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大吉暗伸舌頭,隨後和小被、飄雨跟在後頭,行走於深闊無比之宮殿。
繞過迴廊、庭園、雅居,登往一處圓型白塔式樓梯,一旋一旋圍升而上,終於抵達頂部。
那圓盤造型,一半築有雅屋,門窗白紗輕掩,隱現一股高雅氣息。
另一半則露天佈置琴桌、書桌,以及幾張雕琢匠心的椅子,瞧其格局,該是邀月、賞景最佳地方。
三人被帶到清一色的白椅子那頭。
桃紅已拱手通報。
雅居里頭傳來淡淡笑容表示知道了,聲音甫落,忽見雕花門掩推而開,一位穿着白色羅裙,美若天仙女子蓮步出來。
她正是月兒公主。
然而如此現身,卻讓上官大吉、小被、飄雨瞧得兩眼發直。
本來月兒公主全是英挺獵裝打扮。
此時卻裝扮成中國古典美人,的確有着不同風味。
尤其那股媚更讓人砰然心動。
她倒是耍了一記楊柳春風姿態,然後媚笑道:“怎麼樣?比起你們中原女子,還可以吧?”
前一句是問上官大吉和小被,後一句則是問向飄雨。飄雨自是被她姿色所迷,連連點頭:“中原哪有此絕色佳人?公主太美了。”
“哪有……”
月兒公主心中一甜,輕笑道:“比起姐姐,總差了點!”
“怎會呢?你的確比我出色多多……”
月兒公主不喜奉承,誇言説一句就夠了。
隨又耍個姿態,問向上官大吉:“如何?”
“呃,不錯、不錯!”
上官大吉猛點頭:“像戲台上的……”
話未説完。
月兒公主笑容一斂,嗔道:“你把我比成唱戲的?”
“呃……不是,不是,是……”
月兒公主冷哼一聲,甩頭就走。
上官大吉頓時緊張,餵了幾聲想追前解釋,卻被三個丫鬟怒目擋下,他急得直苦笑。
飄雨瞄他一眼:“什麼不好比,比成唱戲的,真是!”
上官大吉笑得更苦:“可是,我真的只看過唱戲的如此穿着,那是我看過最漂亮的女人啊!”
照他潦倒的十餘年童年印象,的確把唱戲花旦當成美女,只可惜別人卻不這麼想。
小被笑道:“幹嘛不連那句最漂亮的女人説完,害得公主誤會?”
上官大吉苦笑:“我是想説,可是她才聽完前半段就溜了,我的後半段還沒唱完啊!”
三位丫鬟聽及,不禁暗自竊笑。
此時月兒公主已換回平常慣穿的白色獵裝,狠狠瞄了上官大吉一眼,始大大方方走出來。
飄雨忙加解釋:“方才大吉他並非那意思。”
月兒公主向她嫣然一笑:“沒關係,我也只是一時好奇,想穿出來玩玩,反正是大漢種,再怎麼穿也淑女不起來,他形容得沒錯。”
上官大吉仍自責不已:“我不是那意思。”
“我也沒那麼想。”
月兒公主道:“聽説你已拿到九星之珠?”
上官大吉最是希望立即轉話題,以免尷尬,但聞此言,登時欣喜點頭:“正是,就在這裏!”
伸手一揪,將結在腰際寶盒抓在手中。
月兒公主見狀,不禁動容,依稀可見她那豐滿胸脯卜通卜通起伏着:“真是九星之珠?”
期盼已久,但似乎又不敢想。
“當然是!你看看不就明白了。”
上官大吉端向她面前,逼得她呼吸更加急促:“打開,我看看……”
“是,公主!”
上官大吉頓顯威風似地慢慢將寶盒打開,特別營造氣氛想讓公主看第一眼,三名丫鬟只能東張西望探其一二。
終於,寶盒已掀開,那綠光閃耀處,直見九顆星星般鑽石晶亮得快跳脱出來。
那似乎有生命般的光芒流動着、閃燦着,就像會説話的眼睛,緊緊勾住任何身邊流連的痴心客,而讓人渾然地、失心地痴醉拜倒的精靈矣。
“好美啊!”月兒公主像見及夢中戀人般讚不絕口,三位丫鬟早就兩眼發直,不知魂在何處。
上官大吉對四人反應,感到甚是滿意:“看到沒?綠光中帶着銀光閃動,那九顆真的是天上掉下來的星星,經過千萬年才嵌在裏頭的。”
“真的嗎?我看清楚些……”
月兒公主不自禁伸手就要接下寶石。
“慢來,慢來!”
上官大吉挑逗性地把寶盒蓋上,稍一旋身,躲過月兒公主欲抓之手。
月兒公主怔愣:“你這是什麼意思?”
上官大吉嗤嗤弄笑:“寶石珍貴,不是隨便人可以摸的。”
“可惡!”
桃紅嗔喝:“敢對公主如此説話!”
梅紅斥道:“這寶石是公主的,你敢私吞,還不拿過來!”
三位丫鬟探身就欲搶奪。
上官大吉嘿嘿黠叫:“東西明明在我手上,怎會變成公主的?”
月兒公主嗔道:“是我叫你搶回來,當然屬於我的!”
上官大吉邪邪一笑:“這麼説,公主也答應要下嫁給取得九星之珠的人了?”
“我?……”月兒公主更怒:“要你去取,是交換放你們生路的條件,你還敢貪得無厭!”
桃紅抓出隨身匕首,喝道:“我來收拾他,替公主出氣!”
匕首猛探過來,自有幾分氣勢,砍向上官大吉抓捧寶盒之手,存心把它砍斷。
上官大吉唉呀驚叫一聲好狠,左手一翻,準準扣住匕首尖端,再喝一聲“撤”暗運真勁,震得桃紅虎口生疼,棄刀而退,整張臉變得煞白。
梅紅、李紅見狀,登時出刀,兀自欺撲過來。
小被已自挑起青竹杖,輕輕一架,撥住兩人攻勢,笑道:“慢來,慢來,有話好説!”
兀自欲攻,卻突破不了防線。
小被道:“其實我們來了,就有心將寶石送給公主,只是有些事,想弄清楚而已。”
月兒公主聞言,伸手一揮:“退下!”瞪向上官大吉、小被,冷道:“你們想知道什麼?”
小被轉向上官大吉,暖昧一笑:“這就要他自行回答了。”
話中似有暗示婚姻之事。
“我?”
上官大吉一時不知該説什麼。
小被道:“想問就問,我想公主該會滿足你答案才對。”
上官大吉舔着嘴唇,笑而稍帶困窘問道:“你明明向天下公佈,獻出九星之珠就嫁給他,我已獻出,你嫁是不嫁?”
月兒公主冷目逼來:“你這是在求婚?”
“是!呃……不是!”
上官大吉顯得不自在:“我只想把事情弄清楚。”
月兒公主冷道:“那我告訴你,我只想要寶石,不想嫁人。”
“那你是食言了?”
“又能如何?”月兒公主弄邪直笑:“我不喜歡的人,我永遠不會嫁給他!用寶石來換也不成。”
“這麼説,你是不喜歡我了?”
“可以這麼説!”
月兒公主訕笑:“我喜歡壯壯的,威風凜凜的!可惜啊,太難了!”
上官大吉不覺挺直胸膛,想裝出威猛狀,老實説,以他身材,足可與月兒公主匹配,就是清秀些。
挺了幾次胸脯,只見公主一直訕笑連連,他只好泄氣一嘆:“罷了,罷了,今生無緣,你娘呢?只要讓我見一面,我就把寶石送給你。”
“我娘?”
月兒公主突然愣住:“你認得我娘?你們是為我娘而來?”
上官大吉道:“沒那麼嚴重,皇后都嫁人了,我還能向她……”
“求婚”兩字尚未説出,飄雨但覺情勢不對,趕忙喝道:“你亂説什麼?”
上官大吉一愣,隨即會意,乾笑道:“一時亂用句子,忘了思考,呵呵,其實也沒什麼事,是有人拜託我,要把一樣東西親自交給你娘,如此而已。”
月兒公主追問:“那人是誰?”
“呃……不大方便説吧……”
上官大吉笑道:“因為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只是在途中,受他杯水之恩,只好替他辦此事。”
月兒公主瞄眼:“你胡説!你們膽敢闖九月宮,一定有目的而來!”
上官大吉嘆息:“就是想娶你,結果泡湯了,只好見見你娘也好。”
“我不信!”
月兒公主總覺得有問題。
上官大吉無奈攤手:“既然不信,我看也沒什麼好説,咱有緣再見!”
説完,拜個禮,就欲和小被、飄雨離去。
月兒公主見狀大驚,急喝:“你敢走人。”
上官大吉挑眉轉頭,嘆聲道:“難道生意不成,我們連走人都不行嗎?”
月兒公主欲張嘴巴,隨又閉口,忽而想到什麼,始説道:“出去,對你們大不利!”
“喔?我倒想聽聽看。”
月兒公主胸有成竹,邪邪一笑,道:“你們以妙手神貓之名,鬧得滿城風雨,又奪得九星之珠,而且你不該殺了大蠻王手下護寶騎士,他們大隊人馬早已找到九鷹城,只要我説出你們就是妙手神貓,而且身懷九星之珠,從此有你們好受!”
上官大吉怔愕:“你怎知我們叫妙手神貓?”
小被更急:“你説我們殺了大蠻王手下?”
“不錯!”
月兒公主邪笑道:“消息傳來,是妙手神貓偷了寶石,而寶石就在你們手上,你們不是妙手神貓是誰?至於殺人……大蠻王手下都來了,你們何須狡賴!”
上官大吉喝道:“我們根本沒殺人!”
月兒公主哼哼作笑,根本不信。
上官大吉轉向小被:“難道迷藥能毒死人?”
飄雨道:“不可能,我不是中過麼?後來你們引水把我救醒,可見它不可能毒死人。”
小被凝思説道:“會不會另有一批人,跟着咱後面,趁機宰了那些王八羔子?”
上官大吉道:“如果他們真的翹了,一定是如此了。”轉向月兒公主,道:“我們真的沒殺人!憑我們的能耐,沒有殺人必要。”
月兒公主凝他一眼,似乎信了,她道:“不管如何,你們出去,絕不會好過,所以嘛……”含帶威脅式的邪笑着。
上官大吉苦笑,轉向小被:“怎麼辦?這母老虎吃定我們!”
“誰是母老虎?”
月兒公主突然發飆,一掌即摑來。
上官大吉唉呀猛閃,幸好躲得快,否則五爪紅痕保證印臉面。
他暗自解嘲,這話説得過火了,趕忙改口道:“我是説你娘,她原是大漠有名的……”母老虎三字,不敢再言。
月兒公主又自嗔叫:“説我娘也不行!”
一掌又摑來。
上官大吉連跳三縱,這次躲得輕而易舉。
小被急忙現身,道:“寶石給她算了,免得沒完沒了!”
上官大吉一愣:“就這麼?……”
小被眨眼暗示,只要想拿回,憑妙手神貓身手,該不是難事,何況任務更為重要。
他道:“老實説,若非公主提及九星之珠,咱也不可能得到,嚴格説來,她也有一半權利,咱是男人,自該讓她一點,給她便是。只希望她能幫忙引見月仙皇后,也好完成心願。”
月兒公主聞言,欣聲一笑:“這還算人話!”
上官大吉自知小被意思,瞄向公主:“你當真那麼喜歡它?好吧,給你就是,不過,有空請幫忙,讓我見見你母親如何?”
“那得看我高興不高興!”
月兒公主手一伸:“拿來!”
上官大吉雖捨不得,但為了任務,只好把寶盒交出,還是奉上那句:請幫忙引見皇后。
月兒公主接過寶盒,哪還理他,貪婪地掀開,讓那珠光靈氣極盡洗滌心靈,整個人雀躍而起:“好美啊!我終於到手了!”
恨不得想親吻,忽又怕對方反悔似的,急忙蓋上寶盒,説聲:“不準過來!”自行飛奔雅居,先藏妥再説。
上官大吉瞧在眼裏,疼在心裏,此寶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再回到手中啊!
飄雨含笑道:“不要泄氣,我覺得公主仍對你頗有好感。”
上官大吉輕嘆:“除非我練成,像只熊一樣那麼壯,否則怎製得住她!”
飄雨笑道:“那可不一定,感情是很奇妙的東西,你不要,它偏偏來,根本沒有界線,何況,你人品也不差啊!”
小被猛點頭:“我看,希望濃厚。”
上官大吉苦笑:“就算娶了她,也未必是福啊!母老虎一隻……”
正待裝出母老虎兇樣之際,月兒公主已自眉笑眼笑奔出,上官大吉趕忙斂態,免遭不測。
月兒公主果然換來一副親切臉孔,笑道:“看在你們交出寶石份上,我就幫你們一次忙,不過,我娘正在坐關,得三天後才能見人,你們只有多等幾天了。”
上官大吉吸口氣,暗道能見着人,不虛此行,於是拱手打哈哈,説道:“多謝公主幫忙,若心願完成,另有重報!”
月兒公主瞄眼而笑:“你還想報答什麼?”
“呃……呃……”
上官大吉只不過是客套説説,沒想到對方卻認真,迫得他一時答不上口,心念一轉,仍自打迷糊?呵呵笑道:“到時自知,現在保密,説不定九星這珠有兩顆,我再送你一顆也説不定!”
“真的?”
月兒公主睜大眼珠:“九星之珠另有一顆?”
上官大吉心想,要吹就吹大些,當下猛點頭:“沒錯,另一顆是紅色的,剛好一對,就像夫妻一樣配成對,呵呵!”
月兒公主不禁面露貪婪:“可惜啊!現在無法欣賞。”忽又盯緊上官大吉:“若到手,千萬要送給我。”
“會啦會啦!”
上官大吉笑道:“只要咱倆處得來,那還談什麼客氣,一定送!”
月兒公主滿意一笑,道:“那……我看外面情況複雜,你們暫時就住在我這裏,也好讓我儘儘地主之誼,三天後自替你們引見我娘。”
“當真?”
上官大吉求之不得,若真如此,一有機會,自可打探種種了。
月兒公主笑道:“自是當真,你們若住下,記住這裏是東月樓,可以任意走動,但南、北月樓,少去為好,以免引起誤會,要去,也要找桃紅她們陪着,知道嗎?”
“在下自知。”上官大吉道:“那皇后住哪棟樓閣?你説,免得我們貿然闖入,實大大不敬。”
月兒公主指着附近那棟碧青色樓塔,道:“就是那棟攬青樓,平常我娘絕不讓人跨近一步,你們自己小心。”
上官大吉暗自叫好,終於探出皇后住處,又問:“那……我們該住何處?”
月兒公主含情瞧向飄雨,甚具好感説道:“至於姐姐……暫時住這裏如何,我好想知道中原事,咱可聊聊。”
“呃……”
飄雨一時難以回答,畢竟留在此,説不定成了人質。
小被卻認為月兒公主武功並不怎麼樣,該不至於為難飄雨,何況留在此地,聯絡感情,對事情發展甚為有利。
至於危險,看來除了那位曾經現身的女蒙面人之外,他們也無啥好顧慮。
他道:“公主盛情,你陪她幾天便是,我們是男的,同住一處,不方便吧!”
飄雨聞言,始答應公主要求,樂得公主急忙奔前,牽着她的手,欣笑説聲:“太好了,我帶你逛逛!”
小女孩雀躍般,已拉着飄雨而去。
兇巴巴女人,竟也露出純真一面,瞧得兩男人怔怔愣愣,以為瞧錯人了。
在桃紅催促下,上官大吉和小被這才跟着她,前往客房去了。
客房落於地面,前有花園、山水、清池,築得雅靜清幽,倒讓人有若世外桃源之感覺。
反正沒人,上官大吉、小被各自挑一間,也好各擁一張牀,睡得更安穩。
午餐接受月兒公主親自招待,大漠野宴,自有一番風味。
至於晚餐,則換飄雨露一手,一道清蒸鮮魚,吃得眾人連連叫好。
融洽相處中,月兒公主和飄雨等人不禁更為親切,幾乎已達到無所不談地步。
晚餐過後,眾人正準備賞月之際。
忽聞得穿青碧衣裳宮女求見。
月兒公主自知她來自母親那邊,不禁怔詫喚她上樓。
宮女叫蓮香,要比桃紅等三人大些,瞧來二十五六歲左右,舉止卻是文文靜靜。
她道:“娘娘要見上官公子。”
月兒怔愣:“娘出關了?”
“小的不知,只聞傳聲通告。”
上官大吉卻已睜大眼睛,欣喜道:“果真心有靈犀,娘娘竟然知道我已經來啦!”説話問,似乎已和娘娘很熟似的。
月兒再問:“娘只要見他一人?”
“正是。”
蓮香道:“娘娘特別吩咐,只見一人。”
上官大吉更是得意:“我説嘛!得來全不費功夫。真是有緣、有緣!”
小被道:“你得小心,別出差錯,冒犯了娘娘。”
那“小心”兩字,亦在暗示他,彆着了皇后娘娘道兒。
上官大吉猛點頭:“我自會小心,一切沒問題。”
月兒公主似對他們敵意已除,當下含笑道:“沒想到我娘特別照顧,你去吧,話別亂説,尤其那句母老虎……反正小心些就是!”
上官大吉自聽得出母老虎三字,當下暗道:“就算是惡老虎,我也要闖她一闖。”笑道:“一切沒問題,有我就搞定了。”
瞧他那自信滿滿模樣,已自引來眾人瞄眼而笑,月兒仍自暗斥他最好吃點苦頭回來,免得如此囂張。
於是蓮香引着上官大吉,拜禮過後,已前往攬青樓去了。
蜿蜒轉於迴廊、庭園之間。
由於相隔不遠,不到幾分鐘時間,已抵攬青樓下。
圓樓式建物,和東月樓差為多,只是材質以青石砌成,瞧來別有冷清神秘感覺。
蓮香引至大門前,已拱手説道:“稟娘娘,上官公子已到。”
裏頭傳來淡笑聲音:“請他進來吧,你退下便是。”
“是。”
蓮香轉向上官大吉:“娘娘要你進去,我失陪了。”
她輕旋禮數,隨後細眼一挑,似在暗示多小心,已自離去。
上官大吉雖然打哈哈回禮,但想及這位,連八苦老人都讚不絕口的母老虎,他當然心情輕鬆不了,勉強吸口氣,捺下起伏情緒,始敢推門進入。
大門方開,裏頭並未夫放光明,偌大宮殿,只有幾盞油燈淡淡閃爍着,照着碧青包地板更顯得昏沉冷清。
上官大吉直覺就好像進入已廢棄而年代老久的古堡似的。
老實説,這宮殿已夠得上年代久遠,稱它古堡,亦不為過。
“你就是上官公子?……”
最深內壁處傳來柔和親切關懷聲音,讓人聽來頗有慈母感覺,上官大吉頓時除去不少壓迫,立即笑道:“在下正是……”
目光瞧去,大約百丈開外,那有幾階樓梯墊高處,置有一張龍鳳椅,一位身着淡青貴婦正向他招手,想來就是月仙娘娘,可惜距離太遠,瞧不清面貌。
月仙娘娘含笑道:“你過來……讓我瞧瞧……”
慈母語氣,讓人聽來特別受用。
上官大吉應聲是,已移步過去,每近十幾丈,即更清楚娘娘輪廓,鳳釵插頭,胸掛一串紅玉珍寶項鍊,雍雍雅雅,高貴大方。
那模樣,簡直和月兒公主差不多,實在是迷人,只不過接近中年,稍稍有了魚尾紋,然而卻因此增加一股成熟風味。
她果然是迷人的皇后娘娘,上官大吉暗暗如此稱許。
及近十餘丈,已抵梯階,上官大吉不好意思再踏前,立即拱手拜禮:“參見娘娘。”不知該説什麼官禮之話。
月仙娘娘慈祥直道免禮免禮,凝目上下直觀上官大吉容貌、身材,有若選女婿般,瞧得津津有味,隨又直道:“不錯,不錯。果然是一表人才。”
上官大吉但覺困窘:“多謝娘娘誇獎……娘娘亦是美絕天下……”
“哦?老啦!”
月仙娘娘淡聲一笑:“歲月不饒人啊!真是時光如梭,眨眼二十年已過矣……”説到後來,已見感傷,隨又覺失態,趕忙恢復原態,笑道:“聽説你想見我?”
“正是……”
“你認得我麼?”
“家父認得。”
“令尊是?……”
“上官太極。”
“是他?”
月仙娘娘但聞此言,臉色頓變,神情顯得激動:“是他?你是他兒子?”
“正是……”
上官大吉已低頭,不敢正視娘娘,畢竟八苦老人説她等不着父親,才嫁給九鷹酋長,她若想討這筆帳,有得算呢!
月仙娘娘似乎不斷掙扎於報復亦或原諒之間,整個人輕顫不已。
足足煎熬數分鐘之久,她始嘆口氣,道:“算了,算了,都已上了年紀,又如何能跟爾等晚輩爭前怨呢!”輕嘆不已。
上官大吉聞言,暗自噓氣,終於躲過一劫。
月仙娘娘道:“是你爹要你來見我?”
“家父已亡……”
上官大吉道:“是家父一位友人交代在下,前來見您一面。”
“那人是誰?”
“八苦老人。”
“他?”
月仙娘娘稍動容:“他還活着?”
“嗯。”
“他跟你一起前來?”
“沒有,八苦前輩已不理江湖事,故而交代過後,已雲遊天下去了。”
月仙娘娘聞言,似籲口大氣,頻頻點頭:“不來也好,否則,真不知該如何算這筆帳……”
瞧向上官大吉,又問:“卻不知八苦老人交代你來找我,有何有意。”
“是……呃……”
上官大吉不禁窘困,眼前這位娘娘瞧來一點也不老,且長得高貴雍容,又怎好叫她寬衣解帶,讓自己瞧口訣呢?
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月仙娘娘見狀,慈祥説道:“但説無妨,我不會對你如何。”
娘娘越慈祥,上官大吉越是無法説出口,呃了老半天,一個字也進不出來。
月仙娘娘連問數次得不到答案,不禁稍有怒容:“你再不説,娘娘我可要生氣了!你怎可將你爹那麼重要遺言棄之於不顧?”
“呃……我……”
上官大吉掙扎一陣,復見娘娘冷利眼神,似乎再不説,真能惹火她,不得已,才窘聲吶然地道:“八苦老人交代在下,前來向娘娘領回家父武學秘籍。”
“秘籍?”
月仙娘娘兩眼睜大:“是何秘籍?怎要向我領?”
“你家武功,怎會在我手中?”
“娘娘難道忘了?……”上官大吉不解,當年家父和八苦老人在她住處創武學,她應該知道一些蛛絲馬跡吧!
月仙娘娘被他一問,反倒愣住,乾笑極力回想:“隔了那麼多年,我是記不大清楚了……讓我想想看……”
已自開始苦思起來。
上官大吉忽而想及,當年父親創招,可能顧及重要性,故而未對娘娘説出任何狀況,就連在她身上刺了,恐怕亦未説及是口訣吧。
想及此,他還是決定先探出娘娘往昔住處。然後再前去找尋秘籍便是,至於口訣,且等找到秘籍再説了。
他道:“也許家父未對娘娘説清楚吧!”
月仙娘娘苦笑:“的確,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八苦老人還有提示麼?”
上官大吉道:“他説,爹的秘籍就藏在娘娘以前住處。”
“真的?”
“八苦前輩該無欺騙必要。”
月仙娘娘怪異一笑:“你爹真是,什麼地方不好藏,偏偏在我閨房!真是!”
上官大吉窘困道:“卻不知娘娘小時閨房在何處?”
“這……”
月仙娘娘亦自感到困窘,深深吸氣,冷道:“娘娘我自會找來給你,知道嗎?此事不準對任何人説!”
畢竟她是女者,又是娘娘,怎可讓人隨便闖入閨房,尤其是童年住處,照樣不行。
上官大吉自能理解,當下點頭:“一切還請娘娘幫忙。待找到秘籍之後,再配上口訣,自能重整飛馬門聲威!”
“還有口訣?”
“呃……”
上官大吉怎敢當面説出,看來,或許真該叫月兒公主轉答意思便是,否則實在太唐突和窘心難捱。
他乾笑道:“等找出秘籍,或而再跟娘娘一起研究如何找出口訣,如此可好?”
“現在不能説?”
“呃……有些不方便……”
“那……好吧……”
月仙娘娘似已決定什麼,慈祥一笑,道:“明兒我會替你找出秘籍,到時再研究看看,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問題麼?”
“沒了……”
上官大吉心念一轉,笑道:“家父特別交待要謝過娘娘。”
“算啦!都已七老八十,還談這些。”月仙娘娘道:“沒事的話,你先回去,並傳話叫月兒公主過來,我有事交代他。”
“是。”
上官大吉沒想到事情進行如此順利,當下拱手拜禮,道謝之後,已自退身出去,雀躍無比地直往東月樓奔去。
月仙娘娘兩眼閃出晶亮光芒,輕輕一笑,道:“好一個太極十八斬,得到它,想來能打遍天下無敵手吧……”
不知是替自己,還是替上官大吉高興,她淡笑不斷。
上官大吉很快趕回東月樓閣。
一羣人已圍着他問東問西。
他自擺出“一切搞定”模樣,笑道:“當然是好消息,一切順利。”
小被、飄雨同時露出慶祝笑容,抓起桌上酒杯,就要敬酒,上官大吉當然奉陪,一口氣喝下三杯,直叫舒暢。
月兒公主卻窘紅着臉,照她意思,母親要她去,恐怕跟婚事有關吧?而這男人一回來就説“搞定了”,那自己豈非許配定了?
她急道:“我娘跟你説些什麼?”
上官大吉神秘一笑,道:“天機不可泄露!對了,你娘要你過去,她有話向你説,你也可以直接問她,我們談些什麼?”
“娘要我去!”
月兒公主更詫窘。
上官大吉頷首:“你快去吧,她正等着呢!一人去比較理想,準是悄悄話!”
任月兒公主大方過人,此時亦紅透耳根,已自有了躲避心態,當下起身道:“我這就去,還有何事?這麼急找我談?”
轉向桃紅等三女婢:“好好招待他們。”
説完,徑自甩頭離去矣。
三女婢從未見過公主如此窘困,暗自猜測是怎麼回事,不禁竊笑於心,再偷偷瞧及上官大吉這準駙馬爺。
老實説,他長得相貌堂堂,自是萬中選一,尤其那股傻勁,倒讓人頗為莞爾,讓他來當駙馬爺,勉強及格啦。
越看越有趣,越看越順眼,三女婢伺候竟然殷勤帶勁許多。
然而上官大吉忽略三人反應,盡陶醉在秘籍得手之快感上,不斷向小被、飄雨炫耀一帆風順,大吉大利。
小被、飄雨自也替他高興而陪他暢飲幾杯又幾杯。
然而,從初更喝到快三更天,上官大吉都快醉倒,月兒公主仍未返回,眾人不覺奇怪,酒興已失。
桃紅但覺不安,趕忙到攬青樓去打探消息,還好,傳回來是娘娘有事,已經和公主長談,無法回來招呼客人,桃紅始安頓三人回房休息。
上官大吉難得喝酒,故而酒量甚淺,方才為表現英雄姿態,連灌不少杯,此時已是滿臉通紅,七分醉意,方自回房,不勝酒力似的已倒牀呼呼大睡。
小被瞧他如此模樣,暗自想笑,倒是忘了告訴他,若運功逼出酒氣,那可謂千杯不醉。
然而如此一來,喝酒已無樂趣可言。
就像上官大吉醉得如此逍遙,不也挺讓人欣羨?
他想,若無必要,倒是不説也罷。
小被這才替他掩上門扉,徑自回房去了。
上官大吉則呼呼入睡,也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似乎出現月兒公主身形。
她滿臉泛紅,一副嬌豔欲滴模樣,早吸引得上官大吉怦然心動。
月兒公主倚向他牀前,盈盈露出勾人笑意,暖昧説道:“我漂亮嗎?”
上官大吉當然點頭:“好美……”
“那……你想娶我嗎?……”
“呃……想……”
“那……你會聽我話嗎?”
“會……”
上官大吉也不知是夢是真,沉沉醉醉中,把心頭話全説了出來。
月兒公主格格媚笑起來:“我就知道,世上沒有任何男人可以躲過我的手掌……來呀,我帶你到一個地方!”
她伸手已拉起上官大吉,直往外行去。
上官大吉迷迷茫茫説道:“去哪?……”
“你想去的地方,也是我想去的地方,呵呵,是我們都想去的地方……”
月兒公主帶着他,推開大門,直往一處樓閣行去。
上官大吉迷朦中,直覺星月天空,冷風徐徐,喃喃説道:“這是真的,還是在作夢?……”
似乎有感覺,但似乎又在夢遊中。
月兒公主只顧媚笑,並未作答。
她似乎吃興奮劑似的,越弄越快樂,及至後來,已若小鳥依人,蝴蝶翩飛,手舞足蹈,哼起小調。
上官大吉受她波及,也跟着哼調起舞。
兩人逗着、唱着,不自覺奔往一處甚是高雅之亭台、水榭。
那碧池水波隨風輕蕩,庭園落葉紛飛,似乎這是一處久未住人的深宮秘院。
月兒公主直指雅居上頭那塊古樸橫匾,笑呵呵説道:“哇!聽香水榭,你最想來的地方!”
“是嗎?”
夜墨如漆,上官大吉又醉眼迷朦,哪看得了什麼?
但反正喜悦,呃呃幾聲,也就呵呵笑起,猛點頭説道:“對極對極,我最想來此!”
月兒公主笑態更迷人:“進去啊!裏面好漂亮啊!”
不等上官大吉反應,她竟而先行奔前,及近門扉,想推開,卻發現手臂粗鏈條扣鎖着。
她唉地嗔叫:“討厭,怎打不開?”
上官大吉醉笑着:“我來我來!”
立即欺前,雙手扣住鐵鏈,喝地一聲,猛運真勁。
叭然一響。
或而他力量夠勁,或而此鏈已腐朽多日。竟然應力而斷,上官大吉自是威風凜凜叫着開了開了!隨手一甩,鏈條掉落水中,濺起水花。
月兒公主媚笑一聲,拍掌讚許:“好神力!進去啦!”
她伸手一推,門扉頓開,淡淡灰塵飛落想來久未開啓,她踏步入內,墨夜中勉強見及雅室置有兩桌、一書架,擺滿無數古籍。
月兒公主叫道:“不是這間!”
拉着上官大吉復往裏頭行去,再推內門,裏頭竟然傳出夜明珠光華,原是四壁嵌了七八顆,淡光輕撒,憑添幾許神秘感。
室中四處軟簾白蘿輕掛,佈置淡雅,卻見高貴。
靠內牆還有一張鋪着白緞之軟牀,雙枕一被,擺得整整齊齊。
最奇特的內面那牆竟鋪滿蛇木之類板子,此時長滿鮮翠蘭花,花兒正開,滿室生香。
上官大吉瞧及這片蘭花牆,不禁擊掌叫好:“棒!以蘭為牆,天地一絕,好啊!”
月兒卻對軟牀特別感興趣,嚶地一笑,拉着上官大吉往軟牀撲去,挑得上官大吉呃呃醉笑。
兩人竟然相擁跌入軟牀之中。
月兒公主吐氣如蘭,呼吸之間,結實胸脯頂得上官大吉怦然心動。
她媚笑不斷:“冤家!這就是我孃的房間,你要找的秘籍就是這裏。”
“秘籍?”上官大吉心神一凜,酒暈似乎消退不少,迷茫中,四下瞧瞧,似乎想起有這麼回事。
月兒公主更媚態地撥着他鼻子,迷人一笑:“聽話喲!把知道的都告訴我,我什麼都依你!”
為表示誠意,她竟然摟着上官大吉,在他嘴唇輕輕吻上一記。
上官大吉突然觸電般醉熱起來,迷茫中已分不清是夢是真,直覺的只想跟眼前佳人親熱,自是猛點頭:“你問,我都説!”
月兒公主笑得更媚:“你説秘籍還有口訣,在哪裏啊?”
上官大吉道:“刺在你娘背上啊!呵呵,夠神秘了吧!”
“我娘背上?……”月兒公主甜笑起來:“知道了,我任務完成了,接下來是,我要跟你結婚……”
説完,月兒公主媚笑不斷,竟然放開上官大吉,然後開始寬衣解帶,只見得衣襟已松,白色肚兜漸漸現形。
那來自異性魅力挑得上官大吉心神一震,茫然念着:“這到底是夢是真?”
甩甩頭,咬咬舌頭,疼痛傳來,分明是真的,可是月兒公主怎會?
來不及思考,月兒公主已將外衫褪去,甚至解下肚兜,露出一幅完美身軀。
那來自處女勾魂攝魄的媚力,緊緊吸引上官大吉,迫得他呼吸急促,把持不住不想親撫過去。
那認真的、挑情的愛撫,傳遞着真情般莫名喜悦,在柔柔滑滑之間,引得純真少女喜極而笑。
少女終於把持不住,使勁擁吻着少男,四片熱唇交吻處,竟已勾動天雷地火般化將開來,於是乎,纏綿的情,熱烈的愛,燃燒的欲,盡釋精靈般,扭纏地恨不得融為一體。
誰都沒想到,高傲的公主會在一夜之間,變成蕩婦般糾纏自己?難道着了魔不成?
在那纏綿扭扯,天翻地覆之中,兩人忽而滾落牀底。
叭然一響,上官大吉不幸身在下面,腦袋撞及地板,痛的他精神一震,什麼濃情蜜意全部暫停,怔然醒神説道:“這是哪裏……”
話未説完,月兒公主火熱雙唇又自湊來。
逼得他嗚嗚驚叫,欲吭不出聲音。
後聞月兒公主慾火焚身喘息聲,已自逼得他臉紅心跳:“你是誰,你想幹什麼?”想推開,卻掙扎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