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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吃晚飯的時候,石燕的父母一下就看出毛腳女婿面色不對頭了,自是惶恐得很,以為是自己什麼地方沒招待好,怠慢了這位乘龍快婿。媽媽小心地問:“小卓啊,是不是感冒了?”

    卓越懶懶地答:“沒感冒——”

    爸爸説:“怕是中暑了吧?以後就別頂着大太陽去買菜了,我以後上班抽時間出來買,就下班了去買也行,時令的蔬菜去晚了可能是買不到,但是一般的菜都是能買到的——”

    卓越沒吭聲,石燕代替回答説:“他沒事,你們別擔心——”

    吃完飯,卓越就退席了,走路的時候弓着個腰,兩腿好像有點合不攏似的,搞得媽媽小聲問女兒:“是不是腰椎間盤突出?”

    石燕哭笑不得,又不好對媽媽説是前面那個腰椎間盤突出,只含糊其辭地説“不是不是,你們別擔心”,就急急忙忙收桌子撿碗,拿到廚房水池去洗。媽媽上來阻攔,説:“讓我來洗,你去問問小卓,看他要不要上醫院——”

    “不用,他過一會就好了的——”

    等收拾好碗筷了,石燕對媽説聲“我們出去乘涼”,就到卓越房間去找他。她見他又躺回牀上去了,便走過去,站在牀邊,問:“走不走得動?走得動我們到河邊去玩——”

    他沒反對,起了牀,仍然以那個“腰椎間盤突出”的姿勢跟她往外走。她生怕外面有人會看出破綻,擔心地問:“你——能不能就像——沒事人一樣走?我怕別人會——看出來——”

    他有點不耐煩:“你以為我喜歡這樣?”

    她不敢再説了,覺得自己太愛面子,太不體諒他了,他這麼一向英俊瀟灑的人,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用這麼個難看的姿勢走路。她想設身處地想象一下,如果這事放在自己身上,會是個什麼情況,但她想不出來。她這麼多年沒做過這些事,似乎也從來沒哪裏疼過癢過。為什麼男人是這樣的呢?到底是個個男人都這樣,還是就卓越是這樣?她印象當中好像還沒看到哪個男的這樣走路,不過那可能是因為她以前不知道這事,所以沒注意,但現在不同了,開了法眼了,從今以後只要她再看到這樣走路的男人,就知道是在怎麼回事了。

    她選了條不那麼熱鬧的路往河邊走,路上還好,沒碰見什麼“包打聽”“小廣播”之類的人,但河邊人很多,這裏那裏都有游泳的乘涼的,鬧雜得很,天又還大亮着,沒個合適的地方幹那事。她抱歉説:“這裏好像不行,太多人了——”

    他問:“還有哪裏能去?這裏有沒有旅館什麼的?”

    她想到在自己家邊上還得去住旅館,覺得有點誇張,而且旅館離這也不近。她搖搖頭,説:“有是有一個,但是太遠了——”

    他沒再提旅館的事,只蹲在地上,看着河水發呆。她也在他旁邊蹲下,問:“是不是疼得很厲害?”

    “你問了也沒用,你沒法體會的。你們女的天生是禍害精,把男人搞成這樣了,自己倒一文事沒有——”

    她有點好奇地問:“那你以前跟你那個女朋友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

    他不屑地一撇嘴:“你以為我是一頭髮了情的公豬?”

    她把這話捉摸了一會,覺得是句好話,他不是發了情的公豬,就是説他並不是對任何女孩都這樣的,那就説明他對她是另眼相待的了,這可能就是愛情吧?男人的愛情,就是跟女孩不同,女孩只要在一起就行,男人就要求是某種特定方式的“在一起”。現在真不得了,她對這個“在一起”也有了全新的認識,可能以後聽到“在一起”這幾個字,她都沒辦法不想歪了。

    但她心裏充滿了自豪,為自己這麼大的媚力而自豪,而且很快就將自豪轉化成對他的同情和憐惜,她提議説:“我們沿着這河岸走,看有沒有什麼地方比較——沒人的——”

    他慢吞吞地站了起來,跟着她沿河岸走。她邊走邊放眼四望,看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躲避別人視線的,但實在是太早了,河邊又沒樹,都是一馬平川似的河岸,幾里地外就能看見誰在幹什麼。

    他走了一段,就不肯走了,蹲在地上,看着河水發呆。她只好也就地蹲下,陪他發呆。蹲了一會,實在蹲不住了,就脱了鞋墊在地上,然後坐在鞋上。他也脱了鞋墊在地上,坐在鞋上。地上很熱,雖然墊着鞋,還能感覺到哄哄的熱氣。

    她看見河邊一對對的情人,都相依相偎的,也很想跟他相依相偎,便向他身邊靠了靠,拿起他的手來玩。但他很快把手縮了回去,人也挪到一邊,説:“還這樣?你沒見我難受得要死?”

    她尷尬了一陣,又有點得意,原來我這麼大的媚力?碰碰手、擦擦肩就能讓他難受?她只好跟他保持一點距離,找了幾個話題講講,他都沒什麼興趣,最後她也不吭聲了,就坐那裏等天黑,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為什麼人們總是説“談戀愛”?好像跟“談”不沾邊嘛。

    好不容易等到天麻黑了,他把她攬過去,抓住她的手,塞進他已經打開的拉鍊開口處,但她剛一碰,他就嘶地吸了口氣,好像很疼。她嚇壞了,問;“我把你弄疼了?”

    他大義凜然地説:“沒事,主要是那兩個果果痛,你注意別碰它們就行,不過別怕,萬一碰到了也不要緊,是有點疼的,但是不放出來更疼——”

    她聽見這個“放出來”,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小時候頭上長癤子,媽媽拿個針來挑開癤子頭,説裏面的膿不“放出來”,癤子就好不了。不過她那個癤子挑開了就徹底好了,但他這個癤子可能會反覆發作,今天挑開了,好了,明天又可以長膿,就又得挑,給她一種任重道遠的感覺。

    看來愛情對男人來説不光是個感情問題,也是一個病理問題,難怪班上那些女生的丈夫們要麼不來,一來就要把老婆抓去那個簡陋的招待所呢。男人那塊就是個病灶,不斷有膿產生,而女人就是誘發因素,男人帶着一包膿來見女人,一碰女人,病灶就惡化發炎,於是就得借女人來擠膿。但是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你要我幫你擠膿,那你得付手續費,既然大多數女人要求的都是“愛情”這種付賬方式,男人只好把腰包裏為數不多的幾張愛情大鈔拿出來付款。

    這就是姚小萍説的“前面那一通,後面那一通”的辨證法,其實也無所謂前後,就是一個以物易物的問題,男人用情換性,女人用性換情。可能從時間上講,剛好是前面男人付情,後面女人付性,所以就成了姚小萍説的“前面那一通,後面那一通”。

    光聽姚小萍説説是不可能真正認識到這個命題的真理性的,只有親身經歷過了,才算真正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她現在再看那些情侶,就能夠透過現象看本質,從背後一直看穿到前面去。那些情侶從背後看是相依相偎着在講情話,但從前面看肯定也跟他們一樣,女戀人的手正伸在男戀人的拉鍊開口裏,都在忙着擠癤子!

    她的右手很快就擠酸了擠疼了,便換成左手,可是她坐在卓越右邊,用左手很不方便,又不好起身跑到另一邊去,只好又換回右手,但過了一會手又酸了,只好又換成左手。她發現另幾個女戀人好像沒她這麼誇張,人家坐那裏就坐那裏,一個姿勢可以保持很長時間,只有她,象長了“坐板瘡”一樣,總是坐不安穩,一下撲在他懷裏——那是在用右手,一下又面朝前正襟危坐——那是在用左手。

    她不知道到底是那幾個女孩並沒在擠癤子,還是人家手腕夠韌,不像她這麼容易痠痛。她覺得多半是後者,很可能她們擠癤子的歷史比較長,鍛煉出來了。這些事,肯定是可以鍛煉出來的,就像跑步,剛開始跑一圈都費勁,但如果你天天跑,堅持跑,你就會越跑越輕鬆,慢慢地就能跑很多圈了。

    於是她想到今後,不知道他回到D市之後會不會經常跟她見面?經過了這一段,他應該知道她是愛他的,是願意為他做這些事的,那他是不是就不會躲避她了?他有自己的單元房,在那裏沒人打攪他們,他們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那他不就不用躲避她了嗎?但她想到今後兩個人在一起就是幹這些,又覺得很沒意思一樣。只希望她把他的膿擠出來了,他就有心思談愛情了。

    她就這麼胡思亂想着幫他擠癤子,不知道擠了多久,只知道天越來越黑,最後終於黑定了。他低聲説:“用嘴來吧,不然還是射不了精的——”

    她恨不得求他別再用這個“射”字了,不知道為什麼,他每次説這個字,都讓她覺得噁心,雖然她知道他只是在説個事實,用的也不是什麼下流字眼,但她就是不愛聽這個字。

    她四面張望了一下,附近沒人,便乖乖地俯下身,用嘴碰了碰他那個地方,沒覺得有什麼特別難聞的氣味,但也絕對不是牛奶冰棍那麼可口,説不清到底像什麼,她這一生中見過吃過摸過的東西,還沒一樣可以用來比喻那玩意的,可見它的特立獨行了。

    他一點點教她:“含住了,用舌頭舔舔前面那裏,對——對——就是那裏——感覺到那個小洞沒有?對——就是那裏——噢——好舒服——”

    她知道那個“小洞”是幹什麼用的,不免有點噁心,但聽他“噢噢’地低聲叫着,心裏還是有點成就感的,只是不太喜歡他指揮她的那種腔調,好像她只是一個工具,而不是一個他愛的人似的。她對自己説,別抱怨,把癤子擠通最重要,不然的話,他根本沒心思談愛情。想到這裏,她覺得有了動力,擠,擠,使勁擠,把膿擠出來了,他就有心思談愛情了。

    他不斷地教她怎麼擠,有時叫她吸,有時叫她舔,有時叫她深,有時叫她淺。後來可能是覺得她不太能領會他的旨意,乾脆自己動起手來。他的手象個司機,駕駛着她這個“擠膿機”,叫她深的時候,就使勁按她的頭,叫她快的時候,就不斷地提按交替,到後來她已經不需要做什麼了,都是他在操縱,她只是提供一個口腔,用來容納那個玩意,給她的感覺是,主要是他的脊椎骨不夠柔軟,他自己的嘴夠不着他那玩意,如果夠得着,還不如用他自己的嘴,因為他最清楚什麼時候該快,什麼時候該慢,什麼時候該深,什麼時候該淺。

    她突然想起小時候看到過的一幕,一個痴呆兒,不知道怎麼得罪了幾個以愛打架出名的青工,被他們幾個抓住,按住了頭讓他吃地上的泥巴,那個痴呆兒一次次地掙扎着把頭抬起來,那幾個壞蛋一次次地把痴呆兒的頭按下去。雖然那事跟眼前這事性質完全不一樣,但不知怎麼的,一經想起,那個畫面就在她腦海裏扎個根,抹也抹不掉了。

    她的頭被他提起按下,她的喉嚨被頂得想吐,由於一直張着嘴,沒機會吞嚥,口水也開始往外流,脖子也低疼了,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要多低賤有多低賤,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

    他瘋狂了一陣,終於大功告成,他沒再提她的頭了,而是使勁按在那裏,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胃裏一陣陣痙攣,嘔吐感越來越強,然後她感到那玩意在她嘴裏跳動,有什麼東西噴進了她嘴裏,她知道那是她為之奮戰了半天的那包膿,她一陣噁心,不知道哪裏來的一股力量,猛地掙脱了他,往河底方向衝去,邊跑邊嘔,還沒到水邊,就已經把晚飯全都吐出來了。

    她踉踉蹌蹌地來到水邊,掬水漱口,漱了無數遍,才覺得止住了噁心。她回頭看了看他們剛才坐過的地方,吃驚地發現他已經不在那裏了,她一下就慌了,難道他發現她在嘔吐,生氣了?跑掉了?還是她沒完成任務,斷在關鍵時刻,釀成大禍,他已經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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