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純得意地輕聲一笑,道:“宮主把姑娘的終身許配給了我。”
“哦?”聞人解語語音淡漠地道:“這實在是十分可惜遺憾得很。”
陶安純有點茫然不解的注目問道:“怎樣十分可惜遺憾得很了?”
聞人解語道:“這等大事,我爹他老人家竟然沒有告訴我,這還不十分可惜遺憾麼!”
陶安純兩隻陰鷙的眼睛眨了眨,道:“我想大概是宮主因為事情太忙,所以忘了告訴姑娘,不然就是……”
聞人解語接問道:“不然就是怎樣?”
陶安純道:“也許宮主想在某一個適當的時間才告訴姑娘,好使姑娘有個意外的驚喜!”聞人解語淡然一笑,道:“你想我爹他老人家會是這個意思麼?”
陶安純道:“除了這兩點理由外,我想大概不會有其他的理由了。”
聞人解語玉首微搖地道:“但是我卻不這樣想。”
陶安純目光一凝,問道:“那麼姑娘的想法是?……”
聞人解語道:“我爹答應許配給你的可能是另外一個人,而不是我。”
“不是姑娘?”
陶安純神情一怔,道:“那怎麼會?……”聞人解語道:“為什麼不會!”陶安純眨眨眼睛,問道:“我請問姑娘,令尊有幾位女兒?”
聞人解語道:“就是我一個。”
“這就是了。”
陶安純點頭一笑,道:“宮主許配給我的就是他的女兒,如此,姑娘還能説不是麼?”
聞人解語神色仍舊平靜淡漠地道:“少谷主閣下,我雖然只是我爹的義女,但是,我爹向來十分尊重我的意見,這種終身大事,我爹他決不會不事先徵詢我的意見的,你明白麼?”
陶安純笑道:“姑娘這話雖然有點道理,可是令尊目前只有姑娘一位……”
聞人解語接口道:“少谷主閣下,我爹既然把他老人家的女兒許配給了你,將來你一定能娶到他老人家的一位女兒的,只是,那人決不是我,你明白麼?”
“我不明白。”
陶安純搖搖頭道:“我請問姑娘,那人會是誰?”
聞人解語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不用多久,我爹他老人家會為你少谷主再收一位美貌的義女的!”陶安純陰鷙的目光轉了轉,道:“令尊就是再收十位貌比天仙,美絕塵寰的義女我也不要。”
“哦……”聞人解語剛自輕“哦”了一聲尚未接話,陶安純接着又道:“姑娘‘我是任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而已’!”聞人解語淡淡地道:“那只是你少谷主一廂情願的想法,你知道我願意不?”
陶安純目光深注地道:“如此,我當面請問姑娘你願意不?……”
聞人解語玉首一搖,神色冷凝如冰地道:“我不願意。”
陶安純眉鋒微微一皺,問道:“為什麼?”
聞人解語道:“因為你並不是我心目中的男人!”陶安純目光眨動地道:“我請問姑娘心目中的男人是?……”
聞人解語美目似有意若無意的瞥視了南宮逸奇一眼,説道:“我心中的男人乃是個胸襟氣宇超人,豪氣凌雲的昂藏鬚眉,蓋世奇男!”陶安純眼珠轉了轉,道:“這麼説,姑娘是説我不夠資格了!”聞人解語冷冷地道:“夠不夠資格,你陶少谷主自己心裏應該明白,何必問我。”
陶安純雙眉微微一軒,道:“姑娘,你太低看了陶安純了,我陶字純可是個豪情萬丈,雄心大志勝比天高,頂天立地的……”
聞人解語玉手倏然一搖,接口道:“少谷主閣下,你也許確實是個有着豪情萬丈,勝比天高的雄心大志之人,但是,若論‘頂天立地’,你卻不配!”陶安純雙眉高軒地道:“我怎樣不配了?”
聞人解語淡淡地道:“這問題,你自己心裏應該比我清楚,難道還要我説出來。”
陶安純道:“我一點也不清楚,還是姑娘説出來好了。”
聞人解語道:“少公主閣下,那不是件光榮的事情,我説出來,你不怕揭了你的醜!”
陶安純臉色微微一變,旋即搖頭道:“不要緊,我自問心中絲毫無愧,姑娘儘管説出來好了。”
聞人解語美目眨動地淡笑了笑,問道:“少谷主閣下,我請問,南宮逸奇他中了貴谷毒絕天下的劇毒了,是不是?”
這話,陶安純心中有點明白了,臉色不由又是微微一變!聞人解語接着又問道:“他中的是什麼毒?”
陶安純暗暗深吸了口氣,道:“無影之毒‘神仙廢’。”聞人解語道:“是你自己施放的麼?”
陶安純無法否認,點點頭道:“是的,姑娘。”
聞人解語道:“你是怎樣施放的,事先打過招呼麼?”
“這個……”陶安純語聲窒了窒,道:“既謂,‘無形之毒’,當然是施放於無影無形,怎樣施放都是一樣,何須事先打什麼招呼!”南宮逸奇冷笑了笑,道:“俗語有云:
“兵不厭詐’,與敵動手,生死性命攸關,豈能拘於‘手段’如何之小節!”聞人解語道:
“這也是你平素的為人心性吧?”
陶安純道:“這無關我平素的為人心性,而是……”聞人解語接口道:“而是予敵人仁慈,便增加自己的一份危機,是不是?”
陶安純點點頭道:“姑娘,這乃是千古不變的事實,與敵搏戰之人,莫不心存此想,雖是大羅神仙,亦在所不免!”聞人解語道:“你説來倒似乎十分理直氣壯得很,不過……”
語聲微微一頓,美目倏然凝目注地道:“少谷主閣下,我請問,所謂‘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他的行為應該如何?你懂麼?”
陶安純軒眉一笑道:“這有什麼不懂的,‘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其行為自然應該……”
説至此處,心中突有所悟地語聲倏然一頓,他説不下去了。聞人解語卻緊接着問道:
“應該怎樣?為何不説下去?”
陶安純神色有點尷尬地道:“姑娘,我輩武林人,縱橫於江湖之上,過的乃是刀口舔血的生涯,為了自己生命的安全,應該有應變的機智!”聞人解語冷冷地道:“但是我卻認為你少谷主這種應變的機智,這種放毒暗算的行為手段,有失光明磊落的風度,也不配那‘頂天立地’四字。”
陶安純有點語窒地眼珠轉了轉,倏而嘿嘿一笑,道:“姑娘,有些環境是不宜講究……”
聞人解語突然冷聲截口道:“少谷主閣下,你雖然頗具辯才,可惜,我不愛聽,而且事實勝於強辯,你縱然舌燦蓮花,辯得再有理由,也是無用!”語聲一頓,美目倏轉向南宮逸奇,音調一變無限甜美地問道:“南宮逸奇,你感覺體內的氣機如何,要緊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謝謝姑娘,我不要緊,體內氣機也很好。”
聞人解請美目深注地道:“你可是已將劇毒以畜功封閉在某處不要緊的經脈之間了?”
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姑娘。”
聞人解語道:“這不妨礙你體氣機的運轉和真力的運行麼?”
南宮逸奇坦然地道:“姑娘,我是人,是血肉之軀,不是鐵打的金鋼,只是雖有妨礙,並不十分嚴重而已。”
聞人解語美目眨了眨,道:“南宮閣下,我實在有點不明白你!”南宮逸奇微微一怔,道:“姑娘不明白我什麼?”
聞人解語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放棄適才令他取出解藥的機會。”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那是因為他已經説明他身上並無解藥。”
聞人解語道:“你相信他這話?”南宮逸奇神情瀟灑地一笑,道:“姑娘,我南宮逸奇若無相信別人胸襟氣度,焉配稱奇稱最武林,傲誇當世第一!”聞人解語美目異采飛閃,玉首輕點地正容道:“南宮閣下,你我雖然站在敵對立場,但是,你這份胸襟氣度我仍然十分心折,佩服非常!”南宮逸奇道:“多謝姑娘誇獎!”陶安純站立一邊,耳聽聞人解語對南宮逸奇這種關懷讚揚的語氣,大感刺耳,心中不禁妒意叢生的,忍不住冷哼出聲。聞人解語聽他在旁冷哼出聲,嬌靨立時凝寒如霜地轉望着他冷聲道:“你哼什麼?”
陶安純雙眉微微揚了揚,道:“咦!我哼我的,與姑娘又有何關!”聞人解語冷笑了笑,忽地玉手一伸,道:“拿來!”陶安純不禁愕然一怔,道:“姑娘要什麼?”
聞人解語道:“拿來!”陶安純不禁愕然一怔,道:“姑娘要什麼?”
聞人解語道:“解藥。”
陶宇純心裏有點明白了,但他卻故裝糊塗地道:“什麼解藥?”
聞人解語道:“你那‘神仙廢’的解藥。”
陶安純不好再裝糊塗了,搖頭道:“我身上沒有帶着解藥。”
聞人解語道:“你以為我相信你這話?”
陶安純正容説道:“我説的乃是實話!”
聞人解語冷笑了笑,沒有再向陶安純要取解藥,卻探手入懷取出一粒赤紅如火的丹丸,突然揚手朝南宮逸奇擲去,説道:“南宮閣下,請接着它將它服下,‘神仙廢’劇毒立刻可解!”南宮逸奇一抬手接住了丹丸,問道:“姑娘,此丹何名?”
聞人解語美目眨動地道:“閣下可是懷疑此丹有詐?”
南宮逸奇正容搖頭道:“姑娘請勿誤會,我是百分之百的相信姑娘!”聞人解語美目異采飛閃地道:“既如此,你何必還問它何名。”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這自然有我的道理。”
聞人解語問道:“什麼道理?”
南宮逸奇搖頭道:“姑娘原諒,我不便奉告。”
聞人解語美目輕眨了眨,道:“它名‘鬼王丹’,是‘鬼王丹’專解各種劇毒的靈藥。”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多謝姑娘賜告,今晚慨賜解藥之德,南宮逸奇不敢輕妄言報,但當銘感終身!”聞人解語甜美地一笑,道:“些許小事,閣下不必客氣。”
語鋒微頓,話題倏地一轉,問道:“閣下今晚來此何為?”
南宮逸奇道:“特來拜候令尊一談。”
聞人解語美目輕眨地道:“閣下認識我爹。”
奇怪!她明明知道南宮逸奇昨日午後才和楚嘯天見過,當時她並且在場,為何要明知故問?……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姑娘不認識我了?”
聞人解語愕然一怔,道:“閣下和我見過麼?”
南宮逸奇心裏有點明白了,聞人解語是在假裝和他不識,藉以蔽人耳目。於是,南宮逸奇也就做作神秘地笑説道:“我不但和姑娘見過,而且和令尊也見過。”
聞人解語神情十分詫異地道:“什麼時候?”
南宮逸奇道:“昨天午後。”
“昨天午後?”
聞人解語沉思地輕燒着黛眉道:“昨天午後,我和宮主雖然見過一位外客,但那是……”
南宮逸奇接口道:“那是‘安樂先生’桑漢文,對不對?姑娘。”
聞人解語嬌靨上滿是驚異之色地道:“這……你是怎麼知道的?”
南宮逸奇神情瀟灑地一笑,道:“姑娘,昨天的那位,他不是‘安樂先生’。”
聞人解語美目一眨,道:“他是你喬裝的?”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不錯,那正是我南宮逸奇所易容喬裝的。”
“哦!”聞人解語美目眨動地道:“閣下的易容術倒是高明得很呢!”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多謝姑娘誇獎。”
聞人解語那美絕傾城的嬌靨上忽凝寒霜地冷冷道:“閣下,你昨日離去,今夜重來,究竟意欲何圖?”
南宮逸奇道:“姑娘,適才我已經説過了,特來拜侯令尊一談。”
聞人解語問道:“你要談什麼?”
南宮逸奇道:“請求今尊釋放那一眾武林同道,並奉勸令尊立刻終止霸業之圖!”聞人解語道:“昨日當面,閣下為何不直接提出此項請求和勸説,而要今夜再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姑娘,昨日我和令尊晤談之時,身份乃是喬裝的‘安樂先生’,有些不便,所以沒有當面提出請求和勸説,而今夜的情形就不同了。”聞人解語道:
“今夜你要以自己的身份拜侯我爹,提出請求和勸説,是麼?”
南宮逸奇點頭含笑道:“是的。姑娘。”
聞人解請美目一眨,道:“南宮閣下,你可是認為以你那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魅影拘魂玉書生’的威名,我爹他會答應你的請求、聽從你的勸説能放人?”
南宮逸奇搖頭道:“這我倒還有自知之明,令尊他不但不會答應我的請求和勸説,並且十分可能會立刻變臉強留下我,毀了我!”聞人解語美目凝注地道:“你既然明白這,那你為何還冒此大險多此一舉!”南宮逸奇臉色神情倏然一肅,正義凜然懾人地道:“姑娘,為武林正義,為天下蒼生,我不得不昌此大險,但願個尊他能……”
聞人解語接口道:“南宮逸奇,我勸你最好別存那‘但願’之想,別作那冒險之舉了!”南宮逸奇含笑説道:“我謝謝姑娘的好意勸告,但是,我仍要冒險當面向令尊儘儘人事力量!”聞人解語黛眉微蹙了蹙,道:“南宮閣下,你的話,你的語氣,都很出乎我意外。”
南宮逸奇神怔了怔,間道:“怎樣很出姑娘的意外了!”
聞人解語美目眨動地道:“你的語氣為作為和江湖傳説的完全不對。”
南宮逸奇心念電閃了閃,笑問道:“江湖傳説‘魅影拘魂玉書生’乃是個心狠手辣魔頭,似乎不應該説這種話,有這樣的語氣,是麼?”
聞人解語王首微點地道:“是的,我真想不到一個武林同道共指為‘魔’之人,竟是這樣一位不問譭譽與褒貶,頂天立地的英豪奇俠!”南宮逸奇謙遜地道:“姑娘,我只不過是想為武林正義盡點綿力而已,姑娘這麼一説,可就令我汗顏慚愧無地自容了!”聞人解語嬌柔地一笑,道:“閣下何必自謙客氣,這句‘頂天立地的英豪奇林,傲誇當世第一了!’這話不錯,是理,也是實情。”
南宮逸奇臉色神情有點奇突的望着聞人解語笑了笑,沒有接話,其實,這話,他是有點不好接。聞人解語話題倏地一變,接着説道:“閣下昨日離開之後,本宮曾派出了三批高手追蹤閣下,迄今未聞彼等的消息回報,閣下見到過他們麼?”
南宮逸奇道:“可是那二、四、八三位令使和三位‘金龍護法’等十六名“金銀花’劍士?”聞人解語心神暗暗一震,道:“他們都追上閣下了?”南宮逸奇點頭道:“昨夜在官渡口的江岸上,他們都為令尊盡了最大的力量!”聞人解語心神再次暗暗一震,道:“他們都血灑了江岸?”
南宮逸奇搖頭道:“沒有,除了四號令使他斷去一隻右手,五名劍士不幸喪命外,其餘的人都很好。”
聞人解語心頭略放,問道:“他們現在何處?”
南宮逸奇道:“我請他們暫在一處地方作客。”
聞人解悟眨眨美目道:“我請閣下放回他們,閣下肯答應麼?”
南宮逸奇略一沉思,點頭道:“我敬遵芳命,不過,我也請姑娘答應我一件事。”
聞人解語問道:“什麼事?”
南宮逸奇道:“請姑娘派人傳報令尊,請令尊出來一談。”
聞人解語意想不到南宮逸奇提出的會是這件事情,黛眉不由微微一蹙,美目凝注地道:
“閣下你這是交換條件麼?”
南宮逸奇正容搖頭道:“不是,姑娘對我贈賜解藥之德,我怎敢和姑娘講交換條件,我南宮逸奇又豈是那忘恩負義之人。”
聞人解語那豔麗如花的嬌靨上展現了甜美的笑意,道:“這麼説,我如果不派人去請我爹來。你仍然放回本宮三位‘金龍護法’等眾人了!”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不論姑娘派不派人去請令尊來,我都一樣的放人!”聞人解語嫣然的一笑,倏地正容説道:“如此,我就實告閣下好了,我爹他老人家根本就不在宮中。”
南宮逸奇劍後微微一皺,道:“令尊他是什麼時候離宮的?”
聞人解語道:“已經好多天了。”
南宮逸奇詫異地道:“那麼昨天的那位是?……”聞人解語道:“那不是我爹。”
南宮逸奇道:“可是姑娘當時曾説……”
聞人解語接口道:“閣下曾聽我喊過他一聲爹麼?”
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道:“如此,他是?……”
聞人解語道:“楚嘯風。”
南宮逸奇劍眉微揚了揚,道:“姑娘,我請問他的身份?”
聞人解語道:“本宮宮主之一。”
南宮逸奇星目倏然凝注,問道:“是令尊的替身之一?”
聞人解語黛眉微蹙了蹙,道:“閣下這句話需要修正,‘替身’二字太難聽,應該改為‘代表’二字。”
南宮逸奇道:“那有什麼不同。”
聞人解語微微一笑,道:“意義雖然並無多大差別,但是聽覺感受上卻大不相同。”
對於此一問題,南宮逸奇似乎不想和聞人解語徒作無謂的爭執,談笑了笑,話題倏地一變,忽又凝目問道:“令尊共有幾位代表?”
聞人解語美目輕輕眨了眨,聲調倏地一冷,道:“南宮閣下,人貴知足,這意思你不會不明白吧!”南宮逸奇雙眉微揚了揚,道:“再問,姑娘也決不答説什麼?”
聞人解語道:“你假冒‘安樂先生’混入本宮,三天來,耳聞目見,知道得已經夠多,應該知足了。”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姑娘説的是,不過,我還有一問,懇請姑娘賜答。”
聞人解語道:“只是一問?”
南宮逸奇道:“是的,也是最後一問,姑娘肯予賜答麼?”
聞人解語含笑問道:“如果我不肯呢?”
南宮逸奇劍眉微挑即垂,道:“那是姑娘的自由,我自然不敢勉強姑娘。”
聞人解語美目深深地注視了南宮逸奇稍頃,這才緩緩説道:“你想問什麼?且先説來聽聽看。”
南宮逸奇道:“姑娘要先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然後再決定答與不答麼?”
聞人解語玉首微微一點,道:“不錯,我要先聽聽是什麼事情,能答則答。”
南宮逸奇倏然輕聲一笑,道:“姑娘好小心謹慎!”聞人解語笑笑道:“面對當世奇才第一的閣下,我焉敢大意不謹慎小心些!”南宮逸奇似乎別有用心的趁機讚揚地道:“姑娘不但人生得美絕塵寰,才智心思更是兩皆高明無雙!”聞人解語神采飛揚地道:“閣下,你不必捧我了,我若是當真高明,就不會讓你跟着我混進本宮了!”
她嘴裏雖是這麼説着,但是,她那顆別人無法窺視得見的芳心深處,卻是甜甜的,甜如蜜!的確,人,誰不喜歡別人的讚揚,對女人,你讚揚她美麗漂亮,那絕對不會不錯,雖然,被讚揚者有時會給你一個深深的白眼,但,你千萬不要誤會,那絕不是白眼,那是女人本能的假惺惺作態,其實乃是似嗔還喜的‘媚眼’。南宮逸奇才蓋他目睹聞人解語美麗的嬌靨上那神采飛揚的神情,已知她芳心裏的感受,於是接着又道:“我雖然僥倖矇混姑娘於一時,但是……”
聞人解語一聽他這話意,似乎已知他要説什麼,連忙截口道:“南宮閣下,説你想問的吧,別多廢話了!”南宮逸奇話鋒被她一截,心中也頓然驚悟,兩隻清澈的美目凝光地深望着南宮逸奇。南宮逸奇神情瀟灑地一笑,接着説道:“我想請姑娘告訴我。那些武林同道現在何處?”
聞人解語美目眨動地沉思了剎那,道:“閣下不是要當面請求我爹釋放他們麼?”
南宮逸奇道:“但是令尊既然不在,我只好……”
聞人解語道:“你想先去救出他們麼?”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不!我雖然一定要救出他們,不過,我仍願先知和令尊當面談一談,先禮後兵!”聞人解語道:“我爹如果不答應你的請求,你便要不顧一切危險求救他們麼?”
南宮逸奇劍眉雙揚,豪氣如虹地道:“不錯,令尊就是將他們安置在龍潭虎穴中,南宮逸奇也要闖闖龍潭走走虎穴!”他説時不但雙眉高揚,豪氣如虹,而且語音朗朗,音調鏗鏘,星目寒光如電,神威凜凜,威儀懾人!
聞人解語目睹南宮逸奇蹟等威儀氣派,心神不禁暗暗一震,説不出是喜還是憂,南宮逸奇星目凝注地接着又道:“姑娘肯賜告麼?”
聞人解語暗暗深吸了口氣,玉首微搖地道:“閣下不是等到見着我爹時間我爹吧。”
南宮逸奇星目轉了轉,問道:“令尊什麼時候回來?”
聞人解話道:“這就很難説了,也許三五天,也許是十天半月。”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如此,我請姑娘替我傳達幾句話給令尊,可以麼?”
聞人解話美目一眨,道:“就説有人要見他老人家,是麼?”
“嗯。”
南宮逸奇點頭道:“半個月後的今夜起更時分,我定前來拜候。”
“可以。”
聞人解話玉首微點地道:“我爹回來時,我一定把你的話轉告他老人家。”
南宮逸奇拱手一揖,道“如此,我這裏謝謝姑娘了。”
聞人解話俯首襝衽一福,道:“閣下請勿客氣。”
語聲一頓,美目掃視了少林掌教和丐幫幫主兩派高手等眾人一眼,望着南宮逸奇問道:
“閣下,兩位掌門和你一起同來的麼?”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是的,姑娘。”
語聲一頓,星目冷電地逼視着“鬼判”沙振峯冷聲道:“沙振峯,丐幫裴護法不能白死,這意思你明白麼?”
“鬼判”沙振峯心神暗暗一震,陰側惻地道:“明白便怎樣?”
南宮逸奇道:“丐幫和少林弟了此次都是隨我而來,裴護法喪命此地,我豈能袖手不管,俗話説得好,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聲調一沉,威稜懾人地道:“你是自己了斷,是出手與我一搏!”“鬼判”沙振峯嘿嘿一聲陰笑,道:“你以為呢?”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別磨牙了,沙振峯,這兩條償命的辦法你選擇哪一條?”
“鬼判”沙振峯眼珠轉了轉,道:“一定非償命不可麼?”
南宮逸奇輕哼了一聲,道:“不錯,你一定非償命不可,否則,裴護法泉下英靈怎能瞑目!”“鬼判”沙振峯陰惻惻地道:“南宮閣下,我不想償命,你那兩條辦法我一條也不選擇。”
南宮逸奇劍盾微微一揚,道:“這麼説,你是要我出手了!”“鬼判”沙振峯嘿嘿一笑,道:“出不出手那是你南宮逸奇的事,不過……我勸你還是不出手的好,不然,我這條命你不但拿不去,並且還會灼傷你的手!”南宮逸奇忽然揚聲朗笑道:“這我南宮逸奇倒有點不信,想要試試。”
話落,瀟灑地邁步,直朝“鬼判”沙振峯面前緩緩退去!“鬼判”沙振峯嘴裏雖然説得很硬,其實心裏早已十分惴惴!南宮逸奇功力罕世,心狠手辣,名震武林,號稱“魅影拘魂”,何況適才南宮逸奇和陶安純之搏,他曾親眼目睹,陶安純乃是他“鬼王谷”的少谷主,陶安純的一身所學功力粉了所知,比他只高不低。因此,他心中也極是清楚,南宮逸奇如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他這條命便算完了一半,今夜非遭殃不可!
因此,南宮逸奇邁步朝他面前過來。他心頭頓時猛然一緊,沉喝道:“站住!”南宮逸奇腳步微頓,道:“你還有什麼話説?”
“鬼判”沙振峯嘿嘿一聲陰笑,道:“南宮閣下,我勸你最好還是別試的好!”南宮逸奇淡淡地道:“要我不試可以,只要你立刻自己了斷就成!”“鬼判”沙振峯雙目一瞪,道:“你當真一定要試麼?”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不錯,我生平説話從不更改!”説罷,便又邁步朝前逼去!“鬼判”沙振峯突然沉聲厲喝道:“南宮逸奇,你且看看我手裏的是什麼東西!”説着,高高地揚起了一隻右手。
南宮逸奇腳下再次微頓,星目瞥視間,臉色不禁微微一變,目中寒芒電閃,旋忽淡然一笑道:“沙振峯,你認為憑着‘鬼王靈’便能嚇住我麼?”
“鬼判”沙振峯嘿嘿一笑道:“它的威力你已經見識過了,我不相信你會不怕它!”南宮逸奇劍眉倏挑,哈哈朗笑道:“沙振峯,我承認它的威力確實十分驚人霸道,但是,它卻未必能奈何得了我,也絕難阻止得了我的出手!”“鬼判”沙振峯心神不由暗暗一震,乾咳了一聲,道:“南宮逸奇,你雖然功務罕絕蓋世,武林稱奇稱最,但是,你這話……”
南宮逸奇接口道:“你不相信,是不是?”
“鬼判”沙振峯道:“不錯,除非你不是人,不是血肉之軀!”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
“你既然不相信,那你就把它打出試試看!”“鬼判”沙振峯目光閃動地轉了轉,道:“南宮閣下,你別妄用心機了,我不會上你的當的!”南宮逸奇暗中微皺了皺眉頭,神情卻故作不解地道:“這會上我的什麼當?”
“鬼判”沙振峯陰聲一笑,道:“南宮閣下,它是我的保命符,若是把它打出了,我拿什麼來保命?”
“鬼判”沙振峯一付有恃無恐的神色,陰惻測地道:“當然,有它在手中,我不相信你會沒有顧忌,能奈何得了我!”南宮逸奇劍眉微挑了挑,道:“沙振峯,我不否認,對它我確實多少有點顧忌,但是,卻並不見得我就奈何不了你!”説着,腳下又朝關跨了一步。
這時,陶安純為防意外,已和四大“鬼吏”向旁退開了兩丈,情形顯然,陶安純已存下了讓“鬼判”單獨和南宮逸奇一拼之心。南宮逸奇腳下跨前一步,“鬼判”沙振峯立即不禁心中懾怯的挪身後退一大步,厲聲喝道:“南宮逸奇,你最好別逼我!”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逼你又怎樣?”
“鬼判”沙振峯雙眼閃動地嘿嘿一笑,道:“南宮逸奇,你真要遏我,我會和你同歸於盡!”南宮逸奇聽得心神不由暗暗一凜。旋忽目問寒芒地冷聲一笑,道:“你這倒真是着狠着,看來我倒真有點奈何你不得,只好算了!”“鬼判”沙振峯得意地陰笑道:“南宮閣下,看來你……”
他話未説完,“你”字以下突然變作了一聲悶哼,身軀一晃,向後便倒。陶安純和四大“鬼吏”之首的“追魂鬼吏”妾榮動作如電地伸手托住了“鬼判”的身子,陶安純則小心的由“鬼判”手中拿下那枚“鬼王靈”,伸手探了探“鬼判”的心脈,臉色不禁勃然一變,雙眉怒挑,國射煞芒地瞪視着南宮逸奇沉聲喝道:“南宮逸奇,你真卑鄙無恥!”原來南宮逸奇因見“鬼判”心性太過狡詐陰毒,是以乃乘“鬼判”自感得意之際,突然抬手點出了一指“無形指”,點中了“鬼判”的心坎!“無影指”發時不帶一絲風聲,但其威力之強勁,比佛門“金剛指”力更甚!“鬼判”沙振峯一身功力火候雖然頗高,但是“心坎”部位乃人生要害重穴,何況“無影指”又是罕絕天下武林的指力,因此,“鬼判”立被指力點斷了心脈,一聲間呼之後,頓時魂歸了幽冥!陶安純話聲一落,南宮逸奇立即淡然一笑道:“陶閣下,我這是跟你們學的,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你們卑鄙無恥在前,又豈能怪我效學於後。”
這話不錯,事實上確是他們施展詭譎技倆卑鄙無恥在前,又焉能怪得南宮逸奇以指為突襲暗算於後。陶安純不禁有點語塞地窒了窒,嘿嘿一聲陰笑道:“南宮逸奇,殺人償命,這筆血債,本谷主非找你償還不可!”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什麼時候?”
陶安純道:“陶某回谷稟過家父之後,立即派出本谷高手找你,那裏遇上那裏算!”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陶閣下,不必那麼費事了。五天後的夜二更,我當親赴貴谷,你可以先回去告訴令尊準備着等我好了。”
陶安純目光倏然凝注地間道:“就只你一個人?”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就只我一個人!”站立在丈外的雲小眉突然揚聲接口道:
“姓陶的,還有我!”南宮逸奇微感詫異,不由眉頭一蹙,道:“小眉,你……”
雲小眉不待他説完,立即雙目一瞪,截口道:“我怎樣?你能去我就不能去麼!”南宮逸奇雙目深蹙地道:“小眉,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並不是説你不能去,而是……”
雲小眉再次截口道:“師哥,你不必多説了,‘鬼王谷’之行,我一定要去!”南宮逸奇深知這位小師妹的個性,轉向陶安純冷冷地道:“陶閣下,沒有別人了,就是我們兩人。”
陶安純目光陰陰的深望了雲小眉一眼,道:“他是你的師弟麼?”
南宮逸奇點頭“嗯”了一聲,沒有説話。陶安純嘿嘿冷笑了笑,突然轉向聞人解語道:
“姑娘,令尊回宮時,請轉告他老人家,就説我已經來過了,半月之後,我當再來請安,今夜就此告辭。”
説罷,朝聞人解語抱拳一拱作別。聞人解語淡淡地道:“如此,少谷主好走,請恕我不送了,我義父回來時,我一定把你的話告訴他老人家就是。”
陶安純沒有再説什麼,轉朝四大“鬼吏”説道:“帶着沙叔的屍體,走!”“走”字聲落,人已騰身當先朝谷外掠去。“追魂鬼吏”姜榮一俯身背起“鬼判”屍身騰身隨後掠去。
陶安純和四大“魄吏”走後,南宮逸奇便也朝聞人解語抱拳拱手作別,轉身舉步。聞人解語突然揚聲喊道:“南宮閣下!”南宮逸奇腳步一停,回首注目問道:“姑娘還有什麼見教?”
聞人解語微微一笑,問道:“那粒‘鬼王丹’你為何不服下它,難道懷疑?……”南宮逸奇搖頭含笑道:“我絕無絲毫懷疑,姑娘請勿誤會,我只是想盡可能的不服用它,留作日後必要之需!”聞人解語美目輕眨了眨,道:“你是要以本身功力煉化劇毒麼?”
南宮逸奇頷首道:“是的,我想試試。”
聞人解語玉首輕點了點,話題倏地一轉,道:“我想坦誠的告訴你一件事,但是……”
語忽聲地一頓,“但是”怎樣卻遲疑着沒有接説下去。南宮逸奇心產轉了轉,星目凝注地問道:“姑娘有條件,是麼?”
聞人解語温婉了地一笑,點着玉首道:“我想請你答應我一個請求。”
南宮逸奇道:“姑娘這‘請求’二字,不敢當,是什麼事情,姑娘但請直説好了,只要南宮逸奇力所能及,南宮逸奇莫不答應。”
聞人解請美目一眨,道:“如此,我先謝謝了。”
説着俯首襝衽深深一福。
南宮逸奇邊防拱手一揖還禮,道:“姑娘且勿言謝。我還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不知道力量能及與否?也還未答應姑娘呢!”聞人解語微微一笑,道:“閣下放心,我所請求的事情,在閣下而方,乃是件十分輕易之事,只要當下點個頭就行了。”
“哦……”南宮逸奇進一沉思,道:“姑娘,並不是我不放心,而是我為人生平不從不輕諾,在未明白蛤前,我實在未便點頭答應姑娘什麼,這還請姑娘原諒!”聞人解語一聽這話,只好單刀直入地説道:“我請求閣下放過我義父,別和義父作對,閣下肯答應麼?”
南宮逸奇毫不考慮地一點頭道:“可以,我有條件。”
聞人解語美目凝注地道:“閣下有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正容朗聲地説道:“只要令義父不妄圖稱霸武林,殘殺武林同道,我決不和他作對,否則……”
語音一頓,搖了搖頭,閉口不言。他雖是閉口不言,但聞人解語已懂得他這“否則”以下的意思,黛眉微蹙地沉思了剎那,忽然籲聲嘆了口氣,緩緩説道:“南宮閣下,關於我義父的問題,我真不知道應該向你怎麼説才好!”南宮追星目異采所地一閃,問道:“姑娘,今義父很疼愛你,是麼?”
聞人解語玉首微點地道:“是的,我父他老人家疼愛我尤勝親生骨肉!”南宮逸奇星目異采再次一閃道:“如此,姑娘就不必向我説什麼了。”
聞人解語微微一怔,道:“閣下的意思是?……”南宮逸奇正容説道:“令義父既然非常疼愛姑娘,姑娘於其求我,何如設詞勸令義父放棄異圖野心,那豈不比向我説什麼更好麼!”
這話不錯,是理,也是實情,只要她義父放棄那稱霸武林,君臨天下的野心,何慮南宮逸奇和她義父作對!聞人解語黛眉微蹙了蹙,道:“閣下這話雖然頗為有理,我義父雖然很疼愛我勝比親生,但是,這件事情,我卻無法説服得了他老人家。”
南宮逸奇星目倏然凝注地問道:“姑娘已經勸説過令義父麼?”
聞人解語道:“沒有。”
南宮逸奇道:“姑娘既然同勸説過,何不找個恰當的機會,婉轉陳試試呢!”聞人解語玉首微搖地道:“這根本不用試,我義父他老人家縱然有心也是力所難能!”南宮逸奇道:
“為什麼?”
聞人解語嬌靨神微微一黯,道:“他老人家也是個可憐人!”“也是個可憐人?……”
南宮逸奇神情微現愕異地怔了怔,眨眨星目問道:“令義父難道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麼?”
聞人解語對於此問,沒有點頭承認,也沒有搖頭否認,但卻籲聲輕嘆了口氣,説道:
“閣下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奇才第一,似乎不該再作此不智之問。”
南宮逸奇俊臉不禁微微一紅,神情有點訕訕地沒有開口接話。聞人解語美目輕眨了眨,忽然俯首致歉地道:“我措詞失當,唐突閣下,尚祈勿怪!”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那裏,事實本是我不該多此不智之問,姑娘何唐突之有。”
聞人解語嫣然一笑道:“閣下胸襟超人,實在令人欽佩!”語聲微微一頓,幽幽地接道:“如今閣下可以答應我的請求了吧?”
説時美目深注着南宮逸奇,嬌靨上滿是一片期求之色。
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剎那,點頭正容説道:“事情既是如此,那麼我就答應姑娘將來放過令義父的性命就是。”
聞人解語悽惋地笑了笑,道:“有閣下這句話,我已經很滿足了,當永居德不忘!”説着俯首襝衽,深深一福。
南宮逸奇欠身拱的還了一揖,道:姑娘請勿如此説,南宮逸奇實在不敢當。”
聞人解語語題倏地一變,注目問道:“閣下突然決定‘鬼王爺’之行,有目的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沒有,我只是對‘鬼王谷’谷主心有所疑,想當面會會他。”
聞人解語眨眨美目道:“閣下可是懷疑‘鬼王谷’谷主是閣下的仇家?”
南宮逸奇點頭道:“姑娘猜的不錯,我正是有此懷疑!”聞人解語微一沉思,道:“閣下還記得我適才説過的一句話麼?”
南宮逸奇一時未加思索地問道:“哪一句話?”
聞人解語道:“我要坦誠告訴閣下的一件事情。”
“哦……”南宮逸奇星目界採閃漾地道:“事情與‘鬼王谷’有關?”
“嗯。”
聞人解語玉茲微微一點,道:“在‘鬼王谷’中還有一處極其隱秘的所在,名叫‘谷下谷’。”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道:“所謂‘谷下谷’,顧名思義,想來必是在地下了,對麼?”
聞人解語道:“是不是,閣下只要能擒住一個‘鬼王谷’的重要人物,便可以問出來了。”
南宮逸奇沉思地問道:“那‘谷下谷’內藏有極大的隱秘麼?”
聞人解語故賣關子的説道:“你去看了就知道了,或許會有你意想不到的收穫!”
“哦……”南宮逸奇劍眉微微蹙了蹙,旋即瀟灑地拱手一揖,道:“承蒙姑娘指點,我這裏謝謝了。”
聞人解語嫣然一笑,襝衽道:“閣下不用客氣,我這只不過是個順水人情而已。”
南宮逸奇道:“但是,我仍然非常感激姑娘這份指點之情。”
語聲微一頓,再次一拱手道:“我告辭了,半個月後再見。”
聞人解語倏地問道:“閣下這就走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打攪姑娘甚久,我想應該走了。”
聞人解語美目轉了轉,道:“難道你不想見見她之後再走麼?”
南宮逸奇神情不禁一怔,道:“她?……”
聞人解語微微一笑道:“伊人是否安好無恙,容光是否依舊,有未憔悴消瘦!……你難道不想看看她,和她略訴衷曲麼!”她這麼一説,南宮逸奇心中驀然有悟地明白了,但是,他卻裝糊塗,俊臉神色茫然地問道:“姑娘,‘伊人’是誰?”
他故裝糊塗,聞人解語可也不是個傻子,美目眨動地道:“閣下真不明白‘伊人’是誰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實在不明白。”
聞人解語笑笑道:“但是我卻以為閣下乃是明知故問。”
南宮逸奇做作地苦笑道:“姑娘要是這麼説,我就莫可奈何了。”
聞人解語微微地一笑,突然直截地道:“閣下,‘伊人’就是那位美絕江北武林,有着‘江北才女’美譽的尉遲如蘭姑娘,如此,閣下明白了吧!”
雖然,南宮逸奇心中已有所悟,想到了聞人解語口中的“伊人”可能是尉遲如蘭,但是未意料到聞人解語會於此際此地直截的説出來,心禁不禁暗暗一震,但表面神情仍故作十分淡然地輕聲一“哦”,道:“姑娘,那尉遲如蘭姑娘與我雖然曾有過一面之緣,但是她除了知道我名史重生之外,其他並無所知,並且連我的真面目也未見過,所以……”聞人解語倏然輕聲一笑,接口道:“閣下,她對你可是衷心欽敬萬分,而且由敬生愛,已自許為閣下之紅粉知已了呢!”尉遲如蘭果真這麼説過麼,當然沒有,這話分明是她在説謊杜撰的!南宮逸奇雖然並不知道這話是她杜撰的,但是他卻相信尉遲如蘭決不可能會説這種話。
因此,他又輕“哦”了一聲,淡淡地:“能得‘江北才女’自詡為紅粉知己,南宮逸奇實感榮寵之至,不過……”語聲微微一頓,星目倏地一凝,問道:“這話是尉遲如蘭姑娘她親口對姑娘説的麼?”
聞人解語美目眨動地道:“閣下可是懷疑不信?”
南宮逸奇道:“我只是感到有點奇怪。”
聞人解語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昨晚上我將尉遲如蘭姑娘請到了我的私室中,我們談了很久,如此,你明白了吧。”
南宮逸奇再將輕聲一“哦”,道:“原來如此。”
聞人解語倏然一笑,道:“現在我派人去請她出來,好麼?”
説罷,玉首一側,就要派人去請尉遲如蘭。南宮逸奇連忙攔阻地道:“姑娘,別了。”
聞人解語美目凝注地道:“你還不想和她見見談談麼?”
南宮逸奇暗暗吸了口氣,搖頭道:“不必了。”
聞人解語道:“閣下何其如此薄倖,可知她已為君消瘦,為君憔悴神傷……”
南宮逸奇心神不禁一陣激動,但仍然咬牙搖頭道:“姑娘,這無關薄倖,她為誰消瘦憔悴神傷,也都與我無關!”聞人解語美目倏地飛閃過一抹界採,道:“閣下,你真是個鐵石心腸,天下第一狠心忍心人!”南宮逸奇雙眉微揚了揚,但立即忍了下去,沒有開口。然而,聞人解語卻接着問道:“閣下,你怎麼不説話了?”
南宮逸奇神情淡漠地道:“姑娘這麼説了,我還有什麼好説的。”
聞人解語美目一眨,含笑道:“閣下生氣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怎麼會,事實上我此刻在姑娘面前所表現的也確實是這麼個人。”
聞人解語忽然輕輕襝衽一福,致歉地道:“閣下請勿見怪,我只是替尉遲姑娘感覺不平,一時措詞……”
南宮逸奇抬手一擺,截口道:“姑娘無用致歉,我也決無絲毫見怪之意。”
語聲微頓了頓,接着又道:“姑娘如無其他指教,我想走了。”
聞人解請美目微轉了轉,點點玉首道:“閣下好走,想我不送了。”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姑娘不必客氣。”
抱拳一拱,轉身舉步瀟灑往谷外走了出去。雲小周、丐幫幫主“追風神丐”孔一夫,少林掌教天宏禪師和一眾門下弟子默然隨後而行,“旋風丐”裴崑山的屍首由一名丐幫弟子揹着,剎那之後,已全部出了谷口,不見了影子。
聞人解語默然地凝立着,美目出神望着谷口,良久良久,這才喟然吁了口氣,心中若有所失地緩緩轉過嬌軀回宮。聞人解語剛進入山腹,一處巨石背後,身如幽靈般地閃出了一名黑衣人,望着山腹方向發出一聲驚心的嘿嘿冷笑,自語地道:“丫頭好大的膽,竟敢吃裏爬外,此事我必須立刻稟知帝君處理!”
話落,騰身電射地投向了谷外。
陶安純沒有説謊,南宮逸奇和雲小眉進入積石山區後,依着陶安純所説的方位,果然找到了一座形似“鬼頭”的山峯,翻過峯後,是一塊百畝廣稠的盆地,屋宇連綿,數約百間,四周圍牆高築,形似一座城堡。高大的堡門頂上是一座牌樓,門口兩邊分立着四個腰佩鬼頭刀的黑衣壯漢。
此刻,天色剛黑,下是上燈時分,遙望堡內一片燈火通明,到處人影幢幢,警戒十分森嚴。情形顯然,陶安純和四大“鬼吏”已經返回,為南宮逸奇的前來赴的,已作了必要的措施準備!南宮逸奇和雲小眉停立在距離百大以外,“鬼頭峯”後的山坡上,居高臨下遙望堡內的情形稍頃之後,向雲小眉叮囑道:“師妹,入堡後要特別小心提防他們用毒的手段,千萬不可逞強任性離開我左右太遠,以免意外,知道麼!”雲小眉秀眉微揚了揚,但是一想到師哥這是愛護她之意時,便即玉首輕點地嫣然一笑,道:“師哥,你放心好了,我聽你的就是。”
南宮逸奇含知地點了點頭,道:“我們下去吧。”
説罷,舉步當先向山坡下走去。
雲小眉沒有説話,默默地隨在雲小周身後,距離尚在三十丈外,牌樓下,門兩站立關四個黑衣壯漢都看見了,不過,他們都視作未見地仍然挺直的站着,既未動,也未發聲説話。
這時,雲小眉已和南宮逸奇並肩而行,二人衣着一白一青,衣袂飄飄,步伐神態從容瀟灑至極!漸漸,近了,師兄妹二人已走近牌樓五丈距離之內,牌樓下,相對挺立着四個黑衣壯漢,突然一齊轉過了身子,八目同時灼灼如電地投射在南宮逸奇和雲小眉的身上,一名壯漢陡地沉聲喝道:“來人止步報名!”南宮逸奇劍眉微揚了揚,沒有開口説話,腳也下絲毫未停。自然。這四個黑衣壯漢只不過是“鬼王谷”守門的小角色,怎值得他“魅影拘魂玉書生”通姓報名。
那黑衣壯漢一見南宮逸奇沒有停步報名,立時目射煞光地再次沉聲厲喝道:“朋友,你再不止步站住報名,大爺可要對你不客氣了!”他話聲甫落,南宮逸奇已跨步到了他面前七尺之處,冷冷道:“你要不客敢便怎樣?”
那黑衣壯漢兇眼-瞪,道:“大爺活劈了你!”話出同時,倏然一掌猛朝南宮逸奇當胸劈去!南宮逸奇口中一聲冷笑,道:“就憑你這點身手,再苦煉十年也是不行。”
話聲中,閃電抬手,一把攫住了黑衣壯漢的手腕,黑衣壯漢手腕被攫,心中不禁陡然一驚,臉上也立即變了色!他再也意想不到,這麼一個看來文質彬彬的青衫書生,竟是位身懷絕學的武林高手。
幸而南宮逸奇因為他只是“鬼五穀”屬下守門的小角色,並無為難之心,五指攫住他的手腕不但未用真力,且立刻鬆手放開了他。那黑衣壯漢身軀後退了一大步,便要揮刀撲出!
南宮逸奇忽地抬手一搖,道:“閣下且慢動手!”黑衣壯漢橫刀挺立,目光灼灼地注視着南宮逸奇,沒有開口説話。南宮逸奇冷冷地問道:“你們陶少谷主回來了麼?”
黑衣壯漢道:“明友認識我們少谷主?”
南宮逸奇道:“我是來赴你們少谷主之約的,你明白了麼?”
黑衣壯漢似乎微感意外地輕“哦”了一聲,道:“朋友是來赴約的?”
南宮逸奇冷哼了一聲,道:“你是進去通報,還是要我硬聞!”黑衣壯漢忽然嘿嘿一笑,問道:“朋友尊姓大名?”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揚,有點詫異地道:“來赴約這人是誰,你們少谷主沒有告訴你們?”
黑衣壯漢搖頭道:“沒有。”
南宮逸奇劍後微皺了皺,淡淡地道:“那你也就不必問了。”
黑衣壯漢嘿嘿一笑道:“這不行,朋友不報出姓名來,我如何進去通報。”
南宮逸奇道:“你就説赴約的人來了好了。”
黑衣壯漢搖頭道:“那不行……”
南宮逸奇冷聲截口道:“這麼説,你是要我硬闖進去了!”説着舉步瀟灑地直朝黑衣壯漢身前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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