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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經過一晚的辛苦,聞孟涵終於將於峻的客廳給整理好了。

    她捶了捶發酸的雙肩,才打算休息,突然又瞧見那間緊閉的房間。

    雖然私人別人的房間是不道德的,可是她既然已經清理了客廳,若是留下一個骯髒的角落,還真是不習慣。

    於是她偷偷地打開他的房間,奇怪的是,他的房間並不如她所想象的髒亂,擺設非常簡單,惟一讓她注目的,是桌上那一樣樣的水彩用具,以及窗邊那個掩上黑布的畫架。

    那到底是什麼呢?

    走過去掀開一瞧——

    哇……是個好美的少女!莫非這是他的女朋友?

    孟涵幾乎看傻了。

    “你在做什麼?”倏地,低吼的嗓音從她身後傳來。

    孟涵嚇了跳,趕緊鬆開手,黑布重新將那少女的臉掩上了。

    一見是他,她立刻打起迷糊仗,“呃……對不起,我……我只是好奇嘛,所以瞧了一眼。”

    “好奇就可以隨便進入別人的房間嗎?”於峻眯起一雙鋭目。

    “我……我因為想幫你打掃,才進了你房間。”自認理虧,她這回可是理不直,氣不壯了。

    “我沒要你多事,請你出去。”他伸手指着外面。

    “你幹嘛那麼兇,是你説我們是同居人,見你地方髒亂,我擔心你會生病,所以才幫你打掃,你不説謝也就算了,還……”

    “謝了,我病死也是我的事,你跑到我這裏,不怕被我髒亂的環境給污染了嗎?你還是快走吧!”於峻嘴邊掛着冷笑。

    “你……沒想到你是這麼冷漠的人,人家好心為你打掃,就連飯盒也沒吃完,你還這麼説我?好,就算我多事吧。”説完,她立即衝了出去。

    本想爬牆過去,又怕小內褲走光,只好轉身奔下樓。

    當於峻乍感自己話説的太重,追出去時,就見她衝下樓的情景。剎那間,他也愣住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追。

    不一會,只見她從另一邊跑了上來,而後衝進房裏,“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喂……”於峻想喊住她。

    當他的餘光瞧見她擱在桌上那幾乎沒動幾口的飯盒,再看看自己這裏變得煥然一新,可見她一定整理得很辛苦吧!

    唉……再怎麼説,他也是該跟她説聲謝謝的。

    於是,他不請自入地從矮牆跳了過去,並走到她們外輕敲了下房門,“開門一下好嗎?我向你道歉。”

    孟涵委屈的趴在牀上哭着,一聽見他的聲音,她生氣地道:“誰請你進來的,你走!”

    “呃——我知道我剛剛的口氣不好,你先開個門,我們面對面談一談好嗎?”既是“同居人”,於峻也不希望彼此的關係弄得那麼僵。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她也賭氣了。

    聞言,他只是蹙緊眉,而後不作聲地轉身就走。

    聽不到他的聲音,她突覺奇怪,於是趕緊將門一拉,就見他已走向矮牆準備離開。

    “喂……”忍不住地,她喊住了他。

    他轉過身,雙手插在褲袋裏,對她撇撇嘴,“你可以叫我阿峻。”

    “呃——”孟涵愣了下,這才道:“我姓聞……叫聞孟涵,大家都叫我孟涵。”

    “意思是,我以後可以喊你孟涵了?”舉起手,於峻有意與她平息紛鬧,“你好。”

    孟涵也伸出手,尷尬笑説:“其實是我不對,我不該沒有得到你的允許,就進你的房間。”

    偏着腦袋瞧着她那委屈十足的模樣,於峻忍不住扯開笑容,“其實我也太沖了些。”

    再度看向那個已冷的飯盒,他挑眉又説:“餓了吧?我請你去吃宵夜。”

    “你請?”她看着他,實在是不敢相信。

    “怎麼?以為我是個流浪漢,所以連一頓宵夜也請不起?”他笑望着她,“不過你放心,夜市的滷肉飯我還請得起,但若要高級餐廳,那可得讓我多餓幾天肚子了。”

    他話中帶有太多苦中作樂的成分,雖然表情中帶着抹淡笑,可仍無法掩飾眉宇間的憂色。

    “你真要請?”她不忍拒絕,就怕會傷到他的自尊心。

    “當然。”他攤攤手。

    “那好……現在嗎?”孟涵揚起抹笑,能夠和他打破那種怪異的氛圍,她的辛苦也算有代價了。“沒錯,走吧!”於峻率先朝樓下走去。

    孟涵望着他的背影,輕漾一抹笑後,也隨着他的腳步下了樓。

    ◎◎◎◎

    住在這種平民化的地方,惟一的好處就是距離夜市非常近,而且東西都特別便宜。

    吃了蚵仔煎與當歸鴨面線後,於峻和孟涵就坐在臭豆腐的攤子前品嚐這既臭又香的佳餚。

    這時於峻突然問:“你怎麼會到那種地方住?”

    “租金便宜呀!”孟涵聳聳肩,不以為意地説。

    “呵!沒錯,是很便宜,所以就連隔間都懶得做。”在他幽黑的眼底,流露出一絲譏誚。

    “不過這樣也不錯呀!”至少今天她是這麼覺得。

    “為什麼?”

    “畢竟你看得到我,我也看得到你,互相有個照應。”她有點兒憨傻地笑説。

    “照應?!”

    他揉揉鼻翼,嗤之以鼻道:“你太看得起我了。”

    “怎麼説?”她不解地看着他。

    “你當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嗎?如果我是個大野狼,你説你安全嗎?”於峻眯起眸子,邊説邊盯着她臉色逐漸僵硬、瞳孔徐緩放大的表情。

    “你別説了!”她深吸了口氣,望着他眉下那對凝窒得濃黑的瞳心,胸口不免狠狠一撞。

    “哈……”瞧她那副驚愕樣,他大笑出聲。

    “你……你是故意嚇我的?”孟涵凝起雙眉,直瞪着他,“你居然欺負我。”

    “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單純的信以為真,更沒料及你會沒心眼到以為全天下的男人都是正人君子。”坦白説,連他自己都不敢保證他是。

    “那你是嗎?”她挑起眉,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你説呢?”他深邃的眼又邪又壞的凝睇着她。

    “誰知道你在想什麼。”她趕緊別開眼。

    “好了,不逗你了。説説你今天上班的情形吧?”他仔細瞧了眼她這身打扮,“粉領階級,不錯哦!”

    “哪不錯了,實在是錯到底了。”她閉上眼,小嘴噘起一個可愛的形狀。

    “怎麼説?”

    “你是我同居人,我才跟你説,我……我直到今天去上班,才知道原來我的職務是小妹。”既然有人可讓她發發牢騷,孟涵也不管丟不丟臉了。

    “什麼?小妹?!”想笑,他又不太敢刺激她,“怎麼會那麼離譜呢?”

    “你一定無法想象這麼離譜的事,居然是‘章亞電子集團’做出來的。”

    剎那間,於峻拿着臭豆腐的手一抖,筷子竟掉進盤中。

    “你怎麼了?”感覺他臉色的碎變,孟涵不禁緊張地問。

    “沒……沒什麼。”他輕咳了下,臉色卻變得難看。

    這時老闆送上豬血湯,正好打破僵局。於是他又問:“既是小妹,你還是決定在那裏工作嗎?”

    “嗯,沒辦法。誰要現在工作難找呢?”她苦笑着,“我總盼望着會升遷,所以我得給自己一個機會。”

    “有骨氣。”於峻扯唇一笑。

    “你問了我那麼多,我都誠實以答,現在換你回答我的問題了。”來了塊臭豆腐進嘴裏,她口齒不清地説着。

    看着聞孟涵那不造作的模樣,於峻不禁發現她實在是可愛,“連這種事你都要計較呀?”

    “不是計較,只是求個公平嘛!”她極其認真地表示。

    “你問吧!”他撫着下巴,很感興趣她會問他些什麼。

    “什麼都能問?”她謹慎地求證。

    “嗯。”於峻笑着點頭。

    “那我問!”孟涵低首偷覷着他臉上的反應,“你房裏那張畫中的美女是誰?”

    他眉頭馬上蹙緊,“怎麼問這個?”

    “不能問呀?還説都什麼可以問!”抿緊唇,她不快地轉開身。

    “當然可以問,我只是好奇你怎麼會問這個。”搓搓臉,他佯裝一副無所謂的笑容。

    “我只是很想知道她是誰,你若為難,不説也沒關係。”她先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省得難堪。

    “她是我姐。”

    “你姐很美。”

    “沒錯,她是很美……她是一位很有藝術細胞的畫家,我喜歡畫畫,多半是受她影響。只可惜她前年車禍去世了,看着她的照片我卻抓不住她的神韻……”他往後一仰,並揉了揉眉心。

    “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關係。”他搖搖頭。

    “其實,你沒必要把她當成一張相片來看,可以當她就站在你面前,這樣畫起來可能會比較立體一點,我是想——”

    孟涵説着説着,居然發覺他看自己的眼神愈來愈炯亮、愈來愈犀利,嚇得她趕緊噤了口,膽怯地反問:“你怎麼了?你不要這麼看着我,我對畫可是一點也不懂,只是憑感覺隨便説説,如果説錯了,我很抱歉……”

    “你知道嗎?你的隨便説説卻正好説中了,你很厲害。”他彎起嘴角,勾勒起一抹看似冷淡的笑。“真的啊?”

    她又習慣性地吐吐舌頭,暗地裏笑了笑,“那麼很慶幸我有這張嘴,居然隨便臭蓋就蓋進你心坎裏。”

    於峻只是搖頭輕笑,未置一詞。

    “對了,我能不能再問你一個小小的問題?”話一出口,孟涵可真是氣極了自己這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個性。

    “好啊,你問。”他眯起眸注視着她那張好奇的臉。

    突然間,於峻居然有股衝動,想將她這一臉單純的好奇給畫下來……

    “呃……我是想問你,你沒工作吧?”她這問題問來有點不好意思。

    “沒錯,那怎麼樣呢?”他俯近她臉龐,發出一聲低沉醇厚的輕笑。

    “如果真是這樣,你哪來的錢生活呢?而且我又吃了那麼多東西,心裏覺得怪怪的耶!”小女子面露為難,總覺得在別人困難的時候,還一直揩他的油,實在是不道德啊!

    “這有什麼關係,我雖然沒賺錢,但並不表示我沒錢啊!”他嫩撇嘴,貼近她的臉上莞爾一笑。

    一揚睫,才發覺他離自己好近,嚇得孟涵趕緊往後一退,“你這是做什麼?”

    “看清楚你臉上那內疚的線條啊!”他輕揚嘴角,露出颯爽的笑容。

    就這一笑,孟涵幾乎是看呆了。與他相處了兩天,她還是頭一次瞧見他笑得這麼恣意。

    就在這剎那,她才發現他真的好帥!

    “你怎麼一直看着我?”於峻挑起眉,那英挺邪氣的臉上,有着費解的神情。

    “我覺得你長得真不賴,眼睛大又亮,鼻子很挺,剛毅的嘴唇也很性格。如果你真的沒工作,我倒是可以建議你去當模特兒。”

    “哈……”沒想到她這些話卻惹來他的狂肆大笑。

    “你笑什麼?”她蹙起眉,噘着嘴望着他那張猖狂的笑臉。

    “我笑你真的是非常的天真可愛,哪有女人眨巴着一雙大眼跟我説這些話。”他咧開嘴,往椅背一靠,雙手環胸,那架式像極了大老闆。

    “真的嗎?可我説的都是真心話,至少你現在穿着整齊,看來要比昨天只穿一件四角內褲好多了。”

    此話一出,兩人同時噴笑,將這場宵夜弄得樂趣無窮。

    “好飽哦……吃得飽,笑得也飽。我想那麼晚了,我們該回去了,我明天還要上班呢!”伸了個大懶腰,孟涵開心地説道。

    “也是,那我們回去吧!”他站起身,付了賬之後,便和她走上回家的路。

    “對了,你在那邊上班可得提防一個叫丁妮的女人。”冷不防地,他突然冒出這句話。

    “丁妮!她是誰?”

    “呃……這是我在報章雜誌上看到的,她非常的精明能幹,但也奸詐狡猾,反正防着她就沒錯。”他雖説的輕鬆,但孟涵卻不難瞧出他眉宇間暗藏的憂心。

    “你放心,我不過是個小妹,碰不上什麼大人物的,雖然我也夢想飛黃騰達,但是那畢竟只是個夢而已!”她不禁掩下眼睫。説不喪氣是騙人的,明明大學畢業,卻只找了個小妹的工作,怎不教她泄氣呢?

    “放心,只要堅持自己的理想,你會成功的。”他嘴角漂亮地變起,眼神是閃亮的。

    看着他那鼓勵的眸光,孟涵也對他笑了笑。深吸了口氣,她要給自己信心,絕不能讓他失望。

    ◎◎◎◎

    為了方便他們兩邊的走動,於峻將那矮牆敲開一個缺口。

    “來來來,吃麪了。”孟涵端着兩碗麪放在桌上,卻不見他的人影。

    “阿峻……你在嗎?”她對他的房間喊了聲,心想他肯定又是在做畫了。

    她真不明白為什麼他對畫畫那麼執着,好像將它當成了他的全部,就連吃飯睡覺都可以忽略了。

    頓時,房門開啓,在她眼前的便是那一臉困頓、頹廢中,加上一些慵懶的他。

    “有事嗎?”他揚睫別向她。

    “我猜你一定還沒吃晚飯,剛剛下了兩碗麪端了過來。”聽着他刻意生疏的語氣,孟涵不禁有些心痛。

    一晃眼,她已在這裏住了一個月了,每天起牀都會順便為他準備早點,下班後為他攜帶晚餐,這些似乎都已成了習慣。甚至於連休假日她都不想出去,寧可待在他身邊,瞧着他做畫那專注的神情。

    有時候她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愛上他了?

    可是他對她卻是時冷時熱的,真是讓她無法適應。

    “謝謝,我不餓。”始終畫不出讓自己滿意的作品,他心情亂極了。

    “不吃怎麼行,你身體會吃不消的,快來吃一點吧!”

    抓着他的手,孟涵使將他往外拖,直到沙發上坐定,“聞聞看,很香的,保證你吃了意猶未盡。”

    她咧出一抹笑意,一會兒對他吐吐舌頭,一會兒對他做着鬼臉,渾身洋溢的青春氣息吸引着於峻的目光,讓他不得不漾出了微笑。

    “你真的很愛吐舌頭,這個壞毛病要改。”

    她卻不以為意地撇撇嘴,“人家已經習慣了嘛!要改談何容易。而且這也談不上是缺點。”

    他眯起眸,笑説:“當真沒缺點嗎?難道你不怕……”

    “怕什麼?”

    “難道你不怕哪天我把它叼了去。”

    於峻又勾起一邊嘴角,還真是俊魅的讓她無法招架。

    孟涵紅着臉,“你胡説什麼?就會嚇人家,我才不信你會這麼做,快吃啊!”她臉紅耳臉的,竟不敢看他了。

    “誰説我不敢。”

    他突然站起身,隔着桌子逼向她,在孟涵完全無法料及的剎那,猛地覆上她的唇,雙手緊摟着她的雙肩,用力地含吮着。

    孟涵張大了眼,被他這突然的動作給嚇呆了,壓根不知道是不是該推開他?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放開了她,忍不住搓搓鼻翼笑了,“我頭一次吻一個女孩子,見她從頭到尾都張着一雙大眼直瞅着我,最後難為情的倒變成是我了。”

    “你!你沒有徵求我的同意,就奪走我的初吻,好可惡!”

    “咦,我不知道接吻還得事先打招呼的。再説,剛剛你不是大膽挑釁我嗎?既然如此,你應該要有心理準備。”

    再也憋不住笑意,他縱聲大笑,讓孟涵不知是該惱,還是該怒。

    “你……你好過分。”她鼓起腮幫子,別過臉不理他。

    可她心底卻不斷湧起熱潮。老天,他吻了她……

    更奇異的是,她心中有的只是暖洋洋與甜蜜蜜。

    “怎麼?生氣了?!”於峻望着她那張悶悶不樂的臉,深邃的眸子隨之緊眯了起來。

    “我……才沒有。”她抿着唇,不知道她臉上的不悦是來自羞澀。

    “那算我輕浮失態,向你道歉吧!”抓了下自己微卷的頭髮,輕喟了聲。

    “我沒這個意思,吃……吃麪吧!”為化解這種尷尬的氣氛,孟涵趕緊將面端起來,遞給他。

    於峻接過手後,她又站起身,“我去你房裏幫你找一些衣服出來洗,瞧你好幾天沒洗衣服,一定又把它們塞在牀底下了吧?”

    不知為何,當兩人經過剛剛那場吻後,她就覺得渾身不對勁了,可於峻誤以為她這樣的反應,是厭惡他的輕浮與下流!

    “我的東西你不用再洗了。”他追了過去,用力拽住她的手腕。

    孟涵猛回頭,看見的便是他眼中跳動的兩簇火苗,於是有點愣住地問:“你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沒必要幫我弄吃的,或是洗衣服什麼的。”

    “你忘了我們是同居人嗎?相互照顧是應該的。”感覺他刻意想拉遠彼此距離,她的眼眶不禁紅了起來。

    “可我也不能讓你做這些事。”

    “我説過我不介意……”推開他,她一走進屋裏,竟被裏頭的情景給震住了!“這……這是怎麼回事?”

    滿地都是碎紙片,她撿起剛好落在腳邊的一塊,才發現那全是他平日用心完成的畫作。

    “為什麼要撕了它們?”

    “因為我不滿意。”他揉揉眉心,倚靠在門框。

    “我不懂,你究竟要怎樣才覺得滿意呢?”孟涵看着這些地平日精心所繪的作品!如今變成一些廢紙,可比他還傷心。

    “我!”於峻一愣。説實在的,他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一心只想要畫出心底的感受,卻沒探究過自己究竟想畫什麼。

    “你不知道是不是?可是我知道,你只是在找一種叫虛無的東西,但就連你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模樣。”她激動不已。他可知道她多希望他能振作起來,別再鑽牛角尖了。她感覺得出來,他是在逃避!

    “你!”於峻不得不佩服她的觀察力,他怎麼也沒想到平日看來傻氣迷糊的她,居然能洞悉他的心情。

    他逃避一場他不想要的婚姻、逃避父親加諸在他身上的壓力,他想掙開束縛、排開萬難,做一件他一直想做的事。

    “怎麼樣?我説對了是不是?”孟涵蹙起眉心,直接望進他眼中。

    “你懂什麼。”似乎不願被人給看透,他心底突生一股煩躁,驀然走近她,狠狠鉗住她的雙肩。

    “我……”她愣了下,着實被他的逼視與驟近的強悍氣勢,弄得心緒大亂。

    “你憑什麼管我,在你沒來之前,我不也一樣過得好好的。可是如今才一個月,你就要管我的食衣住行了?!”於峻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對已傻愣的她大喊。

    “你怎麼這麼説我?”抿緊唇,孟涵的淚水終於潰堤而出。

    她心中委屈頓生,赫然轉身朝樓下急奔而去。

    見她就這麼跑了,於峻這才發現自己的口氣太沖。

    握緊拳頭,他心頭充滿悔恨地緊迫而去——

    就在樓下,他追上了她,“孟涵!”

    “你別擋我。”她深吸了口氣,猛地推開他。

    “你要去哪兒?”丁峻緊張地問。

    “我重新找房子,免得礙你的眼,管到你的食衣住行。”她僵直地佇立在他面前,聲音中帶着哽咽。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抓了抓頭髮。

    “不是這個意思,那就是還有更難聽的嗎?”説不出自己心底湧上的怪異感受是什麼,只知道自己與他之間存在着一些看不見的距離。

    原以為同為天涯淪落人,他會珍惜彼此的感情,可是……也許在他看來,他們之間什麼都不是。

    想想也對,他們之間本就什麼都不算,她憑什麼管人家那麼多。

    “不要誤解我的意思。”於峻懊惱不已。

    唉,為何要開口挽留一個女人,是這麼難的一件事?

    “我想……我並沒誤解。”對視了他好一會兒,她轉身便走。

    “孟涵,是我錯了,別生我的氣好嗎?”於峻終於及時開了口。他從沒想過她的離去,會讓他一顆心起落的那麼厲害。

    在他近三十歲的生涯中,從來都是女人巴結着他,他可從沒去慰留或安慰任何一個女人,也因此,他從不知道當一個女人要離開他時,竟會讓他有這種害怕失去的感覺。

    “我已習慣了你的存在,你離開我,要我怎麼過下去?”他再次開口,這次真的留住她了。

    聞孟涵定在當下,鼻根處開始泛酸。

    於峻走近她,他雙手貼在她肩上,温柔耳語着:“別跟我計較,我承認自己心思浮躁不太正常,我是一個——”

    “別這麼説!”猛回頭,她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唇,“你不是不正常,只是太有理想抱負。”

    “那麼你是願意留下了?”他扯開笑容。

    “你還會不會認為我干涉了你的生活?”她眨着雙眼,晶亮的眼瞳仍帶着幾絲委屈的淚水。

    “不會了,我希望你給我建議。”

    “討厭!”她破涕為笑,凝視着他俊逸的丰采、雋偉的身影,她這輩子從來都沒想過會和一位大帥哥做同居人。

    “不走了吧?”見她笑了,他這才大大地鬆了口氣。

    “那你也得答應我,不要再胡亂撕毀自己的心血,你覺得不好看的東西,在我心底都是美的。”

    這席話可要比任何話都動聽,於峻感動地點點頭,“嗯,我答應你。”

    “那!回去吃麪吧!”孟涵主動走向他勾起他的手臂。

    於峻挽緊她的手,一塊兒往住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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