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句髒話肯定隨着大叔的怨念反彈到了我身上。
那一陣子我收了很多怨婦瘋婆下的單,送了相當多的可憐男人歸天。我沒有一次不同情他們。那些男人死前的窘狀讓我堅信女人做事就是婆婆媽媽,有的僱主還要我念一長串充滿憎恨的分手信,唸完了才可以開槍,是有沒有那麼放不下啊?
真正的收穫是枕頭下那疊越來越厚的蟬堡。
跟成不成為第一的野心真的無關,不過我一直在想,到底我要處理多少張這種等級的爛單,我才有辦法接到像G一樣轟轟烈烈的任務?
如果幹掉軍閥的單子真的很罕見,至少也要讓我去槍殺幫會老大吧?更何況轟掉幫會老大的頭這種事我在泰國當小混混的時期就得心應手,沒道理現在做不起來是吧。
唉,見鬼了為什麼我現在已是一個職業殺手,卻老是在殺一些可憐的雜魚呢?
“這樣看着我?到底你想説什麼啊老弟?”
“我想殺一些狠角色啊!”
此時當然還是在路邊咖啡餐車的對話,我,跟我的經紀人。
“殺人這種事,不只是黑社會有需求,現在平凡老百姓大家都有需求,隔壁大嬸有想殺的人,學校老師有想殺的人,在便利商店打工的小妹有想殺的人,這麼多普通人都想殺人,他們想殺的人當然很多都還是普通人啊!”劉錚哥咬着插在冰咖啡上的吸管:“你們職業殺手,能不能別把自己想成黑社會啊?黑社會是黑社會,殺手是殺手。”
“這我瞭解,只是別老是將這種變態女人下的單推到我身上,我想好好殺人嘛!”
“殺人正常嗎?殺人不正常吧?你再怎麼説服自己殺人不過是你的工作,你還是會覺得殺人不是一件正常的工作吧?是吧!”劉錚哥失笑:“所以會真的花錢叫別人去殺另一個人的人,腦子肯定也不正常,單子沒有幾張是伸張正義的好嗎火魚哥!”
“我真他媽的不是要伸張正義。”
“那就好。來,這也是一張跟正義完全無關的單。”
我翻白眼,又接過另一個瘋女人下的單。一看到僱主名字,我就知道這張瘋單勢必會讓我錄了五首歌的搖滾Demo帶不得不暫停一下。
我憎恨夢想進度延宕的感覺,更憎恨夢想延宕是因為這個名字。愛蓮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