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被順利潛進陶盡門,眼見一精緻小樓矗立於一片花海之中。他想都不想,便輕身掠飛過去,疾射進八卦形木窗內。
屋內霎時傳來女孩詫異輕叫聲。
小被急忙噓出聲音,朝那女子猛眨眼情:“我不是壞人,別嚷嚷!”
此樓正是冷醉陶麼女冷珠兒閨房,乍見生人潛入,她當然尖叫,但一回神,只見小被並非生得一副兇相,甚至帶點好玩尤其噓聲動作,不自覺松僻不少。
她睜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晴,無邪問道:“有什麼事麼?”
小被上下打量珠兒,只覺這女孩十分眼熟,驀地想到昨日站在冷醉陶身畔的兩位女子,正欲開口,又億及人説冷醉陶有三個同胞胎女兒,不禁問道:“姑娘排行老幾?”
珠兒嫣然一笑道:“我是珠兒,排行老三!”
“珠兒?”
小被將珠兒、翠兒、真兒三人相較一番,不禁撲哧笑道:“你們既是孿生姐妹,為何個性差這麼多?”
珠兒不知小被所指為何?臉面隨之飛紅:“你……你為什麼如此説?我和姐姐們,差異果真如此多麼?”
小被煞有其事地點頭:“你看來這般天真、善良,純潔得像個天使,你那什麼翠兒、真兒,雖美若天仙,不過心如蛇蠍,讓人望之卻步。”
珠兒微閉眼簾,稍窘羞道:“喂,你叫什麼名字?到底來這裏想做什麼?”
小被幹咳一聲道:“我叫小被,來這裏是想偷你們的千年麝魂香!”
“偷?”
珠兒燦開笑容道:“沒想到有人在當賊之前,竟然還會讓別人知道,這真是件稀罕事!”小被黠然一笑,“既然已經事先告知,便不算是偷,只能算是借!”
珠兒恍然大悟,呵呵笑起:“借?呵呵,就相信你是借吧……不過,要借千年麝魂香,可不是件容易之事,你能否告知借它用何用處?”
小被爽然道:“替人治傷啦!”
“誰?”
“我朋友小竟,他受人催眠,得用千年麝魂香才能讓他甦醒!”
“小竟?”
珠兒微微詫然道:“就是那個從天上掉下來的小竟?”
“就是他。”
珠兒不禁帶點感傷,“説來,小竟也算是我朋友,我們曾見過面……”
“你們見過面?”
“嗯,他受過傷,是飛哥救了他,我們就見面了。”
此刻。
珠兒腦海隱入一片回億,不禁浮現小竟那副純真、憨厚面孔,讓人瞧來甚有好感。
想着想着。
珠兒不禁笑意更深……
小被見她失魂似的。喳呼叫道:“珠兒,珠兒,你的魂魄遊赴到何方了?快快回來吧!”
珠兒立即被糗醒,滿臉羞紅道:“小被,你難道不能口下留情麼?”
她眨着清亮雙眼,故意吊人胃口道:“你想借千年麝魂香,要不要我幫你,助你一臂之力呢?”
“你肯幫忙,當然是再好不過了……不過……”小被溜着賊眼,上下打量着珠兒詭異神情道:“你這一臂之力得回以多少籌碼?”
珠兒一掠秀髮,天真笑道:“我不需什麼籌碼,只希望你能幫我一件事!”
小被坦蕩一笑:“就這麼簡單?咱們這筆生意成交便是!”
“你答應了!”
珠兒張着大眼睛瞅着小被:“你還不知道就答應了?”
小被嘿嘿輕笑,胸有成竹道:“你直説便是,我答應毋庸置疑!”
説着。
他更誇張地捶着胸膛,以增加可信度。
珠兒娉然一笑:“我幫你取得千年麝魂香,你替我從地牢救出狂飆道長,我們各自辦事,事成之後仍在這裏會面。”
“狂飆道長?”
小被脱口道:“你要我救出狂飆道長?”
“嗯!”
珠兒認真點頭。
小被不得不另眼相看這位三小姐,他摸不透珠兒用意,不禁疑惑道:“怎麼?你是陶盡門的人,現在卻將胳臂往外彎?”
珠兒輕輕嘆息:“我這麼做,是想替我爹積點善德,狂飆道長和陶盡門無冤無仇,若讓他老死在地牢裏頭,未免太過淒涼,所以才想請你將他帶離陶盡門。”
小被恍然,心下暗道:“珠兒果然不同於其他陶盡門之人。”他欽佩道:“難得冷醉陶有你這麼菩薩心腸的女兒。好,我答應你便是!”
“謝謝你……”
“可是,狂飆道長不是身中煎腸釉?若無法解去,即使救走他,也是枉然!”
珠兒道:“這點倒不用費心,我會將解藥一起偷出來,你還是先把狂飆道長救出來為是。”
“好,一言為定,待會見!”
説着。
小被拋下一抹賊笑,順勢破窗,暴然射身屋頂,掠到暗處,潛往地牢去了。
珠兒眼見小被身形己失,這才蓮步輕移離開閨房,躡手躡腳地潛入陶盡門議事重地
望陶窟。想找出千年麝魂香及煎腸釉解藥柔腸湯。
珠兒輕按門邊按鈕,瞬間,只見那三面磚造牆,瞬時如着了道似的,向三個方向隱退,繼之而起,是三面擺滿琳琅滿目藥罐的紅木方櫃,呈“11”字形展現在珠兒眼前。
珠兒訝然看着千萬種藥引子,登時迷惘起來:“這麼多藥名,就是連續找上三天三夜,也可能毫無眉目,這該怎麼辦?”
她焦急地巡視着,口中哺哺念着藥罐:“秋蟲、地皮、還魂湯、補心散、忘情粉、地獄三猩、甲子丸、攝魂水、天山雪蓮粉、萬斷膏、乳香精、冷翠散、銀白紫蘇、無忌膏……”
珠兒越念越急,着實找不出個眉目,她微微氣餒地癱坐於地,雙手撐着粉肋,若有所思想着:“到底會放在什麼地方?”
珠兒眨着靈眼注視周邊,突地,泛起一絲靈感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之地,噫,我得好好找找!”
想着想着。
珠兒重新按秘鈕,藥櫃已藏,磚牆又如故的現了出來,她試探地以柔胰輕撫磚牆,希望藉此找出一絲端倪……
珠兒不時點彈壁縫,總希望能彈出什麼奇蹟,柔腸湯和千年麝魂香立刻出現跟前。撫摸過第一道牆,牆面依舊,毫無奇蹟發生。
珠兒大失所望,繼又輕觸第二道牆,可惜,情形如前,毫無變動,珠兒使勁捶了壁面,暗生悶氣道:“連自家的東西都找不着,要是傳至外人耳中,那不就太失面子了?”
想到這裏,她將全部希望,專注於第三道牆上,她喃喃道:“這回就是了,解藥一定在內!”
她更興奮地輕觸牆面。
驀然。
她發現一道渺小空隙,她使足力氣,用力掰着磚頭,希望能柳暗花明絕處逢生。
突地
珠兒忘情喜道:“找到!這磚壁果然另有文章!”
眨眼,磚塊一挪開,偌大磚形洞裏,正擺着兩藥罐,標箋書有:千年麝魂香及柔腸湯。
她興高采烈地將藥瓶藏入手邊雲袖中,復又急急將磚場歸位,珠兒燦然笑道:“踏破軼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總算找到千年麝魂香和柔腸湯,這下子,我也好向小被交差了,不曉得他那邊進行得如何?”
她喃喃自語,邊將望陶窟探視一遍,看看是否曾不小心留下些蛛絲馬跡。但覺沒有,始高高興興回房去了。
待珠兒回到閨房,方推開門扉,已見小被和狂飆道長安然坐於桌旁。
小被見珠兒,始輕鬆喘口大氣:“你一去許久,我還以為你露出馬腳,讓人家逮個正着,關在藥瓶子裏呢!”
珠兒神清氣閒地自雲袖中掏出千年麝魂香及柔腸湯道:“放心,自家中借東西,手氣怎麼會這麼差?時間上拖了許久,實在是因為我爹把這兩樣東西放在太隱秘地方,害我找了許久。”
小被促狎笑道:“喔!你爹還讓你玩迷宮尋寶遊戲?”
她瞥見狂飆道長臉色鐵青,看來,釉毒現深,遂急急拔開藥罐木塞,遞到道長面前道:
“狂飆道長,這是煎腸釉的解藥,你快喝下去吧!”
“謝謝……”
狂飆道長有氣無力地道過謝後,急急服下柔腸湯。
半晌。
他臉色果然轉為紅潤許多,他疑惑地瞄着小被和珠兒,彷若全是似曾相識,心念一閃,忽己想起在何處見過小被和珠兒。
狂飆道長輕咳地指着小被:“我在街上看過你。”隨即瞧向珠兒:“你就是冷醉陶旁邊的惡女子之一!”
“不對,我不惡……”
“我看很惡!”
狂飆道長瞪着眼。
珠兒面色泛紅道:“道長必定誤會了。我是珠兒,你先前所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兩位姑娘,是我孿生姐姐。”
“哦?”
狂飆道長皺眉:“這麼複雜?”
珠兒道:“怎會,我們三胞胎,我是其中最小的一個,如此而已。”
狂飆道長會意,“那,你們是敵是友?”
瞧向珠兒跟小被。
小被黠笑道:“是敵非友,是友非敵,我乃非敵非友。”
“這是什麼答案?”
“標準答案!”
小被道:“不過,算朋友好了,至少現在算。”
“哦,我明白了!身在江湖,朋友隨時可變敵人,所以你乾脆來個非敵非友?”
“可以這麼説啦!”
“我是朋友。”
珠兒道:“要是敵人,就不會把你從地牢裏救出來了,還辛辛苦苦找解藥替你解毒麼?”
“有道理!”狂飆道長頻頻點頭,“我總算知道自己脱離險境。”
“可別高興太早!”
小被道:“我們還在陶盡門裏頭,萬一讓他們發現你逃脱了,必定全力搜捕,只要你回籠,包準你更有罪受!”
狂飆道長服了柔腸湯後,體力恢復泰半,作狡如狐狸般笑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之地,他們不會想到我藏在這裏。”
珠兒含笑道:“但願如此,不過,快點離開才是最好辦法!”
説着。
將千年麝魂香遞給小被道:“喏,這就是你要的解藥,我已幫你尋得,你還是趕快去救小竟吧!”
“那當然!”
小被搶過解藥,神情極樂:“今天來此全是為它,不過,能順利取到這玩意,全是你的功勞,有機會再好好謝你!”
轉向狂飆道長:“我有要事在身,就此先行告別,再見!”
狂飆道長揮着拂塵,感激道:“多謝兩位救命之恩,此恩來日再報!”説着從懷中掏出兩條銀馬項鍊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希望二位笑納!”
小被、珠兒順手接過項鍊,只見這項鍊陳舊不堪,頗像古董,珠兒不解道:“道長,這銀面項鍊是否隱含某種意義?”
“也許有吧。”
狂飆道長忽而賣起關子,“天機不可泄露,屆時你們就會知道。”
“要等多久?”
小被倒勾出胃口。
狂飆道長眼神異樣璨光:“不會很久了……”
話一説完。
已徑自躍出窗外,輕點飛檐,掠向高處。竟然比小被走得更快。
小被順手將銀面項鍊塞入口袋,嗤笑道:“真是怪人,給了東西又耍花招,讓人吊心吊胃口。”
還是手中藥罐實在,露出甜甜笑意:“珠兒,謝謝你的千年麝魂香,日後有機會再談,此刻救人要緊!”
不待珠兒開口,小被輕靈射出窗口,掠向樹梢。絕塵而去。
“希望他能救醒小竟……”
珠兒倚窗而望,樹影搖曳,感觸直嘆。
打從小竟進了落霞山莊,他已成為煙浮小館常客。
隨着小竟塵埃落定,卻也引起山莊眾弟子閒言閒語。
他看來無所事事,莊主卻整日形影不離地陪着他,種種跡象,讓人費猜疑。
是故,整個落霞山莊暗傳更多流言……
此刻。
小竟正和司徒修劍、華陀婆婆於煙浮小館內,三人閒話家常,輕啜熱茶,偶傳笑語幾句,温馨如自家人般,不知情者見狀,總要羨慕幾分!
小竟總是恍惚神態居多,輕輕吹散身旁濃霧道:“師父,徒兒有些解不開的疑惑,不知是否能請師父為徒兒一解迷津?”
司徒修劍啜飲一口西湖龍井,俟芳香潤入喉頭,他才開口道:“小竟,你有什麼疑惑?”
小竟不解道:“這兩天,我總覺得日子過得好快,眨眼之間,便是日升日落,快地讓人措手不及,這是什麼原因呢?”
“呃……”
司徒修劍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華陀婆婆淡笑幫腔道:“日子每天都一樣,日升日落,有何不對?”
小竟茫然地看着迷濛窗外道:“我總覺得自己像個行屍走肉,毫不知覺自己在幹什麼?
每一甦醒,就已天黑,這難道不是件怪事?”
司徒修劍乾咳笑道:“你還好意思説?看你年紀輕輕,身強體壯,卻每一沉睡,即是整整一天,怪不得你覺得日子過得特別快!”
“是我睡過頭了?”
小竟若有所悟:“若真如此,明日起,我倒要小心,別再睡過頭,否則對青春實在是樁浪費之事。”
華陀婆婆輕嚼茶葉,笑意甚濃道:“話是這麼説,還望你能身體力行!”
“那是必然。”小竟道。
司徒修劍似乎想起什麼,他故做關懷:“小竟,昨夜你可玩得盡興?”
小竟抿抿嘴,咋舌道:“怪事臨頭,搞得我根本無法和小被閒談。”
“哦?”
華陀婆婆故做不知:“小竟,究竟發生什麼怪事?”
小竟記憶猶新地輕撫頭上一腫包道:“沒想到和小被回到忠義分舵後,幫內兄弟卻頻頻罵我是惡魔,正搞得我莫名其妙,突然一記當頭棒喝,打得我不省人事,再次醒來,人已在原先衚衕裏。”
司徒修劍皺眉道:“有這種事?丐幫竟敢拿棒子敲你腦袋?這未免太目中無人,得好好懲戒才是!”
小竟見師父動氣,他急忙解釋道:“師父,這其中可能有誤會,反正我並不急着澄清,總有一天事情會真相大白。”
華陀婆婆見小競一臉憨厚,她淡笑道:“小竟,你師父可是為你打抱不平呢!”
小竟感激謝道:“徒兒知道,師父好意,徒兒心領便是!”
過了一會兒,小竟欲言又止,語氣諾諾,“師父,徒兒想……”
“你想做什麼?”
司徒修劍雙眼犀利地盯着他,“但説無妨!”
小竟舔舔略幹唇邊道:“我想到夢愁湖找一位新交朋友。”
司徒修劍斟酌片刻,若有所思笑道:“小竟真不簡單,幾天而已,便己應驗交友滿天下這句話……好,你去吧!悶在家裏,要是悶出病就壞了。”
“多謝師父!那徒兒這就告辭了!”
説着。
小竟有若急驚風般,忙不迭地拜別兩老,快步奪門而去……
又是風起時。
偌大夢愁湖上畫舫爭相靠岸。
此刻。
僅剩一孤寂豪華畫舫,亦若無他,悠閒地搖曳湖心,隨風輕輕飄蕩着。
畫舫上隨着琮琮琴音,正傳來黃鶯般悦耳美妙歌聲。
飄雨獨自扶琴孤寂傷感清唱……
“相思億,常是淚沾衣。恨滿西風,情隨逝水,閒恨帶清閒,何日終極。傷心眼前無限景,一勾星海,上……愁……眉……”
伴着些楊柳輕煙,飄雨清亮卻帶點孤伶落寞聲音,讓人聽了更難忘懷。
此刻。
她忘情地撫弄琴絃,柔荑輕戲、輕捺、天成音籟源源傳出。指法突又急切、驟點、速挑,每當琴聲震勁,必定扣人心絃,震憾人心。
飄雨彈琴之中,己宣泄心中悲亢、激昂情緒。聽這起伏變化,忽柔忽亢忽悲忽喜的琴聲,讓人直覺,她在傾訴一段悲悽的血淚故事。
“唰!”飄雨突然急轉,琴音猶若突響悶雷散記,轟得船身抖動,隨即一片沉寂,漣漪可聞。
飄雨靜靜默坐於該處,久久不語。
她身着一襲寬鬆白衫,舉手投足之間,飄逸如仙女,兩條垂肩麻花辮子,油亮烏黑地靜躺雙肩,耳畔還插朵剛從枝葉摘下,仍帶有香味的梔子花,那股清新、脱俗模樣,簡直像煞凌波仙子,讓人一見便懾於她高貴潔雅氣質而大為傾心。
她輕輕站起,蓮步輕移,孤站船緣,以多情雙眼,瞧着並不怎麼有情的夢愁湖。
想到小被、小竟這兩位年輕小夥子,她不禁嫣然一笑。那笑,宛若冰凍封結的大地裏,第一朵璨放春意的花朵,短暫而美麗。
“他們不知怎麼了?”
飄雨失神瞧着煙波湖面,心緒奔騰萬千。
不知過了多久。
忽地!
飄雨船身一波不尋常的晃動,她立即提高警戒四下尋找,並無人蹤,隨又溜進舫內,果真有人,定睛一看,驚喜不已:“小被?是你?”
小被瀟灑地跨坐椅子上,嘻笑道:“怎麼樣?想我不想?一日多一點點不見,你益發成熟嫵媚,嬌豔動人,看來英雄難過美人關了!”
飄雨霎時嫩臉飛紅,嬌嗔笑道:“你真是貧嘴,一日多不見,沒想到你仍是這般油腔滑調!果然證明這古人所言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小被哼哼賊笑,不懷好意道:“其實,飄雨你的饒舌功夫和我難分軒輊!”
飄雨投好氣地瞪來:“算了!算了!咱別一見面就猛埋火藥,到時候,炸得屍骨無存,我誰要回小命?還是嘴巴放乾淨點才好!”
小被少不了想模她,是極,是極,迷途知返的小羔羊,真是人見人愛!
想膩過去。
飄雨嚇得驚笑,趕忙跑開,心頭蕩着甜蜜,笑斥道:“少不正經,這裏可是我地頭,小心我修理你!”
小被幹笑幾聲:“什麼都沒撈着。”遂也恢復正經道:“我來此,是因為辦正經事,路過此,順道進來溜溜而已。”
“哦?”飄雨有股淡淡失落感。
她眨着雙眸道:“你……去哪裏辦正事?”
小被極其神秘嗤笑着。
隨又猛往下邊指去:“就是這片夢愁湖!”
“這裏?這裏能辦什麼事?你想採蓮子?”
“別老土了好不好?採蓮子?這可是女人們的瑣事,我沒興趣。”
“那……來這裏的魚?”
“釣姑娘還差不多!”
小被邪着眼神。
“你又不正經!”
飄雨窘斥道:“再不説,小心修理你!”
“是為了小竟之事!”
小被心知時間寶貴,不想多耍嘴皮,立即將小竟離奇遭遇一五一十重述一遍,又將丐醫所説解藥道出,好讓飄雨有所瞭解。
飄雨聽完,甚是詫異:“小竟怎會碰上這種事?才一日不見,他竟然已成人人厭惡的殺人魔?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小被攤攤雙手:“我也不信,但又能如何?現在只希望找到圓月冰血蔘,以救他一命。”
隨後輕輕一嘆:“可惜這血蔘還找不到,且又沒時間尋得西施愁腸結,我只好空手一搏,和圓月冰血蔘鬥鬥智力。”
飄雨聞聲,若有所思:“你説的西施愁腸結,可是昔日武林視為珍寶,以後又落入官方,從此不曾出現的東西?”
“正是。可惜沒看過,不知它長的是啥樣子。會不會跟肚腸一樣?”
“哪有這麼噁心?若真如此,西施看了還會想要嗎?”
“我當然知道,那是戰國時代,西施本要用來自殺的東西,後來自殺不成,倒留給後人當吉祥物呢。”
“你怎知那麼清楚?”
小被不禁疑惑:“你爹也是做官的?”
“這不重要!”
飄雨隨即往琴台下小櫃子翻去,找出一口鑲有珍禽異獸,手掌大小的木盒,笑的稍帶得意。
“你拿這木盒幹啥?”
小被倒想看看裝什麼。
“你猜?”
“胭脂、花粉對不對?”
飄雨將木盒藏於身後:“若是一猜就中的胭脂、花粉,我還拿它出來做什麼?”
“別賣關子了,還叫我猜!”小被直往舫外奔去:“我還得認真找東西呢!”故意往湖面尋找冰血蔘行蹤。
飄雨立即追出,似也想到時間不多,遂交出木盒道:“拿去吧,這正是你目前最需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
小被接過盒子,打開它,一堆像何首烏般的東西卷在那兒,還傳出腐味,敢情年代已久。
“這到底是什麼?倒像烘乾的牛屎片?”
“少用那形容詞!”飄雨神秘一笑:“它就是西施愁腸結。”
原以為小被會大吃一驚,但他卻毫無反應似的把那東西挑在手中,灰粉輕飛,愁腸節拉開,倒像掛在和尚胸前的佛珠項鍊。
“我看它倒像陳年雞腸吧?”
小被還聞其味道,腐臭味,不好受,頗為失望。
“它就是了,你拿去套冰血蔘就是,幹嘛嫌東嫌西?”
飄雨聞言,陷入回憶,語氣帶着幾許懷念道:“它就是十幾年前,武林中人贈予家父之物,我一直保存着,未曾讓它曝光,也猜不出它有何功用,現在才瞭解,它可以用來套東西,你用它便是。”
對於她父親如何受贈之事,她並未説,不被似也覺得不比尋常,故未追問,聽她這麼説,這該真的是西施愁腸結了,真是無巧不巧,緊要關頭,老是遇貴人。
他自嘲一笑,輕輕又把腸結勾在手中甩蕩:“原以為它有多美,原來跟腸子差不多,好生失望啊!”
“能用就好。”
飄雨抬頭,但見明月如洗,欣聲道:“月亮己經夠圓啦,快去找吧,再不行動,就得再等十年,小竟豈不慘了!”
小被瞄她一眼,“那還用你説,我早就非常注意湖面任何動靜,夢愁湖這麼大,又豈是説找就找得着?急個什麼勁?”
“我幫你找!”
飄雨瞧向湖面,但見輕煙瀰漫,視線不覺迷濛起來,她不禁焦切道:“怎麼辦?視線被煙霧掩去,百丈開外,不易瞧清,咱得快想辦法才行。”
“我是在想!”
小被越尋越着急,心想着圓月冰血蔘得在月圓時才出現,必定和月亮有關,説不定它也在吸食月亮光華,或跟月影有所關係。
想及月影,他不禁往湖中那倒影月亮瞧去,越瞧越有心得:“一定是,它一定會從月影中跳出來,月圓時分,月正當中,也就是湖心了,咱把船往那邊移!”
説着就要撐舵。
飄雨半信半疑:“你確信圓月冰血蔘會從月影中竄出來?”
“總是要大膽假設,守着目標,總比四處亂轉的好!”
小被還是把畫舫移往湖心處,然後凝目盯死月影,不自覺抓出西施愁腸結,準備面臨狀況,立即派上用場。
他試試這結彈性,倒是挺僵,看不出奇特處,乾脆弄個活結,用套的。
飄雨不禁疑惑:“這樣就能套住圓月冰血蔘麼?”
“沒有它,我也抱着滿腔信心,有了它,更具有信心,那玩意兒逃不掉的!”
正説着!
小被突地閉嘴,他示意飄雨注視着銀白月影中,一絲不尋常之波動。
果然。
偌大月影裏,輕波微蕩中,有着輕輕類似蛙鳴,亦像蟬鳴聲傳出。聲音漸漸清楚,月影中心亦輕輕綻開一朵血花。
這殷紅如血花朵,隨波渲染,漸漸張開,幾乎將整個月影侵蝕成血般顏色,着實奇奧無比。
小被、飄雨兩人深深被吸引,目不轉睛地盯得緊。眼見殷紅月影突然不尋常移動起來,那水底似有某種異物在拖着月影玩耍。
小被揪緊心結,揪緊愁腸結,像把待射強弩,只要時機成熟,必定全力竄殺過去。
突地!
月影再次晃動,中央突然出現拳頭粗紅蛇般東西,不停抖顫似地張着嘴,在吸食銀月光華。
“是時候了!”
小被突然暗喝,西施愁腸結甩套出去,卻不夠長,他早算準此結,連人帶身電射如箭衝去。
那冰血蔘已成形,自有靈性,但覺另有晃動東西射來,吱地一聲輕叫,腦袋縮得比什麼都快。
小被見狀大喝那裏走!西施愁腸結打手射出,直濺水花,似套中那傢伙腦袋,卻阻不了它脱逃。
小被喝斥,身形再快,猛地衝入水中,叭然打得水花衝高數丈。
小被沒入水中,一手揪住西施愁腸結,誰知此結遇水後,脱去外表灰塵,變得像牛筋般韌性,且帶點粘度,任冰血蔘如何掙扎,總套得死死不放。
他猛扯,那知冰血蔘根深蒂固,猛往地底鑽去,迫得小被一手被拖入洞中,還反被纏得緊扣生疼。
“奶奶的,要命啊!”
小被右手始終不放,疼得沒法閃,只好揮動左手,拚命喊着我挖我挖,一時左手搗如車輪猛挖湖底爛泥巴之後的硬泥土。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