”
東方野狂叫一聲,手中劍如驟雷般揮灑而出,只攻不守,一口氣攻了三招十二式。
一人拼命,百人難當,吳尚被這一輪亡命的反擊,迫得退了三四步。但東方野心裏清楚,這只是苟延殘喘,最後還是入吳尚手中,説什麼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何況還有四名同級武士在側。
上官鳳面無人色,她想拼命也插不上手,雙方的劍術都兇險萬分而無隙可乘。
吳尚這一來不啻火上加油,怒不可遏,暴喝一聲:
“小野,叛徒,你吃了天雷豹膽,三招之內不把你搶奪下來我不姓吳。”
劍挾砭着寒風狂掃而至。
東方野咬緊牙關,全力封架,“鏘鏘!”連聲,東方野退了四五步,這一來上官鳳失去屏障,姜之凡乘隙以劍刺向上官鳳。
以上官鳳的身手,要徒手對付紫衣武士的劍招,根本不可能。
東方野不由急煞,橫身出劍,疾攻姜之凡,姜之凡被迫撤招,另三名武士,閃電般發劍猛襲。東方野回劍應攻,氣勢上打了折扣,以一敵三,又被震退兩步。
吳尚獰笑一聲,斜視出劍,這一劍角度部位詭辣得令人咋舌。
東方野立樁未穩,無論如何,均應付不了,上官風尖叫出聲……
驀在此刻——
一個冰冷陰森森的聲音道:
“住手!”
吳尚收劍轉身,暴喝道:
“什麼人?”
場中,多了一個蓬頭垢面的黑衣老者,東方野鬆了一口氣,暗忖:又是他,這一來“白骨門”與“秘魔門”真的拼上了。
黑衣老者嘿嘿一笑道,
“區區川中追魂客!”
吳尚寒聲道:
“原來你是無惡不作的‘川中追魂客’,準備幹什麼?”
“管閒事的!”
“你管得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