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寒雪暗中先潛掠檐下,拐到西南方,才又快速掠往風雲居,發現只剩幾名守衞慌張守在門前。他冷笑一聲,從後頭翻向屋頂,那正是他早就探查無數次而拆落瓦片的最佳通道。
只見他輕巧吸開瓦片,人如倒水入瓶溜了進去,輕而易舉抵達三樓。秦沐風不在,他則如法泡製想啓開藥櫥以找尋秘本。
然而情況有變化,在他按下桌底秘紐時,藥櫥是在啓開,卻發出輕微彈簧嗡嗡聲。他暗道不好,想阻止已是不及,很快躲向樓梯左側一古柏盆景之後。
秦沐風果然衝向三樓,右手猛揮樓梯扶手,那書桌四周竟然裂出數道坑洞,足可讓竊賊落人陷阱。
可惜他碰上了是機靈的慕容寒雪,立即避開陷阱,甚且發現那隻按向扶手的手就在眼前。
機不可失,他猛然探抓,扣向那手腕脈,秦沐風發現有異,驚惶想躲開,然而他武功勉強只能充充場面,又豈是慕容寒雪一等一高手之敵手?一個照面就已被扣得死死。秦沐風仍想掙扎,左手猛按極可能是另一種機關之啓動鈕。
慕容寒雪豈能讓他得逞,奮力揪扯,硬將他從樓梯口甩往左側寬廣地面,伸手連點數指,制住他穴道,這才安心不少。
“你是誰?”秦沐風雖受制,威風仍在:“膽敢闖老夫禁地,還有王法嗎?”
慕容寒雪冷笑:“少來這一套,合作點,否則有你好受。”
一腳勾起秦沐風,丟在太師椅上。秦沐風經過喘息已較沉靜:“你是先前那位竊賊嗎?”
“説的多難聽,我偷走你什麼?”
“你好大膽,敢在短短兩刻鐘不到,去而復返?”
“説這些都是廢話,你該問我,我來此有何目的?”慕容寒雪自問自答:“我來是有兩種目的,其一是你研究多年的陣勢機關秘本。其二是有關你祖先的寶藏密圖。”
“你説什麼,我不知道。”秦沐風死不認賬。
“明人不説暗話。”慕容寒雪再次把藥櫥打開,走向那堆秘圖及冊子:“東西不都在這兒?我要的是那擺有九宮八卦陣的藏寶圖。”
秦沐風冷哼,不願作答。
“你不肯説……沒關係,我多的是法寶!”慕容寒雪抽出大疊圖畫,訕笑道:“我看一張撕一張。反正你不想要,我也沒什麼好心疼。”
“你敢?”
“我怕死了,不敢啊!”慕春寒雪當真挑一張撕去。
秦沐風恨得牙癢癢,竟然忍得下來:“你撕吧,我根本沒寶藏,撕光它們也沒用。”
“這招不靈了?”慕容寒雪先是怔詫般裝瘋受怕,隨又謔笑起來:“是啊,我沒寶藏,不怕撕。好吧,既然大家都沒得玩,放把火燒掉算了!”
將大堆秘圖,秘本搬來推在秦沐風腳前,壓得他心驚肉跳。
“你想幹什麼?”穴道受制回他想掙扎都無力反抗。
“燒啊!”慕容寒雪拿來書桌燭火就要往紙堆點去:“反正你連命都不想要了,我何必替你珍惜,先把你燒死,再燒秦家莊院,也算是功德一件,免得你屍骨化膿,挺不衞生的。”
“你還算是人嗎?”
“我是殺手,不是人,也沒人性,你看着辦吧!”
慕容寒雪猝而將燭火丟往地面,火苗打斜,已點燃紙張,呼地一聲,燻得秦沐風雙腳疼熱,褲管竟也閃出火苗,嚇得他滿頭落汗,尖急大叫:“快熄掉,我説就是。”
慕春寒雪自也擔心萬一燒光麼辦?但見自己賭贏了,立即一掌封來,打得火苗盡失,屋內陰黯許多。他又點着燭火,置回書桌,含笑瞧着秦沐風。“早説不就沒事?東西在哪裏?”
“秘本上寫有風雷雨電四字即是,秘圖……”秦沐風欲言又止,還是説了:“寒山像跟拾得像合拼起來,倒折四個角就可拼出。”
“這麼複雜?難怪我老看不出來?”
慕容寒雪很快找到所要秘本,以及寒山,抬得畫像。還好這些都沒被燒着。他把兩像合拼,再倒折四角,果真出現一幅山水及重要地點標示圖,裏頭還寫着‘九宮天下風雲起,八卦陣中乾坤現’之謁語,他方自滿意極了。
“謝啦,若找到寶藏,或許我可以分點羹給你吃吃!”
秦沐風面色青冷道:“你到底是誰?怎知寶藏之秘密?”
“神偷世家,怎樣,沒聽過吧?”
秦沐風的確沒聽過,冷森森直往賊人瞪去:“不義之財,得來容易,可能去的也容易,你別為此賠上性命,否則任多少寶藏也無福消受。”
“多謝關心,也不必一直想套我話,”慕容寒雪淡笑:“你的救兵已追出十萬八千里開外,剩下的幾個明知你有難,他們卻識時務,還要命的躲在門口,所以你不必再心存什麼希望。我也不會殺你,因為神偷世家只為財不為命,這就是江湖中人喜歡我們的原因。”
“你們……你還有同黨?”
“廢話!既稱世家,豈只有一人”慕容寒雪訕笑着:“從我太祖父到王妹,一共有十二個人。你若有興趣報仇,到崑崙山無影峯,神偷世家保證大排長龍歡迎。現在,不多耽誤你即將為失寶而拗哭時間,我走了。”
心想帶一兩本太少,慕容寒雪竟然接受洪金寶提議,再撈一大堆書、畫,還脱也秦沐風外袍當布袋包着走人。
“你不只是要那寶圖?”秦沐風大為緊張,那裏頭不知存有多少重要東西,若被取走,他損失簡直慘重。
“神愉世家是乞丐出身,特別重量不重質,沒有一麻袋,還真背不過癮呢!”
慕容寒雪捉笑幾聲,這才騰掠而起,破瓦而出,逃向夜空。留下四名守衞果然裝蒜,口中老是喝着別逃,卻追的比什麼都慢。他們心頭明白得很,老闆都罩不住,當人家擁丁者又何必如此拚命?回去將如何向老婆子女交代?
活該秦沐風要遭此劫難,竟然連個像樣的高手都請不着,難怪他急於尋求武功,甚至已達到飢不擇食地步,連洪金寶這來路不明之人都不顧一切地請回來,吃虧上當自在所難免。
然而他真的就此吃了大虧了?
瞧他那驚魂甫定後的陰森冷笑,不知包含了多少欲置人於死地的報復狠勁。
且説洪金寶藉追殺之名,帶引大堆人馬離開之際,卻又找機會甩脱眾人,一勁兒又溜回秦家。
他不偷什麼,竟然打那塊大如圓桌,純碧玉雕成的九龍璧。
那碧玉就放在大廳堂,本就成勢不凡,洪金寶算準它至少值個十萬八千兩,就算找不到寶藏,有了這玩意兒,倒也能快活半輩子,省時儉用,甚至可以過一輩子呢。
他大大方方走向玉璧,觸手一摸,泌涼傳來,發財的感覺真好。其實這玉璧又大又寬,最少重逾數百斤,除了笨賊之外,誰又會想動它腦筋?然而在人高馬大的洪金寶看來,玉璧自然縮小了許多,活該秦沐風算得差失,註定要失此重寶。
洪金寶觸摸幾下,自是越摸越愛。但時間有限,得立即行動方為上策。粗壯臂扣來,猛勁一提,石桌般舉向頭頂,真材實料,不禁讓他叫聲重。但人為財死,他還是頂着一口真氣,扛着走。
潛出大廳,問題又來,眼前‘亞’字形迷宮門只有七尺寬,根本容不下玉璧寬度,若打直,又過不了彎,想掠身而過,上頭卻有飛檐擋着,怎麼掠都可能撞上這東西。
問題實是麻煩,洪金寶試了幾次,無功而退。心火不由升起,心下一橫,反正都已翻臉了,有何好怕?於是騰出右手,凝聚掌力,轟得迷宮門夷為平地,他則大大方方擺架步往大門。
這一轟,聲傳數里,一些追散武師聞聲全趕了過來。尤其是秦沐龍,在追失洪金寶時,已覺得與其盲無目標,倒不如回家守老巢來的有效,早先武師一步趕回。復聞轟聲,一馬當先掠來,竟然瞧及洪金寶舉玉璧欲走。
“你這是?”
他倒未及時想通這是怎麼回事,還以為是父親交代。
“搬家啊。”洪金寶訕笑着。
“搬家?”秦沐龍更不解:“我爹要你搬的?”
“可以這麼説。”
“要搬去哪裏?”
“一個隱秘的地方,任誰都找不着。”洪金寶已快踱出大門。
秦玉妃此時也趕回來,見狀,頗為驚急:“你要走?爹怎沒跟我説?”
“説了不就走不成?”
“是你自己要走?”秦沐龍突然瞧及洪金寶急欲走出秦家,不由生疑:“你想偷我家九龍璧?”
“不是偷,是拿來抵債。”
“秦家欠你債?”
“不錯?”洪金寶笑道:“我忘了告訴你們,我月薪是三百兩銀子,但出差費卻高的嚇人,一趟要三千兩金子,剛才出了差,看你們也沒什麼情願付這筆錢,我只好自行拿貨抵債。”
“分明是搶劫!”秦沐龍向後邊追回武師揮手:“把大門帶上。任你武功多高,大爺也要斷你隻手!”玉扇又要出來,封住去路。
秦玉妃焦切萬分:“寶師父,有話好説,您要錢,直接跟我爹要,他會給你的。”
“這次不一樣。”洪金寶笑道;“我要的就是它;各位讓讓,好狗不擋道,光棍不擋財路,擋了那是自找麻煩!”
“放屁!”
秦沐龍怒喝,扇子猛抖。數把尖利暗器嘯風射出,那是他上次經過教訓而後改良傑作。洪金寶一時不察,雙手又扛頂玉璧,那暗器來得好快,他想閃避已是不及,眼看胸口即將穿洞,情急之下猛運真勁跳斜躲開。
咻然一響,還是無法完全躲開,左腰左腹捱了兩刀,幸好他肉厚,又有神功護身,擋去不少勁道,利刀只刺入三寸,傷及表面,要不了命。便儘管如此,洪金寶卻唉唉叫疼,怒火不禁冒升三丈。
“卑鄙小子!”
話聲方落,右手斬千龍轟劈過去。
那江河潰堤般威力,早讓秦沐龍吃過一次大虧,此時他見狀想躲,卻在驚愕怪物中刀未倒而愣神之際,終又無法逃過一劫,被轟得倒噴數丈,撞向紅門,硬將門扉撞得碎爛,幾名武師陪墊其後,倒了一大堆。其餘見狀,哪還敢再向前阻攔,眼睜睜瞧着洪金寶大搖大擺走人。
秦玉妃沒料到已對他寄以感情的洪郎猝然轉變成可怕敵人,心頭極其不願承認地直叫不要不要,猝見哥哥受傷倒地,口角掛血,兄妹之情又逼得她趕忙扶了過去。
“別管我,快攔住他!”
秦沐龍咽不下這口氣,硬是撥開妹妹,晃頭晃腦地又想攔人。
洪金寶根本懶得理他,在跨出大門之際,已舉步飛奔,心想越早離開,玉璧越是安全。
秦沐龍見狀,瘋子般吼着、追着,暗器又自射了數把,可惜距離過遠,根本毫無作用。他掛不下面子,仍自拚命追趕,後頭卻傳出聲音:“別追了。”
不知何時,秦沐風已自解穴道,一臉深沉趕到現場,見此狀況,立即出言喝上兒子。
“爹,那傢伙是叛徒,他還偷了九龍璧。”
“我知道。”
“你竟然不追,要放他走?”
“追着又怎樣?你製得了他?”
秦沐龍頓時閉口,自己莫説制不住他,連追都恐怕有問題,只是這口氣實在難忍,氣得他猛跺腳。
秦沐風望着黝黑石道,冷森狠狠咬牙:“我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我秦沐風豈是好惹的!”
聲如冰刀,刺向天空。
夜顯得更冷、更血腥,很似乎像被下過詛咒般,隨時會下起血雨腥風。
洪金寶可不這麼認為。
他扛着寶物,直奔五十里,雙手都快酸斷了,心頭卻是實實在在。
發財的感覺讓他感到無比興奮和滿足,任何勞累都已不算什麼。
繞過青竹林,爬向千層梯,再轉過蜿蜒山徑;終於抵達和慕容寒雪相約的神農廟。
此廟日久失修,香火已斷,雜草叢生,雖未及破廟程度,卻也十分老舊。
慕容寒雪早來此等人,忽見洪金寶扛着東西,氣喘如牛,竟然笑口大開,不禁想笑。
“你神經發作不成?吃飯還自備桌子?”
“那又如何?有了它,吃任何飯都特別可口。”
“這麼靈?”
“當然。”
“你不是在減肥?不怕撐死?”
“撐死又如何?只要活的爽,活的很有意義就覺得特別過癮,看!”
洪金寶將玉璧小心置於地面,擺出威風不凡的架勢。
“九龍璧?”慕容寒雪怔詫中帶着不信:“你竟然再回頭去偷這笨寶貝?”
“只要是寶貝,就不能説笨。”
“那就是人笨嘍!”
洪金寶瞄着得意眼神:“會輸寶貝的人會笨嗎?”
慕容寒雪不禁皺着笑眉,他也不知該説這位仁兄是聰明或笨蛋了。
“你不怕偷到膺品?”
“他敢?”洪金寶斥道:“若是假的,我馬上回去拆了秦沐風骨頭。敢耍我,死定了!”還是不放心:“你見的多,替我鑑定看看。”
以慕容世家聲望,不知見過多少古玩寶物。慕容寒雪自幼接受薰陶,鑑定功夫自是不差。
為免老友失望,慕容寒雪還是從供桌上拿來燭火,仔細瞧着這塊玉璧。
瞧了一陣,他哺哺念着:“比玉硬度堅,鮮亮度,該是和闐出產的祖母綠。這麼大一塊,已是價值連城。再加上雕工精細,尤其是這九條龍,條條姿態不同卻栩栩如生。看那鱗片、龍頭、龍爪無一不精,眼珠子還選了金睛部位,瞧其手法,雕鑿神韻,該是出自唐朝絕前子之手。
相傳是太宗為父壽辰,尋遍天下半年之久才找到此玉,又花了三年時間才雕成。不錯,的確珍貴無比。”
洪金寶聽得兩眼元寶直轉,笑得快流口水:“那它值多少錢?”
錢,還是衡量寶物的標準,有個價,感覺上更實在多了。
慕容寒雪睨眼而笑:“那得看買主是誰了,如果碰上官家,掛你一個竊寶罪嫌,你一毛錢也拿不到。”
“放心,我不會那麼傻。”
“那可不一定。”慕容寒雪道;“扛着桌子走江湖的人,天下大概只有你一人。好自為之啊!”
“這倒是了……”洪金寶得想辦法先處理它才行:“咱回蘇州,當給柳如意?”
“你以為他敢當面吃貨?”慕容寒雪道:“他也得先找到買主才行,否則這麼大一塊,若有人通風報信,他豈不落個血本無歸?何況拿這種寶貝去當,實在虧大本,我看你還是先找地方藏起來,以後有機會再拿出來賣人,才是正策。”
“我就是找不到藏貨地點,才急着要脱手。”
“找地方埋啊!像埋死人,安全得很。”
“可是,要是突然被人發現……”
“想這麼多,那你就每天扛在身邊吧!”
慕容寒雪懶得理他,看笑話地坐回牆角,還是專心研究秘圖來的有勁。
“也不是不曾當過呆子。上次還不是扛着大鐵傘上山?”
洪金寶喃喃自語,顯得有些無助,心想若偷小一點就好了,可是東西都搬出來,説這些都無用處。
經過一番掙扎,他終於做出決定:“我看還是埋在九宮八卦陣那裏頭較安全,等將來大批寶藏出土,再一同搬下山就是。”
“你真的要槓這石屏上山?”慕容寒雪想笑。
洪金寶睨眼邪笑道:“又不是沒扛過,上次還不照樣把鐵傘扛上山。”
“就是有了第一次,我才不會笨到再扛第二次。”
“這是寶物啊,請你分清楚!”
“我支持你,這樣行了吧!”慕容寒雪為了堵住他嘴巴,只好出此下策,反正這玉璧的確比鐵傘輕得多了。
洪金寶終於笑顏大開:“這才夠意思,若我發財,你猛潑冷水,還算什麼朋友。怎麼樣?秘本拿到沒有?”
小心翼翼將王璧置於牆,往慕容寒雪走去,心情一鬆,始發現腰肚傷口疼痛,遂又要來金創粉,邊抹邊聽好友解釋。
慕容寒雪罵了句“真是愛財不要命”,隨即把話題引向寶藏圖:“你看這圖,即是寶藏埋藏地點,雖仍在九宮山,可是地點卻跟八卦陣有差別。”
他指着那寒山,拾得畫像合拼而成的藏寶圖,並解釋此處位於冰封峽,很明顯跟上次地點不同。
“會不會是假的?”洪金寶道:“秦沐風這老頭賊得很。”
慕容寒雪道:“不可能,我用火刑才逼他交出這張圖,而且旁邊所題句子也沒錯。”
“他隨時可以再寫下去。”
“這麼短時間之內?”慕容寒雪不信:“我第二次折返,前後不到半個更次,他能在這麼短時間之內畫完兩張圖?就算有可能,墨汁也該是濕的。”
洪金寶不想再辯解:“你要捨棄原來寶藏,改尋這地方?”
“找找看又有何妨?”慕容寒雪道:“破陣的書本一大堆,要研究透徹,恐怕也得花上個把月,而且還得搞對路才行。”
“你不是説若冰封起來,又要等好幾個月?”
慕容寒雪瞄眼。“有現成的地圖不找,硬要闖那要命的雷電陣,你到底有沒有毛病呢?”
一語點醒夢中人,洪金寶先是一愣,隨即乾笑:“我只是考慮到如何埋九龍璧,忘了再讓智慧發光。就照你計劃,先找冰封崖的寶藏。”
心想有了九龍璧,這局已贏了七成,剩下三成,發不發財已不是絕對重要了。
慕容寒雪輕輕一笑:“你倒是個錢鼠,咬了元寶,死不放手。”
“不,我是金錢豹,不只是咬,吞到肚子才過癮!”瞧着九龍璧,洪金寶不禁學着豹吼,表示威力無窮。
“好好休息吧,明兒金錢豹別變成咪咪貓才好。”
慕容寒雪等着看好戲。
洪金寶卻不以為然,兀自反駁幾句,在言詞佔上風之後,他才靠在九龍璧旁,擁寶而睡,心頭陣陣飄飄然,舒服得很。
次日一早。
洪金寶果真獨力撐天,硬扛着寶物上山。為了掩飾,他還找來案前紅布包住,若有機會一他還想準備找兩條長布條以揹負,如此自可省力許多。
慕容寒雪也輕鬆不了多少,他揹着一大堆秘本,重量雖不及九龍璧,卻也夠累人。好不容易想出邊看邊把不重要冊子拋棄,到了半山腰,已丟棄三分之二,輕多了。
但想及自己要是兩手空空,豈非會被看上肩負起扛寶任務?他不得不收手,留些冊子上山當柴燒也不錯。
夜晚亥時。
歷經月餘,峯頂漸白,該是冬天將至,迎面徐來寒風已頗具冷意。
洪金寶仍想找温泉以洗去疲勞卻不可得。
在轉着山谷,岩層之際,慕容寒雪頓覺暗處似乎有某種東西在窺探,這感覺來自練武者的敏鋭,十之八九,他未出過差錯。
或許是虎、豹之類,或許是人……
想到人,慕容寒雪不由心生凜意,自己沿路拋秘本,不就在放線索?暗自叫不該,卻已來不及。
瞧瞧前頭的洪金寶,他還是帶勁地想尋求什麼。根本未料到危機四伏。慕容寒雪不動聲急趕過去,低聲説道:“可能有刺客。”
“刺客?”洪金寶第一個反應:“是陰煞冷雪?”
“不一定,別四處張望,你走在前頭,找個地方先躲起來,我隨後就到。”
不等洪金寶回話,慕容寒雪故叫天冷了,撿着落地枯枝,岔向另一頭。
洪金寶只好落單,漫無目標往前行,他倒不怕刺客,他只擔心那人亂來,一不小心砸破手上這塊玉璧,那該如何是好?
行將百丈,猝聞東方那頭傳來喝聲,洪金寶怔愕,來者找的竟然是小雪子。他想過去,但手中玉璧如何處理?急得猛打轉,最後還是決定扛着走,騰出一手,照樣能讓對方嚐嚐神功威力。
冷喝一聲,他已掠去。
只見得在一堆亂石中,慕容寒雪正和一名身穿褐衣喇嘛大打出手。
洪金寶驚詫不已,這會是花貴如派來探尋自己,還是另有奪寶目的?
那喇嘛手持霸王棍,打得慕容寒雪窮於應付,可見其武功甚是高強。
“阿寶快,別讓他逃了!”
慕春寒雪但覺自己還是死者身份,實在不宜讓此消息走漏。
洪金寶聞言,冷笑兩聲,大步走去。暗凝勁道於右掌,喝聲讓開。
慕春寒雪懂得配合,一記劈天裂地封住喇嘛攻勢,借力來個鷂子翻身,倒竄高空。
洪金寶趁此空檔補來,一招斬千龍轟劈出去,但見勁風乍起,旋帶飛砂碎石,齊往喇嘛門面搗去。
喇嘛自恃武功了得,霸王棍舞如車輪,旋力成牆,想硬接此招,掌棍撞處,轟然一響,喇嘛僧竟然如斷線風箏倒摔七八丈,一棍長棍已斷成數截。
他驚愕不已:“屠龍三式?”
正待起身再戰之際,慕容寒雪早丟下背上包袱,抽出隨身短刀代劍使用,一招寒星射月,刀隨身走,似如出弦之箭,疾射喇嘛咽喉。
喇嘛驚喝,手中斷木立即拋出,打偏短刀彈空。洪金寶一掌又自轟來,逼得他斜閃跳開。
慕容寒雪冷笑,早算準方位,斜追過去,右手一翻,利刀又現,喇嘛卻在空中換位不易,眼看無法閃躲,只好硬凝真力想擊退人、刀。
豈知慕容寒雪勢在必得,不顧喇嘛掌勁,冷喝一聲,劈掌打向刀柄,利刀受力,更快三倍,喇嘛又是反方向射來,在決速加快之下,利刀猝而射中咽喉,刺嘛來不及發掌,悶呃一聲,白眼睜凸,摔往地面,死了。
“好險!”
慕容寒雪這才噓口氣,戒備森嚴地慢慢逼近,在確定喇嘛已死之後,方自敢欺身抽出利刀,拭去血跡,插回褲腿處,隨即搜向喇嘛身上,看是否有線索可尋。
洪金寶知道他為何一出手即下殺招!無非是慕容寒雪和當今元朝,尤其是喇嘛僧有着毀家之仇,對方既然毫不客氣欲搶奪寶圖,他自然要斷這人性命,以絕後患。
“他是何來路?”洪金寶問。
“喇嘛啊,沒看到他這身打扮。”
“我是説,他是屬於哪派喇嘛?”
“還不都一樣,”慕容寒雪搜不出什麼名堂,冷腳端了一下;“全是殺人不眨眼的傢伙,死有餘辜!”
洪金寶想為花貴如的歡喜教派做解釋,但在這節骨眼裏,可能越描越黑,心想還是留到以後碰上再説。道;“他怎會跟來?”
慕容寒雪欲言又止,還是説了;“可能是我亂丟冊子的結果,快找地方把他埋了。”
洪金寶並沒行動,他地形不熟,又扛着玉璧,十分不便:“你不覺得我扛的東西比死人還重?”
“呃!是是是!”
慕容寒雪乾笑兩聲,再也不敢勞動大駕,自行扛起屍體,鑽向林區,但見一道懸崖,倒省了不少功夫,把屍體一丟,立即了事。
“我看這件事並不簡單。”慕容寒雪邊走回來邊説:“喇嘛一來就想搶我背上包袱,可見他已知道寶藏秘圖之事。”
“那又如何,圖在我們身上,任誰也搶不走!”洪金寶顯得自信不足。
“話是不錯,就怕他們一次來一堆人,到時咱恐怕就得吃力不討好了。”慕容寒雪説“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
“你的意思是……”
“找地方埋你的寶,然後改越走險徑。”
“好吧。”洪金寶在這次交手地後已覺得玉璧實在是塊大負擔,想護着它,還比保護某人還累,倒不如埋了安全;“已走了一天山路,若被人偷挖,他也得走一天回去,累也要把他累個半死。”
當下再行三里,找一處隱密林區,方自把玉璧埋妥,感覺輕鬆多了。洪金寶但覺做了不少天呆子,但想想那誘人的錢財,一切吃苦都無所謂了。
慕容寒雪亦把那堆冊子找地方埋妥,秘圖倒是留了不少張,必要時可以用來欺敵。
兩人雙手空空,行動起來頓時輕便,也不急着休息。於是趁夜趕路,直往寶藏目的地摸去。
又過一天一夜。
今日清晨,兩人找着冰封峽,心頭暢慰不少,始做休息,並藉此機會觀察地形。
只見得此峽高聳入天,兩崖全是白冰所封,直如北極世界,瞧不出一草一木。立在此,似若進入蠻荒冰界,除了自己,已感覺不出任何生物氣息。
洪金寶皺眉:“這鬼地方會有寶藏嗎?誰有那麼大的勁扛着寶物埋在裏頭?”
“沒有嗎?”慕容寒雪瞄着某人,似惹似笑地説:“好像在兩天前,我就看過這麼一個耐力無比的超人。”
洪金寶一愣,隨而悟通,乾笑着:“那人想必也是很有品味的人,知道如何保護值錢東西。”
“守財奴最知道保護啦!”慕容寒雪笑道:“只進不出,至死不放。”
“你罵我守財奴?”洪金寶想斥人,卻又想到更好形容同:“我是守財奴,你就是我身邊的守財狗,光會叫,卻不知怎麼花。”
慕容寒雪一時想不出更好句子反駁,只好承認,自嘲道:“還好不是落水狗,否則就更慘了。”
照着地圖:“不管是什麼玩意,都得先挖出寶藏再説,照地圖指示,穿過冰封峽之後,另有一座冰山,大約在半山腰,有個懸崖,即可找到寶藏。”
洪金寶已兩手發癢:“走吧,吃飯可以慢,可從未見過發財還慢吞吞的。”
於是兩人再次探路前去,繞過懸崖小徑,終抵這高聳入天的冰封世界。
“好靜……”
死寂般的靜,讓洪金寶覺得有股壓迫感襲來。感覺上裏頭好像雌伏着某種蠻荒巨獸,隨時都會奪走人命似的。
慕容寒雪亦感到一股冷沉肅殺之氣,不禁運起神功,暗自加以戒備。
“走吧,小心些……”
耳聽八方,眼觀四方,他漸漸走去。
洪金寶緊跟其後,但見冰崖層層相疊或堆如崖塊,或裂如結成冰的白色瀑布,陡直如璧,更似由一塊巨冰裂成兩半,左凹則右凸,其間掛滿冰柱冰針,若掉下來,準能穿人肺胸。
洪金寶心想這些冰不知牢不牢靠,或而該發聲試試。他可不敢大聲叫喊,若引起山崩,豈非被活埋?
他只輕輕喝個意思,聲如落水清泉漸漸傳遠傳深。像古井落石,繞傳千百里之後,淡淡地傳回轟隆回音。
然而聲音卻越來越大,隨又化成千軍萬馬轟來,慕容寒雪但知要糟,轟聲已震耳欲昏,隆隆衝過來,搗得冰山抖晃。
頂頭大小冰針吃力不住,如雨點般亂墜亂衝,嚇得兩人抱頭鼠竄。
但人在深峽,冰針又是全面性,簡直躲無處去,在捱過幾針之後,兩人只能發掌猛往上空劈。
然而劈掌震聲又自引來回音,猝使冰崖抖動更劇,眼看腿粗冰針都折斷下來,兩人哪還敢再戰,硬着頭皮收掌,強忍落冰敲腦,猛躲向崖璧,伸手掏個坑,勉強把自己塞在裏頭,得以免除亂針砸死之險。
儘管如此,震波卻持續半刻鐘,方自平息,早把地面埋深七八尺,也把兩人封埋大半身,只留腦袋勉強喘息。
洪金寶暗道好險,輕輕撥開冰柱,始能爬出璧洞。面對慕容寒雪,他好生尷尬;“只是輕輕一聲,我哪知裏面那個人玩真的……”
“那個人是誰?”
“誰知道。”洪金寶乾笑:“能喊出這麼大聲音,一定是個大喉嚨,絕不會是我家的遺傳就是。説不定可能是神仙那羣人……”
慕容寒雪斥來:“再叫?你馬上就會變成他的接班人。”
洪金寶掩着口,忠心耿耿仟悔。
慕容寒雪這才饒過他,小心翼翼再往前摸。
他老是叮嚀洪金寶要小心,就算找着寶藏時也別叫太大聲,否則引起山崩,大家都完蛋,説得洪金寶猛咬舌頭,以免再出差錯。
長約十里冰崖終於通過,眼前出現金字塔般山峯。整片罩着冷冰。
慕容寒雪對照地圖後,遂往左側似乎是懸崖地形攀去,爬高三百丈,忽見山面有塊凸出如鍋蓋冰岩,心下一喜:“就是那裏!”
尋求多年寶藏就要出土,他不禁稍稍抖身。
洪金寶猛吞口水:“這比九宮八卦陣那頭容易得多,看來我鴻福不淺,想辦法打開它!”
“用挖的,以免發出聲音或落石。”
慕容寒雪抽出尖刀丟予洪金寶,兩人遂往那冰面爬去,找到正確位置,又自小心翼翼,又是心滿意足地挖得舒舒服服。
冰屑片片落下,洞口漸漸深凹,已挖深六尺餘。洪金寶伸手再插,叭然一響,拳頭穿了過去。
“通了?”
兩人先是一愣,隨又欣喜若狂,短刀已不夠用,雙手抓抓扣扣,剎那間穿透冰璧,跳入內洞中,一陣腐黴氣息襲來,竟然讓人驚奮欲狂。
尤其,洪金寶已見着裏頭大大小小堆滿了十幾口箱子,更是激動地湧衝過去。
“發了!真的有寶藏啊……”
剛喊出聲,又怕引起山崩,緊緊猛咬舌頭,聲音過處,迴音隆隆,但此處乃真巖實璧,不像冰崖如此容易傾塌。他暗呼好險,躲過要命一擊。
歉意目光瞧着慕容寒雪,難掩喜悦招着手:“快過來,有福同享啊……”
洪金寶自行搬下一口寶箱,急急敲下鐵鎖,翻開箱蓋,果然金光閃閃,全是元寶。他不禁笑不合口,直叫發了發了。
慕容寒雪本是笑容滿面,但在見着元寶之後,臉色頓變,焦急地打開所有寶箱蓋子,除了一箱是珠寶首飾之外,全都是元寶。
“怎會這樣?”
“怎樣?”洪金寶消遣道:“嫌太重?”
“不應該全是元寶才對啊!”
“不然要什麼才算正確?”
“價值連城的寶物才正確,就像皇宮寶藏一樣。”
“我倒認為元寶來的實在。”
“你不懂!”慕容寒雪道:“這些不值錢。”
“奇怪,我是不懂,明明這就是錢,還説它不值錢。”洪金寶道:“那什麼才值錢?”
“你那面九龍璧。”慕容寒雪道:“唯有價值連城的東西,才能稱為寶藏。”
洪金寶不説話了,開始認為這裏也少了什麼。
慕容寒雪道:“這裏藏的雖有十數萬兩元寶,卻未必買得起你那九龍璧。若秦沐風的寶藏只有這些,看來我是失算了。”
洪金寶道:“説不定他已先將寶物藏在其他地方,留下元寶送給我們,他照樣能逍遙一生。”
想想九龍璧,他越覺得有此可能。
“他會藏到哪裏?”慕容寒雪不禁往內洞再瞧去,他覺得似會通風,聲音老是傳入裏頭,移步再探裏頭,果然發現另有通道,當下欣喜若狂説:“裏頭一定還有。”説着就往裏鑽。
洪金寶當然不落人後,趕忙追失。
裏頭伸手不見五指,通道卻如蛛網般四通八達,若不知方向,隨時可能走不出去。
洪金寶才走幾丈,不禁眉頭直皺,他是有深厚內力,卻對夜視功夫一竅不通,雖然勉強可瞧近三尺之物,但如此走法,何時才能逛完這鬼般秘洞。
他得出去弄些柴火才行,遂要慕容寒雪等等,別走太遠,自行溜了出來。
然而冰天雪地,哪來木柴可撿?他想拆下寶箱,卻又不忍,到時要搬,拿什麼裝?還是到外頭碰碰運氣。
待他大步跨向洞口之際,猝而褐影一閃,一面大手直往他胸口印來,砰然一響,打得他口吐鮮血,人如彈丸撞倒箱子,元寶為之散落。
不知何時,洞口已擋着三位喇嘛,出掌者正是那位臉面生有大半鐵繡,兩頰深陷,像長着鬍子的大骷髏的六旬兇僧。他抽動快掉光的眉毛,雙目如電,冷笑從粗厚嘴唇迸出,他身後站着兩名四旬喇嘛,左邊那位細眼大耳,同是一臉兇相,右邊那位塌鼻暴牙,冷森似鬼。
洪金寶作夢都未想着,此時此刻會有人前來暗算自己,還是一掌被傷,他嗔怒難忍。
“臭禿驢回暗算人家,算什麼英雄好漢!”洪金寶怒罵:“我看你也沒有資格當好漢!”
猝而凝起吸龍神功,用那最厲害招式斷千龍,雙掌暴如利刀,欺劈過去。但見掌化千萬,似狂流奔竄,復又壓縮成束,在那功力藴集無盡之際暴衝開來,齊衝眼前三位惡喇嘛那兇僧本是託大,但見此招威猛無比,心下驚道:“屠龍三式!”
但知道屠龍真人威力,哪敢大意,正要以掌相抗,已嫌過慢,只好硬行內功,想擋烈招。
砰然一響,兇僧三人倒噴洞外,洪金寶亦因勁道反彈過強,被震退七八步,後腳撞上箱子,身軀一軟,坐了下來,口
角血絲不禁更濃,卻仍想掙扎起身再戰。
兇憎彈出後又飛進來,本是冷紅臉孔已變得蒼白,顯然也受了內傷,他冷狠謔笑:“難得遇上屠龍傳人,留你不得!”
身形暴探過來,那粗黑大掌就要劈人。洪金寶心有餘力不足,想迎招都不可得,眼看又要再挨一掌,猝而內洞射出兩把勁光,分別射向兇僧手掌及眼臉。
兇僧但覺暗器強勁,絕非庸手,不敢硬接,只好發掌擊落,迎嘴咬向另一把利刀,牙齒卻發麻,暗道好腕力。
來者正是慕容寒雪,他聞及打鬥聲,心知有異,立即趕來,但見好友已傷,哪顧得什麼,隨身兩刀即已射出。
這還不止,他撲身落地,抓起元寶,硬打十數錠,那兇僧勉強以口中短刀打下兩錠,卻在窄洞之下,施展不了厲害身手,一時被砸得哇哇大叫,逼退回來。
慕容寒雪趁此把洪金寶拖向後頭,邊急問如何,邊擺出架勢準備迎敵。
“還可以撐……”
洪金寶勉強壓抑傷勢,站了起來,他練武不久,也不知傷重是何模樣??心頭老想躺身不起才叫重,卻不知此時胸口火辣辣抽麻着,已傷的不輕,若非他有靈藥護身,此時早就躺着不動了。
慕容寒雪聞言稍安,這才有心情分辨眼前三名喇嘛是何許人物,目光照向那兇僧,但見半邊鐵鏽,以及他胸前那串牛眼大骷髏珠,心生凜意:“鬼面頭陀?”
沒想到竟然在此遇到大漠第一兇僧,此人武功之高,據説除了護國法師三環佛陀之外,已打遍天下無敵手,最近被聘入朝庭當總護法,怎生會出現在此?
鬼面頭陀被叫出名號,頓感狂傲冷笑,聲如夜梟,怪是難聽:“知道灑家名號,還不自動自絕,免得屍首異處!”
洪金寶呸了一聲:“我看你才該自絕,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看我一掌劈死你!”
他想再攻,慕容寒雪卻拉住他,默契使洪金寶明白,除了突襲,面對面似乎討不到什麼好處。
鬼面頭陀笑得更狂,粗黑手掌耍得卡卡響:“灑家很久沒捏人腦袋,今天就玩個夠!”
他竟然先發制人,人若厲鬼,餓虎撲羊般衝殺過來。
洪金寶頓時抓起一口元寶箱子猛砸過去,鬼面頭陀一掌打得碎爛,元寶四射。洪金寶早落地打滾,雙掌狂風勁吐,擊向敵方下盤。
慕容寒雪更不怠慢,硬把元寶捏成十數碎塊,當成暗器,滿天花雨直取鬼面頭陀上七路。
秘洞太小,距離又近,雙方照面全憑真本事。
然而鬼面頭陀一向以陽剛掌勁為主,在寬廣地區或許能發揮得淋淳盡致,但在秘洞,一掌發完,頂多又是連續數掌,而且只能直往劈打,哪有對方兩人聯手來得巧?在劈碎元寶箱之際,視線多少受阻,但覺對方必有殺招。
立即判斷地面湧來強勁狂流,必是洪金寶所為,當下盤空雙腳,如浮木般貼向頂璧,雙手仍自亂劈,以封鎖暗器和擊傷兩人。
在他強勁掌力下,的確擊落幕容寒雪所發暗器,並把他逼得節節敗退。
至於洪金寶,一擊不中,雖感意外,但卻見着鬼面頭陀倒飛之際,那串骷髏佛珠仍自下墜着。
他心想打人不着,照樣要讓對方吃癟,當下抽出腰帶,猛甩過去,果然纏中念珠,頓時猛往回扯,一手抓着褲頭就往裏邊衝。
那鬼面頭陀哪知這小子會出此招,一時不察,被拖拉下掉數尺,但他武功高強,反應更快,剛發現中計,趕忙揮手就要切向腰帶。
眼看就要成功,可惜慕容寒雪就等在那裏,但見這頭陀無暇出招逼迫自己,他猛地抓起一口寶箱砸往頭陀腦袋。
此時頭陀正在下方,正忙於斬腰帶,哪想到突襲又來?
一個應付不了,腦袋真的被砸得昏昏沉沉,跌摔地面,臉面自是沾了滿滿巖灰。
後頭兩憎見狀,急忙搶救過來,鬼面頭陀卻丟不下這個臉,猝然兇性大發,哇哇怒吼,舉掌即劈即轟,不但慕容寒雪被轟着,倒撞內璧,連同兩名喇嘛也被轟得倒栽彈開,現場一片墜石,並引來地動山搖之勢。
慕容寒雪但覺有倒塌之危,拖着洪金寶立即閃入內洞,先避開再説。
鬼面頭陀連劈十數掌,已打得煙塵瀰漫,直覺上卻打不着對方,心下大怒,再往裏頭衝入,始發現斜面另有秘洞,他怒吼着衝殺進去,照樣轟斷數處牆面,迴音隆隆傳來,就是找不到目標。
“當什麼龜孫?有膽出來——”
話聲未落,數道暗器四面八方射來,鬼面頭陀聽聲辨位,一一擊去,又自叫陣。
猝而又是數道暗器上門,鬼面頭陀照樣如法泡製擊向暗器,豈知卻有一包軟柔東西,他一時不察,劈掌打去,軟東西頓時炸開,沾得他滿頭滿臉,一陣惡臭傳出,他頓時明白那是糞便。
這還得了,堂堂總護法卻被如此侮辱,怒得他兇性再起,又自劈掌連連,震得地動山搖,照樣傷不着人。
“出來——,大爺剁碎你們——一”
吼聲未斷,頓時抽腿掠退,逃之夭夭,任由暗器叭叭亂撞,終究恢復平靜。
黑暗中傳出洪金寶得意聲音:“我就不相信制不了你!”
他是在缺少腰帶之下,又自恨此頭陀入骨,才使出這不怎麼衞生招式,但想及能辱退強敵,一時沒水準也有了代價。
慕容寒雪則是恭維有加:“真是及時雨,要是不逼退他,大家都會很慘。我也受傷了。”
“重嗎?”
“傷口有點火辣辣。”
“你還好,我辣死了,不坐下來療傷是不行了。”
洪金寶二話不説,盤坐地面,運起吸龍神功,想快快治好,然後再找這兇僧算帳。
慕容寒雪也不敢耽擱,趕忙運功自行療傷,他希望這惡頭陀能走的遠遠,免得……,他忽然想到,若惡頭陀現在走人,此時不就是逃走最好時機?
當下又起身潛去想看個究竟,發現守住洞口只剩下兩名隨行喇嘛,他想以已功力或許可以跟他們拚個高下。
正準備動手之際,忽聞外頭咆哮怒罵聲音,他不禁打了退堂鼓,那惡頭陀只不過避在附近整理袈裟,縱使自己能制服兩人,但打鬥聲必會將他引來,保證前功盡棄。
暗歎一聲,還是回去先養好傷再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