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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孤獨的劍

    “姣妙姊,你又皺眉頭了。”烈易玄歪着頭看着她,“你在想些什麼呢?”

    姣妙不覺地垂着頭,輕聲道:“嗯。沒什麼。”

    烈易玄也不過於追究,“那個嚮導老伯説,前方不遠處就是‘島土’領域了。聽説,島土的‘極流’很美喔!我們順道去逛逛吧。”

    “還逛?”姣妙不禁撫頭嘆息。

    烈易玄眨着眼,天真地問了句:“不好嗎?”

    “並不是不好。只是,我們得罪了‘冠廷衞’,以他們的勢力,要尋出我們是綽綽有餘的。如果,要逃過這次死劫,我們就得先到黑土避難。依我看,途中最好不要有太多的耽擱。”

    烈易玄搔了搔頭,“哪用得着這麼麻煩呢!他們那羣渾蛋,來一個我打一個啊,何必要躲得那麼急呢?”

    姣妙輕輕捉着烈易玄的衣襟搖晃着,“小玄啊,你不清楚呢。‘冠廷衞’都是一堆色利慾包天的獸類。在那些人的眼中,沒有對與錯,只有好與不好。他們認為好,他們就會想奪去,他們認為不好,就會想盡法子摧毀。中原有大多太多人被他們的獸心,戮殘地瘡痍滿目,痛不欲生。就像前些日子,你由他們口中聽説的一樣。那些被他們欺迫的人,都不得不屈服在他們的勢力之下。他們最可怕處,並不在於武力。而是,那與朝廷權威緊密纏聯的茁大惡根呀!”

    “這種人,怎還能成為官吏呢?”烈易玄憤慨地問。

    姣妙眼中閃過悲情。“這就是現實啊。現實的曲枉與荒謬,永遠超乎於人類的想象力之上。像我們這些足以自保的江湖人,已很是受不了腐味的侵蝕,更何況是那些平民呢?小玄你説是也不是?”

    烈易玄點了點頭。他陡地追問:“那麼,既不會武技,又沒有權勢財威的凡人,又怎麼能在這人世間存活呢?”

    姣妙深沉地望了烈易玄一眼。“只能,靠一種東西了。”

    “是什麼?”

    “人的心。只有,人的心、人的善惡難則、人的生命價值觀,才能真正的將人的未來,帶往更美好的境界。”

    姣妙的話,開始為純粹的烈易玄,帶來一縷變化。

    一縷人世的變化。

    煙塵落定。

    兩道人影,浮現於逐漸墜地的灰沙蒙影裏。

    一黑。

    一白。

    ‘黑的,“孤獨”獨孤寂心。

    白的,“遊僧”空宇。

    空宇的索白僧衣,己染上了塵土的蒼黃。他臉上漫揚的笑意,終於損失。只有,肅然和森然的寧靜,飄掠於他的面容與眼眸中。

    獨孤寂心臉色卻是白的。悽零的頹白。他的嘴角,緩緩地溢出一縷血絲。

    他的劍?心劍。心劍前斜插入地。

    獨孤寂心兩手握劍,全身的重量,倚在心劍上。

    他看着心劍。

    心劍啊!

    一直以來,隨着他的心魂,肆意翻騰斬絕的心劍,竟如此的沉重。他首次感覺到,心劍的重量,在這個緊緊需要它的時候。

    沉重的心劍!

    沉重的孤獨!

    他的劍。

    他的孤獨。

    他的生命中,有大多殺劫了。他要怎麼才能密實地掌控住,屬於他的生命本體?在每一次的血戰後,他總會不自禁地思量着。

    長達五尺的心劍,斜斜地刺入大地。

    那段黑黝的劍體,就像一截緲遠的天涯,區隔着此處與被端。

    彼端的大地,顯得那麼的悽遠悲楚。

    獨孤寂心的眸神,更映出一股惘然無依的漂流感。

    獨孤寂心的劍,似乎正在齧食這塊大地的神髓。

    一流一流的力量,由心劍導引輸入獨孤寂心欲要枯竭的真氣荒流裏,真氣正慢慢地蓄盈着。

    空宇僧驀然笑了。很高興很高興地笑。哈哈哈地大笑。

    空星羅躍到空宇的身邊,低聲問:“老小子,還好吧?”

    空宇回頭看了空星羅一眼。“好,當然好。老小子我可還沒倒呢!臭小子啊,這黑衣小子叫啥名字?”

    空星羅詫異地説:“獨孤寂心。孤獨的獨孤。寂寞的寂。人心的心。星羅方才不是説過了嗎?你真的沒事?”

    “沒事。沒事。獨孤寂心,獨孤寂心,好名好姓,非得好好記住不可啊。”

    空星羅大訝。他熟知空宇的脾性,知道他一向最不愛記人的真名真姓,總得為他人取個外號不可。然而,空宇僧卻會對一種人叫喚真姓名,那就是敵人空宇所尊重的敵人。

    眼前的獨孤寂心,已由黑衣小子瞬化成了空宇尊敬的敵人?難道,他的實力,連“遊僧”空宇都不能小覷嗎?一個高深莫測的“孤獨”啊!

    獨孤寂心還是冷冷地立着。

    空宇忽地大步跨了起來。他來到獨孤寂心的身前三尺(約九十公分)。

    一旁的司徒蕾連忙竄到獨孤寂心身邊,以防空宇驟下殺手。

    誰知,空宇僧無視於她的存在,他僅是對獨孤寂心説道:“你真是個武學怪物啊!體內習練的竟然是千古奇功‘異宗’。而劍法的境界,又已到了‘極劍’。如果十年,不,只要你,只要十年後你還活着,那麼你就一定是縱橫宇內的惟一絕代大宗師。可惜啊,你的劍太走極端了,非生死劫關不可修練。十年對你而言,可是一段長遠的煎熬歲月啊。”

    獨孤寂心沉沉地説道:“你,怎能知道,我的劍是‘極劍’,我的真氣是‘異宗’之流?”

    空宇奇道:“你不是?”

    “我不清楚。”獨孤寂心維持原姿勢道。

    空宇仰天長笑:“哈!哈!哈!一個不清楚。就因為不清楚,才是別創新局。就因為無人見過,所以你的劍、你的真氣,就必然是前所未有的獨一創功。‘極劍’與‘異宗’,只不過是個恰好套上的名謂,你又何必過於在意?”

    是啊!他的劍,本不存於人世。一切都由他歷遍生死的劫關遭遇,才釀育出來。既然如此,在無所企及他的境界的旁人眼中,被引用為某種傳説中、從未曾現世的奇功絕藝,自是合理的情形。

    獨孤寂心曬道:“我只是,不喜歡,被人任意,冠上稱號。”

    “是嗎?你還真有個性啊。”

    倏地!一直穩穩立着的空宇,忽然一陣踉蹌,本來紅潤的臉色,刷的一下跌為蒼白。

    空星羅大駭,連忙上前攙扶。“老小子,你、你沒事吧?”

    空宇苦澀地扯了一下嘴角。“我現在看起來,像是沒事的樣子嗎?”

    “是不太像啦!”空星羅勉強用開玩笑的口吻説。

    空宇左手繞過空星羅頸部,搭住空星羅的左肩。“這小子的極端一劍,狠狠的破入我體內。連我‘佛相無空’的無形無相,都感受到那份生死交絕的慘厲爭殺。嘿,臭小子,江山代有人才出啊。‘天下七絕隱’這個呼號,我看啊不久便得撤去了。”

    空星羅攙着空宇僧説:“怎麼?不過受點小傷而已。何必這般頹喪?我看那‘孤獨’受的傷,未必比你輕到哪裏去。”

    獨孤寂心緩運內力,深深地呼息着,吸取着大地經由心劍傳來温柔的胎息。

    就在空宇與獨孤寂心這老少兩大絕頂高手,對戰負傷後,情勢很快地又有了變易。

    “鬼舞教”一眾等於去了一雙扎眼的尖刺。

    而中原一方,同時也驟失足以拒抗“邪尊”的一對堅盾。

    忽地,場中邪氣大盛。

    鳳霞飛眸裏的邪氣,又緩緩地流溢着。

    黑土。

    “五鹿山”。山形恰像五鹿齊奔狀,故名之。

    “修羅”寒冰心,與他的左右手“雷鬼”兩人,就立於這最臨黑土北境的山巔處,俯瞰山下。

    “少主,根據收到的消息研判,北漠人並無趁機偷襲的意味。”這雷鬼即使聲音再怎麼刻意抑低,卻仍有轟雷乍響的憾然。

    寒冰心冷寒着雙眸,深深地望人間黑的天際。“嗯。‘北神機’、‘南劍花’,可與我們聯絡了?”

    “是的。他們也認同少主的看法,北漠與南島必有其它陰謀。”

    “諸位‘七絕隱’前輩呢?”

    “也都出發了。”

    寒冰心回首望了望雷鬼。“我們的先頭部隊,也該到了。”

    雷鬼直直地注視着他眼前這擁有驚宇氣魄的少主,“依據推估,他們也行了十日,的確該到了。”

    寒冰心的冷眸,倏地泛滿了笑意刺厲冰寒的笑意。

    “探子還是查不出,那兩方人的去處嗎?”

    “是。”

    “你可知為什麼?”

    “也許,是坐山觀虎鬥吧!”

    寒冰心點了點頭説:“他們的確是坐山觀虎鬥。只不過,可以的話,他們還想吞食掉一隻受傷的老虎。只是,不知他們想吞的老虎是哪一隻?哼!”

    雷鬼眼中精芒揚起。“原來如此。”

    “你明白了?”寒冰心問。

    雷鬼“嗯”的一聲。餘音轟然,旋繞在山巔之外。

    寒冰心沉吟半晌後“走吧!”‘修羅海’的旗幟,也到了翻飛的時刻。”

    寒冰心俊極的身姿,破夜而去。

    隨在他身後的一縷如鬼似魅的悽影,也緊跟着去了。

    “北神機”。

    “相神”左舒靜靜地佇着。

    丰神飄然的他,兩眸智光森森然地反射着眼前狀況所透出的訊息。

    “哈!”他忽然笑了。

    一旁侍奉的徒弟高驤,奇怪的問:“師父你笑什麼呢?”

    左舒況味極深的説:“我笑我自己的算計。”

    高驤不解道:“師父,現在也不過才六時。但聽師父的口氣,好似南島人絕不會來攻的樣子。這是為什麼?”

    “驤兒,‘落風崖’戰何時開始?北漠、南島兩方人,形蹤何在?他們有沒有別的陰謀?這些問題,你可曾思慮過?”

    “呃,據我們的人傳回的消息,午後四時,‘孤獨’出現後,即展開血戰。而北漠、南島的行跡和陰謀嘛,弟子就不是很清楚了。”

    “這之中,有沒有什麼關聯?”

    高驤遲疑了一陣,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

    左舒笑着點點頭。“我們做個假定,如果南島、北漠、異域三方,串通共擊神州的話,是不是該同時發動攻擊,才能收一氣呵成之效?”

    “是。但他們為何不聯合起來集攻一點呢?”

    “這三方人,都非愚痴之輩,那有不知凝力集攻的道理。這其中,便必然有原因。是什麼理由,你可猜得出?”

    高驤又搖了搖頭,苦笑道:“師父啊,你別老耍我成不成?”

    左舒拈着他的飄逸白鬚,曬然笑道:“師父哪時耍你啦?”

    “還説沒有?這些問題,搞得弟子我可是頭昏人眩,我又不是師妹,那能老和師父對智?如果我答得出來,師父還會將我留着嗎?”高驤坦率地説出內心的想法。

    左舒吁了一口氣,彷彿聲淚俱下地道:“你啊,最大的特點,就是直率善良。其實,依你的武技和智巧也足以在江湖上闖出個名號來,但卻為了師父我,甘願屈居‘神機坊’,師父”

    “喂喂,師父現在可不是發揮你偉大而沸騰的情感的時候。”

    左舒打了個哈哈。“驤兒,你也不簡單。這次,便算耍你不過。”

    “真是的。師父這招不要説您之前就用過不少次。連師妹啊,都耍過我好幾次了。如果,我再上當,接下來我一定會被師父你的剖心情意,所深深的感動着。然後,您就猛地一轉,嘻嘻哈哈地瞧着我訕笑着。師妹也是一樣。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這一點都不好玩嘛!別玩了,師父,還是説一説您的真正想法吧!”高驤受不了似的攤着手説着。

    左舒“喔”的一聲,立即恢復成非常嚴肅、非常慧睿的模樣。

    “‘修羅海’,你可知道?”

    高驤回道:“就是,這次要與我們聯盟的組織嗎?”

    “知道,為師為何要與他們合作?”

    高驤聳了聳肩。“拜託您直接説了吧,好嗎?別再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左舒一副無趣的樣子。他説道:“驤兒,我看你留在我身邊是留定了。小小的問題,也不願去想。好,別瞪眼,我這就説了。最重要的原因,是,‘修羅海’的使者。”

    “使者?”高驤不解。

    左舒又捻着他的鬍子,道:“就是使者。‘修羅海’遣出了一個我絕不能拒絕的使者,來與我磋商。”

    “是誰?”高驤被挑起了興趣,緊接着問。

    “太玄雕龍。”

    “呃?”高驤頓了一下,續問:“太玄雕龍?那是誰?沒聽過啊。”

    左舒彷彿很驚訝的樣子,他“噫!”的一聲,道:“驤兒不知道嗎?”

    “知道還用問嗎?”

    “也對。那就讓為師的我,來好好指導你吧!聽好了。”

    “嗯!説吧。”高驤見左舒如此的慎重的説着,不由認真起來。

    “聽好羅!”左舒説。“來吧!”高驤答。“要説羅!”左舒又説。

    “知道了。我正聽着。”高驤又回道:“我真的真的要説了。”左舒再一次提醒。“師父您沒見我很仔細地想聽嗎?您到底説不説?”高驤不耐煩了。“真沒耐性耶!”左舒又扯道:“師父您,您又耍我。”高驤終於察覺左舒的意圖,當下便要離去。左舒很高興的笑着:“驤兒,我要説了哦!”

    高獲回過頭,頂道:“我懶的理你,我自己查。”説完轉身堅決行去。

    “哎呀呀!別這樣彆扭嘛。我説了。”左舒看着高驤不見稍緩的腳步,他暗思:“這小子牛脾氣又犯了。如果他再像上次一樣三天三夜不同我説話,那我可倒黴了。”左舒想了一想,連忙喊道:“是‘天下第一秀’喔!”

    本在沾沾自喜,深知左舒必困難堪而致吐言的高驤,忽地腳步止住。這消息的震撼強度,沒容得他有暗自得意的時間。他倏地轉身,急問:“是‘七絕隱’中的大才子‘天下第一秀’太玄雕龍?”

    左舒理所當然的點頭。“正是。”

    “啊!”

    這一對活寶似的師徒,真的就是稱據勝土東北的“神機坊”,號為“北神機”的“相神”左舒,與他手下“三智徒”之一的高驤嗎?實在令人懷疑。

    但這兩人玩笑似的對話,卻為這個“蕩世”帶來了絕採序曲的最亂章的先聲!

    雲破月深深地望注獨孤寂心。他的“極脈”一劍,竟是如此的孤寂,如此的邃秘,如此的無以尋握。他真的就得在這樣斷絕一切的血路亡走着?

    身為“劍閣”閣主的她,因為“劍閣”留下的規矩,總得和他一戰。然而,他的劍和人,是那麼沉重的存在,那種將生命實質化人的沉重,令她不由自主的想更進一步貼進他的人,他的心,他的世界。

    她對隱藏於心劍和“孤獨”之後的他,有無限的興趣。如果可以的話,如果他不是臻達“極劍”境界的人,那麼她也許就能

    鳳霞飛眼中滿溢的邪氣,慢慢地飄浮着。

    她的突突“邪心”,彷彿漲潮似的不能受控。

    四枝詭絕的“邪針”,更加刺入她的心腑。她在痛着,看着獨孤寂心那因負傷而顯得沉重非常的姿影,她的心狠狠地痛着。

    然而,她愈痛,“邪針”就愈發深深地戳進,她的“邪氣”也愈是無邊無際,浩湯不盡。獨孤寂心,那個孤獨的人兒啊,為什麼他是中原人?為什麼他是?如果他不是的話

    “天刀”蕭遊涯則戰意猛升地看着。他的手微微的顫着。原來,獨孤寂心的劍,還沒使盡!原來,他的刀與那一把孤獨的劍,有這麼一大段的差距。原來!進天之刀,他的天刀,竟還不足以拒抗那把心劍-

    遊僧空宇緩緩調息着體內真氣的環流。他受的傷並不輕。即使,他的“佛相無空’’凌駕在獨孤寂心之上,但他仍不免為獨孤寂心那含藴生與死的極盡一劍所傷。

    他窮聚了數十年功力,堪稱中原“佛脈”最為精萃的“佛相無空”,雖己到了空然之界,能將他身內的真氣流化於天地之中,造成一股空縛之力,將人的意志和鬥心緊密壓縮,以臻不刃屈敵的至高境界。

    但是,獨孤寂心那極絕的一劍,卻能突破空宇那股虛無空蕩之力,尋到他的真身,做出最煞厲的飄然一擊。

    空宇不禁為獨孤寂心的超卓絕才,感到深深的轟然撼動。

    厲翼北胸中的血,更是沸熱。

    他手上的潛龍矛,彷彿懂得他的心意似應和着,一浮一伏地顫動着。他恨不得立即揮矛上前,與那合夜似的獨孤寂心,好一地打上一場。

    血一般的洶騰激昂,正在他的體內隱隱鼓祟着。

    對他而言,跨向更高的境界,是必須用生命和血來換取的,那超越極限的一點,得在生命處於極限的境地與時刻,才能獲取。

    厲翼北的心,“咚咚咚”地跳着。他的手,更緊緊地握住潛龍矛!

    立在獨孤寂心身旁的司徒蕾,則滿心滿懷的憂慮着。她很清楚,獨孤寂心的行事風格,雖然他從不説出。在那段她受傷的日子裏,她很明白地感受到其實他是迷惘的。

    孤獨的他,是非常非常茫然的,但他卻又必須堅決而無悔地走下去。他的緘默、沉悶、神秘、深邃、冷血,都根源於他對自己生命的定位,並不能很是清楚的掌握着的這一件事實。

    他並不想陷入以往“孤獨”血殺的窠臼,但同時他也無意將整個天下的興衰,攬在自己的生命中。於是,他只有在這條不歸血途,踉蹌地走着。

    他一直走着,他用劍、用心,在這囂煩人間,蹣跚地舉着步伐,一足一足地刻着大地的脈息,踏向更深遠的亂絮未來。

    司徒蕾一直望着獨孤寂心,忡忡地想着。她想着他的未來,和他們之間的未來。會有這樣的存在嗎?她思索。

    獨孤寂心雙手持住心劍,整個人的重量,都依附於心劍上。

    大地温厚的脈息,一縷、一絲、一點、一滴、一面、一片、一團地灌入他幹竭的身軀。

    他眸裏暗光流回,屬於“孤獨”的特有的黑暗氣息,又緩緩地罩回他的身上。

    僵凝的情勢,似乎還在維續着。

    這一場已進行了三時的血局,要如何才能收尾?

    每個身在局中的人,都不由地思慮着這個尖鋭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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