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督府外表看起來一如平常,但內部的警戒卻較往日嚴一倍。書房內沈野、總督、擎天杵及那位冷豔的白衣女郎等四人正在密議。
總督面色凝重道:“剛才凌副統領接屬下勇士回報,陳二夫婦並非是湖西岸的土生土長漁户,他們半年前來西岸落户的。平日少與鄰居往來,所以當地居民對他們瞭解不多,咱們要不要立即採取逮捕行動呢?”
“卑職已命屬下勇士繼續嚴密暗中監視。”那位冷豔的白衣女郎接口道:“狀況已完全控制了,侯爺如果認為有需要,隨時都可採取行動。”
這位冷豔的白衣女郎,原來就是鷹揚衞的副統領凌寒波,她是於兩天前自湖廣回南京述職的。
她的身世背景如謎.大概除了鷹揚衞的統領孤客獨孤長風外,京師裏的人都對她聞諱莫如深,連沈野這個老江湖也一無所知。
但憑她一個年輕的女子,居然能榮任鷹揚衞的副統領,必然在武功上有超級的成就,否則那能統循得了屬下那些超級勇士。
“目前咱們已確定陳二夫婦擔任送毒品已無疑義,但咱們絕不可輕易採取逮捕行動.”
沈野提出自己的看法.
“這是一條極佳的線索,咱們只要暗中監視,發現有陌生人與他夫婦接觸時,就立即派人暗中監視那個人,因應狀況,逐步擴展監視網,必可找出那個組織的重要人物來!”
“難怪咱們的監視網-直都無法發現運毒品的人,原來是在湖中進行交接的,那些人的心思確實周密。”總督苦笑説。
凌寒波笑道:“還是侯爺厲害,當他傳音卑職發訊號命人跟蹤陳二夫婦的小舟時,卑職僅是直覺的反應遵示執行而已,尚未想到那對夫婦涉嫌運送毒品呢?”
沈野謙虛道:“凌副統過獎了,在下也是靈機一動,才請你命人跟蹤的,事先也不敢確定。要不是貴屬行動迅速,跟監技巧,也無法斷定他夫婦涉嫌呀,這都是貴屬配合得當之功。”
“侯爺,昨天在遊艇上,您傳音卑職點您的心俞穴時,真使卑職哧了一跳,但又不得不從命。您的經脈不會有什麼不適吧!”她疑惑地問道,語氣中有頗多翔。
“凌副統頓.真該謝謝你的配合。”沈野真摯地道:“那位如夫人真是厲害的.她先施展移神大法,再假借為我擦拭酒漬,指尖拂過我的天樞穴,測試我武功深淺。由於她與我的身體已接觸,恐她發現我以逆經術逼使顏面變色,故特傳音請你助我一臂之力,始騙過她的,讓她以為我的功力只是如此而已。以免她對我起戒心。”
“那您又怎能肯定卑職必須要用七成真力,才能達到您顏面變色的預期效果呢?是您以為卑職的功力太淺?抑或您已達金剛不壞的境界,不怕穴道重擊呢?”她嬌笑地追問。
沈野心中不由暗暗叫苦,這位姑奶奶真是難纏得要緊,口中卻道:“就憑凌副領能統率鷹揚衞勇士,在下怎敢懷疑你的功力不足呢?因為在那種緊急的狀況下,雖説用七成真力,事實上只生四成,而在下亦僅能承受得了四成真力。這是在急迫的狀況下之冒險估計與行動,好在在下勉受下來,真是僥天之倖!”
總督對這位凌副領倒是很瞭解,年輕貌美,武功高強,在京師位尊權大,平日冷若冰霜,惜話如金。京師權貴的豪門佳子弟中,不乏追求者,但她從不假以顏色,惹火了她.整起人來叫你哭笑不得。因此,對她是又愛又怕,在背後送她一個冰美人的綽號。想不到今天居然主動與沈野談了那麼多,而且還有欲罷不能之勢。
她看沈野解釋的語氣很誠懇,同時也實在挑不出毛病了,於是嬌笑道:“既然侯爺的經脈無礙.倒是卑職過於擔心了!”説完.似乎感到有語病,不由嬌顏一紅。回頭一看,總督及擎天杵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頭立即像小鹿般地驚跳不已。美目一瞪,找上了擎天杵:“你看什麼?又笑什麼?莫非不認得我了,還是我有什麼地方不對?難怪京師里人説,龍驤衞十個有九個不是好人,看你那份德性就曉得了。”
擎天杵拉下一張苦瓜臉:“我又惹誰了,怎麼那麼倒楣?連笑也不能笑,看也不能看,你姑奶奶未免太霸道了吧!何況……何況笑的又不是我一個人,你怎麼專衝着我來呢?”
“別人我不管,就是不准你笑!”她羞笑着道。
總督也在笑,而且笑得怪怪的。他旁觀者清,這麼孤芳自賞的冰山美人今天突然變了,變得像個真正的女人,當然變的原因他清楚,所以他笑得更怪了。
凌寒波被總督的怪笑笑得嬌顏緋紅,連脖了都紅了,但她對總督無可奈何。
總督一看光景,知道不能再笑了,於是轉移話題:“兄弟.你真的確定那位如夫人就是那夜在客店中對你施展移神大法的女郎?”
“錯不了,你該相信我的眼睛及感應,確實是她。”他神情興奮地説:“咱們可能捕到大魚了!她不但身具移神大法,而且尚懷有另一種邪功呢!她的肌肉在受到攻擊時還會變形.滑溜如泥鰍。以小弟的估計,如以六成火候的先天真氣施以一擊,也會絲毫無損,可見她在那個組織中的身份必定不會低。”
“還有一點要特別注意。”他向擎天杵與凌寒波道:“兩位日後如有機會與她交手,千萬不可讓她有機會近身施展搏擊術。唯一的辦法是攻擊她的五官.尤其是雙目,除非功力比她高出一倍,始能對她實施正面強攻!”
擎天杵已知道沈野的真正身份,當然相信他所説的-切。
凌寒波並不知沈野就是那位功力超絕的報應使者,所以對他所説的事半信半疑。
“侯爺,以卑職觀察,那位文案師爺柳天山似身具不俗的武功,可能與那如夫人是一夥的。“擎天杵提出了眾人想問的問題.
“前輩的觀察沒錯,他雖偽裝得很逼真,但他所練的功力卻暴露了他的身份。那天初次見面向我施禮時,我曾扶他起身,發覺他的肌膚有絲絲的寒氣滲出,這是某種陰功的特徵。
至於他是否與那位如夫人有關?亦是當前咱們偵查重點之一。”停頓了一下,看着總督:
“當然有關偵查的步驟與方法由大哥決定!”
“誰説由我決定?你不要搞錯了,你是本專案小組的負責人,我只是站在協辦的地位,怎能將責任往我身上推!"總督泰然自若地將問題往回推。
沈野神情堅決地道:“這是陳閣老事先説好的,官方由你負責,武林方面由小弟負責,何況大哥也已首肯認可,怎麼才過幾天就不認帳了呢!”
“愚兄並沒有不認帳呀!就拿那位如夫人及柳夫子來説,他們均具武功,且可能是江湖某一組合的重要成員,試問是不是武林人士?既是武林人士,該不該由你負責?”總督反問。
“但他們都是官方的人,而且事情亦發生在都指揮司衙門,當然該由大哥負責了。”
“兄弟,我不知你是真不明白呢?還是裝糊塗?令師在答應你偵查陳閣老侄兒那檔事時,心中一定早巳明白將來在偵查過程中,必然會與官方有接觸,並且脱離不了關係。因此,他老人家才會找你接下這威武侯的封號以及那枚御賜玉佩.換言之,老人家已經默認了這-事實。你這有什麼好顧忌的?再説你我口盟兄弟,哥哥有事,弟弟應該服其勞才是呀!”總督不温不火地説。
沈野為難地説:“問題不是小弟不願,而是不能!小弟終究是江湖人,如果插手官方的事,將會影響小弟在江湖上的形象……”
“你在江湖上的另一個身份,普天下只有少數人知道,誰會將你與那個神秘人物聯想為-個人!
至於你現在這個混混身份,一旦辦完這擋子事後就會消失了,將來隨便換一個身份仍可在江湖遨遊,又怎會影響你的形象。”總督一副正經的模祥,心中卻在暗笑:“假如你確實有困難我也不勉強,只好接過來辦!”
沈野欣然道,‘那就謝謝大哥了,你準備如何着手?”
“我打算立即召集兩衞勇士直襲都指揮司衞門,逮捕那位如夫人及柳夫子,嚴刑拷打。
人心似鐵,官法如爐,不怕他們不招出幕後的主使人!”
沈野急忙道:“那怎麼行?這豈不打草驚蛇!為了逮捕兩個人,而斷了重要線索;也使咱們這些天來的引蛇出洞策略前功盡棄,這是智者所不為!此事千萬魯莽不得!”
“愚兄是軍人出身,做事一向直截了當,除了這樣,還有什麼好辦法呢?”總督強忍住笑問道。
“我們偵查的目的,主要是查出那些隱身在幕後的陰謀者是誰?他們的目的為何?必須有耐性的抽絲剝荊,才能挖出真相!絕對不可硬幹,咱們再好好研究策劃一番。”
擎天杵和凌寒波拼命強忍住笑意,臉上表情怪怪地。
總督作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好吧!我聽兄弟的,什麼時候可以行動,你就説一聲,為兄等一定照指示辦哩。”
沈野點頭稱是,臉上突然換成一副興師問罪的神情:“現在咱們該算算昨天的帳了!”
‘昨天的什麼帳?”總督摸不着頭腦反問。
“昨天在遊艇上的帳。”
‘在遊艇上我並沒欠你什麼.那來的帳要算?”
“你還説沒有?你夫婦倆拼命將箭頭指向我,硬逼着我解釋那些鬼詞牌的涵義,趕鴨子上架,這不是賬是什麼?”
“呵呵!原來是這件事呀!”總督笑道:“這是鏽魚上鈎的香餌呀!有此良好的機會,我怎能錯過呢?何況已經達到效果了,你難道沒看到那位如夫人對你的博學多聞.曾經目射異采嗎?”
“但是你怎知我懂得該詞的涵義呢?萬一我不懂,豈不弄巧反拙?何況我不信你不懂,你也可以闡釋呀!何必盡往我身上推?”
“我當然曉得你懂.”總督得意地道:“就憑你對沈仲義早先吟唱的那首虞美人,大聲喝采,我就知道你對詩詞必有研究,事證明我沒有看錯。我雖然亦懂得詞中的涵義,但絕對闡釋不出那樣精闢.何況那位如夫人根本不稀罕我的闡釋,她的目標是兄弟你,我算那顆葱呀!”
沈野本待還要説,適時護衞領班汪乾在室外稟報龍驤衞統領來府,現在客室等候晉見總督.
總督立命傳話請見,並起身步出書房.
童山濯濯,雙眉虎目,面色紅潤如嬰,身着灰袍的塞外飛龍已自通道大步而來。
他邁步至總督面前,一撩長袍屈膝行禮:“卑職龍千玉叩見督爺。”
總督拍手虛挾:“龍統頭千里迢迢來南都,途中辛苦了!”
塞外飛龍連稱不敢,並順勢起身.雙目神光如電凝視沈野大聲道:“這位諒必是沈侯爺吧!卑職龍千玉叩請侯爺大安!”立即屈膝下跪要行大禮。
沈野雙手虛抬,微笑道:“晚輩沈野,龍老萬勿折煞晚輩!”
塞外飛龍只覺有一股柔和和無形勁力托住他下拜的身軀,施盡全力亦無法下拜。
不由驚歎道:“侯爺不愧為老神仙的傳人,卑職失札了!”他只好直起身子道聲失禮。
擎天杵及凌寒波上前見禮後,眾人遂進入書房,總督並命廚下設宴為塞外飛龍洗塵.席間,沈野仔細打量塞外飛龍,依據估計,這位老一輩的名宿年齡該在六十開外,看外表僅五旬左右,足見他修為的精湛。
在武林輩分來説,塞外飛龍比沈野的恩師晚半輩,所以他稱沈野的師傅為老神仙。
三十年前,天絕銀魔陳天羽,凡是武林中人只要聽到他的名號都會心驚肉跳。他功力高絕,心狠手辣,行事只問是非,不管對象身份地位,只要犯在他手中.必是死路-條,心情好時.亦會將你弄成殘廢。
他的傲世絕技銀魔子,運功時整雙手掌變成爛銀色,可腐石溶金,無堅不摧。最可怕的還是他的天絕劍法,應付羣役時威力強大,砍劈刺擊,完全脱出劍法的範疇。往往一場大屠殺下來,就會留下遍地殘肢斷軀。老-輩的名宿見識過他那天絕劍法的人,迄今仍感惡夢連連。他在江湖中橫行了三十年.從未遇過對手.被稱之為邪道至尊。三十年為一世.或許自感殺孽太重,於是改綽號為天絕丹士,修真於京師宛平西北的龍飛峯,據説已修至地行仙之境,算算年齡該有八旬出頭。
在場的人除總督外,對塞外飛龍的一身功力都非常清楚,而且都是行家,在室外見沈野只憑兩手虛託,塞外飛龍用盡全身功力也拜不下去,可見沈野的內力是何等深厚,不由對他產生更高的敬畏。
酒過三巡,塞外飛龍自懷中取出一對信箋,雙手呈交沈野:“這是陳閣老代轉老神仙的諭示給候爺的,諸您過目。”
沈野接過信箋當場拆閲,-面看一面皺着眉頭.信中大意是:既已受託偵查案子,不應再分官方或江湖,均應盡力而為,何況此事並不單純.
行道江湖是積修外功,為朝廷盡份心力等於是為天下蒼生做事,也是積修外功.偵辦此案,不必在意別人的看法或説法,也不必顧忌用任何手段去達成任務!只要緊記為師那句“只求心安”就可。
另一件事,你必須辦到,就是現任鷹揚衞副統領的凌寒波她是為師的遠親,亦是陳閣老的遠房族妹。
其師巫山神佬與為師神交已久,老虔婆雖然脾氣火爆,但甚講義理。你可帶她在江湖歷練,女孩子年紀也不小,久在朝廷絕非了局!你老爹希望你將來帶一個媳婦回家,為師卻希望你多帶幾個徒媳回山!切切。
看完信後,他的眉頭亦已皺成一條。
他一向喜歡自由自在的在江湖遨遊。天拘無束亦無心理負擔此次來南京他就堅拒了他的兩個隨從隨行,正感可自由自在地逍遙時,師父卻又給他上了一具枷鎖。
眾人見他又皺眉又嘆氣,以為出了什麼難以解決之事,卻又不便詢問。
總督終於忍不住關心問道:“兄弟,有什麼不對?你沒事吧?
沈野一抬頭笑道:“沒事,沒事!小弟只不過很久沒見恩師了,所以見字思人,一時失態。”
誰都聽得出他説的是鬼話,才離開龍飛峯三個月,就想師父,那以前在江湖浪跡了六年又怎麼説?
總督是見過世面的人,心中不由暗笑,也不點破:“令師手諭中説的是私事呢?抑或是與本案有關的公事?”
“是公事,不不,是私事……”他語無倫次地説。
總督似乎存心與他將上了,笑吟吟道:“如果是公事,愚兄站在協辦的地位,當然有權要求一閲老人家的諭示;如果是私事,你我口盟兄弟,俗雲:兄弟如手足,我這當哥哥的當然要關心弟弟以便為你出個什麼主意,你説是嗎?”
説罷手-伸,笑笑地看着他。
沈野對他簡直頭大了,只好把信遞給他,嘆氣道:“難怪有人説千萬別沾上做官的人,一沾上終生都不得安寧,我是服了你!”
一座的其他三人十分迷惑,不曉得他們兩人在搞什麼鬼一個不願給,一個非要看,究竟信中有什麼秘密?因此都在看着總督,希望在他神色中能看見些什麼。
可是總督看完信後,表情並無特殊變化,因此,他們就更奇怪了。
總督將信還給他:“前面的諭示,與為兄的想法相同,咱們就可在此討論。至於後面一段,就由愚兄來安排,你不要擔心。”
“我擔什麼心”你可千萬別亂來!否則萬一出了什麼紕漏,我可對你沒完沒了!”沈野情急地威脅道。
總督哈哈-笑,不理會他的威脅。
眾人更加疑惑不解,不知他兄弟倆打什麼啞謎。
總督敬了各人一杯後道:“剛才老神仙在手諭中提及本案的背景極不單純,我想他老人家必有獨到的見解,目前的狀況是;
他將沈野來南京後的遭遇,督府調查的狀況,以及昨日遊湖所見,詳詳細細地為塞外飛龍説了一通,最後並徵詢各人意見。
塞外飛龍眉頭緊皺:“陳閣老令侄屬鉅富,他們引誘他染上毒癮,其目的在勒索金錢,事實上已被勒索走二十萬兩銀子。引誘江湖名宿,或可解釋為儲備該神秘組合日後稱霸江湖的本錢。但引誘官方人員他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既無利可圖,在江湖上亦沒勢力與影響力.他們想幹什麼?”
“他們想做皇帝!”沈野沉聲説。
“什麼?侯爺!您説他們想做皇帝?”眾人驚得目瞪口呆。
“這又有什麼好奇怪的!”沈野淡淡地道:“朝政你們都比我清楚,這十幾年,東南沿海有倭寇騷擾,西北有蒙古侵犯,東北有女真族寇邊。再説當前中原震盪.高迎祥、張獻忠、李自成等流寇到處擄劫,鬧得烈火焚天,不論是外敵內賊,他們的目的都是想竊取中原,説明白一些就是想當皇帝。高、張、李等流寇能,那個神秘組合為何不能?權欲使人瘋狂,那些圖謀野心份子當然亦不甘後人。他們要籌備打天下的糧餉,所以要用各種手段勒索大户富豪為了使造反保證成功,所以要控制江湖上的高手名宿,使能組合江湖的力量,以策應軍事行動。”眾人聽了他的分析,臉都綠了。
“老天爺!如果不幸被兄弟你言中,那太可怕了!到時兵連禍結,百姓的生命財產不知又要犧牲多少。
咱們必須加緊小心進行,務必挖出他的老根來,將它剷除掉,好在發現得早,並且巳掌握若干線索,真是僥天之倖!”塞外飛龍慄然地説。
紅白相間的飛燕號遊艇,又在莫愁湖湖面上像天鵝般悠悠地浮游。遊艇前艙甲板上的遮陽篷已拆除,乳白色的月光温柔地灑在艙面上.茶座上並排坐着沈野與陸指揮使如夫人的孿生妹妹鬱紅綾,所有的侍婢均巳迴避.
兩人默默相偎,無言勝有言。
在如水田月光下,鬱紅綾的神韻是冶豔而玄迷的,如霧中看花,説不出裏面藴藏着些什麼?也像天際的-抹彩虹,帶着那微妙的幽;又似極西的晚霞,有悽迷的嫣紅紫酡,但含括於一種深深的朦朧的意味,這種神韻,令人覺得有些顫悚與失措。
不知什麼時候,兩個人影已重疊在一起了。
髮亂釵橫,羅衫半解,羊脂白玉似的酥胸.以及如痴如醉的呢喃!足以升起熊熊的慾火。
沈野抱起火熱柔軟的侗體進入了艙房……
片刻她輕輕起身披上外衫,呼喚侍婢送來-盅人蔘揚.放在牀頭櫃上。
見沈野仍在閉目養神,遂輕巧地自牀頭櫃的暗格中,取出一粒梧子大小的黑色藥丸,頓時異香撲鼻。
沈野微睜雙目,伸手摟着她僅披外衫裏面真空的美好侗體.“小綾,那是什麼?”他輕柔地問。
“是我姐夫高價買來的大補丸,你剛才耗神過度,我本想溶在人蔘湯中,現在你既已醒來,那就這樣吞服吧!”她媚笑柔情萬種地説。
沈野看着系在他臉上的那兩根纖纖玉指,真是美麗動人之極.可是所拿着的東西.卻是能使人身敗名裂,又非常可惡.
他睨視着她的玉手,心中掠過一陣感慨,但覺世上無數事物正是如此,往往美麗的外表,包藏着無盡的醜惡.
他張開了嘴,任她將藥丸投入他口中,乘她轉身去端人蔘湯之際,飛快地吐出藏在掌內。
服下藥丸及人蔘湯後,不到半盞茶時間,他的臉色又恢復紅潤,精神亦變得亢奮.“小綾,這種大補丸效果非常好,你姐姐是在何處買到的,可否代我買些回來?”
“啊喲!你以為這是六味地黃丸?任何藥鋪都可買到.這藥可是相當名貴,是人家獨門配方特別精製的,數量不多,不過我會有辦法弄到的.以後咱們每次事後,我會給你服一粒,既補氣又強身,你説好嗎?”
“那太好啦!寶貝。”
“你要怎樣謝我?”
“我這不是正在謝你嗎?”
兩具赤裸的心合而為一,靈與靈之間互通信息,幾至天人合一。
於是,他作了一次緊急的救援行動,像蠟燭,照亮別人,燃燒自己……
原本充滿春光的艙房內,沈野衣着整齊雙目發直地坐在椅子上,鬱紅綾則坐在牀上。
他面前站在兩個戴黑頭罩僅露出雙目的黑袍人。
右面那位黑袍人用奇異的嗓音向:“你姓什麼?叫什麼名字?”
他雙目直視語氣木然:“我姓沈,名叫中宇。”
“你在江湖上用什麼名字?綽號叫什麼?一向在什麼地方行道?”
“我在江湖上也叫沈中宇,沒有綽號,我都在京師一帶行動。”
“你有什麼功勞,皇上會封你為威成侯?”
“皇上去年在房山圍獵,御馬突然發狂奔向懸崖,我適因經過崖邊小徑,立即飛身制住御馬,皇上因我救駕有功,就封我為威武侯。”
“你這次來南京負有什麼任務?”
“我來南是遊覽江南風光,以及順便探求民隱,看看各地地方官有無失職之處。”
“皇上賜給你的御用玉佩,是否可調動天下兵馬?”
“是的。”
“經常隨侍在你身邊的那兩個男女是什麼人?”
“那是我侯府的護衞及內院總管。”
“你來南京後為何要住在總督府?”
“總督在京師的官邸與我的侯府鄰近,我們平日走得很近,所以來南京就住在督府。”
“總督有沒有與你談起湖廣或南京地區有關風神會活動的事?”
“沒有。”
“總督對陸指揮使有何看法?”
“他認為陸指揮使是位傑出的軍事指揮人才,麾下的官兵訓練精良,驍勇善戰,日後有機會將啓奏皇上予以高升。”
問話的黑袍人看了看左邊的那位黑袍人。他點了點頭,突然問道:“沈野是你的什麼人?”
“我沒聽過這個名字,他不是我的什麼人。”
黑袍人用手輕撫了他的腦袋一下道:“你把剛才所説的都忘了!”
“是的,我把所説的都忘了。”他木然地説。
中牌時分。
沈野回到了督府。
在書房中,眾人靜聽他細説昨晚的一切經過,當然他隱瞞了香豔精彩的那一段。
適時總督如夫人親自端來蓮子湯待客,眾人連道不敢並稱謝不迭。
總督衝着沈野笑道:“兄弟你昨夜遊湖通宵未息,太辛苦了!你嫂子親手燉蓮子湯為你進補。”
他那副惶恐心虛的模祥,被眾人看在眼裏,不由暗暗偷笑。
“侯爺,你的眼睛都發青了,還説不累呢!”凌寒波似乎話中有話,像審賊一樣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
沈野心中忐忑不安,心想莫非被她看出了什麼?
凌寒波今天穿着一套月白色的衣裙,坐的姿態獨具女性風雅的優美風華,冷豔的面龐浮起如花的笑容,這時的她,才散發出美麗動人的成熟女性氣質,與平日身穿勁裝的她判若兩人。
總督是何等精明的人,一聽她話中有醋味,心中大喊不好。
馬上轉變話題:“兄弟對那兩個戴頭罩的黑袍人,是否已看身份。”
“我只能確定那位向我施術的黑袍人之身份,他就是那文案師爺柳夫子,是他身上泄出絲絲的寒氣而暴露了身份。”
“柳天山!”擎天杵驚叫。
“老天爺!那個陰謀組織實在太厲害了,陸炎奎真該死,在私他的如夫人及其孿生妹妹有問題;在公柳天山是那個組合成員,他已成了一個傀儡!”塞外飛龍有些毛骨悚然的道:
“換句話説,他們控制住陸炎奎等於控制了他屬下的三軍都督,説白了些,就是控制住整個南京地區的官兵了。”
“還有一件事你們會更吃驚呢!”他更説出爆炸性的話昨夜與我遊湖的其實就是那位如夫人,根本不是她孿生妹妹,事實上她根本沒有孿生姐妹!”
總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是聽錯了。
“這……這怎麼可能?你沒有看錯吧?”
沈野正色道:“小弟有兩點可證明她們其實是一個人。
第-點是她們兩人在右耳後之髮際均有一顆美人痣。
論色澤、大小及位置均相同。縱使是孿生姐妹,也不可能都有痣,何況位置、色澤與大小均絲毫不差?
第二點是那位如夫人與其孿生妹妹從未同時在某-個地方現過。
憑此兩點以及小弟的六識感應,足可證明她們兩人其實就是同一個人。”
“我的天,陸炎奎究竟在玩什麼花樣?居然將自己的如夫人偽稱姨妹送給侯爺!他也不怕戴……不怕她不高興。”塞外飛龍本想説戴綠帽子的,突然想到起那位冰美人在座,立即改口.
凌寒波雙頰一陣熱,但卻裝着聽不懂。
“龍老您説錯了。不是陸炎奎將他的如夫人送給侯爺.陸炎奎根本作不了主,而是那位如夫人自己心甘情願送上門去的!”她美目瞟了沈野一眼:
“她知道候爺身懷欽賜玉佩,可調動天下兵馬,為能控制住侯爺,勝過千百個陸炎奎。
同時侯爺又蕭灑不羣,一表人才,豈不公私兩便?當然會施展混身解數纏住侯爺了!”
她話中的醋意似乎愈來愈濃,沈野臉上不由發燒,總督卻心中叫苦不迭,這位姑奶奶今天好像吃錯藥似的。
擎天杵也看出了氣氛似乎不對,馬上轉變話題,以請示的語氣:“督爺,您看需否請侯爺出示欽賜玉佩,先解除陸指揮使的職務,以解除危機!”
“目前無此需要,那個組織近期不會採取行動的。現在雙方都在鬥智,他們必定以為很快會釣上侯爺這條大魚,咱們何不將計就計,讓他們暗暗高興。
原本敵暗我明的態勢已轉變為敵明我暗,狀況對我有利,萬勿打草驚蛇!”總督胸有成竹地説。
“大哥説得對,目前咱們已佔了不少優勢。沈野沉靜地説:“我想那些人今後一定會對我繼續施展移神大法,套取他們極想知道的事。
咱們不妨就循這條管道輸送一些無關的資料,或是經過設計的假消息,以導誤他仍的陰謀計劃,不但可遲緩他們的陰謀施行速度,亦可使咱們有充分的時間來進行部署。由昨夜那位黑袍人問話的內容研判,我敢肯定他們就是風神會、也唯有風神會,才有如此龐大的人力及物力來進行這種陰謀。所以今後咱們的偵查重點,應針對該會的明暗活動而決定。”
“侯爺,您真的不怕那些分神、迷魂、懾魂大法等邪術嗎?老實説,卑職敢向武功高一倍的人叫陣,卻不敢與那些會邪術的人玩命!”塞外飛龍坦率地説。
“那些分神、迷魂、懾魂等大法,正確地説應該是道術,那種御神大法,是-種極神異的玄功,不是妖術。不是在下自誇,像那位如夫人及柳夫子這種道行,對我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家師自歸隱後全心修為,因此,在下對御神之術也會一點,但卻很少使用,因為那是非常傷元神的!”他毫無心機地説“剛才侯爺提到那位柳夫子,是否身材高瘦,蓄有一束山羊鬍,年約五旬開外的老學究模祥?”塞外飛龍似有所覺地問。
“是的,真如龍老所描述!龍老是否知悉他真正的身份?
塞外飛龍沉吟道:“有這種外表特徵,且具有陰功者,應該是老一代的武林名宿落拓書生柳不第。只是他個性怪僻,一向獨來獨往慣了,怎會參加風神會呢?難道臨老變性?”
“臨老變性不是沒有可能,目前天下洶洶,有野心的人都躍躍欲動,連幻刀這位天下九大高手也被誘染上毒癮。名和利都是世人追求的目標,意志稍為不堅,就會陷入它的陷阱而不可自拔。”沈野嘆道。
“目前南京方面的情勢已逐漸明朗,你威武侯的身份誘魚鈎的策略亦已收到效果。但湖廣方面迄今沒進展,我想請龍統領前往坐鎮指揮,各位有沒有更好的意見?提出來可讓大家研究研究。”總督提出他的構想。
“小弟倒是認為以威武侯身份,誘魚上鈎的策略,不可過於主動,以免引起對方懷疑!
換言之,小弟不可主動去找那位如夫人、而是要對方主動來找小弟。
另外,浪子沈野巳在南京消失快近月了,如果再不出現,將會又引起他們的懷疑,因為他們始終認為沈野與沈中宇是同一個人。
再者,對方既然存心算計沈侯爺,必然會暗中對督府實施監視,甚至會採取騷擾性的行動,以測試督府的反應。
因此,小弟建議將監視都指揮的兩衞勇士撤回,以加強督府的警戒,僅留少數人員繼續監視即可,事實上都指揮使司那邊的情形,咱們已瞭解得差不多了!
至於湖東布政使,因他不具軍事指揮權,縱使被對方控制亦無大礙。
目前的重點應是此地,假如對方真的是風神會的話,那就更不會錯了,因為該會一直想將勢力伸入南京,所以龍老不宜離南京,大哥可派專人赴京,請陳閣老改派獨孤老前輩赴湖廣主事。”沈野作了狀況分析並提出建議。
“
塞外飛龍銜首贊成:“侯爺對狀況分析非常正確,所提方法亦至當可行,卑職定當遵命。”
總督再徵詢擎天杵和凌寒波,都認為非常周詳,就此決定了行動方向。
“兄弟,就此決定了,你等今晚天黑以後再走。不過,我總覺得你一個人行動雖然方便,但與督府連個連絡的人都沒有,萬一需要傳遞某種訊息,豈非誤事?我看就在兩衞中挑幾個人作為你的隨從.以便擔任連絡任務為妥。”
擎天杵搶先自應:“我看這個隨從人選非卑職莫屬!那些勇士怎能勝任?叫他們去狠攻猛拼倒是個好角色,如擔任隨從連絡任務,那就差了一把火了!何況卑職來自江湖,對江湖上事務非常熟悉,一定能務任愉快的。”
凌寒波冷笑一聲道:“宋副領,你要知道,一個隨從是要具備一些條件的,除了要細心周到之外.在體型上亦要能與主人相符合。
你那一臉橫肉與虯鬚像屠夫,身軀龐壯高大像門神,愣頭愣腦的比不上女孩子細心,如何能當隨從?我倒是一個適當的人選呢。至於江湖經驗,並非必要,只要跟着主人行動就好了,過一段時日後就會有經驗了。”
擎天杵被她形容得這麼糟,不由又氣又急:“你?哈哈,你比我適合?世上那有男主人帶者女隨從的,別笑死人了!”
“説你楞頭楞腦不夠細心,一點都不冤枉你。我難道不可扮男裝充作書童嗎?怕的是侯爺看不起女孩子倒是真的?”
話是對擎天杵説的,一雙美目卻凝視沈野。
擎天杵情急地欲反駁。
塞外飛龍不由笑罵道:“你夾在中間湊什麼熱鬧?難怪她説你笨,真是楞頭青一個!”
擎天杵一怔:“卑職……”突然一拍腦袋,恍然大梧:“啊呦!我知道了,好好,我不和你爭,把機會讓給你!”
塞外飛龍的話與擎天杆的怪笑,使得凌寒波的粉頰紅似西天的晚霞。但她卻仍看着沈野,等待他的表示.沈野那裏會想到這位冰美人會毛遂自薦,一時不由怔住了。他壓根兒也沒想到要一個隨從跟着?一個人辦起事來豈非方便。
但他心知她平日孤芳自傲,她既然開了口,必定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自己如何能開口回絕呢?
所以他以求援的目光望向總督,偏偏總督裝作不知,故意與塞外飛龍在拼酒。
他見情只好暗中苦笑道:“只是太委屈凌副領了!”
凌寒波含笑稱謝,神情愉悦而得意。
晚膳時,連總督如夫人都入席相陪.因為入夜後沈野與凌寒波即將離督府,以另一種面目及身份投入江湖。
如夫人不時與凌寒波低聲細談,不知在説些什麼。
男士們仍然在商討一些案子的細節問題。
突然,護衞領班匆匆入廳稟報,有兩位自稱是侯府隨從的老者請求晉見侯爺。
沈野不由一怔,京師侯府他根本未曾進住,何來隨從?心中不由提高了警覺,並示意汪領班將來人引進客廳。
片刻,汪領班領着兩個紳士打扮的老者進廳。
兩老者目光一掃全廳後,立即大步行到沈野面前,躬身道:“王風王雷見過主人!”
沈野一見兩人,不由一怔,立即低吼道:“是誰叫你們來的?我不是要你們留在宛平嗎?
要是家中出了漏子,有你倆好看的!”
兩人似乎有恃無恐,王風笑嘻嘻道:“是老太爺命我兄弟來的,他老人家見我兄弟閒得無聊,認為如果再不活動活動,筋骨就要生鏽了,因此就命我等來南京隨侍主人!”
“你們以為我會相信你倆的鬼話?八成是你們在家父面前搞了鬼.所以才會答應。
好吧,剛好我也欠缺人手,你們就留下好了。
不過話先在前面,如果你們是偷偷溜出來的話,到時候我將陪你們練兩個時辰的拳腳。”
“老天爺!主人想揍扁我們呀!”兩人哧了一跳:“我們發誓説的是真話!”
“最好是真的。”沈野信口道:“你們運氣真好,剛好趕上晚膳,一起入席吧!”
“我倆不敢。”兩人異口同聲的説:“請主人命人在偏廳給我們準備一些食物就可以了。”
沈野雙目一瞪:“一開始就不聽話,那你們給我回宛平吧!”
一見沈野真的要生氣了,兩人急忙躬身:“我等遵命!”立即行至下首入席。
此際,忽聽塞外飛龍驚奇地大叫:“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們兩個神愁鬼壓的老殺才呀!什麼時候改了行?”
自兩人人廳後,總督等人一直在旁笑着看他們主僕三人言行。
尤其是塞外飛龍,他緊皺眉頭,臉上充滿驚疑訝異的神情,直到兄弟倆入座後,始驚奇地高聲大叫,好像見到鬼一樣。
王風王雷聞聲注目,也不由驚聲低吼:“孽龍你怎麼會在這裏?十年不見,還以為你早已埋骨黃沙了呢!”
總督哈哈大笑道:“原來都是老朋友!大家快請入座,再慢慢敍舊,否則別人會説我這做主人的怠慢貴客!”
二十年前,江湖中出了一對功力高絕,殺性奇重的兄弟,行道江湖期間滿手血腥,但為人卻極講信義,亦從不主動找功力弱於他們的江湖人士的麻煩,除非對方惹上他們。
他倆居住在四川鐵凰山的地府谷,號稱地府雙魔。
當時江湖上流傳着兩句話,就是“寧在閻王十殿轉,別會地府雙魔面。”可見他們的兇名是何等卓著。
六年前據説為了一樁買賣,被好友出賣,暗中在食物下毒,使兩人失去了部分功力;再勾結大批黑道人物攻入地府谷,雙魔屬下被屠殺殆盡,雙魔亦自此下落不明,想不到卻成了沈野的隨從。
晚膳畢,換上了香茗。
沈野笑問雙魔:“你們這身紳士服是從那裏弄來的?”
王雷笑嘻嘻地道:“是老太爺為我們準備的,即可在路上避免暴露身份,到了督府後亦不失主人面子。”
“你們一路上都太平無事吧!走的是水路還是陸路?”沈野信口問道。
“我們一直都坐船入運河南下的,前幾天倒是一帆風順。”王風道:“可是在山東境內的東平府過夜時,居然有四個戴黑頭罩不長眼的傢伙,以為我們是肥羊。
居然膽大包天的破門而入,企圖搶劫老太爺叫我們帶給主人的銀票與金銀。
這四個傢伙功力不弱,可稱二流高手,經老二獨力擺平他們後,在他們身上居然搜出八千兩寶泉的銀票,除銀票外無其他足可證明身份的事物。最後將四人廢了放走,銀票則於翌日送交當地卑田院。以後的行程再也沒有發生任何事故。”
“又是戴黑頭罩的,莫非是風神會的殺手?”沈野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別人。
塞外飛龍接口道:“有此可能,他們組織龐大.徒眾眾多,如不以各種手段開闢財源,如何能維持生計及各項龐大的開支?”
沈野則想到另一個問題,風神會的殺手居然現蹤于山東境內,那就表示該會的勢力有向京師發展的趨勢,這個問題非常嚴重,但他卻未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