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姊是一羣在泰緬邊境賣春的女人之一,這羣女人共同的特色,是臉上都有一條疤,這條疤是她們屬於黑山老大的財產證明。
任何人,任何混混,當然也包括任何嫖客,只要一看到她們臉上的疤,就知道她們是不能被欺負的。
要上牀,簡單,上牀前這些女人説多少錢就多少錢,別想賴也別想打折。當然了,打着黑山老大的招牌,她們也包準將你服侍得妥妥帖帖。
當然當然,這條精心砍在臉上的疤,也提醒了這羣可憐的女人,黑山老大隨時隨地想對她們做什麼事,她們都只有乖乖接受的份。
是這樣的,黑山老大在兩個禮拜前死了……報應啊報應。大家都説他是坐在馬桶上被自己的手下亂槍打死的。然後那些個個都想當新老大的手下又花了十多天把其他手下給打死,理由是幫老大報仇。要命的就是,黑山老大的手下很多,打了十幾天大家都沒死乾淨,現在還有一種延長加賽的氣氛,甚至引來其他幫派落井下石的槍火。
現在這羣賣春女人沒有幫派可以依靠,許多女人寧願不開腿賺錢,也不想冒着被白騎的可能出門,過一天是一天。
危機就是轉機。
藍姊的意思很簡單,她想試試看讓姊妹們自立門户,如此一來就省去應該給幫派的那一份。一羣妓女自立門户的前提當然是找一個可靠的男人,這個男人最好看起來很兇,最好動手狠辣,最好狠到殺人不眨眼,最好這個男人並不想在她們的皮肉活上動抽成的歪腦筋……嗯,至少別動太多。
“我們供你吃住,你呢,每天晚上都可以跟一個沒客人的姊妹睡覺,不,每天晚上讓你隨便挑一個姊妹跟你睡,你只需要保護我們不被欺負,幫我們把壞客人趕走。”藍姊一邊説,一邊用舌頭複習我身上的敏感帶。
“怎麼聽起來像是吃軟飯的小白臉。”我皺眉,有點癢。
“嘻嘻,這裏壞男人很多,這工作不可能讓你覺得自己像小白臉喔。”
“也好,不過我不知道我會幹多久,反正我現在沒事,先試試。”我醜話講在前頭:“總有一天我會走,我要走的那一天你可不要説我沒人性就好。”
這可是説真的,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放下這些逼人的槍林彈雨,到某一間酒吧展開我的搖滾歌手第一站,之後我會唱到什麼樣的舞台我沒設限。我很清楚那才是我想要的真實人生。
“你想去哪?”
“我們還沒那麼熟呢……藍姊。”
“説不定在你説要走之前,你就橫屍街頭了呢哈哈。”
藍姊口無遮攔地開玩笑,一口含着我的要害當賠罪。真是見鬼了。
於是我就展開了每天在不同女人旁邊醒來的日子。
這份差事一開始的確十分棘手,因為製造屍體並不是這羣妓女希望我用來保護她們的方法,尤其過多的屍體會引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能不開槍就不開槍,就算要開槍我也得強忍把對方爆頭的衝動,把膝蓋射爛就算了。
唉,只是不用槍,光用拳腳,我又不是什麼功夫高手,怎麼可能每次都完美得把對方揍成豬頭,我偶爾還是會反射性將不識相的爛客人整個脖子給扭斷——“上一世的我”,肯定是一台超兇狠的殺人機器吧。
是的基本上我很可靠。前些日子有幾個想白嫖的爛男人被我打成殘廢後,就很少有人敢欺負這羣臉上有疤的妓女,這羣妓女笑吟吟地做了好一陣子生意。
但當黑山老大那些手下自相殘殺過後、終於確定新老大誕生的那一天,新老大就派人來跟藍姊説,明天開始他們會重新向她們收規費,她們最好識相地給,不然她們的臉上就準備再多一條充滿意義的刀疤,跟上一條加起來,正好組成一個大叉叉。
藍姊問我怎麼辦。
我説,能怎麼辦。
當天晚上那個新老大就死了,據説是在陽台抽煙時被亂槍打成蜂窩。我猜幹掉他的那個槍手一定是個很大方的人。
黑社會嘛,那羣新老大疑神疑鬼的手下又開始拿槍轟來轟去,等到那些白痴轟出更新的老大之前,那羣妓女又賺到一些不用被抽成的好日子可以過。我瞎猜至少有兩個月吧。這兩個月我實在沒力氣去想當駐唱歌手的事,不是我偷懶,而是我的手太勤勞當這些妓女的枕頭。
那一段無暇搖滾的日子真的很廢,肉慾蔓延,我一遍又一遍上了所有臉上有疤的妓女。妓女嘛,靠被幹維生,自然有各式各樣被幹的拿手好招,絕活都不一樣。有人的舌頭超靈活、沒有一條老二可以在她的嘴巴里硬過五分鐘。有人擅長用奶子夾老二直接蹭到噴汁。有人流的汗有一股讓人發瘋的騷味。有人的陰道特有彈性好像每天晚上都是處女。有人喜歡在上面搖來搖去説什麼也不肯下來。夜夜睡覺我都被當成皇上一樣服侍。
其中我最喜歡上一個叫“跳跳”的女人。
跳跳不是最漂亮,也不是最年輕,做愛也沒什麼稀奇古怪的絕活,而是跳跳跟我聊天的樣子很可愛,嘴唇嘟來嘟去的很性感,我光是聽她抱怨上一個客人衞生習慣有多差我就會慾火焚身,她還沒抱怨完我就脱掉褲子開始上她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這肯定不是愛情,見鬼了我怎麼會對妓女動情呢?幹當然不是。只能説每個女人性感的點都不一樣,跳跳正好有個地方吸引了我。
“喂,你以前是做什麼的啊?”跳跳正在煮飯。希望這次別又焦了。
“那你以前又是做什麼的啊?該不會你第一個工作就是當雞吧?”
我不是故意反問,而是她第一個問題就考倒了我。
“問那麼多要做什麼啊?要娶我啊?”跳跳瞪了我一眼,作勢要踢我。
“……哈哈娶你沒問題啊,反正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用腳趾切換電視頻道,慵懶地説:“不過咧,我還真不知道我以前是幹什麼的,我對現在的自己做的事有點印象,大概是從三年前才開始的吧。你不是常看電視劇嗎?跟那些智障男女主角一樣,我得了見鬼的失憶症。”
“失憶症?真的假的?”跳跳幫我盛了一碗飯:“哇!”
“既然都忘光了,我也不是那麼在乎,反正我現在過得不錯啊。”
跳跳幫我拿筷子,表情有點難以置信:“所以你真的忘了你以前的事啊?三年前的事都忘了?這怎麼可能啊,好誇張喔,你的腦袋有被什麼很重的東西打到嗎?還是你出過車禍?”
“我連怎麼搞丟的都忘了。”我拿起筷子,滿不在乎地夾起了豆芽菜:“反正!忘了就不會在乎,如果真的忽然想起來的話才恐怖吧?如果説我真的有介意的地方,那就是……我很好奇我是怎麼弄丟我的過去的?哈哈哈,吃飯吃飯。”
“怎麼那麼隨便!我要聽我要聽我要聽我要聽我要聽……”
話匣子打開,跳跳就成了我第一個失憶症的真正聽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