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逸奇這些話説來有經有緯,聽得聞人解語完全信以為真。
自然,這中間也有湊巧之處,因為聞人解語和“關外王鳳”何瑤卿乃是熟人,而她又知道何瑤卿目前正帶着“四燕”和“四虎”在蘭州一帶。
這是一種巧合,因為有這“巧合”聞人解語也才相信了南宮逸奇的謊話,消除了她心裏的懷疑。因此,南宮逸奇説出“甘肅蘭州”之後,她便即沉默着未再開口説話。此刻她心裏正在考慮着一個由於南宮逸奇那丰神如玉,俊逸灑脱的氣宇所引起的問題。……
經過一陣沉默,她心裏所考慮的問題尚未獲得解決,南宮逸奇突然長身站起,説着:
“小生一時好奇,以致打擾了姑娘的清靜,衷心至感抱歉,尚析姑娘原諒,如今天色已黑,小生尚須另覓客店投宿休息,就此告辭!”
説罷拱手一揖,轉身舉步瀟灑地往門外走去。聞人解語一見,立時有點情不自禁地突然脱口喊道:“史相公!”南宮逸奇腳下一停,回首問道:“姑娘還有何見教?”
聞人解語欲言又止,忽地一搖頭,抬手微擺擺了,道:“沒有什麼了,你走吧。”
南宮逸奇深深地望了聞人解語一眼,舉步默默地向前面走了出去。聞人解語被他那深深地一眼望得芳心微微一震,美目注視着他那緩緩走去的頎長背影,心頭突然升起了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
旋而,她美目中寒電猛地一閃,沉聲低喝道:“雪琴,傳諭公孫護法跟下去。”
雪琴,是四名白衣少女之一,也就是先前傳話讓南宮逸奇進來的那一個,立即躬身應命出房向公孫護法傳諭而去。
南宮逸奇出了客店,他並未立刻另覓投宿息歇,竟沿着鎮街緩步從容的向西而行。奇怪!他為何不去落店投宿?他緩步而行,行着行着,偶而回首,眼角飄處,心中不由暗暗地笑了。
原來在他身後五六丈遠處,此刻正跟着一名黑衣老者,也正是那隨在“飛風香車”後面的兩名黑衣老者之一“護法”公孫思強。南宮逸奇心裏暗笑了笑,突然加快腳步向鎮外行去。公孫思強外號“血手鷹爪”,他奉命跟蹤南宮逸奇,一見南宮逸奇突然加快腳步疾行,自是不會放鬆,腳下也就立刻加速地緊隨其後,不過,卻始終保持着五六丈遠的距離。
半個時辰過後,已出了黑龍口鎮三里以外,南宮逸奇身形突然一旋,轉過了身子往回走。“血手魔爪”公孫思強料想不到南宮逸奇會突然轉身往回走,當下不由甚感意外地一怔,連忙停步站住。南宮逸奇走回公孫思強對面丈許之處停身站定,星目凝注地道:“老人家,我們談談,好麼?”
“血手鷹爪”公孫思強不由一怔,眼珠轉了轉,説道:“相公與老朽素不相識,有什麼好談的?”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老人家與小生雖然素不相識,但是,小生卻認為有許多話好談,並旦應該與老人家談談。”
“血手鷹爪”公孫思強鷹目一翻,道:“為什麼?有道理麼?”
“當然有。”
南宮逸奇點頭笑説道:“因為老人家已經跟小生三里多路。”
公孫思強淡淡地道:“就是這點道理?”
南宮逸奇道:“就是這點道理應該是很夠了。”
公孫思強忽然嘿嘿一笑道:“可是老朽卻認為不夠,也是相公的疑心與誤會。”
南宮逸奇道:“這真是小生疑心與誤會麼?”
公孫思強點頭道:“這是一條官道,相公走在前面,老朽走在後面,這只是湊巧同路而已,豈能説是老朽在跟蹤相公。”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這麼説,倒真是小生疑心誤會,冤枉了老人家了。”
公孫思強道:“相公乃是讀書人,讀書人都是明理的人,老朽説的是理,也是事實。”
南宮逸奇徽徽一笑,道:“如此,我請問老人家此刻要去那裏?”
公孫思強眨了眨鷹目,反問道:“相公呢?”
南宮逸奇道:“甘肅蘭州。”
公孫強倏然笑説道:“這真巧極了,老朽也是要去蘭州,看來老朽與相公該是有緣,正好結伴同行,路上既不寂寞,也好互相照顧。”
南宮逸奇淡然點頭道:“老人家説的是,這確是‘有緣’,也是‘湊巧’極了。”
語音一頓,接着問道:“老人家要去蘭州有何貴幹?”
公孫思強道:“做生意,相公你呢?”
南宮逸奇道:“受一個朋友之託,送一樣東西給一位名叫‘關外玉鳳’的俠女。”
語鋒一頓,接着又問道:“老人家做的是什麼生意?”
公孫思強道:“小生意,販賣藥材皮貨為生。”
南宮逸奇笑笑道:“販賣藥板皮貨,那是賺大錢的好生意,老人家做這行生意大概巳經很多年,賺了很多銀子哩!”
公孫思強嘿嘿乾笑道:“哪裏哪裏,老朽做這行生意前後還不到五年,而且因為本錢短少,路途又太遠,所以,每年只跑上兩次,一次也只能賺個二三百銀子,藉以餬口而已。”
南宮逸奇又笑了笑道:“老人家説得太謙虛太客氣了。”
話鋒忽地一轉,問道:“請問老人家姓高名,仙鄉何處?”
公孫思強道:“老朽小姓公孫單名一個強字,小地方皖南,轉請教相公了”
他雖把姓史中間抹去了一個“思”字,但是,南宮逸奇心念電轉之間,話題突然一變,説道:“老人家這趟生意,小生勸你最好別去了。”
公孫思強眨眨鷹圖問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聽説這條路上最近很不太平,很不好走。”
公孫思強故意做作微微一怔!問道:“相公是聽誰説的?老朽怎未聽説過。”
南宮逸奇笑笑道:“老人家剛才在鎮上可見一輛氣派豪華的‘飛鳳香車’沒有?”
公孫思強點頭道:“見到了,那輛‘飛鳳香車’氣派確實豪華得很,相公可就是聽那……”
話至此處,心中突有所悟地暗暗一震!鷹目突睜,嘿嘿一笑道:“相公好高明的心智!”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這並不是小生心智高明,實在是公孫閣下既要出來跟蹤小生,就不應該不易容改裝一下,否則,小生便不會這麼容易認出你就是那最後的兩位中的一位了。”
至此,公孫思強心中完全明白了,對方敢情早認出他的身份了,只是沒有立刻説明而已,身分既被對方認出,不承認已是不行,於是便即嘿嘿一笑,道:“相公認出老朽便又怎樣?”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不怎樣,小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又能將名震皖南的武林高手,‘血手魔爪’怎樣呢!”公孫思強一聽南宮逸奇突然説出他的外號,心頭不由突又一震,鷹目寒電激射地逼視着南宮逸奇,道:“相公竟能知道老朽的外號,看來果然是位不簡單的人物了!”南宮逸奇淡然搖頭道:“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小生有一位好友,他乃是武林中人,對武林有名之士他無所不知,小生都是由他口中聽來的。”
這話似乎有點道理,公孫思強眉鋒微皺了皺,問道:“你那位好友他叫什麼名字?”
南宮逸奇道:“他的名字稍停小生自當奉告,現在先請閣下實答小生數問,如何?”
公孫思強鷹目睹轉,道:“相公可是要問老朽為何要跟蹤相公麼?”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不錯,聞人姑娘命你跟蹤小生的用意是什麼?”
公孫思強道:“看看相公是不是武林中人。”
南宮逸奇問道:“是便怎樣?”
公孫思強道:“弄清楚你的出身來歷稟報。”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道:“她沒有要你下毒手殺我?”
公孫思強搖頭道:“沒有,相反地姑娘還叮囑老朽暗中保護你前往蘭州。”
南宮逸奇輕“哦”了一聲,沉思地道:“這麼説,姑娘命你跟蹤小生倒完全是一番好意了。”
公孫思強嘿嘿一笑道:“姑娘對相公很是例外。”
南宮逸奇又是輕聲一“哦”,道:“姑娘對小生怎樣例外了。”
公孫思強道:“以姑娘的身份對相公如此優遇,實在超出常情。”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問道:“聞人姑娘是什麼身份?”
公孫思強搖頭道:“姑娘的身份你以後慢慢自會明白了。”
南宮逸奇淡笑了笑,又問道:“照你看,姑娘應該對小生如何,才不算例外呢?”
公孫思強道:“照老朽看……”語鋒突然一頓,搖搖頭道:“説出來,你一定很驚怒生氣,還是不説算了。”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其實你不説小生也能猜料得到。”
公孫思強鷹目微睜地道:“你也能猜料得到?”
“嗯”南宮逸奇一點頭道:“照你閣下看,聞人姑娘她縱然不殺小生,也應該留下小生,等待派人查過小全的出身來歷之後再決定如何處置,對不對?”
公孫思強哈哈一笑道:“相公聰智,實令老朽衷心佩服!”南宮逸奇接着又道:“還有,聞人姑娘為何對小生如此優遇,此中原因小生也能猜個大概?”
公孫思強目光凝注地道:“相公請説説看。”
南宮逸奇道:“聞人姑娘和‘關外玉鳳’是熟人,而小生又是‘關外玉鳳’的朋友,聞人姑娘為了‘關外玉鳳’的關係,她自然有些不便留難難為小生了,小生猜想對麼?”
公孫思強點頭笑説道:“高明,高明。”
話鋒一轉,鷹目一凝,問道:“相公的那位武林好友,也就是‘關外玉鳳’的朋友麼?”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是另外一位。”
公孫思強道:“相公現在該可以告訴老朽,他的尊姓大名了。”
南宮逸奇笑説道:“閣下先且別急,小生的話還未問完呢!”公孫思強眉頭微徽一皺,道:“相公還想問些什麼?”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道:“有關聞人姑娘的身份差別下肯相告麼?”
公孫思強鷹目輕轉了轉道:“姑娘的身份是‘飛鳳香車’主人,來自巫山。”
南宮逸奇道:“就這麼簡單?”
公孫思強道:“這已經很夠了。”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對別人説這話也許是很夠了,但是小生則認為不夠,再説這也根本用不着你公孫閣下相告,姑娘她自己已經對個生説過了。”
公孫思強鷹目凝注地問道:“那公相公要怎樣才認為夠呢?”
南宮逸奇道:“小生要你實告聞人姑娘的真正身份和來自巫同的確實地點!”公孫思強臉色微微一變,道:“你等問題相公適才為何不當面請問姑娘?”
南宮逸奇道:“你想姑娘她會實説麼?”
公孫思強:“相公既然明白這點,就應該知道姑娘不會實説的問題,老朽更不會説了。”
南宮逸奇聲調突然一冷,道:“但是小生卻認為你公孫思強一定會實情實説。”
公孫思強鷹圖閃動地道:“怎見得老朽一定會實情實説?”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因為小生有一個讓你非説不可的辦法!”公孫思強問道:“你有什麼辦法?”
南宮逸奇道:“小生相信你的嘴巴可能很硬,但是,骨頭一定硬不過小生的手掌!”公孫思強臉色突然又微微一變,道:“你的手掌是銅打的,鐵鑄的!”南宮逸奇道:“雖非銅打鐵鑄的,但是,你公孫思強的骨頭絕對經不起小生手下一握之力!”
公孫思強一聽這話,心裏有點明白了,對方看來似乎是個文弱書生,其實很可能是一個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否則,決不會得口發這種狂言大話。
於是,他鷹目倏然一睜,寒光電射地道:“這麼説,你一定是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人了!”南宮逸奇淡笑道:“小生並不是什麼武林高人,也不敢當,只不過自信手下比你‘血手鷹爪’略硬一點點而已。”
公孫思強以“血手鷹爪”功力成名武林二十多年,為當今武林高手一流中之一流,他既然不知眼前的的文弱書生就是近年來稱奇稱最武林,江湖惡徒聞東落魂設膽,人人視之為‘魔’的‘魅影拘魂玉書生’,他自然不相信對方手下會比他硬,因此。立時嘿嘿一聲冷笑道:“老朽倒有點不信邪,倒要試試你!”
腳上突地跨前一大步,抬起一隻右掌,五措箕張微曲,便朝南宮逸奇的左肩緩緩抓去!
南宮逸奇抬手一搖,道:“公孫思強,小生勸你最好別試,別自討苦吃!”公孫思強冷笑道:“奈何老朽已經出了手。”
話聲中,右手五指已將沾衣。南宮逸奇劍眉一揚,道:“如此,你就小心你這隻右手腕脈吧?”左手疾抬,出指飛快地划向公孫思強的右腕脈門!他出手快逾閃電,公孫思強只覺得右腕脈門突地一麻,力道頓失,心中不駭然一驚,連忙縮腕暴退了三大步。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怎麼樣?現在你信邪了沒有?”
公孫思強略定了定神,鷹目凝注地道:“你手下果然高明,老朽看走了眼,請問閣下是當今武林那位高人?”
南宮逸奇道:“你是要聽假的還是要聽真的?”
公孫思強問道:“聽假的怎樣?”
南宮逸奇道:“聽假的,小生便隨便捏造個假姓假名算了。”
公孫思強道:“老朽自然是要聽真的。否則也就不必請問了。”。
南宮逸奇淡然點頭道:“如此,我便告訴你我的真姓名就是,不過,你必須得依我的條件!”公孫思強問道:“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道:“實答我一切問話。”
公孫思強鷹目眨動地道:“是關於姑娘的真正身份來歷問題?”
南宮逸奇道:“除開姑娘的問題外,另外還有。”
公孫思強道:“另外還有什麼?”
南宮逸奇道:“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公孫思強鷹目微微一轉,道:“沒有問題,我答應你這條件了。”
南宮逸奇神色突然一肅,道:“公孫閣下,大丈夫可是千金重一諾,否則,可莫怪我手下狠辣絕情!”公孫思強心中不由暗暗一凜!旋即嘿嘿一笑道:“閣下放心,老夫定當知無不言。”
南宮逸奇一點頭道:“如此甚好。”
他沒有直接報説姓名,卻探手入懷取出一塊三寸多長的銀牌,攤掌冷冷地説道:“公孫閣下,你見過此物麼?”
公孫思強入目銀牌,心頭不禁猛然打了個寒顫,脱口驚聲道:“魅影拘魂令!”南宮逸奇語音冷凝地道:“不錯。”
公孫思強道:“你是‘魅影拘魂玉書生’?”
南宮逸奇收起“魅影拘魂令”淡然點頭道:“你可是不信?”
公孫思強鷹目轉動地嘿一笑,道:“你以為老朽會相信?”
南宮逸奇道:“可是因為南宮逸奇已經在長江北岸被一羣除魔衞道之士圍攻殺死了!”
公孫思強點頭道:“不錯,屍乎只怕已經腐爛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公孫閣下,你聽説過南宮逸奇的身材容貌長相沒有?”
公了不思強道:“聽説過。”
南宮逸奇道:“如此,你且説來聽聽看。”
公孫思強嘿嘿一聲乾笑道:“據説南宮逸奇身材頎長,生得丰神如玉,人品俊逸,滯灑脱俗,當世蓋代美男……”
地宮逸奇冷笑接過:“那麼你再仔細地看看我如何?像是不像?”
公孫思強和南宮逸奇面對站立,他雖然早就看清楚南宮逸奇的人品相貌,此際同言,不由立刻凝目重又深注着南宮逸奇稍頃,説道:“閣下人品雖然十分俊逸不凡,與傳説中的‘玉書生’有點相似,但是,據説‘玉書生’的雙手極其特別。與眾不同……”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雙手修長,十指根根如玉,是不是?”
公孫思強點頭道:“不錯,閣下的雙手也是這樣的麼?”
南宮逸奇突地一伸手道:“那你就再看我這雙如何。”
入目南宮逸奇十指修長根根如玉的雙手,公孫思強臉神不禁駭然大變,心頭再起寒顫,道:“你真是那‘玉書生’?……”
南宮逸奇冷哼一聲道:“如假包換。”
公孫思強道:“你沒有死?”
南宮逸奇道:“我如果死了,此刻怎還會和閣下面對站立,那豈不是見鬼了麼!”公孫思強眨眨鷹目道:“這麼説,那江邊上被圍攻殺死的不是你了?”
南宮逸奇道:“那確實是我,一點不假!”公孫思強迷惑地道:“那麼你!……”
南宮逸奇道:“又活過來而已。”
聲調倏地一沉,接着説道:“公孫思強,現在你該説聞人解語的真正身份來歷?”公孫思強鷹目一轉,道:“如果老朽不願説呢?”
南宮逸奇星目寒芒一問道:“你想自毀諾言!”公孫思強搖頭道:“這並非老朽自毀諾言!”南宮逸奇道:“那你為何不實説?公孫思強嘿嘿一笑道:“因為你自己先自毀諾言。”
南宮逸奇道:“你不相信我是南宮逸奇?”
公孫思強道:“老朽實在不相信被埋進了墳墓裏的人還能再活過來走出墳墓,同時,老朽還有一點懷疑不信之處。”
南宮逸奇道:“還有那一點懷疑不信之處?”
公孫思強道:“閣下如果真是那死而復的南宮逸奇,便應該忙着去找江邊圍攻你的除魔衞道之士,血債血償,哪還有閒空來管與自己無關的閒事,追根究底的查問一個姑娘的身份來歷!”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你這話説來似乎是很有道理,不過……”語鋒微頓,星目突然一凝道:“公孫閣下,你要怎樣才相信我真是南宮逸奇呢?”
雖然,公孫思強心中已經有點相信,對方可能真是南宮逸奇,但是,他卻在暗暗地打着狡猾的如意算盤。
因此,他鷹目轉動地沉思了剎那,道:“南宮逸奇稱奇稱最武林,一身武學功力高不可測,據説當今武林一流高手都難是他手一招之敵,除非你也能一招之內製住老朽,否則老朽絕對不信!”
在他心中認為,對方縱然真是南宮逸奇,憑他的身手所學,只要多加小心留神,決不至於五招受制,所以,他提出了這個自認為是對方絕對無法辦得的辦法。只要對方一招制他不住,他立即可以以對方假冒南宮逸奇在先為“毀諾”藉口,而不答覆任何問話。南宮這奇沒有料到公孫思強會提出這種辦法,當下神情不由微微一呆!
但是,他畢竟是當世“奇才”傲跨第一之人,心念閃電之間,也就立刻明白了公孫思強的心思算盤,遂即揚眉朗聲一笑道:“公孫思強,你心思雖然夠稱得上‘高明深沉’之喻,可惜,你遇上我這個貨真價實的南宮逸奇,這種‘高明深沉’的心機,你就白用了!”語音微頓,冷笑了笑,接道:“你既然提出這辦法,我就照你的辦法,一招之內製住你,看你還有什麼話説沒有!”公孫思強嘿嘿一笑道:“閣下,只要你真能一招之內製住老朽,老朽無話可説,當然相信你是南宮逸奇,履諾實答你一切所問,不過,一招之內你如制不住老朽便又如何呢?”
南宮逸奇劍眉突地一揚,道:“沒有話説,我立刻抖手一走,從此不再查問聞人姑娘的一切。”
公孫思強眨了眨鷹目,忽地一搖頭道:“那不好,你若抖手一走,老朽回去可就無法向姑娘覆命了。”
南宮逸奇道:“那依你的意思呢?”
公孫思強嘿嘿乾笑了笑道:“自縛雙手,讓老朽封住你的穴道,隨同老夫去見姑娘,聽憑姑娘處置發落。”
南宮逸奇星目神光電閃,毫不考慮的一點頭:“好,我答應你這個條件!”公孫思強狡猾地接着説道:“閣下,大丈夫可是千金重一諾!
這句話,本是南宮逸奇適才之前對他説過的,他竟在此刻用上了,奉還了南宮逸奇,因此可見其心機實在夠深沉,夠厲害的了!南宮逸奇劍眉挑軒地道:“公孫思強,你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南宮逸奇昂藏鬚眉,頂天立地,向來言出如山!”公孫思嘿嘿一笑,接着説道:“公孫思強,你小心了!”舉步緩緩地直朝公孫思強身上邁去!
公孫思強眼見南宮逸奇緩緩地朝他身前迢來,他鷹目閃動,想挪步後退,但是又有點遲疑着不敢後退,他怕於挪步後退中失去“以靜制動”之機,予敵可乘之隙!一步,兩步,三步……
南宮逸奇已經逼近他身前六尺不到的距離,抬臂探掌向他抓了過來。公孫思強再也沉不住氣了,身形一動,閃電般地向後暴退。可是,他身形向後暴退雖然快似閃電,但南宮逸奇卻比他更快,他腳下尚未站穩,耳中已聽得南宮逸奇卻比他更快,他腳下尚水站穩,耳中已聽得南宮逸奇一聲輕笑道:“公孫閣下,我要是讓你躲過這一抓,那豈不是立刻自縛雙手,跟着你走麼那怎麼行!”
話聲中,公孫思強只覺得左臂一緊,已被南宮逸奇的一隻手掌攫住,南宮逸奇是怎樣攫住他的左臂的,根本連看也沒有看清,心中不禁立時機伶伶打了個冷顫!
接着一縷指風襲向他胸前,他立感胸口微微一窒,已被封了穴道。南宮逸奇手掌適才一鬆,放開了他的左臂,又是輕輕一笑道:“公孫閣下,如今你總無話可説了吧。”
公孫思強臉容頓現煞白色,猛然一抬手,就向自己頭頂“天靈”拍去!南宮逸奇目中寒電一閃,疾地拍手飛點出一指,“拍”的一聲輕響,公孫思強的一隻手掌雖然在自己的頭頂“天靈”上,但卻十分軟弱無力。他自絕不成,立時雙眼暴瞪,厲聲説道:“閣下,你殺了我好了!”南宮逸奇神色一肅道:“公孫思強,俗話説得好,‘螻蟻尚且貪生’,又説‘好死不如惡活’,你何必就此遽爾輕生,再説,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應以‘信諾’為重,你縱然要死也應該先履信踐諾回答過我的問話之後再死,難道你願意死後還個‘背信毀諾’臭名麼!”公孫思強冷冷地道:“一死百了,人都死了,落個臭名又有何妨。”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公孫閣下,話不是這等説法,俗語有云‘人死留名,雁去留聲’,人,雖然一死百了,但是,死有重於泰山和輕於鴻毛之分,於其死後落個臭名,又何不留着個讓人懷念的美名呢?”公孫思強道:“臭名美名,這都是我自己的事,與你閣下無關。”
南宮逸奇劍眉微揚了揚,旋又微微一笑道:“公孫閣下,我很明白你的心意。你所以如此自絕一死的原因,是怕我問起一些你不便實答的問題,是不是?”
公孫思強道:“不錯,實情正是如此。”
南宮逸奇笑了笑,神色倏又一肅,道:“公孫閣下!我很欽佩你是一條漢子,但是,也要譏罵你是一個不明事理,愚蠢極點的大笨牛!大混蛋!”公孫思強被罵得神情一呆,怒聲道:“南宮逸奇,你……”
南宮逸奇搖手阻住他的話聲説道:“公孫閣下,你先別發怒,我這麼罵你是有道理的,你要不要聽聽我的道理?”
公孫思強雙目含怒瞪視着南宮逸奇道:“你有什麼道理?説説看!”南宮逸奇淡笑了笑,問道:“公孫閣下,你不怕死?”
公孫思強冷哼一聲道:“南宮逸奇你簡直是廢話,我若是怕死,那我適才舉掌自擊‘天靈’的用意是什麼?難道是做作,是假的!”南宮逸奇搖頭道:“那雖然不是做作的,但是也不是你真不怕死的舉動,那只是一種出自‘怕死’的心理自然現象!”公孫思強怔怔地道:“那是出自怕死的心理自然現象?”
南宮逸奇點頭淡然一笑道:“不錯,換句話説,也只是因為怕死,才會產生這種無意識的自然動作,再説明白一點,也就是‘恐懼’的心理使然!”公孫思強滿臉迷惑之色道:
“南宮閣下,我不懂你這種道理的意思,也把我聽糊塗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那麼我請問你,你為什麼要自絕?”
公孫思強微微一怔道:“當然是為了……”
南宮逸奇接口道:“不願泄露你們的秘密,對不對?”
公孫思強冷然一點頭道:“你既然明白又何必多問。”
南宮逸奇談笑了笑道:“如此我再請問,你泄露了秘密的後果將會怎樣?”
公孫思強不假思索地道:“會被處死!”南宮逸奇道:“被處死的死法殘酷很痛苦麼?”
公孫思強點頭道:“不錯,那被處死的死法,的確是一種很殘酷很痛苦的死法!”南宮逸奇星目倏地一凝,問道:“你親眼看過別人被處死的慘狀麼?”
公孫思強道:“要不是親眼看到過,我就不會知道那是一種很殘酷很痛苦的死法了。”
南宮逸奇接着又問道:“你很害怕被處死,很害怕身受那慘酷的死法,對麼?”
公孫思強並不否認地道:“那種死法任誰看到過一次,都會永生難忘,任誰都會害怕,不願身受那種殘酷痛苦之後死去!”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這就是了,我説你的‘自絕’,那只是一種‘怕死’的心理自然現象,也就完全沒有錯了。”
語鋒微微一頓,接着説道:“因為泄露秘密會被殘酷的處死,所以你才要以‘自絕’來避免泄露秘密,換言之,也就是在逃避那殘酷的死法,如果你真不怕死,又何必‘自絕’呢,所以,歸根究底,你還是怕死,我這道理你明白了麼?”
這話不錯,是道理,也是確是事實。
公孫思強想適才突然舉掌欲圖“自絕”的舉動,也實在是為了避免泄露秘密身受殘酷處死,心理上的一種自然意識,根本不是途什麼“不怕死”的和行為!因此,他目光不禁呆呆地望着南宮逸奇,一時之間竟未開口説話。
南宮逸奇望着他笑了笑,又道:“其實,你應該明白,任憑是多殘酷多痛苦的死法,都是嚇人的,因為人只能死一次,你如果真不怕死,有那‘大丈夫生而何歡,死而何懼,視死如歸’的決心,也就不會在乎是怎樣死法了,一個人,死已不怕,就應該沒有什麼不敢説的,沒有什麼秘密不敢泄露的了,再説,你泄露秘密實情之後,只要你願意相信我南宮逸奇,聽我的安排,還並不見得一定會死呢!”語音微微頓了頓,臉色神情倏然一肅,威儀懾人地接着説道:“公孫閣下;現在正是你死與活,善於惡選擇的時候,你好好的考慮吧!”
公孫思強默默沉思了片刻,抬眼問道:“南宮逸大俠,老朽如果是盡吐秘密實情,你將如何安排老朽?”
南宮逸奇道:“只要你願意,我便讓你前往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會暫住,事情完了之後,立即讓你離開,何去何從,由你自主,如果不願聽我安排,現在就任由你自己走路,你縱然要回去聞人姑娘身邊,我也絕不難為你!”公孫思強想了想問道:“那絕對安全的地方是什麼地方?”
南宮逸奇搖頭道:“這你不必問了。”
公孫思強再次默然沉思了剎那,終於作了抉擇地忽然一點頭道:“好吧,你南宮大俠想問什麼,就請問吧!”
南宮逸奇星目凝注地道:“知必答,答必實!”公孫思強點頭道:“老朽定必實情實答,決無半句虛謊!”南宮逸奇點了點頭,問道:“聞人解語姑娘的真正身份可是‘至尊宮’屬下的‘青龍、白虎、飛鳳’三殿的‘飛鳳殿主’?”
公孫思強臉現驚詫之容的説道:“這你已經知道了?”
南宮逸奇目中異采一閃,道:“這麼説,我猜料的並沒有錯了!”
公孫思強點頭道:“不錯,姑娘的身份正是‘飛鳳殿主’。”
南宮逸奇又問道:“她來自巫山何處?”
公孫思強道:“玉女峯下。”
南宮逸奇道:“我聽説‘至尊宮’在巫山中建有一處氣派十分巍峨豪華的宮殿,是在巫山什麼地方?”
公孫思強道:“就在玉女峯下山腹中。”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那‘至尊宮主’現在巫山麼?”
公孫思強搖頭道:“不在。”
南宮逸奇道:“他最近難道沒有去過巫山?”
公孫思強道:“去過,只住了三天就走了。”
南宮逸奇道:“知道他到什麼地方去了麼?”
公孫思強道:“關外。”
南宮逸奇道:“關外什麼地方?”
公孫思強搖頭道:“這個老朽就不知道了。”
南宮逸奇道:“姑娘她知道嗎?”
公孫思強道:“姑娘她可能知道。南宮逸奇話鋒一轉,問道:“你知道‘天雄堡’主和其兒女現在何處麼?”
公孫思強道:“兩位尉遲姑娘現在在巫山。”
南宮逸奇道:“尉遲大俠父子呢?”
公孫思強搖頭道:“這就不知道了。”
南宮逸奇劍眉微皺了皺,道:“聞人姑娘和‘關外玉鳳’何瑤卿當真很熟麼?”
公孫思強道:“據説姑娘從小生長關外,和“關外玉鳳”是很好的閨友。”
南宮逸奇眨了眨星目道:“這麼説,姑娘住在巫山的時間並沒有多久?”
公孫思強道:“大概還不到三年的時間。”
南宮逸奇道:“聽説巫山方面現一向由姑娘坐鎮,是麼?”
公孫思強點頭道:“是的,姑娘一向以‘飛鳳殿主’的身份坐鎮巫山總宮,由總宮總管為輔。”
南宮逸奇道:“總宮總管是什麼人?”
公孫思強搖頭道:“老朽只知道他姓施,其他毫無所知了。”
南宮逸奇星目凝注地問道:“你難道沒有見到過他?”
公孫思強苦笑了笑道:“同在總宮之中,每天最少都要碰面一次;只是他臉上始終戴着一張人皮面具,無法看到他的真面目,老朽也曾為他追搜記憶,怎樣也想不出來武林中何時有過一位姓施的高手。”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道:“他武功很高麼?”
孫思強道:“老朽難是他手下十招之敵。”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他大概多大年紀了?”
公孫思強道:“可能不超過五十歲。”
南宮逸想了想,問道:“他身材怎樣?”
公孫思強道:“身材矮胖,目光如電,但很隱沉懾人。”
南宮逸奇道:“他平常穿着什麼樣的衣服?”
公孫思強道:“常年一件錦袍。”
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剎那,又問道:“他為人如何?”
公孫思強道:“見人都是笑哈哈的,其實暗地黑心腸狠毒無比。”
南宮逸奇星目異采電閃即逝,接着説着:“這麼説,眼下巫山總宮的一切全由他負責了。”
公孫思強點道:“就是姑娘在宮中之時,除非十分重大的事情,必須請示姑娘決定以外,大部份的事情都是由他負責的。”
南宮逸奇微點了頭,話鋒倏又一變,問道:“姑娘以前出來過江湖沒有?”
“沒有。”
公孫思強道:“據老朽所知,這是姑娘坐鎮巫山總宮三年多的第一次。”
南宮逸奇道:“你進入巫山總宮多久了?”
公孫思強道:“兩年多一點。”
南宮逸奇道:“你的身份是什麼?”
公孫思強道:“姑娘手下的護法。”
南宮逸奇道:“這麼説,你並不算是總宮中的人了?”
公孫思強搖頭道:“但是在總宮中比叫總宮護法還要受人尊敬。”
南宮逸奇星目一眨道:“是因為姑娘的關係麼?”
公孫思強道:“連宮主對姑娘也憚讓三分。”
南宮逸奇目中異采一閃,問道:“姑娘這次出現江湖有何意圖,你知道麼?”
公孫思強搖搖頭道:“只怕除了姑娘自己之外,再無別人知道了。”
南宮逸奇劍眉輕蹙了蹙,接着又問道:“原來被囚禁在劍山山腹‘至尊宮’地牢中的那些武林高手,現在被囚在什麼地方?你知道麼?”
公孫思強道:“這就不清楚了,此事也未聽説過。”
南宮逸奇默然想了想,覺得已經沒有什麼可問的了;於是便作結束的説道:“多謝你實答一切,南宮逸奇衷心至為感激,如今你是願意聽我安排去某處地方暫住一段時期,還是怎樣?你該作一決定了。”
公孫思強毫不考慮地道:“關於此一問題,老朽早已決定好了,認為還是回到姑娘身邊為上。”
南宮逸奇星目微微地道:“難道你願意被……”
公孫思強接口道:“不!老朽已經想過了,今晚之事,除了你南宮大俠和老朽以本身之外,並無第三人知道,只要你南宮大俠不説,也就永遠無人知道,既然無人知,老朽又何必顧慮呢,倒是老朽如果不回去,那就反而無異是自露馬腳了。”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這話不錯,如此,你就還是回去好了,不過,一切以小心為上。”
公孫思強笑笑道:“那當然。”
南宮逸奇沒有再説什麼,舉手隔空解開了公孫思強胸前被封的穴道,道:“好了,現在你可以回去。”
公孫思強笑一搖頭道:“不,目前老朽還不能回去。”
南宮逸奇微微一怔,道:“為什麼?”
公孫思強笑道:“老朽奉命跟蹤而來,豈能有始無終。”
南宮這奇恍然一“哦”,眨了眨星目,問道:“她是怎麼吩咐你的?”
公孫思強道:“姑娘要老朽先弄清楚你的落腳之處,然後再摸摸你是不是武林中人。”
南宮逸奇道:“如果不是武林中人,你便暗中護送我去蘭州,是麼?”
公孫思強點頭道:“姑娘正是這樣吩咐的。”
南宮逸奇略一沉思道:“如此,現在我便裝着遊賞晚景的樣子折回鎮上落店投宿,讓你晚上去試試我,如何?”
公孫思強道:“這樣當然是好,不過……”語聲微微一頓。問道:“南宮大俠不會真是要去蘭州吧?”
南宮逸奇含笑搖頭道:“我原是因為懷疑‘飛鳳香車’就是‘飛鳳殿主’追蹤而來,所謂前往蘭州之言,只不過是臨時編造的一篇謊話而已。”
公孫思強道:“如今南宮大俠知道了一切了,還要繼續追蹤下去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在未弄清楚姑娘出現江湖的意圖原因之前,自然還要繼續跟蹤下去了。”
公孫思強皺眉沉思地道:“可是,這樣來,老朽便就有點不好……”
南宮逸奇不待他説完,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笑接着道:“明天一早,你仍然跟着我前往蘭州了。”
公孫思強愕然一怔,道:“明天一早,仍然跟蹤你前往蘭州?”
南宮逸奇點頭輕笑説道:“我自己不去蘭州,難道還不可讓人扮成我的模樣,讓你跟蹤着去嗎?”
由“黑龍口”鎮往東南是“錐南”縣,由“錐南”縣往南是華山。南宮逸奇遠遠的跟蹤在“飛鳳香車”之後,這回他雖然戴上了一張人皮面具,掩起了本來面目,但仍是一襲青衫,自然這回他更加小心了,不敢大意,距離也比上加跟得又遠了些。
這是第三天的中午時分,“飛鳳香車”在華山前面的“石頭城”鎮上停了下來,並且竟然落了店。
這,南宮逸奇心中不禁有點暗暗奇怪,因為中午時分不該是落店的時候。可是,日落之前,“飛鳳香車”突然又動身上路了,出了“石頭城”鎮,竟是直駛向華山。“飛鳳香車”
在華山派的大門外停下了,除聞人解語仍然站在車內未下車外,其一眾屬下的男女老少都下了馬,垂手排立在香車兩旁。
不大一會功夫,華山掌門“子母梅花劍”易良倫率領着“華山三老”,“華山王劍”和十四五名華山弟子大踏步的走了出來。華山掌門“子母梅花劍”易良倫身形距離香車兩丈左右之處立定,香車中已經響起了聞人解語那無限甜美的聲音問道:“易掌門,本宮的‘至尊令’你接到了麼?”
“子母梅花劍”易良倫朗聲説道:“接到了。”
聞人解語道:“你考慮好了沒有?”
易良倫道:“老夫已經考慮好了。”
聞人解語道:“你怎麼説,有什麼意見沒有?”
易良倫道:“老夫沒有意見。”
聞人解語道:“這麼説,你是願意接受本宮的任命,聽候本宮差遣,為致力於武林和平而替本宮效勞了。”
易良倫朗聲道:“本派雖然沒有意見,但也不能聽從。”
聞人解語那無限優美聲音突然一冷道:“天下武林和本宮之間只有兩個字,你知道嗎?”
“子母梅花劍”易良倫道:“是哪兩個字?”
聞人解語語音冷凝地道:“友與敵!”易良倫道:“何以為友?”
聞人解語道:“接受本宮任命者為友,反之既成死敵!”易良倫道:“對此,老夫只有七個字答覆。”
聞人解語道:“那七個字?”
易良倫震聲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聞人解語沒有立刻接話,沉默了剎那,這才緩緩説道:“易良倫,我希望你再好好的作一次慎重的考慮,現在改變決定還不為遲!”易良倫朗聲説道:“用不着再作考慮,老夫的決定是不更改的!”聞人解語聲調又是一轉冷凝地道:“易良倫,你可曾想過你這向不更改的決定,將會落個怎樣的結果麼?”
易良倫道:“老夫已經想過了,任何後果都是一樣,也無法改變老夫的決定!”聞人解語突然一聲冷笑道:“這麼説,你是寧願玉碎不為瓦全了!”易良倫冷冷笑道:“勞駕説對了,老夫正是這種心意。”
聞人解語道:“易良倫,你如此固執不語,華山一派,只怕要由你手上從此除名武林了!”易良倫臉色微微一變,道:“縱然從此除名武林,也比落個遺臭武林,令後代弟子在武林中永遠抬不起頭,見不和是人要強得多了!”聞人解語忽然幽幽一聲輕嘆,道:“好吧,我已經盡了勸説的力量了。易掌門既然是一定固執不悟。我也就沒有辦法了,只好……”
語鋒微頓,聲調倏地一沉,喝道:“左衞聽令。”
排立車左的一隻黑衣老人應聲跨出一步,恭候令諭。聞人解語緩緩説道:“華山掌門易良倫執迷不悟,不肯受本官任命,應予如何?”
“左衞”躬身答道:“應予生擒回宮發落!”聞人解語道:“你能生擒下他麼?”
“左衞”微一沉思道:“屬下自信在三十招之內能將他擒下。”
聞人解語道:“如此,就限你在三十招內將他擒下,如何?”
“左衞”躬身説道:“屬下遵諭。”
話落身軀一轉,神色冷凝地邁步直朝華山掌門易良倫面前走去。
距離尚在一丈以外,站立在易良倫身後的“華山王劍”之首葉有亮突然跨步飄身而出,沉聲喝道:“老太婆,你站住!”“左衞”根本不理葉有亮的喝聲,聽若未聞的依然向前走去。葉有亮雙眉一挑,再次沉喝道:“老太婆,大爺叫你站住,你聽見了麼?”
“左衞”冷冷地道:“你乳臭未脱,就自稱大爺,實在混賬該打!”語聲中,倏然抬手朝葉有亮拍出了一掌。葉有亮名列“華山五劍”之首,為華山派中一流高手,一見“左衞”
揚掌拍來一股掌力,他自是不會示弱,立即也抬手拍出一股掌力迎上,“砰!”一聲震響中,葉有亮立覺胸中一窒,喉頭一甜,忍不住張口噴出了一大口鮮血,身軀一晃,向後連退了三大步,“子母梅花劍”易良倫見狀,心頭不禁倏然一懍!暗付道:“這老太婆是誰?她的功力竟然如此深厚……”
他暗忖未已,“左衞”已停步站在他對面八尺之處,冷聲喝道:“易良倫,老身已經向我們姑娘誇下海口,要在三十招內擒下你,你趕快和老身動手一搏吧,最好別讓別人出來,否則可就莫怪老身手下狠辣絕情!”易良倫雙眉一挑,正要跨步而出,身後“華山三老”中的老三伍建中已閃身掄步走出,目光如電地逼視着“左衞”沉聲説道:“老太婆,華山派前豈容你賣狂,你有多大功力,先接老夫一掌看!”
話落掌出,勁力山湧般地直朝“左衞”擊去!“左衞”口中一聲冷笑,抬手發掌迎出,又是“砰”的一聲大響,伍建中立刻被震得後退兩個大步,胸中血氣翻湧,幾欲開口噴出。
易良倫目睹這等情形,心中不由更加驚懍!暗暗深吸了口氣,臉色沉凝的跨出兩步,冷冷地道:“芳駕好深厚的一身功力,老夫請問尊姓大名?”
“左衞”嘿嘿一笑道:“算了,易良倫,老身和你們華山派搭不上一點關係,你也別問老身的姓名了,還是趕快動手吧!”“子母梅華劍”易良倫一聽這等口氣,知道“左衞”不肯説姓名,於是也就不再多問的冷呼了一聲,道:“如此,芳駕小心了!”
話落,身形猛然前欺,揚掌就朝“左衞”肩牌閃電般抓去!“左衞”口中一聲冷笑,沉肩避爪,出掌還攻。
這兩人都是當今武林一流高手之中一流,一搭上手,雙方立刻展開了一身所學,互爭先機!片刻工夫之後,兩人已激鬥了近二十招之數,“左衞”出手招式越打越奇,也愈打愈快。可是易良倫額上則已經見了汗,情勢已經很為明顯,“左衞”所學身手確比易良倫高了一籌。南宮逸奇隱身五十丈外的一株合抱大樹上,對雙方的談話和動手的情形,全部都聽的看的十分清楚。易良倫身手不及“左衞”,再打下去,十招之內,一定難逃受制被擒的厄運,這,他怎能袖手不管。於是,他立即長身電射而起,口中同時倏發一聲朗喝道:“住手!”朗喝聲落,他身形也有如飛將軍自空飛降般地電射瀉落場中。
隨着南宮逸奇的一聲“住手”朗喝,“左衞”和易良倫都不禁立時停手後退了五尺。南宮逸奇身形一落,“左衞”雙目立即寒光電射地逼視着他冷聲問道:“閣下何人?”
南宮逸奇道:“江湖人。”
“左衞”臉色微微一變,道:“閣下沒有姓名麼?”
南宮逸奇道:“在下姓名自然有,只是生平不願到處隨便留名。”
“左衞”一聲冷笑道:“原來是個不敢示人姓名的鼠膽之流!”南宮逸奇淡淡的道:
“老人家,你是在用心機麼?”
“左衞”冷冷地道:“老身才沒那麼好的興趣和你用心機呢,老身説的乃是實情,你如果自認不是不敢示人姓名的鼠膽之流,便報出姓名來好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老人家,你別徵用心機激我了,那沒有用,我是不受激的。”
“左衞”冷笑道:“你既然不敢報出姓名來,便站開一邊去吧。”
南宮逸奇搖頭道:“老人家,站開一邊的應該是你,不是我。”
“左衞”聲調忽地一沉,道:“閣下,你要老身站開一邊去不難,但是你得露出兩手給老身看看才行。”
南宮逸奇道:“老人家,你是要我出手將你逼向一邊去麼?”
“左衞”冷冷地道:“那也並無不可,只怕你沒有那份能耐!”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
“如此,老人家請小心站穩了。”
話落,揚手輕揮,一股絕強無比的無形勁氣,直朝“左衞”通了過去,“左衞”雖然急提功力施展“千斤墜”企圖穩住了身形,但是,沒有用,依舊穩立不住,仍被勁氣推得腳下浮動,向後退出了八步,或氣方始消失,才能穩住身形。“左衞”心頭不禁駭然,她再也料不到對方功力竟是如此奇高。
但是,她也是個素向狂傲之人,心頭駭然,卻有點不甘就此作罷,身形甫一站立,口中立即驀地一身大喝,掠身猛朝南宮逸奇撲了過來。這時,香車中的聞人解語,忽然沉聲叱喝道:“左衞不得無禮!”“左衞”一聽聞人解語的叱聲,她自是不敢不遵,掠起的身形連忙猛地往下一沉,硬生生的剎住了撲勢。
接着車簾一掀,聞人解語竟然蓮步柵柵地下了香車,她仍舊是一身紫衣,輕紗覆面,她嬌軀嫋娜地走近南宮逸奇對面六尺之處停步玉立,美目微睜,凝視着南宮逸奇,語音甜美的道:“相公好高絕的功力,令妾身好生欽佩!”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多謝姑娘誇獎,在下實感榮寵萬分。”
聞人解語和同微一笑,道:“相公好會説話。”
南宮逸奇道:“在下説的乃是由衷之言。”
聞人解語美目忽地一凝,問道:“相公與華山有淵源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毫無淵源可言。”
聞人解語道:“華山派有相公的熟人朋友?”
南宮逸奇道:“一個也沒有。”
聞人解語眨了眨美目,道:“這麼説,相公並不是存心管華山派的閒事的了。”
南宮逸奇道:“雖然並非存心,但是遇上了就變成了存心了。”
聞人解語道:“相公不能不管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只要是被在下遇上了的事情,在下就不能不管。”
聞人解語道:“如此,相公是一定非管不可了!”南宮逸奇一點頭道:“不錯,因為在下是江湖人,江湖人就應該管江湖上的事。”
聞人解語聲調忽地一閃冷,道:“相公自信能夠管得了麼?”
南宮逸奇聲調一揚,道:“宇內武林江湖之上,大概還沒有在下管不了的事情。”
聞人解語黛眉一揚道:“相公好狂妄的口氣。”
南宮逸奇正容道:“姑娘,俗語有云‘事在人為’,這意思,姑娘不會不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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