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一場混戰就要發生。
如果混戰發生,各門派的代表們能否活着離開“金頂石窟”大成問題,如果五大門派的代表罹難,五大門派焉肯善罷甘休,那後果如何,簡直不堪設想!
單隻“雪山派”掌門和“雪山魔女”兩人,就是夠他們應付而有餘,再加上“怪手書生”實力根本不成比例。
如果今天“怪手書生”,不現身插手,那“雪山魔女”早已被廢去了武功,憑“雪山姥姥”師徒,決無能為力。
危機迫在眉睫,“峨眉金頂”將被血雨腥風籠罩。
“雪山魔女”殺機更熾,冷眼註定那些撲來的身影。
其餘“雪山姥姥”等人,也同時蓄勁備戰。
司徒文舉目向天,他連看都不屑一看,不知打什麼主意,或許根本就看不上這些動輒就以羣毆為能事的名門大派的高手。
場中,沒有一人是他的對手。
“佛印禪師”早已看清了眼前的形勢,如果讓事實發展下去,別説血染峨眉,武林中又將是一片血腥。
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頭,飛身疾掠在五大門派代表身前,袍袖交揮,劈出一股內家掌力,口裏突發一聲“吭嘯”。
這一聲“吭嘯”乃是運集丹田內力所發的“佛門獅子吼”!
恍若晴空一個霹靂,震得四山齊應,萬壑回聲。
“佛印禪師”當機立斷,阻止了那些前撲的身形。
緊張至極的氣氛,又是一鬆。
崑崙派的另兩個代表,急忙上前扶起血人也似的摩雲劍客,只見他氣息奄奄,左右肩和前胸,各被刺了一劍。
傷勢和他刺傷“雪山四鶯”中的王如瓊的傷勢部位,完全一樣,“一劍三傷”這種功力,可嘆為觀止了。
各門派的高手們,心內直冒寒氣,方才的一股鋭氣,已跑到不知何鄉了,連佛印者和尚也不由皺眉。
司徒文這時緩緩上前兩步,向佛印老和尚道:“老禪師,如果你不想血染佛門聖地的話,請聽我一言!”
“佛印禪師”怔了一怔之後道:“小施主有何高見,請講!”
場中所有目光,這時都全部集中在“怪手書生”身上,不知他將要説出些什麼樣的話來。
“國有國法,派有派規,五大門派根據什麼妄逞強橫越俎什庖,懲治別派門下弟子,豈非目中無人?”
頓了一頓之後,接着又道:“雪山掌門人既已現身,就該交由掌門人帶回按門規處置,反而恃強阻止,顯然嚴重的侮辱了雪山一派!”
各大門派的代表們,面上又現怒容。
司徒文恍如不見的又侃侃説道:“雪山魔女殺人是情非得已!”
“佛印禪師”冷冷的問道:“小施主何所據而云然!”
“江湖中首戒淫行、見色起意,殺之並無不當!”
這句話等於是完全否定了雪山魔女殺人的罪行。
各門派代表們不由一陣譁然。
“佛印禪師”臉色微變道:“小施主這句話末免太過武斷!”
司徒文還末答言,雪山魔女突然上前把一物塞在他的手中,一看,原來是一本小冊子,他一目十行的翻了一遍。
“如果事實俱在呢?”
“小施主如能舉出例證,此事一筆勾銷!”
“這個容易,老禪師請看!”
説着,把手中“雪山魔女”交給他的小冊子拋了過去。
“佛印禪師”翻開一看,不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看完之後,又傳與各門派代表們看。
場中,呈現一片死寂,靜得落針可聞。
各門派代表們看了之後,一個個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原來冊子上,凡屬被殺的人,一切人事時地物,記載得非常清楚,這還有什麼好説的呢?堂堂五大門派的弟子,竟然犯了江湖第一大忌,見色起淫心,豈非咎由自取,死不為過。
司徒文冷悽悽的道:“憑此物,可以向各大門派掌門有所交代了吧!”
“佛印禪師”訕訕的宣了一聲佛號道:“既然真相如此,老納做主勾銷這一段公案,並向雪山掌門人致意,請恕唐突之罪!”
“雪山姥姥”仍愠意不釋的道:“寄語五大門派,爾後做事,要三思而行,分清黑白!”
“佛印禪師”唯唯!
一場紅粉干戈,頓告煙消雲散。
各門派的代表們,沮喪的離開了現場。
司徒文轉過面來,情深意切的叫了一聲:“蘭姐!”
這一聲“蘭姐廣叫得雪山魔女直甜到芳心深處。
她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這親切的呼喚了!
她朝思暮想,希望有一天誤會消失,重回他的懷抱,現在,她所期待盼望的,已經來臨了。
她覺得,她仍然是幸運的。
現在她回想在石窟之中,她險些兒自點殘餘,餘悸猶存,幾乎鑄成了大錯,不由激情的叫了一聲:“文弟!”
雙方露出會心的一笑,千言萬語氣,包含在這一笑之中。
這些情景看在“雪山姥姥”等人的眼中,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男的如玉樹臨風,女的是瑤池仙品,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司徒文重新以晚輩之禮,拜見“雪山姥姥”,喜得她笑逐顏開,對他的絕世武功,更是讚揚備至。
“雪山魔女”孺慕依依的倚在“雪山姥姥”身側,備述江湖經歷,如愛兒之依慈母。
“雪山四鶯”也不停的問長問短,場中充滿了一片和樂。
司徒文驀地想起,家中公羊蕙蘭姑娘在等待着他的解藥,“幽冥夫人”接掌“幽冥教”
的時間已屆,還有“幽冥公主任慧珠”所託付尋回“幽冥真經”和“金吾劍”,他得去尋找那奪寶的“硯山三怪”……
無數心事,紛至沓來,他覺得一刻也不能再延。
忙向“雪山姥姥”等人道:“老前輩,各位姐姐,後輩尚有要事待辦,就此告辭!”
雪山魔女聞言之下,花容遽變,不由眼圈一紅道:“文弟你要走了,那我……我……
她竟哽咽得説不上話來。
司徒文不由俊面一紅,道:“蘭姐的意思是……”
“文弟,你仍然拒絕我和你同行?”
司徒文看了“雪山姥姥”等一眼之後,急道:“蘭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雪山姥姥”見狀,早已猜出愛徒的心意,不由一笑道:“司徒少俠,蘭兒就讓她隨你一道閲歷閲歷吧!”
司徒文唯唯應命!
他委實不能再多所停留,和雪山魔女二人匆匆拜別“雪山姥姥”,麗影雙雙,疾馳而去。
一路上,司徒文心念百轉,公羊蕙蘭姑娘與他已有了正式婚約,而身旁的蘭姐姐卻與他有了夫婦之實,他真不知如何安排自己。
“文弟!我……我已經……”
雪山魔女突然吞吞吐吐的,向司徒文説了這麼半句話。
司徒文不由大奇,放緩了身形,只見蘭姐姐嬌羞不勝的紅生雙頰,更顯得嬌媚可人,心裏也跟着一蕩,問道:“蘭姐!你已經什麼?”
“我……我已經有了身孕了。”
司徒文心頭大震,率性停下身形。
“蘭姐,是真的?”
“嗯!”雪山魔女羞得背轉身去。
想不到在那山頂小屋之中,誤飲“千年和合露”,春風一度,竟然藍田種玉,有了身孕了。
司徒文心裏像倒翻了五味瓶,驚、喜、亂、懼齊湧心頭,他也分辨不出是什麼滋味。
愕然半晌之後,突地一把摟住雪山魔女的嬌軀,顫聲道:“蘭姐,我……我很高興,但我也怕……”
“小傻瓜,這有什麼可怕的!”
“蘭姐!這消息如果告訴母親,不知她要如何高興!”
雪山魔女,嫣然一笑。
兩人摟得更緊了……
突然
前道林中,傳來一陣掌風激盪的“噗!噗!”聲,夾着傑傑的怪笑聲,顯然有人正在交手。
兩人放開緊擁的身軀,相顧一笑之後,如兩縷輕煙般向那發聲的林中電閃射去,竟然不帶半絲破空之聲。
眨眼之間,兩人已穿林而入,那叱喝聲中呼轟的掌風聲,已更加清晰,兩人輕同鬼魅,捷如狸鼠,毫無聲息的閃身疾進,果見林中一處十丈不到的地方,人影閃晃。
兩人直欺進到三丈附近,隱身樹後。
場中地上,躺着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另外,一個身高八尺開外的道士和一個矮瘦老者,正在互不相讓的拼鬥,滿地殘枝落葉,顯見拼鬥之烈。
雙方俱是一臉獰惡暴戾之容,看來都不是什麼好來路。
那高大的道士,忽掌忽爪,招式身法怪異已極,而每一出手,那力道相當駭人,那矮瘦老者,這時已被迫得漸落下風,但仍捨死忘生的硬接硬架。
雪山魔女輕輕一拉司徒文的衣袖道:“那高大獰惡的道士叫‘鬼爪迫魂孫道玄’,在江湖中兇名極著,最喜生吃人心,十隻手爪,堅逾精鋼,那矮瘦的是‘硯山三兇’之首的‘矮閻羅米桂’手底下也不弱……”
“什麼?硯山三兇!”
“不錯!那地上的屍體可能就是三兇的另兩個,硯山三兇和鬼爪追魂,平素來往極密,不知為什麼會互相火拼。”
司徒文一聽“硯山三兇”之名,立時想起“幽冥公主任慧珠”所持的“金吾劍”和“幽冥真經”兩件武林異寶,不正是被“硯山三兇”強搶而去嗎?真想不到會這般巧,竟然讓自己撞上,否則人海茫茫,要去尋找可真不容易呢!
尤其“金吾劍”曾有五十多個黑白道高手因它喪命,中原雙奇兩家的血案,也肇因於這柄劍,豈能再落入邪魔之手。
這時場中情勢,已然大變。
“矮閻羅米桂”手中忽地多了一柄金光燦爛的長劍,一看就知是神物利器,“鬼爪追魂”似有所顧忌,也頓時停手不攻。
兩魔虎視眈眈的對峙着,彼此都不開口。
半晌之後,“鬼爪追魂”突然明惻側的一笑道:“矮閻羅,你趁早乖乖交出手中的‘金吾劍’,我‘鬼爪追魂’破例放你一條生路,否則,嘿嘿,地上兩人就是你的榜樣。”
此言一出,證實了矮閻羅米桂手中那一柄金光燦爛的長劍,正是“金吾劍”,而“鬼爪追魂”準備黑吃黑。
“金吾劍”上古仙兵,十三年前在洛陽出土,引起了五十多個黑白道高手的爭奪,結果“天毒尊者”在“黃葉山莊”的比武大會中,用毒藥殺了全部與會高手,僅有“中原雙奇”
倖免,為了怕這慘無人道的奇案公諸武林,遂又殺中原雙奇兩家以圖滅口。所以這柄劍沾滿了血腥,不想陰錯陽差,竟由“幽冥公主任慧珠”之手而告流入江湖。
司徒文見劍而觸動了血淋淋的往事,雙目盡赤,但他仍沉住氣,隱伏靜觀,他自信這柄劍再不會落入他人之手,憑他的功力,要從對方手中取劍,易如反掌。
他又想起與“金吾劍”一同被“硯山三兇”搶去的“幽冥真經”不知是在哪一人的身上,他要把它毀去,以免經上所載的歹毒陰功,流傳江湖,而助長魔焰。
“矮閻羅米桂”手足情深,現在三兇之二已告傷在“鬼爪追魂”手下,滿腹的悲憤,怨毒至極的向對方道:“孫道玄,別做你的千秋大夢,今天我米桂要憑掌中劍,先削落你的鬼爪,然後再把你剖腹挖心,方息我心頭之恨。”
“鬼爪追魂孫道玄”任他十指堅逾精鋼,但對於神物利器,切金斷玉,不能不有所顧忌,當下面色一寒道:“矮閻羅,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憑你那幾手三腳貓的功夫,可不放在我鬼爪追魂眼下!”
“用不着廢話!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鬼爪追魂”也不由被這句話説得心生寒意。
“矮閻羅,你想是活得不耐煩了!”
“矮閻羅米桂”慘厲至極的一聲冷笑道:“孫道玄,今天我米桂要把你挫骨揚灰,為死者復仇!”
隨着話聲,金芒展處,狠辣無匹的攻出五劍。
“矮閻羅米桂”在“硯山三兇”之中,數他能為最高,與鬼爪追魂孫道玄的功力相較,略差一籌半籌。
現在心悲手足慘死對方鬼爪之下,挾憤出招,豈可小視,而且掌中“金吾劍”上古仙兵,何懼區區鬼爪。
這五劍攻出,迫得孫道玄連退了五步,鬼爪雖堅逾精鋼,抓物如腐,但卻不敢輕櫻神劍之鋒。
“矮閻羅”三劍迫退對方,得理不讓,“金吾劍”舞成一片金光閃閃的劍幕,向鬼爪追魂甜頭罩臉的蓋去。
“鬼爪追魂孫道玄”又被迫得連連後退,不由急怒交進,身形暴退數步,驀集全身功力於雙掌,疾推而出。
這挾畢生功勁推出的兩掌,勢如駭浪狂濤。
勁風鋭嘯,激氣成渦,連隱身三丈外樹後的司徒文等兩人也不由為之一震。
“矮閻羅米桂”當堂被震得踉蹌連退五步,血翻氣湧,掌中“金吾劍”幾乎脱手飛去,不由臉色遽變。
“鬼爪追魂”一掌震退“矮閻羅”之後,緊跟着進步欺身,兩隻堅逾精鋼的鬼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抓對方胸膛,一抓對方持劍手腕,迅捷詭辣,不愧鬼爪之稱。
“矮閻羅”身形尚未立穩,對方兩隻鬼爪又告抓到。
不禁目眥欲裂,悶哼一聲,竟然不閃不避,倒轉劍尖,疾挑抓來的鬼爪,快逾電閃,勁疾勢猛。
“鬼爪追魂”如不撤掌收招,固然對方難逃一掌之厄,但自己抓向對方持劍手腕的那隻鬼爪,準被削落無疑。
在對方功力不及自己的情況下,他當然不願兩敗俱傷。
硬生生的把抓出的兩爪撤回。
“矮閻羅”一劍挑空之下,掌中劍就一挑之勢,一旋一抖,幻起朵朵金花,又惡狠狠的刺出。
“鬼爪追魂”沉哼一聲,身形捷逾鬼魅的一連三閃,已欺近到“矮閻羅”身側伸手可及之處。
鬼爪驀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嗥聲起處,立見紅光迸現,一隻鬼爪已深深插入“矮閻羅”
脅下肋骨之中。
就在慘嗥聲起的同時,金芒俄地倒卷,跟着又是一聲慘哼,“鬼爪追魂”插入對方脅下的一隻手掌,未及抽出已齊腕而斷,而他的另一隻鬼爪,已結結實實的抓正對方面門,一抓一收,“矮閻羅”五官全毀,一片血肉模糊,厥狀慘不忍睹,身形也緩緩倒下。
“嗆啷!”一聲,金劍落地……
“鬼爪追魂”厲嘯一聲,不顧腕傷,伸手就向地下抓去。
怪手書生司徒文和雪山魔女互祝一眼,雙****身縱出,司徒文徑抓地下“金吾劍”,而“雪山魔女”則徑撲“鬼爪追魂孫道玄”,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
驀地
對方林內,射出一條灰影,快比閃電,一掠而起,穿林而去,司徒文與雪山魔女射出的身形不為不快,但對方卻更快,似乎是在旁窺視已久,蓄勁而發。
地上已失去了“金吾劍”的蹤影。
這一着大大出人意料之外。
“鬼爪追魂”一時之間,呆若木雞,眼看到口的肉,就會不翼而飛,而且現身的共有三人之多,顯然早已伏伺在側,啓己就會懵然不覺,還貼了一隻手腕。
司徒文高叫道:“蘭姐!這魔頭不要放過,搜尋‘幽冥真經’!”聲未落人影已沓,最後幾個字,竟傳自數十丈之外。
司徒文急急的交代完這句話之後,疾朝那人影逝去的方向疾射而去,勢如流星劃空,快比行空天馬。
心中悔恨交迸,自己如不託大,早早出手,“金吾劍”早已到手,決不會弄得節外生枝。
待他越過這一片叢林,踏上官道,神目望處,一個灰色小點,已在百丈開外,看來這人身手,比自己不遑稍讓。
司徒文口中發出一聲龍吟般的輕嘯,把“夫馬行空”身法,施展到極限,人如一縷輕煙般閃閃逝去。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之後,雙方的距離,已由百丈縮短到不及三十丈,已可清晰的看出前面那人是一個身着灰色儒衫的人,以背影判斷,年紀不會太大,身法之妙,也可稱一絕。
眼看不出半盞茶的時間,就可追上。
以司徒文的功力,追了一盞茶的時間,竟然不能追上,則前面那灰衣人的功力,真不可小視。
距離愈來愈近,兩條人影一前一後,宛若流星趕月,都是以駭人的速度飛馳,身法的奇巧快捷,歎為觀止。
以那灰衣人的功力而論,決不會不發覺被人追逐,但他卻連頭都不曾回一下,一個勁的疾馳,司徒文稱異不止。
雙方的距離已拉近到不及十丈,眼看就要追上。
驀地
那人影陡然剎住身形,背對司徒文追來方向直立道中。
司徒文不虞有此,幾乎撞在一起,虧得他功力已到了收發自如之境,頓然收勢,斜射三尺,與那人站了個並排。
一看之下,不由呆住了。
原來自己苦追的人,竟是一個花信年華的婦人,身上披了一件儒衫,滿頭烏絲用頭巾包住,在後面看不出來,現在颶尺之隔看得一清二楚,殘脂未退,宿粉猶存。
兩手空空,哪來的“金吾劍”。
一怔之後,忽覺情形不對,自己已中了人家調虎離山之計想起留在原地的雪山魔女,不由大急。
對方既施這調虎離山之計,可能除了“金吾劍”之外,目的還在那部“幽冥真經”上面,轉身正待……
突然!那喬裝儒生的少婦,抖落罩身儒衫,一把抓去兜發頭巾,身形一閃倒縱五尺,橫攔道中。
只見她一身玄色勁裝,體態婀娜,容光照人,眉眼之間,隱含蕩意,盈盈一笑之後,朱唇輕啓,嬌聲媚氣的道:“少俠敢情就是怪手書生司徒文!”
司徒文心中雖奇對方竟能一語道出自己姓名來歷,但此刻既心懸蘭姐姐的安危,和憤於對方的詭詐,沒好氣的道:“是又如何?”
那少婦聞言,絲毫不怒,仍是滿面媚笑,兩隻勾魂攝魄的眼睛,春意盎然,不住的打量司徒文。
她看司徒文是愈看愈受,眼中似要噴出火來,心想人言怪手書生丰神絕世,果然不虛,若能與他消魂真個,方不枉人生一場,她只顧胡思亂想,竟忘了答話。
司徒文一看對方那種淫蕩的醜態,不由怒火倏升,喝道:“你施這調虎離山之計,意欲何為?”
那少婦格格一聲蕩笑道:“喲!什麼調虎離山之計,小女子不過是竊慕少俠的風采,想一睹芳顏而已,少俠錯會了意了!”説完,柳腰款擺,雙峯亂顫,臉染紅霞,眯起水汪汪的一雙媚眼,向前移了三步,蕩氣迴腸的柔聲道:“人言怪手書生,慣會憐香惜玉,我吳柔柔有幸……”
司徒文氣得七竅冒姻,不待她説完,怒斥道:“住日,你以為我司徒文什麼人,你若再不識趣,莫怪我司徒文下手無情!”
説完,俊目陡露煞光。
他不願向對方下手的原因是看出對方功力不弱,恐怕不是三招兩式就能解決得了,他一心懸掛着“雪山魔女李玉蘭”的安危,和“金吾劍”和“幽冥真經”的下落,所以要急着趕去,在這半個時辰之中,他真不敢想象發生了什麼事。
自稱吳柔柔的少婦,面色微變之後,依舊春風無限的道:“喲!少俠,你如果真的捨得辣手推花的話,我吳柔柔願意舍卻性命,躺倒在你的腳前!”
説着,雙眼一閉,一副嬌軀直靠過來,媚聲道:“你就下手吧!”
司徒文早已不耐,心想“你這淫性蕩婦,殺了你也省得你再在江湖中蠱惑別人”心念之中,殺機頓起。
這時,如果吳柔柔睜開眼睛來看一下的話,她可能淫念冰消,對方臉上所透的殺機,足以使她改變想法。
可惜,她此刻慾念熾烈,不克自制,她渾忘了一切,一心只想雲雨巫山,與這人中之龍消魂真個。
她一生閲人無數,但像司徒文這種可人兒,還是第一次碰到,她料定司徒文必不會對她下辣手。
豈知她大錯而特錯了……
司徒文冷哼一聲,右掌倏自袖中伸出,猛劈過去。
颶尺之融,這一掌之勢何啻萬鈞巨錘。
待她發覺情形不對,但,遲了,來不及了!
司待文竟真的向她下辣手了。
“砰!”一聲巨響過處,吳柔柔一個嬌軀,直被震飛三丈之遙,慘呼聲中,鮮血狂噴如泉。她竟真的不還手,硬捱了司徒文一掌。
司徒文不禁愕然,心想,這女子落得可恨,痴得可憐。
吳柔柔出乎意料之外的受了,司徒文這一記重擊,多虧她功深力厚,沒有當場死去,但內腑已受了重傷。
她掙扎着站起身來,嘴角尚在溢着縷鮮血,一身玄色勁裝,被血染紅了一大片,形貌淒厲之極。
她怨毒無限的戟指着司徒文道:“司徒文,你的心好狠!”
司徒文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他總黨得對方在根本不準備還手之下,捱了他一掌,不論對方是不是該殺,心裏總是有些不是味道,怔了一下之後道:“這是你自己找死!”“司徒文,你何不再來這麼一下,現在你殺我易如反掌!”司徒文臉色又變,眼中煞光又熾,冷然道:“殺了你,江湖便不少了一個妖孽!”
吳柔柔嘶啞着聲音道:“今天如果你不殺我,你可別後悔,有朝一日我吳柔柔一定要取你項上人頭!”説完嘴角又緩緩溢出鮮血。
這句話卻激起了司徒文好強之聲,不屑的道:“好的,憑你這一句話,我司徒文今天放你一條生路,今後江湖上我司徒文隨時恭候!”説完,疾朝來路急如星火般馳回。
對方既然施出這調虎離山之計,當然對於“金吾劍”和“幽冥真經”是志在必得,自己一時大意,上了這惡當。
以被自己擊成重傷的吳柔柔的身手來判斷,則和她共謀的人,決差不到哪裏去,似乎出手奪劍的人,較之吳柔柔功力還要更高一籌。
“雪山魔女李玉蘭”功力雖高,但萬一對方人多勢眾,後果豈堪設想,他又想到蘭姐姐已經身懷有孕……
司徒文愈想愈急,恨不能一下子就飛回現場,看個究竟,他已竭盡所能的疾馳,快得簡直是駭人聽聞,但他仍然覺得不夠快。
半個時辰之後,與雪山魔女分手的樹林赫然在望。
司徒文電閃般疾射入林,一看,不由驚魂出竅。
雪山魔女芳蹤已杏,地下卻多了兩具屍體,連前一共是五具,除了“硯山三兇”“鬼爪追魂”之外,另外一具卻是一個虯髯大漢,略一檢視,那虯髯大漢,顯然是先中了蘭姐姐的“雪山神芒”,”然後被點中死穴而亡。
四野寂寂,蟲鳴秋草。
司徒文一時之間,心亂如麻,以他的絕頂聰明,竟然沒了主意,不知是該如何辦才好?
他離開之後,這裏發生了什麼事?
蘭姐姐是追敵去了,還是……
“金吾劍”和“幽冥真經’下落如何?
天涯茫茫,他在毫無蛛絲馬跡可循之下,根本無從着手追索敵蹤,而最令他擔心的,莫過於蘭姐姐的安危。
“雪山魔女”甫自五大門派手中脱出,現在又告吉凶未卜,何況她是有了身孕的人,他如何不急。
他黯然穿林而出,緩緩步上官道。
公羊蕙蘭姑娘中了“天毒門”的“啞毒”,口不能言,正在家中等待他求自巫山“鬼手醫聖”的解藥。
他聲言十日之內必返,如今已過了期限,豈不令家中人急煞。
同時“幽冥夫人”與“天毒尊者”一行,接收“幽冥教”的時日已屆,他要報血仇誅元兇,必須如期趕去。
遲了,另生變故,豈不又要大費周章。
他越想越急,越急越沒有主意!
忽然
司徒文心中一動,想到,如果要查出目前蘭姐姐的下落,只有重新尋到吳柔柔那妖婦,從她身上必可找出線索。
那妖婦在重傷之下,想必還去之不遠。
想到這裏,身形摹展,又朝前道馳回。
豈知等他奔到適才把吳柔柔擊成重傷之地,吳柔柔也失去蹤影,只剩下地上殷紅的斑斑血跡。
他搜遍了周圍五里以內的每一寸土地,竟然毫無蹤跡可尋,他失望了,宛如一下子掉在冰窯裏,從頭直涼到腳心。
在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順着官道馳去。
驀然
官道側方的一株古樹枝椏上,一條極為顯目的白色布條,在仰風飄蕩,他好奇的縱身取下一看。
布條之上,赫然插着幾根白色細針。
他認出那白色細針,正是“雪山魔女李玉蘭”的獨門暗器“雪山神芒”,心中不由一震,暗忖:“這是蘭姐姐所留無疑。”
目光轉處,他又發現技身之上,划着一個箭頭,顯然是以金剛指力新劃上去不久,他這一喜,非同小可。
身形疾展順着箭頭所指方向星飛電射般馳去。
沿途,司徒文又發現了數處同樣的指示路向的箭頭,他想:“蘭姐姐江湖閲歷豐富,心細如髮,同時加上她那一身出類拔萃的功夫,當不致有什麼失閃,她既能從容的沿途留下暗記,看來不會有任何兇險的了。”心中不由大定。
這一路疾馳,少説也有百來裏地,眼前是一片曠野,只疏疏落落的長了幾株楓樹,極目望去,這片曠野直沿伸到十里外的山腳,野草萋萋,了無人煙,同時也失去了指標,他不禁躊躇起來,不知該往哪個方向才好。
驀地裏
一陣鴿鈴之聲傳處,一雙銀翼信鴿,由頭頂劃空而過,直朝曠野的靠山腳那一端飛去。
司徒文見這銀羽信鴿,來得突兀、心想我何不追蹤信鴿而去,也許能有所發現,強如盲撞瞎衝。
心念一決,身形又起,似一縷淡煙般閃掠在一望無際的草浪之上,追蹤信鴿方向晃去,竟然比鴿子只快不慢。
行到曠野深處,鼻中忽然嗅到一陣陣的腐屍臭味,心中不由大感詫異,俊目掃處,更是駭然,身形也不由緩了下來。
只見一陣風過,草浪披拂之中,隱約露出一堆堆的森森白骨,和一具具的屍體,不由心生寒意。
這些死屍白骨,從何而來,因何而死?
司徒文身輕如柳絮隨風,足尖輕沾草尖,在周圍百丈以內,略略作了一番巡視,更令他駭凜莫名。
死屍比比皆是
一具,
兩具,
三具,
四具,
……
百丈之內,竟然積屍三十一具之多。
有的業已腐爛,隱約露出白骨。
有的僅存毛髮。
有的像是新死不久,屍身完整無缺……
而屍身均呈紫黑之色,周身了無傷痕,顯然是中了劇毒而死。
屍身之旁,卻有不少的豺狼屍體,和烏鴉毛羽,想來是這些鳥獸,嚼食死屍之後,也中毒而死。
一陣陣的惡臭,撲鼻而來,中人慾嘔。
新舊屍體之中,間離着森森白骨,白骨之上透出絲絲黑痕,想是年日已久。
司徒文屏住呼吸,仔細觀察,越看越覺毛骨悚然。
就在他這一耽延之間,那對銀羽信鴿,已消失在曠野盡處的山邊,他恍如不覺,他被這恐怖的情景吸引住了。
這時,晚霞盡斂,在陣陣歸鴉的聒噪聲中,夜幕已緩緩垂下,天邊,亮起了第一顆小星。
司徒文在苦苦的思索,推究
這些死屍白骨,究竟從何而來?
這絕對不是江湖仇殺或兇殺,因為死者是在不同的時間中喪命,有的似已經年,而有的卻最多不過十日左右。
而且據觀察那些未腐的屍體,全身了無傷痕,肌膚髮黑,白骨骷髏之上,也透黑痕,顯然全是中劇毒而死。
這下毒的人是誰?
何以要對這麼多的人下毒手,而且是長時間的?
而這些被毒殺的人,又是些什麼樣的人?
曠野,
黑夜,
腐屍,
白骨,
加上嫋鳴狼嗥,鬼火飛磷。
這情景夠陰森,恐怖,淒涼,有如置身鬼城。
司徒文想來想去,兀自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夜色更濃,曠野草原之中,一團團的磷火,閃着碧綠光芒,隨着夜風飄蕩,忽而聚在一起,忽而又四外散開。
宛若無數的幽魂,在追逐嬉戲。
司徒文雖然絕藝在身,膽識超人,也不由頭皮發炸,渾身起栗,心裏一陣陣直冒寒氣。
驀地裏
遠處傳來一聲淒厲刺耳的鬼號,劃破了這陰森恐怖的夜空,尾音搖曳,久久不散,傳出者遠。
使這一片恐怖至極的曠野,更加鬼氣森森。
司徒文心想,難道世間真的有鬼不成。
就在鬼號之聲消失之後的瞬間,一條黑影,劃空而來。
司徒文的目光,何等犀利,雖在暗夜,但視物卻不減於白晝,數十丈之外,已看出馳來黑影是一個身着黑衫的人。
忙把身形一矮,藉茂草掩身,心中電轉道:“這人影來得蹊蹺,多半是與這曠野的白骨腐屍有關。”
思念未已,那條黑影已停身在他伏身的草叢之外不及十丈之地,一看,竟然是一個鷹鼻兔唇的中年人。
眼光忽地觸及那中年人黑衫前襟之上所繡的一條活靈活現的白蜈蚣,不由目毗欲裂,殺機陡起。
“殺不盡的‘天毒門’妖孽!”他在心裏暗罵了一聲。
他正想現身撲去,另一個意念使然升。腦海:“我何不先看這鬼東西究竟在弄什麼鬼,然後再動手不遲!”
於是,又平心靜氣守伺不動……
只見那中年人雙眼開合之間,似乎閃動着一種碧綠色的光焰,在這黑夜荒野鬼氣襲人的境地中,倍覺恐怖。
司徒文忽感對方的這種奇異目光,極是眼熟,似乎是在哪裏見過,細一回溯,幾乎失口而呼!
不錯,這是“天魔眼”。
“天魔眼”能使人在對視之中失去神智,幻覺叢生。
在“黃葉山莊”地窟之中,他幾乎着了道兒,喪生在血海深仇“天毒尊者”的“天魔眼”下。
當時幸得“雪山魔女”適時趕到,方才險險脱出。
現在
他又看到這種怪異陰毒的功夫,出現在另一個人身上,而這人也是“天毒門”中人。
那鷹鼻兔唇的中年人,這時竟在草地之上盤膝而坐,閉目行功起來,他更覺驚詫莫名,這究竟搗什麼鬼。
約半盞茶的時間之後,那中年人的頭頂之上,竟然透出絲絲黑氣,如煙霧繚繞般,在頭頂上結成了一團黑霧。
這究竟是一種什麼功夫,真是聞所未聞?
突地
那中年人竟然張開口來,微仰着頭,只見那些在夜風中飄浮不定的磷磷鬼火,竟然慢慢朝他頭頂飄來!
“呼嚕!”聲中,一團團慘綠鬼火,盡被他徐徐吸入口內。
司徒文看得目瞪口呆,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
如此半個時辰之後,周圍附近遊動的慘綠鬼火,幾乎被他吸食殆盡,但他看似意猶未足,仍然猛吸不休。
久久之後,方才停止。
漸漸,那中年人頭頂上的黑氣,又復絲絲縷縷的從五官之中,鑽回體內,緊閉的雙目,也緩緩張了開來。
眼中的碧綠光華,竟然較前尤甚。
司徒文冰雪聰明,見狀之下,不由恍然大悟。
“天毒門”人,不惜用毒濫殺無辜,目的是在吸取死人骨殖之內的陰磷,來練“天魔眼”。
這種慘無人道的行為,真是人天共憤,百死不足以償其辜,俊目之中,殺光又復熾烈起來!
此獠不除,是無天理。
此時此地,既然有“天毒門”中人在此練這歹毒陰功,無疑的,這附近必是“天毒門”
的一個重要所在。
思念之中,忽然想起“雪山魔女”蘭姐姐,行蹤尚未判明,自己在“白骨坳”中,大肆摧毀天毒總壇之時,曾經得悉,“天毒門”中高手,差不多已傾巢而出,追隨“天毒尊者”
去支援“幽冥夫人”接掌“幽冥教”。
如果蘭姐姐不幸而在附近碰上“天毒尊者”一行,以她的功力,決難匹敵,心中不由急躁起來!
心想:“我還是先除去眼前這個惡魔,然後去追尋蘭姐姐是正經,萬一前道林中,奪取‘金吾神劍’和‘幽冥真經’的人,也是“天毒門”人的話,豈不糟糕透頂。”
心念及此,正想現身出手……
驀然
破空之聲,又告傳至。
眨眼之間,縱落一個老者。
司徒文一眼就已看出這縱落的老者,正是在“黃葉山莊”石窟隧道之中,與自己交過手的九老者之一。
不由心中暗笑道:“好極,又多了一個送死的!”
那老者落地之後,急朝那中年人身側走去,滿面惶然之色顯然有什麼急事,一面走,口中卻已發話道:“啓稟壇主,適才接獲令主飛鴿傳書,本門‘白骨拗’總壇,既已被怪手書生乘虛搗毀,要我等嚴密防範,守護這‘川東分壇’,令主一俟‘玄陰谷’事了,當率同‘幽冥教’中高手,搜殺怪手書生!”
司徒文一聽,怒中帶喜,忖道:“聽稱呼這中年魔頭竟然是川東分壇的壇主,想不到誤打誤撞的闖到了‘天毒門’川東分壇所在之地,我不殺你個雞犬不留,鬧你個冰消瓦解,也難出我心中這一口惡氣。”
那被稱為分壇主的中年人冷冷的道:“這值不得大驚小怪的,怪手書生不來便罷,如果他敢闖來,任他三頭六臂,我梟面狼鄧通不叫他屍橫分壇才怪!”
那老者又道:“本壇派出去追蹤‘硯山三兇’的四位堂主,三位已經返壇,吳壇主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來行蹤不明!”
“什麼?吳壇主下落不明?”
“是的,據三位堂主説,‘鬼爪追魂孫道玄’不知如何得訊,也出手劫奪,力斃‘硯山三兇’!”
“後來呢?”
“鬼爪追魂,被矮閻羅米桂斬斷手腕!”
“經劍可曾追回。”
“當時恰巧發覺怪手書生和雪山魔女,也隱身近旁,四位堂主計議之下,由厲堂主出手奪劍,吳堂主負責引開怪手書生,目前‘金吾劍’已經奪口,‘幽冥真經’下落不明,對方雪山魔女追蹤前來本壇,現在由厲堂主等對付中,請壇主立即迴轉分壇!”
梟面狼鄧通聞言一躍而起,大聲道:“何物雪山魔女,竟敢到我川東分壇撒野,那賤婢既然和怪手書生那小子、路,説不得只有將她毀了!”
梟狼鄧通話音甫落,身側突然傳來一聲冷笑。
兩人疾旋身作勢,但又不見人影。
梟面狼鄧通陰側側的發話道:“是人的話,就現身出來,裝神弄鬼,算哪門子英雄!”
但,那發冷笑聲的人,卻未現蹤。
不由又道:“有種的讓我鄧某人見識一下,藏頭露尾的……”
又是一聲冷笑,卻發自二人身後。
二人不由心生寒意,被人欺近身後而未覺,則對方的功力,可想而知已到了驚人的地步。
飛身前移五尺,然後電疾轉身。
面前,八尺之外,站定了一個儒生裝束的少年。
那老者首先脱口驚呼一聲:“怪手書生!”
梟面狼鄧通一聽。來者竟然是名震武林的小煞星“怪手書生司徒文”,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司徒文眼露煞光,不住口的連連冷笑。
方才他從對方的一問一答的對話中,知道“金吾劍”已重新落入天毒門人手中,蘭姐姐正在分壇之內與人動手,“幽冥真經”又告下落不明,那施行調虎離山之計,引誘自己離開的妖媚婦人吳柔柔,竟然是川東分壇的一個堂主。
梟面狼自恃練有歹毒的陰功“天魔眼”,雖然只有七成火候,但用以克敵,已可勉強應用。
當下一言不發,兩目中碧光閃閃,直盯着司徒文,在這暗夜之中,那綠光分外顯得唬人。
司徒文有前車之鑑,成竹在胸,同時自服了“九尾狐內丹”之後,功力更強,定力也更堅。
所謂“魔由心生”,只要你把持得定,魔由何侵。
梟面狼鄧通見對方在自己全力施為的“天魔眼”之下,久久毫無動靜,不由膽怯起來,臉色頓寒。
看來對方的功力,業已到了心神歸一,邪魔不侵的地步。
司徒文不屑已極的道:“鄧通,你別自恃練有歹毒的‘天眼’,在小爺面前,那可是不值一道,你用不着枉費心力了!”
果面狼鄧通聽對方一語就能道出自己所練的陰功來歷,由心搖膽顫,但他身為分壇主,當然也有幾分門道,臉色一變後,嘿嘿一聲獰笑道:“小子,今天你休想活着離開這茅草!”
司陡文從鼻孔裏哼了一聲道:“今晚小爺首先要替茅草中,這些枉死的白骨腐屍討還公道,而且要挑掉你的‘種東分壇’為江湖除害。”
這話説得正氣凜然,同時也狂傲到極點。
另外那傳訊而來的老者,早就見識過司徒文的身手,這時半聲不吭的仁立一旁,心中在轉着回分壇報訊的念頭。
梟面狼鄧通傑傑一陣怪笑道:“好狂妄的小子,本門總壇重地,被你乘虛搗毀,又復血洗我雲嶺分壇,今天不把你挫骨揚灰你只道天毒門無人了!”
説完,眼中綠光一轉,“呼!”的劈出一掌。
司徒文冷曬一聲,右掌迎着襲來掌風一揮,一股強勁無倫的勁氣,已隨這一揮之勢暴卷而出。
“噗!”真氣相接,發出一聲巨響,勁風颯然中,司徒文馬步微晃,而梟面狼則退了一大步。
一旁呆立的老者,心頭一轉念道:“看來分壇主決非怪手書生之敵,若不先行趕回分壇預為佈置,後果不堪設想,何況壇中還有一個雪山魔女在與各堂主殺得難解難分……”
心念所及,扭頭就向暗影中馳去。
司徒文心念電轉,蘭姐姐尚在川東分壇之內,雖説功力深厚,但天毒門若用毒攻,她可得束手待斃,目前最好是解決了梟面狼這魔頭,然後追躡那老者之後,必可直抵分壇所在,否則自己去尋找又要花費時間。
心念既決面上殺機陡熾,喝道:“梟面狼,小爺要超度你了!”
最後一個字出口,已快逾電擊的連攻出八掌之多。
這八掌是司徒文蓄意施為,掌掌俱可開碑裂石,而且攻出的角度方位,詭異已極,奇奧絕倫。
梟面狼頓時被迫得手忙腳亂,欲架無從,連退了一丈之多,才險極的脱出掌影之外,不由亡魂皆冒。
對方的這一輪疾攻竟然詭異迅捷得使他分辨不出招式方位。
梟面狼在天毒門中,功力還高過蛇魔崔震等眾高手,可以説是冠蓋齊輩,但竟然抵不住司徒文的一輪快攻。
由此可見司徒文的功力,已到了如何駭人之境。
但他仍然也有彌足稱道的地方,當司徒文疾攻方過,他略加喘息,飄身問進,同樣回敬了八掌。
雙方乍合倏分,一分又合,各出絕招,互不相讓,眨眼之間,已交換了十招之多,震耳勁風,像是要撕裂夜空。
司徒文意在速戰速決,招招具是致命之着。
梟面狼意存拚命,也是怪招迭出,險招連遇。
雙方又極快的交換了五招,梟面狼越打越感心寒。
司徒文陡然電閃般飄退三步,厲喝道:“梟面狼,這一招如不取你狗命,我怪手書生從此洗手退出江湖!”
口裏説,勢卻不停,只見他雙掌連因疾劃,“玄天掌法”中最凌厲的一招“旋乾轉坤”
已然施出。
梟面狼摹感一道極其怪異凌厲勁風,挾如山之威,暴卷狂撲而來,強猛得簡直無可言喻。
海樣深沉的勁氣渦流之中,卻幻出萬千掌影,密不留隙。
自己的一個身形,竟然隨着對方的勁氣轉動,兩掌根本就遞不出去,不由膽裂魂飛,正想湧身而退。
但來不及了!
“玄天掌法”蓋古凌今,尤其在司徒文手中施展出來,放眼江湖,接得下這一招的,恐怕是鳳毛麟角。
憑梟面狼的身手,焉能躲閃得脱。
只覺一陣劇痛攻心,兩眼發黑,身上已在同一時間之內,被擊中了七掌之多,登時內腑盡靡。
極口發出一聲淒厲慘嗥,鮮血狂噴如泉,登時氣絕。
前道正在奔行的老者,驀聞身後傳來一聲極盡淒厲的慘號,心知川陳分壇主來面狼已遭毒手,不由心碎膽裂。
司徒文喘了一口大氣之後,身形一展,恍若幽靈現身,鬼魅顯跡,一晃,消失在茫茫暗夜之中。
天毒門川東分壇
設在“茅草坪”西端盡頭處的“雲霧谷”谷口。
是“天毒門”最早設立的一個分壇,較之“雲嶺分壇”更具規模,僅次於總壇,是“無毒門”精英所聚之地。
這時
分壇內第一進大院之中,燈明如晝,一個白衣女子被八名高手環攻,劍芒閃爍,掌風呼轟。
院內四周,分立了不下二百人之多的“天毒門”徒眾。
院子正首的廊檐之下,站着一個形貌猙獰的虯髯老者,手中捧着一柄黃光閃閃的長劍,面現得色。
那白衣女子以一對八,赤手空拳,早已鬢邊見汗,嬌喘吁吁,發散釵斜,已逐漸落在下風。
“雪山魔女,你趁早束手受縛,憑你這一分絕世姿容,本門令主必然另眼相看,説不定,嘿嘿!……”正在交手的八人之中,一個面形陰鷙的中年人道。
“呸!殺不盡的魔崽子。”
雪山魔女粉臉氣得藍白,呸了一聲之後,又問電般突攻數掌,但已是強弩之末,已失去了凌厲氣勢。
“李姑娘,你何必為那十指不全的臭小子賣命,你死了可不值得,那小鬼遲早是本門的掌中物!”
“哈哈!美人兒,你萬一不幸,玉殞香消,多少人將要為你心碎,連我客鷹東方青在內,哈哈……”
四周響起一陣輕薄的鬨笑聲。
雪山魔女一陣急怒攻心,強聚殘存真氣,詭奇無匹的攻擊九掌,一聲問哼過處,立有一人撫胸而退。
但隨即又有一個壯漢飄身而上,仍然是以八對一。
他們的存心,是要活活累倒雪山魔女,生擒活捉。
“雪山魔女”雖然早經司徒文乘療傷之便為她打通了任督二脈,説起來,內力當不虞匱乏,但在八個一等一的高手長時間的輪替合擊之下,人,總是血肉之軀,內力也有匱乏的時候,這時,她已成了強弩之末,只是一股好強的天性,和另外一個意念在支持着她。她相信司徒文會尋蹤而來!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她更加不濟了,招式散亂得不成章法,連招架都顯得有些心餘力拙。
如果她這時要退身的話,仍然可以做到,但她不屑出此,“雪山魔女”四個字,在江湖上仍然是相當震驚人的。
八個“天毒門”高手,更加強了攻勢。
情勢發發可危,眼看不出盞茶時間,她就得脱力倒地。
“哧!”她的衣襟,已被劃開了一條半尺長的口子,露出了粉紅色的胸衣,四周又是一陣譁然。
她恨得幾乎把牙齒咬碎,她開始感到失望了,司徒文始終未曾現身,而她已到了山窮水盡之境。
她真不敢想象她力竭被擒的後果。
她目眥欲裂,怒哼了一聲,又竭盡餘力的攻出六掌。
悶哼聲中,又有兩個高手負傷而退,但很快的又有兩人填補上來,她強忍住上湧的逆血,奮力迎戰。
驀在此刻
一個渾身浴血的老者,踉蹌奔入院中,。中只説了一個“怪……”字,便已氣絕身死。
變生意外,使所有分壇內的徒眾,同時一震。
一看,那老者左右肩胛,各被洞穿了一孔,是被至高的內家指功所傷,顯然是受傷之後,流血過多而死。
這老者正是前往“茅草坪”向分壇主梟面狼鄧通傳警的內堂堂主,卻不知是被何人所傷,而分壇主也影蹤俱無。
他們卻不知分壇主此刻已命喪“茅草坪”中了。
就在眾人駭凜莫名之際,慘號之聲突然而起。
眾人只感眼前一花,院中已站定了一個丰神明逸的青衫書生,手中持了一柄黃光燦燦的長劍,眉目之間,煞氣橫溢。
而適才在檐廊之下,手捧“金吾劍”的虯髯老者,已然橫屍就地,劍已到了那青衫書生的手中。
“怪手書生!”有人驚叫出聲。
全院二百多人,一個個木然呆立,面現惶恐之色。
雪山魔女乍見司徒文現身,精神陡長,一連三招,迫得八人一陣手忙腳亂,各向後退了一步。
她高叫了一聲:“文弟!”
司徒文一見“雪山魔女”狼狽之相,滿腹憐愛之情,頓化成無邊殺氣,金芒閃處,慘號立起,血雨飛濺。
只這一出手,圍攻雪山魔女的八人中,已有四人倒地。
其餘四人駭然而退,這是什麼武功,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一舉手而斃四個高手,簡直是匪夷所思。
眾人這時方才從驚飾之中回過味來,吶喊聲中,已蜂擁般圍攻上來,其中自然有不少是一流好手。
司徒文新仇舊恨齊湧心頭,殺機如火如茶,急把手中劍遞與雪山魔女,一抖手,鐵笛出現。
“蘭姐!殺!”
這簡短的三個字,揭開了一場血雨腥風的大殺劫。
一溜烏光倏地破空而起,傳出一陣陣摧心裂肝的怪嘯。
金芒閃處,“金吾神劍”劃空疾晃。
剎那之間,慘號之聲四起,血雨飛灑,殘肢斷體,橫飛直射,一黑一黃兩道光芒,回飛繚繞,當者披靡。
“坎離鐵笛”無堅不摧。
“金吾神劍”削鐵如朽。
這一雙名震武林的煞星,已橫下心來,下手絕不容情。
這一幕驚心動魄的慘劇,愈演愈烈。
“川東分壇”一片鬼哭神號。
有那見機得早的徒眾,已亡命般逃離現場。
烏光倏斂
金芒乍歇
院中,血流成渠,屍體如丘,令人不忍卒睹。
遠處
傳來數聲梟鳴,像是在哀悼這些慘死幽魂。
司徒文與雪山魔女,相視一笑……
“蘭姐!這柄‘金吾神劍’算是我的禮物!”
“文弟!這……這……”
“蘭姐,你現在正好沒有趁手的兵刃可用,這算是天賜之緣,你就收下吧!古人説:
‘寶劍贈烈士,紅粉贈佳人’,但蘭姐卻是巾幗不讓鬚眉,我就來個名劍贈美人吧!”
説罷爽朗的一笑!
雪山魔女抿嘴一笑道:“文弟現在可變得油嘴滑舌了!”口裏説,芳心裏卻是甜蜜無比。
司徒文打了一個哈哈道:“名劍美人,相得益彰!”
“文弟!我能當得起美人兩字嗎?”
“蘭姐冰肌玉骨,麗質天生,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如果算得美人,那美人這個名詞,可以棄置不用了!”
雪山魔女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司徒文以為她生氣了,忙一揖到地,嬉皮笑臉的道:“適才有言語得罪,小生這廂有禮了!”
雪山魔女不禁回眸“噗哧!”笑出聲來。
這一笑,宛如春花怒放,真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顏色”之慨。
司徒文不覺心裏一蕩,情不自禁的上前兩步,一手扶着蘭姐姐的香肩,另一隻手卻探到小腹之上,輕聲道:“蘭姐!你肚子裏真的有了……”
雪山魔女粉臉羞得通紅,閃開一旁,嗔道:“文弟!你真壞……”
司徒文忽地想起一事,忙正色道:“蘭姐!那‘幽冥真經’呢?”
雪山魔女面上忽現駭凜之色,道:“幽冥真經,得而復失,被‘死亡谷’中人強搶而去!”
“死亡谷”他在江湖上還不曾聽到過這恐怖的名稱。
司徒文俊面倏寒,驚詫的道:
“蘭姐何由得知對方是死亡谷中人?”
“從對方的武功上判出!”
“武功招式?……”
“出手的人,戴黑布頭罩,只露兩眼,周身上下,全是黑布包裹,這是特徵之一,一出手就施出‘死亡谷’不傳的秘技‘冤魂附體’、‘鬼爪攝物’,我由此而確定對方是屬於‘死亡谷’中人,當時我因為一意在追蹤天毒門人。想奪回‘金吾劍’,所以不逞追蹤對方!”
司徒文不禁暗贊蘭姐姐江湖見聞廣博如斯。
又道:“這死亡谷究竟是什麼回事?我從來沒有聽説過!”
雪山魔女道:“據江湖中老一輩的人物傳言,‘死亡谷’住在川陝交界之處大巴山中,武功自成一派,極少露面江湖,谷內一片黃沙,鵝毛不浮,歷來凡是進入‘死亡谷’的江湖人物,無一生還,詳情究竟如何,我也不甚了了,僅知道它是一個極端神秘而恐怖的所在。”
司徒文沉吟半晌之後,豪氣萬丈的道:“等玄陰谷事了,我必一探這死亡之谷。”
雪山魔女盈盈一笑道:“屆時我這不成材的姐姐,當陪你一行。”
司徒文跟着一笑之後,面上忽現焦急之色,道:“現在‘幽冥夫人’接掌‘幽冥教’的時期已屆,‘天毒尊者’也必與那女魔一道,是我報復血仇,手刃元兇的大好時機,豈可錯過,同時,蕙蘭妹妹中了‘天毒門’的‘啞毒’,口不能言,在立等我求得解藥!”
雪山魔女情深款款的道:“一切行止,以文弟的意見為準!”
司徒文道:“時間刻不容緩,我們得立刻離此上道,順路先把解藥送回家中,然後直趨天南‘玄陰谷’尋仇誅兇!”
“如此,我們走吧!”
“好!”
好字方落,一青一白兩條身影,破空而起,接連兩閃,已消失在黑暗沉沉的夜幕之中。
就在他兩人身形消失的剎那,另外兩條黑影,也跟蹤現身撲出,轉眼之間,也消失在同一的方向。
當夜幕漸收,曉色初露的時候,司徒文和雪山魔女兩人,已奔離“川東分壇”百里之外。
正在飛馳之中,司徒文忽地道:“蘭姐!你累嗎?當日出又落的時候,我們就可抵家了!”
奇怪,竟然沒有應聲!
司徒文側頭一看,果然失去了雪山魔女的身影,心中不由一愣,忖道:“雖然“天馬行空”輕功身法,凌今蓋古,但我只施展出八成,以蘭姐姐的功力而論,決不至於落後,莫非又發生什麼意外不成?”
不會呀!憑司徒文此刻的功力,已到了十丈之內,蚊聲如雷的地步,但他竟然絲毫也覺察不出任何徵兆。身形也不由的停了下來!
回身展望來路,窮極目力,仍然看不到雪山魔女的身影,心中不由着急起來,這真是怪事!
心念一轉,又往來路馳回。
方自展開身形,馳行不及百丈。
突然
一陣喝斥的聲音,隨着曉風,清晰的送入耳鼓,其中雜有女子的嬌喝聲,司徒文一聽,心中大急。
據聲音來路的判斷,可能發自半里外的一座小叢林中。
立把功力運到十成,捷逾電閃的向那叢林射去。
半里之隔,不過轉眼之間就到。
林中,傳來密如連珠的掌風互擊的“噗!噗!”聲,顯然林中有人交手,而且打得激烈非凡。
司徒文停身林頂樹梢一看
林中一片不及十丈的空地上,一黑一白兩條身影,正在兔起骼落的拚鬥不休,掌風呼轟,激得枯枝敗葉漫空飛舞。
看起來,那白影的功力,要超出黑影兩籌以上,但那黑色身影,卻忙着奇詭絕倫的招式,和鬼魅般的身法,一味的避實就虛,閃掠旋舞不已,身法之奇,連一代奇村的怪手書生司徒文也為之暗暗點頭不已。
那白色人影,赫然正是雪山魔女李玉蘭,而那黑影卻是頭腳的一律黑色,無從分辨面目。
司徒文越看越奇,那黑衣人鬼譎的身法,比起自己的“煙雲飄渺步”看來並不遜色多少。
他正想飛身縱落。
忽然
另外一條黑影,卻從另一側一鶴沖天而起,直越林梢,曉色迷濛中,可以看出那黑影手中一樣金光閃閃的東西。
司徒文心中大震,暗叫一聲:“金吾劍。”
身形也自電射而起,在空中妙曼輕靈的劃了一道半弧,如天際長虹般,掠過那黑影的頭頂。
那黑影似乎不虞有此,身形陡然一窒,就在這一室的電光石火之間,司徒文已凌空變勢,身形倒轉,拍出一掌。
勁風呼嘯中,那黑影略微一觸樹梢,身形橫飄一丈,避過這一掌,真氣一濁,又落回林中。
身法之奇,應變之速,也着實驚人!
司徒文也同時飛身射落,與那黑影當面而立。
兩條身影,竟然不差分毫的同時着地。
司徒文後起而與對方同時落地,這就顯出了他的功力。
一看面對的黑色人影,赫然也是由頭到腳都用黑布包裹的怪人,心中不由一動,脱口道:“你敢是‘死亡谷’中人?”
“嘿嘿!不錯”
正在這時,又有一黑一白兩條人影飛落。
正是在林中拚鬥的雪山魔女和那黑衣人。
雪山魔女乍見司徒文之面,急道:“文弟,這兩個正是‘死亡谷’中人,那金……”
話未説完,已捷逾電閃的向那與司徒文對立的黑衣人手中所持的“金吾劍”抓去,這一抓可算狠捷兼備。
不料她快,那黑衣人更快,身形一閃而沓,雪山魔女這快狠穩準的一抓,競告落,空正待……
司徒文高叫一聲道:“蘭姐!你且退下,讓我來見識一下‘死亡谷’的身法!”
話未説完,身形已電疾欺去,繞着那持劍黑衣人疾轉,兩轉之後,已不見人影,只見一縷淡煙在不停的飄忽繚繞。
那黑衣人也自展開身法,捷逾鬼魅身般的閃晃不休。
這時,天光已然大亮,林中也開朗起來!
只見一條黑影,穿插遊走在一抹淡煙之中,這種奇絕武林身法的互相較量,令人拍案叫絕!
旁立的黑衣人,不禁“咦!”了一聲。
就在這一聲驚咦之中,只聽得一聲朗喝:“拿來!”
人影乍停!
兩個黑衣人本立當地,做聲不得,可能他倆是第一次見識到,比“死亡谷”身法更為奇妙的身法。
那柄“金吾劍”已安穩地到了司徒文的手中。
司徒文淡淡的一笑之後,一抖手,把劍又扔回雪山魔女的手中,雪山魔女赧然的接下。
司徒文劍眉一揚,使目陡射精光,不屬的向兩個黑衣人道:“我看兩位乾脆點把‘幽冥真經’也交出來吧!”
黑衣人中之一道:“幽冥真經本人連過目都不曾!”
司徒文面色倏寒道:“難道還要在下出手?”
另一個黑衣人嘿嘿一笑道:“信不信由你,‘幽冥真經’已為另一位同門攜回死亡谷中,你有種的話,可以隨時來取!”
司徒文哈哈一笑道:“好極!好極!在下一月之內,準來造訪,順便見識一下‘死亡之谷’,究竟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
“嘿嘿,了得起了不起,屆時自知,現在用不着狂吹大氣,諒你怪手書生也不過是使‘死亡谷’多添一名怨鬼而已。”
司徒文冷哼一聲道:“未見得!”
兩個黑衣人互望一眼之後,其中“人道:“勿忘一月之約,‘死亡谷’中再見!”
説完,身形一轉,正待……
司徒文語冷如冰的道:“兩位敢是見不得人!”
話才出口,兩手驀出,疾雷閃電般朝兩個黑衣人的罩頭蒙臉的黑巾抓去,這一着大出黑衣人意料之外。
“哧!哧!”兩聲,夾着兩聲驚呼,黑衣人的頭巾竟被司徒文各撕下一半來,一看,不由心中駭然。
這兩個蒙面黑衣人,赫然是兩個面目佼好的少女。
雪山魔女也不由驚咦出聲!
兩個黑衣人面巾被揭,臉上忽現慘厲之色。
司徒文決料不到,這兩個身手不弱的“死亡谷”中人,竟會是兩個姿容美好的少女,一時也愣住了。
兩個黑衣少女花容失色,厲聲道:“怪手書生,姑娘做鬼也決不會放過你!”
兩道黑影閃處,已飛縱越林而去。
司徒文更是驚愕不已,黑衣女子在面巾被揭之後,何以會説出這等話來,他百思不得其解。
心中又想道:“死亡谷中人,平時既然極少涉足江湖,何以現在忽然會出現三人之多,既先奪‘幽冥真經’,又復謀‘金吾神劍’,看樣子純是為了經劍而來,以這兩個黑衣女子的身手來判斷,這死亡谷主,決非等閒之輩,好在既有一月之約,到時候一切自知,多想無益。”
轉頭向雪山魔女道:“蘭姐!我們走!”
雪山魔女也被這奇事驚呆了,聞言如大夢方醒般,“哦廣了一聲,對着心上人輕輕一笑。
兩人一路疾馳,日落時分,已抵地頭。
司徒文喜滋滋的指着百丈之外,一片參天古柏中隱現的屋宇道:“蘭姐,那就是我的家!”
説到這“家”字,聲音突然悽哽起來,六年前一家慘遭殺害的血淋淋的一幕,又清晰的重映心頭。
他想起慈愛的父親,和那些熟悉的家人。
他也連帶想起與父親並稱中原雙奇的慕容剛伯父,和美惠而賢淑的婉姐姐霓裳仙子慕容婉。
但
他們似乎都離他而遠去了,永遠的去了,是那麼的遙遠,他們已到了另外一個不可捉摸的世界中。
想着,想着,兩粒豆大的眼淚滾下了面頰。
雪山魔女卻又陷入了另外一個境地中。
她不但與司徒文結了合體之緣,而且有了身孕。
她將是司徒門中的媳婦,那司徒文的媽媽,不正是她的未來婆母嗎!不由紅生雙頰,自顧自的害起羞來。
司徒文忽地想起,公羊蕙蘭姑娘與自己名分已定的事,還不曾向雪山魔女説過,不由停住身形,俊面一紅,道:“蘭姐!我有件事要告訴你,你能原諒我嗎?”
雪山魔女不由一怔神,詫異的道:“什麼事?”
司徒文期期艾艾的半晌,方才把自己與公羊蕙蘭姑娘,秉承無極老人公羊明的遺命,業已訂定終身的事説了出來。
雪山魔女乍聽之下,不由一陣黯然。
但她本是巾幗奇英,通達事理,雖然愛是自私的,但也得揆情度理,半晌之後,爽朗的一笑道“文弟!只要我們相待誠,我不計較什麼名份!”
司徒文無限感激的一笑道:“蘭姐你樣樣都有超人的地方,處處顯得不平凡!”
雪山魔女故意嬌嗔道:“誰稀罕你的高帽子。反正你豔福不淺就是!”
兩人談談笑笑,轉眼已到莊門。
一看之下,不由亡魂皆冒。
莊門前,直挺挺的躺了三個莊了模樣的人,一探之下,卻是被人點了穴道,忙伸指解開,連問話都等不及,飛身就往內閣,莊內一路又發現不少穴道被制的,都-一解開,一顆心幾乎跳出腔子來。
雪山魔女也惶然的緊跟而進。
突然
第二重院落之中,傳出一陣狂妄的傑傑怪笑聲。
兩人疾步搶進
只聽一個陰側惻的聲音道:“老偷兒,識相的話,趁早抖手一走,否則嘿!你將作為司徒小鬼一家的陪葬人廣
“天毒尊者,你這種趕盡殺絕的行為,報應只在眼前,不信你就等着瞧!”是千手神偷章空妙的聲音。
院落之中
一個青衣蒙面人,與千手神偷章空妙,對峙而立。
四周,黑衣繡白娘蚣的“天毒門”高手,成環狀而立,不下四十人之眾,個個面現得色。
地上,躺着一箇中年婦人和兩個少女,目眥欲裂的瞪視着天毒門徒眾,但口不能開,身不能動。
司徒文與雪山魔女掩進中門,竟無一人發覺。
司徒文首先看到母、姐等人均皆無恙,僅是穴道被制,心已定了一半,竊喜回來得正是時候,若遲半刻,後果不堪設想。
他決想不到“天毒尊者”竟敢尋上門來,他不算趕往“玄陽穀”,看來,自己已返了一步,“幽冥夫人”必已接掌了“幽冥教”,不然天毒門人不會在此現身。
“天毒尊者”依然是青衣蒙面,到現在為止,江湖上還沒有人看到過他的真正面目。
這時,“天毒尊者”又是陰惻惻的一笑道:“老偷兒,念在你成名多年,本尊者網開一面,你若真不分好歹,那只有成全你的心願了!”
千手神偷雪白如銀的鬚髮,一陣掀動,道:“哈哈哈哈!我章空妙老而不死,活了這麼大一把歲數,還沒有人敢誇言要成全我,你堂堂天毒掌門今主,既然開口要成全我,我老偷兒豈能不識好歹,不過你既殘殺中原雙奇兩家數十日於先,而今竟連寡妻弱女也不放過,這種趕盡殺絕的行為,人容天也不容!”
“老偷兒,任你舌泛蓮花,也是枉然!”
“天毒尊者”右手微抬,道:“帶人!”
立時有六個徒眾應聲而出,向地上業已被制的司徒夫人母女和公羊蕙蘭身前欺去。
千手神偷國紅似火,大吼一聲,方待縱身撲去。
“天毒尊者”雙掌交錯,劈出一股幽幽勁風,把千手神偷將起的身形,迫得倒退了三步。
六個天毒門高手,已經欺到地上人的身前,俯身正待…
地上的司徒夫人等,空自目眥欲裂,但卻毫無反抗的能力。
驀在此刻
場中突然響起數聲慘嗥,眾人驚悸的舉眼望去,只見那六個奉命帶人的高手,雙手掩面疾退,指縫之間,鮮血涔涔滲出。
不由齊齊機警的用目光向四下一掃。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白影門處,一個白衣而人已亭亭玉立場中,手中倒持着一口金光閃爍的長劍,粉面帶煞,怒視眾人。
“雪山魔女!”天毒門一眾高手,駭然驚呼出聲。
這女煞星的名頭,在江潮中確是響亮之極。
剛才那六名高手,就是傷在她“雪山神芒”之下。
“天毒尊者”乍見自己首冒武林的大不韙,造下彌天殺劫,謀到的“金吾劍”,竟然持在“雪山魔女”手中,心中不由劇震,“金吾劍”既失,想來那“幽冥教”傳代之寶“幽冥真經”也定是不保了。
“雪山魔女”與怪手書生大破“天毒門川東分壇”的消息,眾人尚未獲悉,都驚詫於她何以突然現身。
千手神偷便知這一代妖姬自與小兄弟司徒文因故絕裂以後,大開殺戒,被五大門派聯手擒回峨眉,以後的事,他也不知,此刻心中也是存疑莫釋驚奇不已。
“天毒尊者”眼看着那柄“金吾劍”,全身激動得簌簌而抖,蒙面青巾的兩孔中,射出駭人至極的碧光,一步一步向“雪山魔女一數去……
突然
眼前青影一晃,他本能的停下腳步。
一個儒衫飄飄的年輕書生,已毫無聲息的飄落場中。
“天毒尊者”一看來人,不禁目眥欲裂,口中發出一長串淒厲的長笑,笑聲中充滿了怨毒悲憤。
現身的,不問可知,正是那怪手書生司徒文。
天毒門中一眾高手i臉上立時現出一重驚恐而又帶仇恨的複雜神色。
千手神偷高興得老淚縱橫,激動的叫了一聲:“小兄弟!”
司徒文先不理會“天毒尊者”,轉頭向千手神偷道:“老哥哥,煩你先把家母等人送到廳中!”
千手神偷點頭,閃身躍去。
天毒門一眾高手,怒哼聲中,立時有十幾人拔劍湧身而出,意欲阻止千手神偷救人。
“雪山魔女”手中金吾劍一晃,嬌喝道:“與我退下!”
聲落人出“金吾劍”幻起萬點金星,向湧出的那十幾個天毒門劍手飛灑過去,“哈啷!”聲中,立有五校長劍被削折。
這一手,驚得眾高手不由一呆,暴退五步。
千手伸偷已飛快的解了司徒夫人等三人的穴道,一路退回廳中,眾高手一呆之後,又復湧身而進。
“雪山魔女”金劍一領,橫阻廳門之前。
眼看一場血戰,就要展開。
那邊
司徒文面對血海仇人“天毒尊者”臉上殺機雲湧,一雙俊目睜得滾圓,幾乎要滴出血來!
“天毒尊者”撮口輕輕一嘯,止住了手下人,他知道只要能解決了怪手書生,其餘的根本不成問題。
廳前劍拔弩張的氣氛,暫告緩和了下來。
司徒文忽地回頭向大廳方向道:“老哥哥,蘭姐!這報血仇誅頑兇的事,恕小弟直言,盼勿插手,只請注意家母等的安全即可!”
“天毒尊者”陰惻惻的道:“小鬼!你乘虛毀我天毒總壇,又復血洗我雲嶺分壇,若不把你挫骨揚灰,難消我心中之恨!”
司徒文悶哼一聲道:“老魔,告訴你,川東分壇小爺也一併光顧了!”
川東分壇,是天毒門精華所聚之地,自“白骨坳”總壇被毀之後,“天毒尊者”暗中已決定先假川東分壇為發號施令之地,徐圖恢復,如若又被對方挑去,定必使“天毒門”成了江湖中的孤魂野鬼,連立足之地都沒有。
“天毒尊者”聞言之下,險些氣煞,咬牙道:“小狗,此話當真。”
“是真是假,你死後定可與梟面狼鄧通等見面,一問便知!”
“天毒尊者”登時氣結,連話都説不出來。
司徒文又道:“老魔,那女魔趙冰心,怎不與你一道,也省得小爺多費一番手腳,如今只有請你先走一步了!”
“天毒尊者”急怒攻心,想不到當年一着之失,留下了這條禍根,眼看“天毒門”數十年基業,將毀於一旦。
咬牙一聲冷哼之後,眼中碧芒頓熾,一瞬不瞬的緊緊盯住對方雙眼,他已全力施出了“天魔眼”邪功。
司徒文乍睹之下,心神不由一蕩,暗道一聲:“好厲害,看來這老魔的‘天魔眼’功,比之昔日又精進了不少。”
這種“天魔眼”邪功,如果遇到功力不及自己,或是不明究裏的對手,非被奪去心志不可,心志被奪,幻象應念而生,形如痴呆,最後只有聽任宰割。
司徒文奇緣迭遇,天賦異秉,已具有百年以上的修為功力,其定力已非常人可比,何況早已成竹在胸。
當下凝神一志,心念歸一,俊目中神光湛湛,如兩道冷電利剪,逼射而出,與“天毒尊者”互視而不稍瞬。
場中頓時靜得落針可聞,都在欣賞這一幕別開生面的定力決鬥,表面上平淡無奇,但卻是險惡之極。
只要被“天魔眼”所罩的對方,稍一疏神,後果不堪設想。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天毒尊者”已把“天魔眼功”施展到極限,但對方仍如未覺,雙目神光反而更熾。
“天毒尊者”,心中寒氣頓冒。
對方的定力,完全出於他想象之外,簡直是駭人聽聞。
千手神偷以一甲子以上的修為,尚不敢與對方正眼互視,適才司徒夫人等就是在“天魔眼”下被制。
“雪山魔女”等眾人,都不由替司徒文捏了一把汗。
“天毒尊者”黔驢技窮,惡念陡起。
只見他身上衣袍,無風自鼓,散發出陣陣香氣。
司徒文見對方情狀有異,心中才一凜,忽覺一股異香觸鼻而,來,呼吸之間,已吸入不少香氣,頓成頭暈目眩,忙不迭的閉住一口真氣,遽然施出“搜穴清脈功”,把吸入的毒氣排出體外,眨眼之間,便已回覆如初。
一方面是他曾巧眼過整株連根帶葉的“九品蘭寶”,體內已自然藴蓄了一種抗毒的力量,同時“玄天秘錄”中所載的“搜穴清脈功”神妙無方,所以才能數度中劇毒而夷然無損。
“天毒尊者”見自己以內力鼓動衣袍,散發出去的天下室毒“聞香斷魂”,竟然奈何不了對方心中大感駭然,難道對方小小年紀就已達到了金剛不壞之身的境地不成。
司徒文疾首親仇,早已不耐,大喝一聲:
“魔頭,小爺今天要你骨化飛灰肉化泥!”
隨着這一喝之勢,凌厲無前的一連拍出三掌。
這三掌,挾無比的怨毒而發,有如怒海翻波,錢塘潮湧,激起整個院落,盡是勁氣渦流。
“天毒尊者”微哼一聲,身形閃晃中,也回攻了三單。
三掌之後,雙方乍分又合。
轉眼之間,掌指齊飛,勁風呼嘯,雙方各出全力,奮身搶攻,招招指向致命要穴,出手棋是殺着。
一方是志切親仇,一方是積怨填膺。
這一場龍爭虎鬥,看得一旁眾人膽顫心搖不已。
轉眼之間,已鬥了五十招,畢竟是司徒文棋高一着,“天毒尊者”已漸落下風,看來最多支持不出百招。
又是三十招過去
驀然
“天毒尊者”湧身暴退五尺。
司徒文心知對方必有厲害殺着施出,但他存心要讓對方展盡所能之後,讓他死個安心瞑目,所以並未跟蹤進擊。
不屑已極的道:“老魔,你有什麼能為,儘量施為,以免死不瞑目!”
“天毒尊者”半聲不吭,兩掌緩緩上提,提到平胸之時,頓呈墨黑之色,冒出絲絲腥臭之味。
“天毒法掌!”
司徒文在心裏暗叫了一聲,當下也不敢太過託大,立即功集雙掌,把“玄天神功”,提到了十成蓄勁而待。
一聲冷哼過處,“天毒尊者”兩隻烏黑的手掌,已告平胸緩緩推出,如山的潛勁暗流之中,挾着濃烈的腥味!
“天毒法掌”,是“天毒門”傳派秘學,常人只消掌風觸及皮膚,就得魂遊墟墓,其毒可想而知!
廳內請人,除了千手神偷和雪山魔女,知道這掌法的毒辣無匹,而感焦急外,其餘的卻是懵然未覺。
司徒文的雙掌地在此時,猛然劈出。
他自服了“九尾狐內丹”之後,功力又陡增了幾乎一倍,這運集十成功勁的一掌,其勢足可掃平一座土丘。
放眼武林,能接得下這一掌的,恐怕是少之又少。
一明一暗的商股勁流相接
“轟!”然巨響之中,司徒文穩立如山,而“天毒尊者”卻連退了七八步之遙,身形搖搖欲倒,強忍住不使悶哼出聲,但那蒙面的青巾,已被鮮血孺濕了一片。
一記暗勁如山的毒掌,竟被震得反竄而回。
四周天毒門中高手,不由同聲譁然驚叫。
司徒文,雙掌揮出之後,身形如電,右手兩指如鈎,跟蹤而進,就向對方的蒙面青巾抓去。
“天毒尊者”被對方一掌震退,已然受傷不輕,這時身形尚未立穩,一道育影,又告襲來,總算他功力不弱,急切中橫移五尺。
饒他閃身再快,仍逃不出司徒文如電的雙鈞。
“嗤!”的一聲,夾着一聲驚呼!
“天毒尊者”的蒙面青巾,竟告抓落,數十年來,江湖中從未出現過的廬山真面,倏呈眼前。
竟然一個面如婦女的白皙無囊中年,左頰之上,有一塊銅錢大的青色圓斑,這時白皙之中,已透出死灰之色。
司徒文哈哈一笑,飛身再撲!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天毒門四十餘高手,一陣吶喊,劍掌齊施,旋風也似的一擁而上_
這四十多人,都是“天毒門”一時上上之選的好手,在四十多人聯手的情況之下,那分氣勢,確實不可輕視。
無數股勁風,匯成一道洶湧巨流,卷向司徒文。
司徒文掠起的身形,竟被震得落回原地。
在急怒攻心之下,左手拍出一掌,右手兩指一曲一伸,兩縷白氣濛濛的指風,脱指而出,齊向人羣射出。
當面的人,浪分波裂的朝兩邊一閃,而兩側的高手,有的用掌,有的用劍,在同一瞬間,夾擊而上,迫得司徒文收招變勢,雙掌電疾也似的一圈一放,向左右猛然劈出,悶哼之聲,應掌而起。
就在眾人聯手攔截司徒文的同時,“天毒尊者”已疾朝廳門撲去,如一頭巨鷹般,櫻向雪山魔女手中的“金吾劍”。
廳中司徒夫人,公羊蕙蘭,司徒倩等三人,這時精神已告恢復,見狀之下,作勢就要撲出,卻為千手神偷所阻。
千手神偷老謀深算,他知道她們三人,武功並無驚人之處,如果出手,反而使小兄弟分神不能專心對敵。
“雪山魔女”見“天毒尊者”舍彼而就此,當然是志在奪回“金吾神劍”,嬌斥聲中,在身前布起一重金光燦爛的劍幕。
“金吾神劍”斷玉切金,“天毒尊者”再狠,也不敢輕櫻其鋒,何況“雪山魔女”功力比他差不了多少,神劍在手,不啻虎生雙翼,“天毒尊者”豈能輕易得手。
院中情勢,已然大變。
只見劍光霍霍,掌影如山,勁風激盪如怒海狂濤,一條青色人影,如鬼魅般的飄忽遊走在劍芒掌影之中。
慘曝聲,悶哼聲,暴喝聲,此起彼落。
一股股的血箭,當空飛射,又如雨點般灑落在地上,犧落在激鬥中的人身上,血腥味瀰漫了整個庭院。
地上,屍體枕藉。
情狀慘烈至極。
然而那些“天毒門”的高手,竟憨不畏死,仍猛攻不休。
但在傷亡過半的情況下,已失卻了初時的凌厲氣勢。
突然
司徒文瞥見廳門之前,“天毒尊者”漆黑如墨的雙掌,已緩緩上揚,正要向雪山魔女推出。
在“天毒法掌”之下,雪山魔女只有“逃”或“死”兩條路。
而雪山魔女此刻,狀類痴呆,一動也不動,對當面危機恍如未覺,手中“金吾劍”後果哪堪設想。
千鈞繫於一髮之間
司徒文不由心中急煞,危機迫在眉睫,已不容他多所考慮,怒哼一聲,挾畢生功力,驀施一招“旋乾轉坤”。
玄天絕學,冠蓋古今,這一招司徒文以畢生修為內力施出,其威力簡直不可度量,足使風雲為之變色。
勁氣嘶啞中,院子四周的屋瓦,也為之震得“格格!”發響,積塵簌簌而落,一片悽絕人寰的慘號,應勢而起。
僅存的二十不到的高手,在這一招之下悉數亡魂。
司徒文連看都不看,快逾電閃的射向廳門。
千手神偷章空妙,這時也發覺了“雪山魔女”情形不對,明知在“天毒法掌”之下自己也無幸理,但義之所在,也不顧生死的疾撲面出,射向“天毒尊者”。
司徒文身在半空
千手神偷,已飛身撲出
而“天毒尊者”的“天毒法掌”卻已推出。
眼看雪山魔女和千手神偷兩人,就將要傷在“天毒法掌”之下。
司徒文情急智生,雙掌凌空閃電般劈出一股掌力,把雪山魔女和千手神偷兩人,震得倒飛入廳,脱出毒掌範圍。
而他的一個身形,卻向“天毒尊者”電閃撞去。
“天毒尊者”做夢也估不到對方竟然如此厲害,弄得自己一敗塗地,如不乘機脱走,恐怕一條命也得貼上。
心頭電轉之下,恰當一掌落空,司徒文電疾撞來的電光石火之間,足尖用力一蹬地面,身形疾射而起。
司徒文怒叫一聲:“老魔,留下命來!”
驀在此刻
廳內忽然傳出一聲女人的痛哼之聲。
司徒文心中大震,身形也隨之一窒。
這一窒之間,“天毒尊者”的身影已越屋而逝。
夜空中,隱隱傳來一縷無比怨毒的聲音道:“司徒小兒,有一天必叫你骨化飛灰,滅門絕嗣。”
廳中都是與他關係至切的人,他焉能不顧,恨得一跺腳,轉身掠回廳中,一看,不由臉色大變……
只見“雪山魔女”花容慘淡,鬢角汗珠密集,雙眼緊閉,口中不住的呻吟,倒在母親的懷裏!
司徒文當着母姐等人的面,又不好上前探視,急得直搓手,公羊蕙蘭姑娘像是受了莫大委屈般,泫然欲泣。
半晌,司徒夫人才微笑着向司徒文道:“文兒,李姑娘恐是身體勞頓過度,動了胎氣,我看不打緊,已經令人到前鎮請醫生去了!”
司徒文不由羞得使面發燒,直紅到耳根,這不是明顯着告訴人,他已與雪山魔女有了不尋常的關係。
他本來想把他與雪山魔女之間的事,婉轉的説與母親知道規在,可就開不了口了,只站着發怔。
千手神愉見他的窘狀,嘻嘻一笑道:“小兄弟,蘭姐兒在等你的解藥,已望眼欲穿了呢!”
司徒文才如夢方醒般“哦!”了一聲。
搶前兩步,雙膝朝上一跪,道:“孩兒參見母親,請恕孩兒不能晨昏侍奉之罪!”
無雙女俠關淑珍無限慈祥的撫着司徒文的頭道:“孩兒為了血海深仇,萬里奔波,何罪之有!起來吧!”
司徒文稱謝起立,忙又見過姐姐司徒倩,然後從懷裏取出求自巫山“鬼手醫聖”的“啞毒”解藥,笑吟吟的上前,遞與公羊蕙蘭道:“蘭妹,累你久等,受了這麼多時日的苦,這是解藥,服一粒已經足夠,你現在就服下吧!”
蕙蘭姑娘面色稍霽,伸手接過,倒出一位服了。
果然靈丹妙藥,不同凡響,半盞茶的時間,公羊蕙蘭姑娘居然能開口説話,叫了一聲:
“文哥!”
這時,“雪山魔女”已由他的母親陪同,移到上房,院中,一眾莊丁,已把滿地積屍抬走掩埋。
司徒文一心仍然記掛着血海仇人,席不暇暖,當即向千手神偷道:“老哥哥;小兄弟大仇一日不報,此心一刻不能安,我這就要間關追索仇蹤,尚望老哥哥俯允,代小兄弟暫時照料家園,狼子野心,説不定會捲土重來!”
千手神偷手撫如銀白髯,哈哈一笑道:“老哥哥我受無極老人之託,前來照顧於你,説實在話,小兄弟的功力,我自嘆弗如遠甚,如今無極老人,業已飲恨九泉,我不能代他報仇,實感愧對泉下故友,如今有你小兄弟一力承擔,我也樂得不再重開殺戒,你只管安心索仇,家裏的事,就不必煩心了,我當效這微勞!”
“如此謝過老哥哥!”
又轉頭向公羊蕙蘭姑娘道:“蘭妹,我們又要暫時分別了!”
蕙蘭姑娘微一頷首,眼圈已自紅了起來,心中千言萬語,卻無從説起,黯然神傷的幽幽説道:“文哥!但願你此去,能手刃元兇,小妹敬候佳音!”
司徒文無限依依的注視了她一會,轉身走入上房!
“雪山魔女”這時已昏昏睡去。
司徒文約略的把自己與雪山魔女之間的一段經過,向母親和姐姐道出,然後無限沉痛的道:“母親!孩兒意欲即日拜別,追覓仇蹤,待手刃元兇之後,再返家祭拜亡父……”説到此,已淚隨聲下。
母子姐弟相顧嗚咽有頃,司徒文走到牀前,戀戀不捨的端詳了正在熟睡的“雪山魔女”
一眼。
然後轉身又道:“母親,家中之事,孩兒已重託老哥哥章前輩,諒來必不會出什麼差錯,孩兒就此拜別!”
説罷,跪了下去!
司徒夫人無雙女俠關淑珍,一把扶起,淚眼婆娑的道:“孩兒保重!”
玄衣女司徒情傷感的道:“弟弟,你不能歇宿一宵再走?”
司徒文道:“姐姐,天毒老魔,此番鎩羽而遁,諒來必系直奔天南‘玄陰谷’與‘幽冥夫人趙冰心”那女魔會合,我必須追蹤前往,遲恐生變,請姐姐原諒!”
母子姐弟,灑淚而別。
司徒文懷着無比沉痛的心情,離別了家!離別了親人。
為了不共戴天的仇恨,家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次要的。
在曉風殘月之中,他又踏上了征途!
他判斷,“天毒尊者”已成江湖遊魂,“天毒門”總壇分壇,先後被挑毀,門人徒眾死傷失散,唯一可投奔的,只有“幽冥夫人”新近以陰狠殘毒的手段,接掌的“幽冥教”,所以他的行程標,指向“玄阻谷”。
怪手書生司徒文的名頭,如日正中天,出道以來,他的所行所為,每一件都足以震動武林。
單以最近獨挑“天毒門”總壇,血洗雲嶺分壇,力毀川東分壇,大鬧峨眉金頂,技震五大門派高手等,這一連串的事實,開了武林百年僅見的先例。
一路之上,他在付想着他應了而未了的事。
血海夥人“天毒尊者”“幽冥夫人”尚未就戮。
“魔笛推心令”尚有一塊副牌落在“天毒門”手中,至今下落不明,他必須收回,遵外祖父“魔笛摧心”之命線去。
“幽冥真經”落入“死亡谷”中人之手,他訂了一月之約,走訪“死亡谷”,收回“幽冥真經”。
三日之後,他已進人天南境界。
只聽人口紛壇,談論着天南第一大派“幽冥教”易主的消息:“幽冥夫人”藉助“天毒門”之力,毒殺前妻之子新任“幽冥教主”“幽冥秀才任棄”,掌劈黑白雙判,逼走五大元老,自任為“幽冥教主”。
幽冥夫人並以她徐娘半老的風韻,和牀第間的特殊秉賦,大開方便之門,引出天南“儒魔金佛”四個不世魔頭,為其護法。
並廣收門徒。擴充邪教。
司徒文對別的,可不大去注意,但對所謂“儒魔金佛”四大魔頭,出任“幽冥教”護法一事卻留了神。
這“儒魔金佛”四個字,每字代表着一個不世魔頭,他僅從人口中得知四度之末的佛,是“歡喜佛法淨”,是一個淫兇極惡的野和尚,其餘“儒魔金”三魔卻不甚了了。
司徒文志切親仇,日夜兼程,直撲“玄陰谷”“幽冥教”總壇,對傳説中的“儒魔金佛”四大魔頭,淡然置之。
以他的蓋世功力和於雲豪氣,他不知什麼叫畏懼。
“玄陰谷”幽冥教總壇所在地。
插天巨峯之中,現出一條黝暗陰森的穀道,怪石嶙峋,寸草不生,巖壁怪石,一律裏烏黑之色。
由於兩旁夾谷巨峯,高入雲表,呈上豐下鋭之勢,每天十二個時辰中,僅有半刻的時間,能透進一絲昏昧的陽光,其餘的時辰,都是一片幽森黑暗,加以怪石嶙峋,遍佈穀道,宛若幢幢鬼影,奇形怪狀,更顯得恐怖陰森。
使人望而卻步,真是像極通往幽冥地府之路。
谷口,一根高及五丈開外的巨木,當谷豎立,巨木頂上,斜斜向空伸出一根鐵桿,鐵桿上掛着一面“招魂幡”。
黑底白邊,飄帶迎風招展,上面大書“招魂”兩字。
鬼氣森森,使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