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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血 殺

    林內。

    殺戮!還在進行。

    習慣惟我獨尊心態的神州人,與不甘任人凌辱、準備以血洗血的異域人,用和着血光的雙眼,及握緊兵器的手,彼此狠殺着。

    佔盡地利、以逸待勞的異域人,紛紛往暗處射出箭矢、蝗石、飛鏢等等暗器,且他們又刻意飄閃於叢叢林木中,更使人難以防禦。

    而中原人除了“斷水堂”人是本地人外,絕大多數都是初入此林,東南西北都有些分不清,更逞論據地抗敵。是以,登時吃了暗虧,不少人被傷倒地。

    胡嘯英對這片森林自是熟知。他以掌代刀,連起“斷水刀法”連連揮撒,擋者披靡,為神州一方除掉不少伏在隱處的暗樁。

    “亢雷雙斧”舒芍悶吼一聲,衝了出來。他背上的雙斧,狂霸出擊。

    胡嘯英手中無刀,左足隨意從地上挑起一刀,右腕一轉,“斷水刀法”連環三招急劈而出。

    舒芍狂嘶一聲,雙斧圓弧劃出,一如狂騰的奔雷,砍往胡嘯英長刀。

    “噹噹”數聲,兩人毫無花巧地硬碰十餘擊。

    胡嘯英受力蹬蹬後退,一個腳絆,便要往後栽翻。

    舒芍見機不可失,大斧一揚,急速揮下。

    胡嘯英深吸一口氣,“斷水刀法”救命招式立即使出。只見他腰一後折,千鈎一發間,避過舒芍猛斧一劈;同時,長刀於身前嘶嘶作響,畫出兩團圓芒,點往舒芍小腹。

    舒芍眼見來不及避招,狠性一發。他小腹一收,手使勁一拉,雙斧隨即拖回,在胡嘯英肩上劃開兩道口子。

    而胡嘯英的救急兩刀,卻因舒芍小腹奇異的一凹而點空,只是刀氣輕輕開一傷痕。

    舒芍哈哈一笑,雙斧又一落,便要取胡嘯英性命。

    胡嘯英倒地一滾。

    “碰”塵沙飛揚。

    舒芍雙斧人地尺深。不難想見這兩斧,若是砍人人身,會有怎樣的景況。

    舒芍正要再下殺手的時候,不痴僧急掠過來。他雙手一晃,兩條短棍從袖中跳了出來,格開舒芍的雙斧。

    當下,兩人各盡絕式,翻翻滾滾的互擊數百招。

    而元氣調理順遂的蕭遊涯,則是虎勇地四處揮刀,他在甫經虛耗的黃泉“鬼手”下,猶有餘力解救敗傷的神州同人。

    那冷淡無視的態度,氣得黃泉哇哇大叫,但卻又奈何他不得。

    狄翼與封夙則分別對上“六護將”裏的老大“膽劍”於阡和老三“長纓”應如朝。

    於阡專擅近身搏殺,一口半尺的“膽劍”,在身前窄短的一尺空間,做着令人心驚膽跳的近距離突刺。

    風流至極的“逍遙居士”狄冀,則摺扇疾擺,全力施展“昶山派”點穴名招“扣脈點”,化開於阡的奪命辣招。只見他扇子一叩一敲,都恰到好處地消去於阡的絕快劍刺。

    但於阡卻也毫不遜色,膽劍出招反更見凌厲。

    於阡出式愈快,狄翼摺扇也就戳得愈快。

    兩人都是一般的心意,要以快打快,制倒對手。

    “雷火客”封鳳則是凝然以對,他兩手持着刀面嵌着十個錫環的長柄大刀,猛一吆,現出聞名江湖的狂霸招式“雷火”,迅電似地劈往應如朝。

    瞧那威勢,真是刀刀如雷,轟然的霸氣彌散不止,且又像熊熊大火,焚燃草原般的血氣狂騰。

    應如朝冷寒着臉,專心以待,手中長槍,幻化出無數槍團,反撲封夙。應如朝長槍幻化無方,全不遜於封夙的凝重固穩。

    兩人鬥得熱鬧至極。

    而桑季矢理所當然的挑上“劈練掌”卓刃。

    “方才一掌之辱,必盡數奉還。”桑季矢做霸宣言。

    卓刃卻只是陰陰一笑。

    桑季矢見卓刃悶不吭聲,更是盛怒。他大手一長,“巨靈之手”拍出。

    卓刃豎掌如刀,兀地插入桑季矢掌勢之中。

    桑季矢回掌疾打卓刃右手。

    卓刃右掌一縮,一伸,再探往桑季矢咽喉。

    桑季矢變招亦是奇速,雙手交互反拍,瞬間爆出三十掌。

    卓刃又一次陰笑,掌刀一抄,一疊掌影連環推出,抵住桑季矢暴勁掌勢。

    桑季矢用個甩勁,一側身讓過正面交鋒,左掌化拳,盛厲拳勁,徑衝卓刃。

    卓刃身子倏地一閃,魂幻般地出現於桑季矢右側。

    桑季矢大笑一聲。他右手捏住卓刃左臂,時間掌握得恰到妙處,就彷彿是卓刃自動轉身將手臂送上-般。

    卓刃“噫”地一聲,像是頗為驚訝桑季矢的判斷能力。但他也是百變機靈之輩。他左臂一滑一溜,便脱開桑季矢的掌控。

    桑季矢料不到,卓刃在這等形勢下仍能脱身,也不由有些佩服卓刃。他狂喝一聲,右腿當中踢出,雄渾霸濤的腳勁,貫向卓刃。

    卓刃掌刀斜切桑季矢腳踝。

    桑季矢大腳一翻,再蹴卓刃胸口。

    兩人使盡渾身解數,務求立敗對方。

    極電速度般的過招,讓人瞧得大呼過癮。

    森林其餘各處,亦是烽火熾盛,殺氣沸騰。

    陡地,“嗚”聲大作。

    洪寺寸龐大的身軀,出現在林盡河邊處。

    疲弱、失意的鼓吹聲,瀟瀟飛浮於空中。

    一時間,異域人乍聞這代表着“撤退”的訊息,都有些不能置信。

    然而,嗚聲似乎沒有止歇的直響着。

    眾人一瞧,看到洪寺那向來雄悍的雙臉,竟頹喪之極,才不得不承認,任務已告終,他們必須立即撤出。異域一眾,紛紛投往樹林北邊。

    卓刃嘿嘿笑道:“少陪了!”手刀再劈三掌,轉身欲走。

    桑季矢大喝:“給咱留下!”他猛發纏勁,緊緊縛住卓刃,讓卓刃欲走無從,只得回身再鬥。

    陡地,三道白芒,狂速破空而來,射向桑季矢。

    “卓座主,還不走。”

    一個雄偉、高大的身影,佇立於森木陰影下。只見他手持黃金大弓,張弦,搭箭,細綿的聲音,穩穩傳來。

    卓刃雙足一蹬,趁着來人射出的三箭,擋住桑季矢的猛攻所偷出的時縫,安然退去。

    桑季矢則被這忽來的三箭,弄到手忙腳亂。他連連變換身法,“巨靈之手”疾打十二掌,方才卸去銀箭所含的深厚真氣。他驀地狂喊:“兀那小子可是陽皇羲?這三箭,老夫記住了。”

    被識出身份的陽皇羲,瀟灑地拱了拱手:“桑掌門,來日再會。”他轉身退去。

    異域人會合後,浩浩羣集竟有三百多人,迅速跳上早已備妥的竹筏,破浪離去。

    神州眾人追之不及,只能眼巴巴眼送他們離開。

    印法下令徹查傷亡情況,共十九人敗死,五十多人負傷,傷亡並不十分慘烈。

    神色哀慼的印法,止不住滿腹的悽苦。他心想:“好在鬥毆時間不久,否則人數定是倍增。那,哎……”

    而異域一方,卻僅僅留下八條死屍。

    這短短的一戰,無疑的是神州這方吃了大虧。

    這時。

    一縷乳白的曙光,破開層層樹木的枝極葉梢,温和俯照大地。

    “好個‘箭滿蒼穹’!好個陽皇羲!”桑季矢兀自在意方才那三箭。

    來到一旁的封夙,也慨然道:“看來,異域能人亦是不乏。陽皇羲方才那三箭,正恰恰封死桑兄你的進招路徑,方使卓刃能全身而遲。”

    桑季矢更是憤然:“卑劣番徒,總愛暗處襲殺。哼!”

    印法一聲清吟,道:“不論如何,此役暫且告終。我等應先將防禦措施作好,以防今日這種窘境再度發生。”

    羣雄看了看暈白的天色,心中都各自憂然。

    下次的戰鬥,是否能安然渡過?大多數人的心裏都這樣想着。

    風霞飛俏立船頭。

    她低首無語,望着腳下名為“夕奔河”這條小流。

    清淺緩流,原本平靜澄澈的河面,因為手下們的持槳力劃,而顯得渾濁不明、模糊至極。

    她回想今日一戰的得失,還是不禁為那黑衣人的存在,而感到心憂煩燥。她一招手,使人喚來卓刃與陽皇羲。

    卓刃與陽皇羲兩人隨即來到風霞飛身後。

    風霞飛下令道:“全力追查那黑衣人的下落。”

    卓、陽二人垂首應是。

    風霞飛微一沉吟,再道:“‘黑座’座主,是否就在近處?”

    卓刃與陽皇羲對看一眼,才由陽皇羲回答:“稟教主,厲座主確在此處。他正遊賞着神州大河‘碧江”。”

    風霞飛悶哼一聲:“召他回來!”

    卓、陽答聲是。退開。把命令傳佈散佈。

    另一方面,雲破月一行人,卻遭到莫名男子的阻擾。

    就在她們急奔“夕奔河”時,一道黑影遠遠由“斷水堂”狂馳而來。

    雲破月瞥了瞥那人影,驀地止步。

    其餘人也隨之停下來。

    胡莫愁正要問話時,斜眼一望,只見一條人影竟已近至面前。

    哧!驚人已極的速度,才幾個眨眼的時間,那人便已掠過約三百多公尺的距離。

    眾人定睛一看。

    來人一叢褐色雜草似的亂髮,隨風拂動。看來不是中原人士,肩上隨意地搭了個布袋,一雙虎目神光飛閃驚人,直如兩團烈陽狂散四放。他雖直向雲破月等人這方向來,但卻似乎並非為她們而來。

    心中正擔憂其父而心緒不寧的胡莫愁,忍不住咕噥一句:“走吧!別理這番狗。”

    沒想到,那人竟似聽到。他一個翻身,落在雲破月一等人前,喝道:“皮毛不足的小子,你説什麼?”語調卻是道地的神州腔。

    胡莫愁正自精神不定,心慌意亂,當下立即反唇道:“這裏是神州地,我們是神州人。

    這番號稱的是誰?哈!你説呢?”

    要知這世界,地域觀念是十分強烈的。

    各地區都以己地為傲,而仇視別地的人。連神州一地,也有各土人士對立的情狀發生,更逞論各大地區的對峙。

    其中,以神州人最為妄自尊大。

    中原物產豐饒,地靈人傑,文武人才鼎盛,實力雄霸大陸,所以向來以其文治武功自傲,全然瞧不起它地的人。

    “嘿!”

    那人悶吭一下,左手一探,快捷捉到胡莫愁咽喉。

    胡莫愁年少氣盛,也是不讓。他左掌成刀,斜砍那人左掌虎口。

    那人“噫”的一聲。顯然他沒料着,胡莫愁武藝竟也如此老到,竟懂得挑準他的必救之處,使得他不得不回掌反拍,以防胡莫愁趁隙搶入他的胸懷。

    胡莫愁得理不饒人,連環劈出十三掌,急攻那人的顏臉。

    那人哈哈一笑。右手一伸一縮,一道蛇般溜滑的白影,從他的腰側疾竄出來,直指胡莫愁掌心。

    胡莫愁不愧為武林後起新秀。他兩腳連環交錯,來到那人的後方,背上負着的斷水刀已兇然揚起,一式“水漫地”迅烈掩到那人的背部。

    那人也不打話,雙肩一聳,一股松然的力道,從他腳下湧起,將他奇異的抬離地面三尺。手中銀亮長矛,復又裂出三道光影,直殺胡莫愁胸部。

    胡莫愁萬料不到,那人竟能在-瞬間易改動作的方向,使他的全力一擊,登時落空。他連忙扭刀回身,護住上盤,硬抗來人凌厲至深的雄渾氣勢。

    矛刀連碰聲串爆響起!

    胡莫愁腳步一滑,閃到那人的斜側,斷水刀圈出一片灰濛的刀氣,欲將那人裹住。

    那人長矛一旋,矛頭徑自破入刀團正中。

    胡莫愁暴喝一聲,斷水刀疾拖,卷翻一道刀浪,再抵那仿有鬼神莫側之機的長矛。

    那人見胡莫愁改攻為守,曬然一笑。長矛一回再放,綻出一朵銀花,復收矛後退。

    胡莫愁見機揮刀,點到矛尖,也同時掛刀回背,免去一場生死仇殺。

    那人輕撫長矛,自語道:“真是不賴的刀!”

    胡莫愁輕哼一聲:“少不得還要讓你再嘗幾回。”

    “哈!哈!”

    “笑甚?”

    “本人乃‘潛龍’厲冀北。我等你。你隨時可以來讓我嘗刀。告辭。哈!”轉身疾馳而去。

    胡莫愁悶悶望着厲翼北的離去。

    雲破月淡然一笑,瞭解似地道:“‘潛龍’乃異域‘鬼舞教’三座之一的‘黑座’座主,胡大哥可不必太在意。”

    胡莫愁雖遭微挫,但卻也不甚頹意。他豪勇一喝:“本人斷水刀下,絕不二敗。”

    經厲翼北的隨意插手,終造成獨孤寂心安然離開,且異域人士也全身而退的奇異局面。

    同時,厲翼北與胡莫愁的一戰,也栽下胡莫愁刀法大進的根因,使得胡莫愁日後終能在武林,恁他精煉過的“斷水刀法”佔有一席之地。

    而厲,胡兩人的半生糾纏,非敵非友的十年相爭,也為武林紛紜的千百傳説,再添佳話一則。

    亂雲蜂起的一日,終在晨曦的喚召魔力下,暫告落幕。

    新一代“孤獨”的現世,異域人的集體入侵,“斷水堂”之戰,這些都大大地撼動已寧和數十年平常歲月的神州大地。

    經驗前奏變局的各大派掌門,也開始在心中築構起未來的虛茫景況。多年草莽江湖歲月的歷練,使得他們深刻的體悟到天下無常勢的自然幻變之力。惟有在烈風暴襲之前,備好一切,才足以在悠悠武林中,屹立不倒,傳世百年。

    就在眾人返回“斷水堂”稍作憩息時,個性邁爽的封夙首先提道:“由這次交戰,可看出我等實力着實略遜一籌。本人認為該於近日內,由九大門派聯名發函給武林各派,將神州武力再做一番整合。以便防備以後的這場惡鬥,各位以為如何?”

    不痴僧搖頭晃腦道:“既然朝廷無力保護中原安和,自該由俺們這些還稱驍勇的武林人來承擔。”

    狄翼擊掌贊同:“本該如此。若能把神州各方勢力團合起來,區區外域聯軍,何足懼乎!”

    其餘掌門,還有在場人士也都喝彩,深表讚許。

    印法眼看大眾大抵都稱許這提案,也就合掌道:“既是如斯,那麼就由貧僧率先起草,動員整個神州力量。”

    “哇!”

    一串連響的爆竹似的歡呼聲,高高的洋灑於飄虛的晨空。

    遠遠聽來,歡聲中競隱隱有合黑妖狂的魔氣。很是奇怪!

    不過,總之,風雲亂蕩的時局,也緩緩掀開它的面目。

    是的。

    風、雲、亂、蕩。

    在中原羣豪議論的同時,離“斷水堂”約百里外的樹林內,有數以百計的黑裳蒙面人悄聲靜息着。

    其中,一個身着黑衣,未戴面罩的高大漢子的一雙精電暴閃的眼眸,流出冷冽殺機。

    他正在回憶,回憶他方才所睹的獨孤寂心的一舉一動。

    在他的眼中,浮現出一道黑蒙的影子,浮現那即使置身在千百人中,依舊氣勢驚天、極之醒目的男子影像。

    “孤獨”啊!哈!好極了!總算不再寂寞的武林,不再寂寞啊!”

    高大漢子好似滿意地笑了笑,右手一招。

    一個黑影迅捷地潛到他側邊。

    那漢子道:“傳我之命,‘絕命陣’所屬立即撤退。”

    “是!”那受召的人,立即應聲而去。

    漢子壯健挺立的身軀,好像有一種奇異的魔力,竟似會發電一般,身子附近,隱約有電芒發輝閃瑩,飛射往四方。

    只聽他狂傲笑道:“只有這種人物,才足以為我‘黑手’司徒千秋的對手。哈!”他的身子,迅快地隱沒於深邃的樹林裏。

    原本寂涼的樹林,更蕭瑟了。蕭瑟得使人心慌,心慌的蕭瑟。

    隔日,“孤獨”重現江湖之事,在武林中沸沸湯湯的傳揚起來。

    對許多人而言,“孤獨”的再次現世,不啻是血腥的再度漫卷。

    不少曾經嘗過“孤獨”黑暗魔力的江湖人,莫不相互走告,陷入了驚惶的慌恐景態。

    眾多紛壇的謠言,迅即地在武林張揚開來。甚至,傳聞已蔓生到有人訛傳,“孤獨”日必以人肉進餐的荒謬可笑的境地。

    然而,此次獨孤寂心的反常義舉,卻也引起一些武林人,對於“孤獨”的另一種認識。

    但顯然的,持有這種公然評定觀點的人,並不多。

    所以,“孤獨”依然是“孤獨”,依然是萬惡的“孤獨”,依然是孤獨的“孤獨”。那並沒有因為他化解神州一個危機,而有所改變。

    獨孤寂心斜卧於厚實的樹幹。

    一雙本可睹到暴溢神光的眼,正被黑闃統御着。

    旋天轉地的眩暈,將他的清明思緒,毀壞殆盡。

    昨日的連番惡鬥,使得他的真氣削減至無,渾身力量都被抽取一空。他的“氣府”(內力聚藴與生化真氣的體內大穴),早已一片空無、虛軟。如今的他比之幼兒,尚且不如。

    他惟有靜靜地、默默地,吸取遊離於天地的自然之氣。

    “天地無極”,正是他賴以聚收宇奧奇氣的活命招式。

    他勉力凝注一點靈心。

    他將渾身的麻痛,都遺卻於現實,且釋放自我的魂意,縱肆在大地之風的倘樣。

    他隨着那蕩蕩浮浮的自然律動,徹底地與天地同化,再無“我”這個意識,再無人間百般情愁的束縛感,也驅開一直存續於他意念中的蔓亂陰翳。

    慢慢的……慢慢的……

    他,忘了自己,忘了“孤獨”,也忘了天地。

    遺忘所有。

    惟獨一心。

    天地無極。

    十天後。

    獨孤寂心醒來。

    而,就在獨孤寂心陷入深沉的休息時,武林也發生不小的變化。

    首先是,武林中最為公信的“武劫”榜。

    它在“孤獨”現世後,就立即將他列入榜上最高階段“武劫十九天”的候選名單內。

    這個消息使得武林人為之瘋狂,因為從沒人可以在短短的出道十日內,列席“武劫”。

    他,“孤獨”,獨孤寂心,竟彷彿是-個活靈靈的悍雷,一聲響,狠辣敲在江湖人的心與耳。

    要知,所謂的“十九天”,乃是名位“武功”最上層的超級高手。

    席位上的每個人都是能一手翻天,一手覆地的絕代強者。

    以一個初出茅廬的新輩來説,能在“武劫”末流“巨人單”上留名,已是莫大的榮譽,更何況能在跨越第二層“地帖”的首位“十九天”留名。

    雖然他僅是排入候選名單裏,並未正式列入,但已足夠使人側目不已。

    另一個局勢變化是,此番的外族聯軍,肯定已有“異域”、“北漠”、“南島”的涉入聯盟。

    這個消息,引起神州人的極大恐慌,朝廷也為這個消息的證實而大大驚動起來。隨之來的,則是多方的請命:討伐駐在諸土外的狼心之徒。

    然而,久居安逸的“龍朝”第三十五代“霆威”君帝,卻以來犯者是外族武林人土聯合的粗鄙之軍,根本毋需在意的理由,一口回拒指派大軍抗敵。

    這種枉顧中原百姓性命的説法,惹來滔天的非議。

    許多本對朝廷仍有向心力的賢士豪雄,都紛紛棄去。

    “龍朝”聲威再次跌到谷底。

    毫無疑問的,一統神州五百餘年的“龍朝”,已到腐落敗滅的境地。

    神州,又要大變。

    即將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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