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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谷底,一座嶙峋的峭壁,當谷聳立,佈滿苔蘚,滑不溜足。

    這峭壁的形狀很怪,頂端部分,像一個巨靈之神的頭,向下俯瞰,額頭向外突出,在凹入部分,有一片突石,像額頭覆蓋下的鼻子。在鼻子的尖端,現出一個踞坐的人影,突石離地約莫七八丈高,遠遠便可看到,突石下方,平滑如鏡,一幅約莫兩丈長的白布,由人影端坐的突石下垂,上面寫了五個擘窠大字:“挑戰復仇者”。

    巖下,站着另一條人影,赫然是“血秀才”。

    一些散碎的岩石,零亂地散落在峭壁之下,看樣子是“血秀才”以他無上掌力震坍下來的,目的可能是想把那坐在壁間的人震下來。

    以“血秀才”的功力,飛到七八丈並不難,難的是上面的人居高臨下,以逸待勞,他上不去。

    這人影是何許人物,竟然敢挑戰“復仇者”?

    田宏武停身在十丈以外的亂石間,這奇詭的場面他大為震驚。

    只聽“血秀才”怒衝衝地道:“看你下不下來?”

    突巖上的那人道:“我等待的是‘復仇者’,並非閣下。”

    “血秀才”道:“至少你得報出姓名來歷?”

    那人道:“無此必要!”

    “血秀才”獰聲道:“你要等老夫把你揪下來撕碎麼?”

    那人似乎很篤定,冷冷一笑道:“閣下上不來,不信你可以試試看。”

    “血秀才”估量也真的上不去,以他的煊赫名頭,當然不會做傻事貽人笑柄。

    剛剛的兩掌是他在小石谷里裝了一肚子窩囊氣,藉機發泄,現在他開始冷靜下來了,沉聲道:“朋友,你這樣做,‘復仇者’會來麼?”

    那人道:“會的,時間早晚而已,區區可以在這等上十天半月。”

    “血秀才”道:“朋友真有耐性,但這是為什麼?”

    那人道:“他以卑鄙的手段,迫‘天不偷’交出寶藏圖,還殘害了不少無辜的同道,所以區區要會會他,替江湖除害。”這話説的可真是理直氣壯。

    “血秀才”冷冷一笑道:“朋友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那人沒答腔。

    田宏武心想:“如果一切如‘影子人’所説的,冒充者故佈疑陣,替‘復仇者’製造敵人,這種手段夠陰險,很可能是四大堡的人乾的,別人不會做這種傻事,因為‘復仇者’索血的對象是四大堡。”

    又想:“這消息不用説是會傳揚出去的,這人表示他可以等上十天半月,‘復仇者’會來麼?依‘復仇者’的行事原則,他不赴任何約會,這種事他儘可不予理睬,沒有人知道他的廬山真面目,想找他的人,即使碰面相逢,也不會知道。”

    日已西沉,谷地裏頓時黝暗。

    “血秀才”道:“朋友為何不説話了?”

    那人道:“沒什麼好説的!”

    “血秀才”道:“朋友知道‘復仇者’是個什麼樣子?”

    那人道:“區區告訴了閣下.閣下好去找他麼?對不起,無法奉告。”

    “血秀才”語意森森地道:“朋友,對老夫如此説話,你會後悔的……”

    那人狡黠地道:“閣下也不知道區區是誰,後悔二字無從説起,是麼?”

    田宏武暗忖,難道自己也陪着這樣耗下去麼?

    驀地,一條人影,從右邊的巖壁上飛瀉而下。

    田宏武心頭一震,“血秀才”本能地向後彈退兩丈有多。

    “砰!”地一聲,人影砸在一塊巨石上,再滑滾下去,這不是飛落,是被人摔拋下來的,沒有其他聲息,勢落的絕不是活人。

    田宏武為之渾身起栗,頭皮也發了炸。

    “血秀才”彈身到人影摔落的地點,看了看,沒作聲。

    緊接着,左邊也有一條人影飛墜而下,情形與前者一樣。

    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簡直使人透不過氣,正面的峭巖頂上,又有人影下墜,是一雙。頭骨碰石碎裂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同一時間,三個方向,四條命,不用説,是三個人同時在三個地方下手。

    兇殘陰毒如“血秀才”,也為之心膽俱寒,栗吼道:“誰殺的人?”

    沒有回應,半壁危巖上的那人,仍端坐着沒動。

    “血秀才”再次高叫道:“朋友,這是什麼回事?”這話是對危巖上的人發的。

    依然沒有反應。

    突地,一個冷沉的聲音道:“復仇者!”

    “復仇者,復仇……”兩旁的谷壁,起了回聲,照理,這條穀道不怎樣幽深,不該有這麼清晰的回聲,很顯然是人為的回聲。

    但不管怎樣,聽起來使人動魄驚心。

    難道端坐半壁間突巖上的人,便是“復仇者”,聲音是從那裏發出的?

    田宏武登時激動欲狂。

    “血秀才”口裏發一長串刺耳的笑音,道:“好哇!老夫恭候閣下多時了!”

    半壁間的那人,突然筆直地緩緩下落,脊背附着巖壁。

    這種功力,簡直是驚世駭俗,最高明的“壁虎遊牆功”,也得藉助於手足,而對方竟能手足不動,以背貼壁而下,太不可思議了。

    暮色蒼茫,遠遠看不清人面。

    田宏武忘其所以地現身出去。

    那人影下降到距地約兩三丈高時,突然停住了。

    人能停在平滑如削的巖壁上,簡直是匪夷所思。

    田宏武幾個騰躍,到了巖壁前,“血秀才”轉頭望了他一眼,沒説什麼,目光又回注巖壁久久,仍沒有任何動靜。

    “血秀才”沉不住氣了,雙掌一提,道:“閣下就是‘復仇者’?”

    奇怪,還是沒有反應。

    人的名,樹的影,在完全不瞭解對方的情況下,“血秀才”可不敢造次。

    田宏武直覺地感到事情有些蹊蹺。

    “砰!”地一聲,壁間人摔落地面,寂然不動。

    田宏武當先撲了過去,一看,“呀!”地驚呼出聲,不是活人,是一具死屍,死者五十上下年紀,頸頷與胛膀間套着繩結,原來是被殺之後,用繩子綁下來的,喉結之下,有一個血洞.顯示是“復仇者”下的手。

    看樣子“復仇者”還留在巖壁上,他是怎樣上去的?

    殺人的,是真正的“復仇者”,還是冒充的?

    突地,田宏武發現死者襟上插了樣東西,赫然是一支竹籤,俯身取下,近眼凝目,只見上面寫的是:“第二十八號雷堡執法段景嵩”。毫無疑義,下手的是正牌的“復仇者”。

    從不同方位拋屍的情形看,到場的不單是“復仇者”,他的手下也在場。

    “血秀才”也早到了陳屍位置,開口道:“你手裏拿的是什麼東西?”

    田宏武把竹籤一揚,道:“這是‘復仇者’殺人的標記!”

    “血秀才”移前兩步,伸手抓了過去,看了看,道:“是四大堡的人……”

    田宏武道:“不錯,‘雷堡’的高手!”

    “血秀才”冷哼了一聲道:“憑他幾個,竟然敢挑戰‘復仇者’,真是不知死活。”

    田宏武淡淡地道:“這是個圈套,如果‘復仇者’現身谷地的話,對方就會以火器對他,看他們埋伏的形勢便知道,挑戰是假,想除去死對頭是真,可惜,他們的狡計,瞞不過‘復仇者’,畢竟‘復仇者’還是棋高一着。”

    “血秀才”突地後掠數丈,目注懸巖道:“復仇者,有種的話,堂堂正正現身出來?”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笑聲從不同方位發出,充滿了鄙屑的意味。

    “血秀才”怒吼道:“你沒種,你見不得人麼?”

    一個很古怪,使人聽不出是男是女的聲音道:“血秀才,恐怕你的存心才見不得人?”

    “血秀才”大聲道:“你敢與老夫見個高低麼?”

    那聲音道:“等本人有閒暇的時候再説吧!”

    “血秀才”仰首望着正面的巖壁,此際天色已經昏暗,蒼褐色的岩石,看上去一片黑,如果巖間人穿着深色的衣服,沒行動的話,根本無法發現,而他卻不敢冒險升登,愣了一陣,才又開口道:“大名鼎鼎的‘復仇者’,不敢和人明刀明槍相對,實在令人齒冷。”

    那怪聲音道:“你一個人去冷吧!因為你榜上無名,不然早就永遠緘口了,再見!”

    “血秀才”啼笑皆非,空有一身震世駭俗的功力,卻沒法使用。

    峯壁間不見任何動靜,“復仇者”與他的手下是否真的離去,誰也不知道,田宏武極想解開心頭的這個死結,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所以始終不開口,事情已經算完,沒有再留下去的必要,默默地轉身便走。

    才只走得幾步,“血秀才”冷喝道:“站住!”

    田宏武心頭一震,回過身來,道:“閣下有什麼指教?”

    “血秀才”目芒一閃,道:“本來上次就該要你的命.因為‘賣命老人’擔保你在一年之內可以交出另半片頭骨藏寶圖,所以才放過你,老夫沒這耐性久候,你現在就交出來。”

    田宏武冷笑道:“這是‘賣命老人’説的,在下根本不知道是什麼回事,連這名稱也是第一次聽説,拿什麼交與閣下?”

    “血秀才”獰笑道:“你不願意?”

    田宏武道:“這不是願意不願意的問題。”

    “血秀才”嘿嘿一笑道:“你想清楚些,要保住性命就得交出東西,捨不得交出來便得送命,交物或是交命,隨你選擇一樣!”

    田宏武不由心火直冒,劍眉一挑道:“東西沒有,要命拿去!”

    “血秀才”向前欺了一步,道:“你真的不怕死?”

    田宏武毫不躊躇地道:“在下從來不知道怕死二字怎麼寫。”

    “血秀才”陰森森地一笑道:“有種,不差,老夫不殺不怕死的人這慣例,不適用你,別裝好漢圖僥倖,告訴你,老夫一掌可以把你打成肉餅。”

    田宏武心裏明白,自己説什麼也不是“血秀才”的對手,但不管如何,總得拼上一拼,死也要死得像個武士,心念之中,“嗆!”地拔出了長劍。

    “血秀才”語帶不屑地道:“你願意躺着説話也很好……”

    “嘿嘿嘿嘿……”冷笑之聲傳處,只見三丈外的亂石間,出現一條人影,赫然正是那被奪去功力,斷氣已久的“閃電手”芮丙吾。

    死的人會復活?

    別説田宏武,連“血秀才”也驚呆了。

    “砰!”地一聲巨響,碎石紛飛,“閃電手”身前一方巨石,被震得四分五裂。

    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但竟然發生了,死的人,不但會復活,而且功力絲毫未減,難道世間真的有鬼?

    田宏武頭皮發了炸,星目睜得滾圓,身軀也發起抖來。

    “血秀才”一個箭步,欺前丈許,雙掌提平胸,隨即拍了出去。

    狂飆漫卷中,“閃電手”有若狂瀾中的砥柱,屹立不動,衣袂隨風而舞,周身的亂石,迸飛激射,情形驚人極了。

    “嘿嘿嘿嘿……”冷笑再傳。

    田宏武有些心驚肉跳,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血秀才”脱口栗呼道:“你是人是鬼?”

    “閃電手”居然答腔:“人,只不過多一口氣,沒什麼分別,誰也免不了要變鬼的。”

    “血秀才”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陰聲道:“老夫平生見的鬼多了,不信這個邪!”

    話聲中,揚掌再發。

    怪事發生了,只見“閃電手”雙掌左右各劃了一個圓,“血秀才”揮出的掌風,竟如泥牛入海,消失於無形。

    這的確是不可思議的怪事。

    “血秀才”驚愣再退了三步,他一生從來沒怕過人,只有人怕他,但現在他初嘗怕的滋味。

    “閃電手”分明已經被他以“盜元大法”,奪去了全部真元,為什麼沒有死,而且功力遠超過從前。

    完全是不可能的事,但事實偏偏擺在目前。

    田宏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閃電手”被“血秀才”奪去了全部真元,是他親目所睹的。

    同時,“閃電手”還被月娘以“雪山毒刺”毒傷,即使他不死於真元被震奪,也該死於毒刺,同時,他分明已斷了氣……

    “閃電手”又開了口,聲音冷得怕人:“血秀才,你以‘盜元大法’騙奪了我的真元,你自以為得計麼?告訴你,我要你倒吐出來!”

    “血秀才”目中碧芒大盛,凝聚成了兩道光瞳,直照在“閃電手”面上,他沒有再開口,在想,深深地想。

    鬼神之説,是人牽強附會的,他不相信,但眼前事如何解釋呢?

    只有一個可能,“閃電手”遇救了,而救他的人,定是功力深不可測的異人,但即使真的遇救,能保他不死已是奇蹟,怎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恢復驚人的功力呢?

    田宏武也在想,“閃電手”練的是“元嬰功”,得“芙蓉女”之助,配以“孤陰褫魄功”,而成就了“和合神功”,才能與“血秀才”相頡頏,難道他的“和合神功”另有妙用,該死而不死?

    想終歸是想,無法以想象來揭開謎底。

    “血秀才”一代梟魔,在真相未明之前,他是不甘心卻步的,冷極地-哼道:“你為什麼沒死?”

    “閃電手”獰聲道:“區區若死了,誰來討這筆帳?”

    “血秀才”向前一欺身,道:“看來你是想多死一次!”

    “閃電手”淡淡地道:“上吧?試試看躺在谷地裏的是誰。”他像是有十分把握。

    “血秀才”深深一想之後,再向前欺近了些,雙掌一提,道:“老夫是要試試的!”話聲中,身形微弓,雙掌一亮一推,他用上了全力。

    “砰!”然一聲巨響。

    “閃電手”的身形騰飛而起,騰空瀉向五丈之外,落地,又站了起來,連半聲都沒有哼出。

    “血秀才”心膽俱寒,這種情況,他一輩子沒遭遇過,他自信這一擊的威力,鐵打的人也得砸扁,而“閃電手”竟無事。

    但這也激發了他天生的兇殘之性,彈身撲了過去,在“閃電手”身前丈許之處停住,道:“有意思,咱們痛快地打上一架。”

    這一來,田宏武立身的位置,已在“血秀才”身後六七丈之外。

    突地,田宏武發現巖壁下方,有個人影在向自己招手,不禁心中一動,閃電般掠了過去。

    到了位置,人影倏杳,一看,那人影已到了峯側的裂隙間。

    這種身法,近乎“影子人”的那一手,田宏武心裏叫了一聲:“復仇者!”再次追了去。

    同一時間,“血秀才”也已再次出手攻擊。

    “砰!”地地聲,“閃電手”倒撞向另一方巨石,萎頓在地,依然沒有哼聲,但人已不再起來。

    “血秀才”反而呆住了,他不敢立即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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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裂隙很大,分隔了兩峯,一條狹窄的隙道,斜斜向上延伸?田宏武追到時,那人影又消失了。

    這人影到底是什麼居心?

    田宏武想了想,倏地明白過來,這人影如果不是“復仇者”,便是他的手下,顯然地是要把自己引離現場,使自己免於與“血秀才”搏命,但“閃電手”芮丙吾死而復活之謎,卻是解之不透。

    順着隙道爬升,不久便到了山頭,星光閃耀中,遙遙可見名剎白馬寺雄偉的輪廓,田宏武長長舒了口氣,回想這一天兩晚的經過,簡直像是一場離奇而漫長的夢,想起來仍有餘悸。

    目光茫然掃過起伏如丘陵的疊影,他忽想起了天仙化人的月娘,此際她,祖父的後事,當已料理完畢了。

    徐斌能獨獲她的青睞,可説是難得的豔福,但“閃電手”不死,終是一大禍患,如果她與徐斌夠聰明的話,應雙雙退出江湖,遠走高飛。

    月娘,可算得上是武林中的絕代尤物,名花有主,田宏武雖然對她沒有心,但下意識中,對於徐斌仍多少有些妒羨。

    他也想到了“辣手仙姑”司徒美,她祖母殺了人,她出來善後,這是為什麼?月娘不知道轎中人是誰,當然也就不會知道司徒美的身份。

    突地,一個聲音道:“田老弟,你還待在鬼地方做什麼?”

    不用看,他已經知道是誰了,側過身,只見“影子人”站在八尺之外,心頭一動,脱口道:“剛才是兄台引小弟出谷的?”

    “影子人”坦然道:“不錯,你不趁機離開,難道想真的要與‘血秀才’較量較量麼?”

    田宏武訕訕一笑,道:“剛才谷里是一回什麼事?”

    “影子人”道:“何必多此一問,你不是很明白的麼?對方佈下羅網,置備火器,想引‘復仇者’上鈎,結果弄巧反拙,賠上五條命。就是這樣。”

    田宏武吁了口氣,他本想問問“復仇者”的情況,但想到對方必然又是諱莫如深,乾脆不提,轉了話題道:“兄台能為小弟解釋一下‘閃電手’死而復活的事麼?”

    “他沒有復活。”

    “什麼,他沒有……”

    “如果老弟看過傀儡戲的話,便可知道其中道理。”

    “傀儡戲……難道有人利用死屍,暗中做手腳?”

    “一點不錯,正是這樣,夜暗,距離遠,亂石擋住了大部分視線,所以一時不容易識破。”

    田宏武激奇地道:“做戲的是誰?”

    “影子人”又擺出慣常的神秘樣子道:“我只能告訴你,是我同路人。”

    田宏武大為泄氣,無可奈何地抿了抿嘴,又道:“為什麼要這樣做?”

    “影子人”道:“為了替你老弟解圍,事實不容否認,你不是他的對於。”

    田宏武道:“如果剛才被他識破了把戲呢?”

    “影子人”笑笑道:“識破了當然另有別的方法對付他,現在,他已經知道真相了,但你也已經離開現場,我們的目的本來就是如此。對了,田老弟,我建議你先尋個隱僻的地方,把那身法參透,然後再到太白山去辦事,比較穩妥。”

    田宏武點點頭,道:“小弟也有這打算!”

    “影子人”沒提及續緣怪石那檔子事,顯然他光只發現了“悟因”和尚,而不知道內幕。

    田宏武曾受“悟因”和尚囑咐,要他守口,他當然更不會提起。

    現在業已證實,“閃電手”的確是死了,這對月娘與徐斌來説,是值得慶幸的事,以後再也不會受到干擾了。

    “影子人”一擺手道:“我們下山去吧?”

    田宏武點點頭應好,雙雙消失在沉沉的夜幕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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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宅!

    坐落在洛陽城外十里地,通向孟津的官道旁,是一座佔地極廣的宅第。

    據説宅主是前朝一名致仕的御史,因為在朝時開罪了一個權傾朝野的宦官,告老之後,被誣攀上謀反的罪名,按律是滅族,宅主在得到知友密訊之後,舉家上下八十餘口,在一夜之間服毒自盡。

    於是,這宅院成廠遠近聞名的鬼宅,大白天裏也沒人敢涉足。

    每逢陰雨之夕,附近的人常常聽到鬼哭之聲。

    於是鬼故事應勢而生,年代久了,故事越傳越多,附近的住户,不堪恐怖的折磨,紛紛搬遷,數里範圍之內,成了一片荒涼。

    白天只剩下一抹殘霞,黃昏已經來臨,鬼宅開始散放恐怖的氣氛。

    怪力亂神,都是從盲從附會而來,天下,也有很多人是不怕鬼的。

    就在此刻,在鬼宅的院落深處,有一個白衣書生,在沒脛的蔓草問,搖身閃動,忽東忽西,形同鬼魅。

    他是誰?他就是“追魂劍”田宏武,“影子人”為他安排了這鬼氣森森的地方習練那一式玄奇的身法。

    他來到這鬼宅,已經半個月了,今天,他已經參透了最後一張錄有口訣的紙片,今晚,是他留在這裏的最後一晚。

    天色逐漸黯淡,天空出現了星辰,夜幕迅快地擴張。

    突地,一陣鶯聲燕語傳人耳鼓,田宏武大吃一驚,半個月來,宅裏沒聽到過任何人聲,今晚怎會忽然傳出女人的聲音。

    這根本不是女人該來的地方。

    於是,他像幽靈似的循聲撲去。

    在進門第二重院子的正廳裏,燒了四支巨燭,五個冶豔的青衣少女,持着掃把、雞毛撣等物,在清掃廳堂.一邊做事,-邊恣意地調笑。

    田宏武心頭大震,這是在做什麼,難道有人要搬遷進來?

    但這宅院,業已荒敗,爛扉破軒,苔侵草掩,到處是鴿翎蝠糞,要整建得大興土木,怎會由幾名少女來清掃,而且光只清潔廳堂。

    這五名青衣少女,動作相當利落,只一會兒,便已清理得廳堂面目一新。

    隨即擺桌設椅,搭上圍披,燈光照映下,椅披桌搭泛出絢麗的光采,如果光看廳堂,誰敢説是廢宅。

    田宏武在暗中窺視,先是驚,再是怪,最後是駭然。

    一張徑丈見方的大紅毯,鋪在廳中央的地上。

    事情似乎已經做完了,其中一名少女道:“還好,沒耽誤了時辰,人也該來了!”

    另一個道:“我們外面候着吧!”

    五名少女收拾了清潔的工具,然後走出廳門,左二右三,俏然站在廊上,她們不再互相調笑,靜靜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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