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札魯察眼看收拾不了,只好退讓,道:“好,本王答應你。”
上官大吉聞言,登時轉怒為笑:“難得大王識貨,在下特別樂意賣給您。”
如此快速轉變,札魯察為之一愣,但覺這傢伙亦非好惹角色。
他老謀深算,不露聲色,一副欣賞笑容:“公子不但膽識足,談生意更是高明,本王實在欣賞,來,本王敬你一杯!”
酒杯一舉,上官大吉自是奉陪,雙方暢飲一大杯,前嫌盡釋。
札魯察道:“不知公子何時交貨?”
上官大吉道:“等大王備妥元寶之後。”
“庫房多的是,你隨時可來取。”
“那……明天正午,我自來。”
“恭迎大駕。”
“好説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不能耍花招。”
札魯察笑道:“你看本王是那種食言而肥的人嗎?”
上官大吉暗道:“就是!”裝出一臉信任:“大王一言九鼎,生意已成,在下這就去取貨。”
放下酒杯,拜禮過後,班魯察親自送行至宮門口,可謂賞了個大禮。
上官大吉並未感激,他自知對方只不過想順便派人跟蹤而已。
於是他故意繞到村落,然後利用地形穿進穿出,逮着機會,狠狠地給了四名跟蹤者一個大耳光,這才揚長而去。
四名跟蹤者被甩耳光後,已自暈頭轉向,待醒神過來,哪還記得對方逝去方向,已經無法再跟蹤,只好悶着頭返宮,準備捱罵吧!
至於上官大吉甩脱四人之後,一路潛向西北郊區,約定在此會合的飄雨、小被已迎過來。
三人找了一間破屋落腳。
飄雨迫不及待問道:“談成了?”
“成了!”
上官大吉猛伸手指,得意説道:“足足百萬兩也!”
小被笑道:“生平第一次發財吧?”
飄雨呵呵笑道:“別得意,到手了才算數,足足十車,看你怎麼搬?”
“僱車啊!”
“想得容易!這裏全是地瓜酋長手下,誰會僱你車馬?”
“呃……”
上官大吉一張臉頓時僵住:“對啊!沒車馬,空有金子也搬不走啊!札魯察這老狐狸,他明明是想吃我!”
小被道:“既然如此,你就要他送你十匹車、馬,不就得了。”
“他豈會答應?”
“只要寶石不給他,他什麼都會答應!”
“呃!這倒也是!”上官大吉頓有所悟,乾笑拍拍小被肩頭:“有你的,丐幫少幫主”
小被笑道:“馬屁拍錯人啦,這是飄雨想出來的!一切,她都有計劃,你問問她便知!”
“真地?”
上官大吉已自一副奉承模樣,轉瞧飄雨,拱手笑道:“美姑娘,你不但人美,智慧更是絕頂,小的佩服之至,請受小的一拜!”
他當真虔誠拜禮。
飄雨斥笑:“真是馬屁精,幾天不見,舌都能翻蓮花!將來不知多少人被你騙得團團轉呢!”
“會嗎?我是那麼認真的佩服你啊!”
“少來啦!”
飄雨笑道:“想不想聽計劃?”
“當然想!”
上官大吉斂起笑態:“該如何收拾這老狐狸?”
飄雨道:“首先,你得把交易的地點移往郊區,二十里以上,以免對方耍手段,然後,你必須探出寶庫在哪裏,咱好找機會多搬些。
至於寶石……我看還得交到札魯察手中,否則這老狐狸不會那麼容易上當,為免寶石有所閃失,小被負責看管,一有機會,立刻下手搶回。”
小被道:“沒問題,札魯察的底子,我清楚得很。”
上官大吉道:“奪得黃金以後呢?要運往哪裏?”
飄雨道:“聽小被説,東北百里處,有個草原,可暫時把黃金埋在該處,待有機會再挖它出來便是。”
上官大吉頷首:“我懂了,一切遵命。”
隨後,三人再談些細節,已匆匆進食,休息,準備明日交易。
第二天。
正午已臨。
上官大吉照樣大搖大擺出現王宮前。
札魯察早已恭迎大駕,且甚快請入貴賓室,招待殷勤。
喝過酒水之後,札魯察始道:“不知公子可帶來寶石?”
上官大吉笑道:“帶來了,不過,在二十里開外。”
“你?”
“大王別生氣,在下既然要賣,絕不耍花招,只是在下孤家寡人一個,總少了點安全感,何況百萬兩黃金,得十大馬車拖運,我哪裏找?所以……”
上官大吉笑道:“基於誠信原則,還請大王好人做到底,送我十輛馬車,也好給個方便。”
札魯察斥道:“胡來,哪有此種交易!要我送金子,還自備馬車!”
上官大吉乾笑道:“沒辦法,該怪在下沒想清楚有太多金子,忘了準備馬車,您大人大量,不然馬車的錢,扣個一百兩好了。”
“真是胡鬧!”
札魯察哇哇叫了幾聲,然而仍禁不了寶石誘惑,終勉強答應:“就此一次,下不為例,你要敢耍花招,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哪會哪會!小的完全誠心誠意。”
札魯察瞄他幾眼,無奈一嘆,始揮手示意左右護衞:“備十輛馬車,裝滿金子。”
“是!”幾名護衞立即退下。
上官大吉又有名堂,説道:“在下不知能不能跟去瞧瞧?”
“你想探我寶庫?”
“不不不!”
上官大吉道:“在下是想一次點清,免得到時又要點收,徒增麻煩,何況,大王寶庫也不是什麼秘密……”
札魯察瞄他幾眼,終於點頭:“看在你單槍匹馬份上,給你一點方便,否則誰敢探我寶庫,早就人頭落地。”
上官大吉登時拜禮:“我謝大王抬愛,感激不盡!”
札魯察這才起身,親自領着上官大吉,穿出貴賓室,往內宮行去。
行過三庭五院,二數迴廊,始見及一獨立廣場,守有重兵,那頭正有人搬東西,想來就是寶庫了。
上官大吉瞧着一箱箱黃金搬往馬車上,已自一陣心花怒放,直道:“大王實在富有,裏頭恐怕金山銀山吧?”
札魯察想及自己財富,亦難掩得意之情,哈哈直笑。
忽而心血來潮:“看在你替本王找到稀世珍寶份上,本王也讓你見見幾樣寶貝,免得你説我不識貨,不懂品味!”
上官大吉聞聽,正求之不得,趕忙拜禮:“多謝大王抬愛。”
於是札魯察領着他通過馬車,進入寶庫,光是三重厚石門,已讓上官大吉覺得困難重重。
待進入寶窟,譁然讓人眼花瞭亂,不只金山銀山,更堆滿了珍珠、翡翠、古董、玉器,應有盡有,瞧得上官大吉嘴巴張得像杯口那麼大,後悔只敲個百萬兩。
札魯察特別挑出翡翠八玉馬,以及血紅九龍璧,瞧那巧奪天工雕琢,實是不可多得珍品。
上官大吉瞧得猛點頭叫好,心中卻直覺,放在口袋裏更好。
只此幾眼,札魯察已自滿足炫耀心態,很快地又把上官大吉請出寶庫。
此時,十大馬車已堆妥寶箱,上官大吉也不多説,拱手邀請札魯察同行,前去取貨便是。
二十里,不到一時辰已盡。
那頭,飄雨已蒙面跨坐於銀魂健馬上,見及來人,伸手一招,還把寶盒晃了幾下。
上官大吉欣笑道:“到了,大王請!”
“就只你們兩人?”
札魯察頗感竟外,但他早派出暗哨亦無消息傳回,附近該無伏兵才對。
兩眼四瞄,全是黃沙,心頭篤定不少,暗自冷笑:“兩個小傢伙,也敢找我談生意,未免太大膽了吧!”
的確沒伏兵。
札魯察始放心跟了過去,忽見那匹銀馬,他不禁嘖嘖稱奇:“好俊的一匹馬,我好像在哪見過?……”
飄雨怕他認出,冷道:“我們是來談生意,不是來賣馬!”
“女的?”札魯察怔愣,雖然飄雨蒙面,但兩眼精靈,睫毛又長,自有一股飄逸,倒容易讓人想入非非,他不意露出怪異笑容。
飄雨冷道:“女的就不能談生意?”
“不不不!”
札魯察否定:“只是感到意外而已,九星之珠帶來了?”
“在此!”飄雨晃了一下,隨即打開盒蓋。
那碧綠光線帶着九點銀茫映在豔陽下,説不出光彩奪目,登時照得札魯察等人一陣目眩。
正待叫好之際,飄雨已把寶盒蓋上。
札魯察但覺怕人跑了,急道:“拿過來,我驗明正身。”
飄雨黠笑:“先把十箱金子運過來!”
“你還怕我吃了你!”
“怕就不來了!”
飄雨冷道:“這是交易問題。”
“要是你拿假貨……”
“你隨時可以追回寶藏!”
飄雨道:“時間不多,你看着辦!”
上官大吉亦告催促:“我一向信用第一,大王不必多慮,這可是你的地盤啊!”
札魯察不願弱了名頭似地,輕揮手,部下立即放行,上官大吉暗喜,立即催着十輛馬車脱離隊伍。
大約相差十丈左右,札魯察始道:“現在可以給本王了吧?”
飄雨落落大方説聲“可以”,寶盒已丟過去,上官大吉覺得可惜,想接,但又收手回來。
札魯察接及寶盒,打開一瞧,光彩照眼,他如見至寶哇哇貪婪直叫好。
飄雨則爭取時間:“銀貨兩訖,我們走啦!下次有機會再談生意!”
説完,招向上官大吉,兩人一前一後押着十輛馬車,飛奔而去,塵煙登時大作。
護衞立即暗示説道:“大王,對方已走了!”
“走就走,他們能走到哪裏?”
札魯察抓起寶石,炫向陽光,笑聲更狂:“九星之珠!哈哈哈……有了它,夫復何求,有了它,美人可得!哈哈哈……”
“多遠了也逃不出我手掌心!”
札魯察又是大笑:“放心,我另有伏兵,你們好好護着這顆寶石便是,走!打道回宮!”
大笑聲中,他已策騎調頭。
百名騎士不明究理,也就跟着回頭,明裏護送寶石,暗中卻揣想大王口中的伏兵是何用意?
笑聲中,兩隊人馬已走遠,徒留兩道深深奔馬蹄痕,蜿蜒起伏於沙丘之中。
奔行四十里,天色漸昏。
夕陽投來一片霞光,似乎一切皆十分平靜。
上官大吉禁不住心頭喜悦,道:“這麼久,小被沒傳來回音,札魯察可能真的調頭回營,咱安全啦!”
飄雨扇着涼風,把面巾解開,笑道:“別得意太早,我總覺得他心術不正,遲早都會摸回來,只是不知何時罷了。”
上官大吉道:“會嗎?他得了寶石,必定想着月兒公主,現在準無暇再辦他事啦!”
飄雨道:“不管如何,先把這些運到地頭埋了,咱好折回去幫忙小被,免得他出差錯。”
“説是也是。”
上官大吉想着九星之珠,想着天王宮那些寶藏,精神就來,於是和飄雨再次趕路。
飛馬狂奔。
塵煙滾滾。
然而越奔,蹄聲卻越多,越急,直若滾鼓呼呼湧來。
上官大吉直覺有異:“難道輪子壞了?”
但想想就算輪子故障,也不至於發生此種聲音,越想越覺得不對,猛地回頭,竟然發現一大票人馬從左斜方快速截來。
他不禁僵抽笑容:“他媽的!札魯察這老狐狸,果然另有伏兵。”
瞧及一行百餘騎,上官大吉直搖頭,畢竟他出道才數月,怎對過如此大場面陣勢。
飄雨更是糟,她本是尚書千金小姐,一向養尊處優若非相識小被,又怎會淪落江湖呢?
此時對上敵軍,大有一觸即發之態,她不禁驚心起來,直道:“怎麼辦?……好像不少人……”
上官大吉道:“如果不行,乾脆放棄元寶,得另想方法便是。”
飄雨道:“那不是前功盡棄?”
上官大吉道:“好漢不吃眼前虧,來暗的,我們較為有利!”
飄雨無奈攤手:“也只有如此了,白白高興一場,卻成空。”
兩人放慢速度,準備放棄這筆橫財,且等他日再找時機。
滾滾塵煙漸漸逼近,此時可見及騎士清一色黃衣黃巾,手抓天王宮之駿馬旗,招搖而來。
領頭者,乃是一位中年壯漢,一張四方臉橫出肌肉,光頭上留有一條短辮子,他乃札魯察暗中豢養的秘密武士九命金剛刁霸。名稱九命,自有能耐,光見其手臂,臉面到處刀疤,即知他老命實在不短。
見及目標在望,刁霸已然哈哈狂笑,猛一揮手,萬馬狂奔,盡將飄雨、上官大吉困於中央。
他笑得更狂:“大王錢財,你也敢要,莫不成吃了熊心豹子膽!還不放下,給我滾蛋!”
上官大吉心知帶着大批元寶,縱使躲得過眼前這關,恐也躲不過多人追捕,乾脆暫時放棄算了。
於是落落大方道:“怎麼?札大王反悔了?”
刁霸掠馬過來,定在兩人身前,狂笑幾聲,道:“不是反悔,而是根本在捉弄你!方圓百里,大王錢財就算掉在地上,也不是你所能拿!”
上官大吉苦笑道:“這麼説,我是大錯特錯了,也罷,你們要就還你們便是,十大車,一文不少。”
“你倒爽快!”
刁霸哈哈狂笑,本要斥人快滾,但目光落於飄雨臉容,卻被她花容月貌所吸引,登時升起染指之慾。
他伸手一指:“你,滾!她,留下來陪大爺!哈哈哈……大爺必定好好疼你,叫你夜夜叫舒服!”
説着就欲欺向飄雨,嚇得飄雨面無血色,喝罵無恥,逃向上官大吉背後。
上官大吉暗自叫糟,怎生碰上色狼?
便幹聲説道:“大塊頭,你如要金子,我都還給你,如此狠勁地咄咄逼人,太講不過去了吧!”
“住嘴!”
刁霸斥喝:“大爺講話,哪有你開口餘地!還不快滾,難道要我撕了你!”
轉露淫邪笑聲,直盯飄雨:“你該明白,方圓百里,所有女人都屬於大王,我看上你,是你走運,否則被抓回去,淪為公妻,那多可惜!”
後頭戰士已有人喊着:“把她公掉算了!”聲音一出,立即起鬨,全是羣淫邪之徒。
飄雨臉色蒼白,怒喝無恥,猛抓隨身短劍,厲道:“誰敢過來,我就和他拚命!”
突然有謔聲傳來:“是辣婆娘,玩起來夠勁啊!”
頓又引起眾人哈哈狂笑。
刁霸邪笑道:“看到沒,現在只有我能護着你!快快過來,我的小美人啊!哈哈哈……”
飄雨猛咬嘴唇,恨不得給他們一劍,刺死當場。
上官大吉看在眼裏,心知不拚不行了。
遂轉向刁霸,祈聲道:“你放過我們行不行?”
刁霸怒喝:“叫你滾,還攪局!當真要我踩扁你!”
“這麼説,太不近情理了吧!求你們原諒,你們連一點面子都不給……難道要我向你們下跪?”
“下跪也不成!”
“那我只好拚命了!”
上官大吉猝然卯起猛勁,欺撲左近一名武士,伸手一探,已自抓過他手中利刀,猛吼一砍,腦袋暴飛,鮮血射衝好高。
上官大吉尖喝:“飄雨快走——”
欺身再探,復又砍下兩人腦袋,嚇得周遭武士臉色大變,怎生一個小鬼,竟然有此神力?有此匪夷所思身手?
其實,上官大吉在得司徒修劍全本武學時,早已是絕頂中之絕頂高手,早在芙蓉蕩就曾經以一敵百,殺得眾路英雄落荒而逃。
此時他對付區區百餘名庸手,該是探囊取物。
只是他當時喝了冷翠之夢而喪失記憶,飄雨、小被又不肯説出,他直覺似有這回事,卻如夢境般不可捉摸。
故而此時也自認無法抵擋對方,而準備放棄對抗,誰知這羣惡徒,竟然膽大包天,敢動飄雨主意逼得他不得不拚命。
既然他存心拚命,動上手,自必全力盡展,然而以他絕頂身手,盡全力拚命,速度何等之快,何等之猛!連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就在眨眼間砍下敵方三顆腦袋,嚇得敵軍陣腳大亂。
上官大吉卻只念着飄雨安危,要她快走快走!飄雨的確想走,猛策銀魂欲奔,可惜敵軍圍困甚密,銀魂幾乎無法揚蹄,急得尖嘶不已。
上官大吉見狀,咆哮一聲:“不怕死的過來——”
人如瘋虎,撞人人羣,利刀猛砍,閃光過處,刀飛槍落,手斷腳斷,哀嚎頓起,後頭見此兇勢,人已膽寒,紛紛退閃,銀魂但見空際,猛一揚蹄,載着飄雨飛衝而去。
刁霸突見變化,怒不可遏,厲吼:“一個也不準走脱!快放強弩!”
一聲令下,驚醒武士,尤其外圍者,根本未瞧及上官大吉發飆狀態,兀自以為局勢大定,但聞命令,登時解下馬背強弩,上弦即射。
他們雖是庸手,便裝弩射箭卻在行,有的甚至早就上弦,此時只要一按開關,強弩立即射出。
十數支強弩又快又急,全往飄雨背脊射去。
銀魂身經百虞,趕忙左右斜閃,準備甩掉暗器,然而飄雨卻非騎術專家,被這麼一甩奔,重心頓失,差點摔倒,銀魂不得不再移方位以扶正她。
就只這一耽擱,一支強弩叭的暴射過來,直中其右肩背,痛得飄雨悶哼,伏往馬背。
上官大吉見狀,簡直如眼被吸,厲吼飄雨,整個人已自瘋狂,右手揮刀,左手劈掌,厲嚎“給我償命”之問,已連砍七八顆腦袋,奇速無比穿射包圍,直追飄雨。
刁霸見狀大喝:“放弩,射死他!”
十數把強弩復往上官大吉背面撲至,迫得他不得不反身砍撥,趁此空擋,已自追退百餘丈。
然而銀魂奔馳何等快速,他自不易追上,在關心飄雨傷勢之下,他只好喝令銀魂留步。
銀魂以為主人也要乘坐,立即煞停,上官大吉得以追至,飄雨亦自強忍痛楚,擠出笑容:“我沒事,咱走吧……”
上官大吉但見她元氣尚足,稍稍安心,猛又瞧及背肩短弩,火氣又來,怒道:“我跟他們沒完!”
掠上銀魂,喝道:“忍着點。”伸手猛揪短弩,一拔而出鮮血頓流,飄雨已痛出淚水。
上官大吉看看鮮血,暗道一聲還好:“還好銀魂跑得快,只被強弩之末射進寸寸,否則……”實在不堪設想。
上官大吉趕忙拿出金創粉倒向傷口,替她止血。敷了藥粉,沁涼自來,飄雨始好過些,感激道聲謝謝。
上官大吉正待笑言不打緊,豈知背後又射來一大串尖利強弩,有的甚至傷及馬背,雖是刺進少許,卻讓銀魂打冷顫,銀魂硬是忍住不吭聲。
上官大吉見狀,不由怒火攻心:“你們想趕盡殺絕嗎?”
一手拔下強弩,左手猛倒金創藥敷去,猛地掠身落馬,喝叫:“飄雨快走!”手持利刀,立如天神,準備攔下大車。
飄雨雖想幫忙,可是她自知自己斤兩,只有暗暗替友人禱告,任由銀魂載奔遠方。
人一走遠,上官大吉心神稍慰,此時該是全心全意收拾這羣爛東西時候了。
這一耽擱,刁霸又已領軍追來。
但見上官大吉落擋前頭,立即喚來手下圍住,強弩伺候,照他想法,只要收拾上官大吉,還怕飄雨逮之不着?
對於上官大吉方才兇狠連砍手下十餘顆腦袋的猛勁,他自有所顧忌,故而此次特別小心迎敵。
上官大吉則冷目瞪向刁霸,冷森道:“你不該當人走狗,更不該傷了我朋友,我不會放過你!”
刁霸哈哈狂笑:“你想不放過我,我還想收拾你呢!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你才死到臨頭!”
上官大吉猝然大喝,利刀當巨斧,暴若流星衝前,就欲砍那腦袋。
那勢來若閃電似好快,瞧得刁霸兩眼失花,情急中直喝:“快射!”
護衞早被對方霸勁懾住,忽聞命令,登時瘋狂發弩,叭然一響,一篷數十支強弩直若雨點竄射過來。
上官大吉根本不退,獅子般狂嘯,一股勁氣暴然而起,打落不少強弩,他更狠猛無比,右手揮刀砍弩,左手猛抓弩支,這一攬抓,足足扣住十數支,喝然厲叫,猛打出去,強弩反噬,速度更強一倍。
叭然一響,眼前一排十數名武士哇哇尖叫,紛紛落馬,有人重傷,有人當場死亡。
刁霸見狀已自心寒,猛又喝吼:“上!亂刀分屍!”
一羣數十人蜂擁而上,刀弩盡出,直若獵狗趕野兔般瘋殺過來。
上官大吉啊啊尖叫,不知哪來神力,猝如天神般竄高之數丈,人落空中,猝見馬羣衝來,他更往前衝去,那利刀砍處,簡直虎入羊羣,刀人甘蔗林,任他瘋狂揮殺利砍,一刀過去,五六顆人頭齊飛天際。
那邊砍殺一片,斷手斷頭暴跳如球,那人影過處,直若劊子手砍出血淋淋一道血肉殘肢。
霎然間,二三十人已活活被砍死。
如此殺氣,嚇得後頭眾人頭皮發麻,兩眼怔痛,刁霸更是心膽俱裂,眼看情勢不對,掠馬就要開溜。
“哪裏逃——”
上官大吉直若瘋子,登時追來,仍覺過慢,利刀猝然旋飛猛砍過去。
那刁霸早已轉頭,哪知另有此招,等他聞及快速風聲,但覺有異,猛一回頭想瞧究竟之際已是過慢。
那利刀來得好快,直若飛龍斬似的已砍將下來,他尖叫,啊聲方出,利刀飛頸而過,啊聲還在叫,腦袋已飛得好高。
他那兩眼突睜欲裂,瞧着自己身子抖顫噴血,何等駭人、可怖、不甘,不肯相信啊!
上官大吉猛掠過去,一手揪住人頭小辮子,猛丟向那羣失心武士,厲喝道:“通通給我住手——”
一聲令下,武士不但寒心,就連對抗膽識皆失,不自覺,全把武器丟在地上,舉雙手做投降狀。
上官大吉幾乎一身是血,人若瘋狂殺手似地一步步逼來,那羣武士畏懼而退,已自有人喊着:“大俠饒命……”
上官大吉飛走幾步,始停下來,厲喝道:“敢擋我去路,不要命了是不是?”
沒人敢哼聲。
“還不快滾——難道要我宰了你們——”
吼聲有着閻王索命般喝得武士驚惶落魄,連那馬匹都覺殺氣,登時希聿聿人立而起,甩個頭,四散飛奔逃命去了。
上官大吉則愣在當場,腦袋一片空白,隨即又瞧着自己染血雙手,實在想不透,怎會那麼狠心殺了許多人。
怔愣中,遠處飛蹄聲再次傳來,他猛一醒神,輕輕一嘆:“誰叫你們全是十惡不赦,趕盡殺絕,連飄雨都不放過,連她都敢傷?”
想及方才刁霸侮辱飄雨一事,他始較能接受自己殺人,輕輕一嘆:“也許這就是江湖吧!弱肉強食,不殺他們,反被殺……”
無奈地苦笑起來。
飄雨此時亦策馬返回,見及上官大吉如若血人,焦切急道:“你受傷了?”趕忙掠下,想探傷勢。
上官大吉擺擺手,乾笑道:“沒事了,安然過關啦!”
飄雨見他活動如初,始放心,瞧瞧四周慘烈局面,她驚心道:“方才看你拚命抵擋,被萬箭所困,真是嚇死人了……”自覺能躲過此劫,已自萬幸,又怎會覺得上官大吉弒殺這些惡匪呢!
上官大吉笑道:“都過去啦!這裏太噁心,咱快離開!”
説着,他挑一件較乾淨衣服脱了下來,然後再選馬匹,和飄雨再次趕引十大馬車寶藏遠離這血腥殘酷地區。
邊趕路,他邊換血衣,待穿上新衣,心情自好過許多。
他苦笑道:“好好的一件發財事,差點沒變成丟命事,實在叫人所料未及。”
飄雨笑道:“世事無常啊!我看多了,當年我爹在朝為官,還不是常常見及抄家滅族之事,受點傷算不了什麼,最重要是我們並沒失敗!”
她瞧着大批寶藏,露出滿意笑容,畢竟這計劃是她所設計,要是失敗,那多沒面子。
上官大吉道:“那土番王也敢玩陰,咱不能太便宜他,一定要他吃不完兜着走。”
飄雨點頭:“對!如此卑鄙之徒,平常一定無惡不作,非得給他教訓不可!”
上官大吉道:“怎麼收拾他?”
飄雨道:“宰了他倒是省事,不過這太便宜他,而且也會引起番邦內亂,我看挖空他寶藏,像他這種人最怕沒錢,失了財富,必定折磨得他痛苦欲死!”
上官大吉呵呵笑道:“正合我意!看來飛馬門興幫經費,全算在他身上啦!”
看看天色,夕陽已西斜。
他道:“咱快找地方埋了這批元寶,也好前去支援小被見!”
飄雨點頭,當下兩人少再交談,一勁兒催馬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