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野在地府雙魔的夾攻之下,雖然佔得上風,但也付出了代價。
兩兇魔要不了他的命,沒想到胡家另有埋伏,將高手偽裝成觀戰的僕役.抓住了良好的機會偷襲得手。
七步追魂針的確射中了他,否則他撤走的身法絕不會不穩。
出了胡家宅院後,他不走東北的水西橋入城,反向南沿河的小徑飛奔。
後面遠遠地,毒狐帶了三個人,以廳奇快的輕功急趕。
小徑上浮雪未化,人走過自然留下明顯的足跡,不至於將人追丟。
小徑東面是河,西面是積雪的低矮灌木叢,越過一堆灌木叢後,出現-座建在古樹下的小小土地廟,廟的不遠處有一座不起眼的小茅屋。
沈野逃近廟前,他腳下一軟,摔倒在雪地上。
三十步外的小茅屋柴門忽開,有一人探頭向外察看,看到廟前有人倒了,以及裏外有四個人如飛追來。
柴門悄然重新掩上了,善良的百姓不敢管閒事,追來的四個人帶了刀劍,倒下的人手中也有劍,千萬管不得。
毒狐領先飛奔,遠遠地便欣然大叫:“他倒下了!倒下了!這傢伙委實了得,居然逃出裏外才倒下。他一定練成了自封穴的絕學。”
“這下子咱們可以睡得安穩了。這狗東西可把咱們坑得慘兮兮的,害得咱們日夜心驚膽顫,時時刻刻準備災禍降臨,精神都快要崩潰了,我要把他的腦袋砍下來當球踢。”後面一個長有一雙死魚眼的大漢狠聲説。
“不行,要活的。”毒狐斷然拒絕:“貴會蘇州方面需要詳盡的口供,你砍了他,我回去怎麼交代?”
“那是你的事,你不會編個理由嗎?”死魚眼大漢堅持地説:“本香主決定的事不容更改,你少管本會的閒事。”
“鬼才要管你們風神會的事,要不是你那位壇主乘本姑娘不注意時,制住了本姑娘的經脈,脅迫我暗算這個傢伙,本姑娘才懶得管你們的狗屁事呢?”毒狐氣憤地説:“現在你們人已到手了,該替本姑娘解開定時制脈的禁制了吧!”
“你的經脈是土壇主所制的,咱們可沒這份功力替你解除,你應該去找我們壇主才是。”
“你説什麼?”毒狐氣極地説:“你們壇主親xx交代的,事成之後,由你們三位香主中的任何一位,均可替我解除禁制,要不是他騙人,就是你們説謊。”
“哈哈哈!”死魚眼大漢哈哈大笑:“金姑娘、老實對你説吧!
除非你答應投效本會,否則沒有人會替你解除禁制的。”
“你們這些口是心非的雜種,真是瞎了狗眼,以為本姑娘是好吃的果子?告訴你們,本姑娘一向自由自在慣了,絕不會去找一把枷鎖往自己頭上套的,今天本姑娘認了,但你們三個狗東西一個都別盧活着回去!”
雙手微動,七步追魂針在掌。
“金姑娘,千萬勿發射毒針,在下還要留下他們問口供呢!”
白影一閃,連續響起兩聲悶呼,站在沈野倒卧處身側兩名大漢,突然向橫摔出倒地。
事情發生得快,結束得亦快。等死魚眼大漢及毒狐回過意來時,沈野不可思議的站在他們面前,精神抖擻,紅光滿面,那像個受傷中毒的人.“昨天在下就知道你們從蘇州來了幾個高手。”他垂劍向死魚眼大漢陰笑道:“貴地的香壇壇主,他終於承認失敗了。”
因此,他不得不接受外地派來的人接手,所以在下把你們引來此地,要從你們口中瞭解貴會的動向。”
“你……你不是中了金姑娘的……的毒針……”死魚眼大漢大駭:“中……中了七步追魂針的……的人,怎……怎可能安然無事……”
“是這枚嗎?”沈野左手一伸,手中有一枚六寸長藍灰色的雙鋒扁針,邪笑説:“或許金姑娘因天太冷玉手被凍僵了,在射出時失去了準頭;或許是她見在下是位年輕英俊的公子爺,不忍下毒手。
你難道沒看出我與她是很相配的一對?”
已退出丈外的毒狐,她怔怔地看着沈野手上那支毒針,對沈野的俏皮話毫無反應。她簡直難以相信,沈野與地府雙魔激戰時,居然能接住了她偷偷發射的毒針.但事實在眼前,她又不得不信。
一聲厲叱,死魚眼大漢雙手齊揚,冷芒亂飛。
沈野一聲長笑,鬼魅似的出現在死魚眼大漢的身側,不但躲過了三把柳葉刀的襲擊,並且用劍身拍中死魚眼大漢的左耳門,砰一聲摔倒在雪地上,而且立即昏厥。
毒狐剛想轉身開溜。
“姑娘且慢!”沈野立即開口:“在下對姑娘絕無惡意.假如!”
娘信得過我,請暫留下,等在下問完口供後,再為姑娘解除經脈禁制。”
毒狐微微一怔,立刻欣然道:“我信得過公於,等會兒有勞公子了。”
“謝謝你的信任。”沈野指指地上那位死魚眼大漢説:“請!”
娘幫忙拖這個傢伙進廟,我去拖另外兩個。”
他快步走到被他點倒在雪地上兩個大漢身邊,彎腰一手一個拖着往廟裏走,像拖兩條死狗。
剛拖着走了四步,他驀地放手斜掠丈外,劍已不可思議的出鞘,完在了攻擊準備。
他面前兩丈左右,站着兩位穿黛綠衣裙,外加輕狐裘的盛裝美女郎。
“閣下的反應好快!”為首的披狐裘女郎似笑非笑地説。
“你是住在那小茅屋的人?”他保持警戒:“昨天在下搜過那座茅屋,知道有人曾經住過。
姑娘的輕身功夫幾乎到了踏雪無痕之境,現在你在這裏現身,該不會是衝在下來的吧?”
“也可以這麼。”為首女郎説:“昨天閣下前來踩探,本姑娘認為你是來偵察犯罪場所的。”
“所以姑娘在此等候了,等到了。”他冷冷一笑:“難道姑娘要仗劍行俠?”
“你呢?似乎你是有理的一方。”為首的女郎瞥了站在沈野身傍的毒狐-眼:“我所説過毒狐這號人物,心狠手辣,豔名滿天下的毒婦。
但我非常奇怪,她不是與地上這三個大漢一齊追殺你嗎?現在你們怎會又站在一起,這中間一定有什麼陰謀,我一定要弄清楚,你是否針對我們而來的。”
“在下當然是有理的一方,假如在下是無理的,他們這三個傢伙那會還有命在?”沈野正色道:“金姑娘也是受害人,之前我們並不相識,她是被風神會南京香壇的壇主下了禁制,要脅她以毒針暗算在下。
在下就將計就計偽裝中了毒針,將循線追來的風神會三個匪徒制住,準備問口供時,!”娘就現身此地。
姑娘,咱們素不相識,毫無恩怨,怎會為你們而來呢?你不要管在下的閒事好嗎?”
“你對付風神會的人,那就表示你是俠義道人士?”
“哈哈哈!”沈野狂笑:“什麼叫俠義我不懂,我亦不屑做俠義人士,江湖上那些仗劍自以為可以判曲直的人,都以為自己是俠義之士,其實都是假俠義之名胡作非為的豪強土霸,不值半文錢、而在下只是個江湖混混,既無地位名譽,亦無強硬的後台可供依靠。當然更無能力結幫組會。
當然,我在江湖乾的是冒險犯難的事業。難免會以武犯禁,有時縱或手段過於激烈,但均能自問而心安。
在下絕不是俠義道人士,姑娘,不要管在下的事,好嗎?”
“你曾經胡非作為嗎?”為首的姑娘面色百變的問。
“哦!這就很難説。思路隨年歲而成熟,意向因環境而轉移。
因此每個人對事物的看法,或多或少有不盡相同之處。”他淡談一笑、手指着土地廟後的那棵枯樹説:“姑娘你看一棵樹,對研究木本植物的人來説,他曾研究這根樹是屬於何種科類,年輪若干?對木匠而言,他會評估這棵樹究竟能製造何種建材;但對樵夫而言,則僅能衡量它的薪價而已.像地上這三位風神會的殺手,他的同伴於半個月前,在府城客店擄劫了兩個小孩子,要脅我參加他們那個組合未果。變本加厲地以財色永葆青誆誘俠義道人士及宇內兇魔追殺在下。
在我來説,他們要我的命,我有權殺他們。
在官方來説,我絕對不可以殺他們.只能讓國法制裁他們。
姑娘,你對我的解釋還滿意嗎?你的看法又如何?”
“這個……”
“姑娘,你很通情理,你很純。”
“你……你胡説。你曉得我有多大年歲?以為我是小女孩?”
“我説的是實話,因為你不會強詞奪理反駁我、我要在廟裏問口供。可否請姑娘們迴避?”
“不!”為首女郎斷然拒絕:“縱使你説的有理,但均非我目見,誰知是否事實呢?”
“依你之見……”
“把他們送官究辦,由官府決定是否有罪。”
“那麼,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了。姑娘,我請你們走!”
“你……”
“姑娘,我是當真的。”
“我不許你動私刑。”為首女郎堅決地説:“我要在場目擊,我要……。”
“你什麼都不要。”沈野收了劍:“你走!”
他虛空一掌按出,似乎不曾用勁。對付一個輕功已致踏雪無痕境界的絕頂高手,不用勁還成嗎?
為首女郎一雙清澈的大眼神一變,右袖猛地一抖。
雙方相距兩丈,按理,決不可能發出任何異象,但不可思議的現象發生了,冷風乍起,寒流急劇旋動,罡風勁氣發出奇異的呼嘯聲,地面的積雪,突然出現滑動崩裂的現象。
為首女郎長髮飄揚,長袖袍袂揚起抖動獵獵作響,嬌軀緩緩往後退。
沈野則僅衣袂微微擺動而已。
“厲害!大姐小心。另一美女郎訝然嬌叫:“兩位住手。”
聲落舉步上前,兩人同時收掌散功。
“閣下尊姓大名?”另一美女郎問。
“姓沈,叫沈混混。”
她黛眉深鎖地向為首女郎道:“大姐,以你的身份,怎可隨便出手?待小妹先會他一會,大姐可在一旁觀察,以瞭解他的底細。”
“三妹,你……”
“他如勝不了小妹的話,就不配與大姐動手。”三妹舉步超前,一聲龍吟,長劍驀然出鞘。
“你先上嗎?”沈野問。
“不惜,你害怕嗎?”三妹傲然地反問。
“你好像很驕傲?”
“哼!”
“在下即使害怕,亦不會臨陣退縮,對不對?”
“正是如此,你準備好了沒有?”
“你隨時皆可進招。”
三妹冷哼一聲,出其不意疾衝而上,招發“追風逐電”狠着,毫無警告地搶制機先突然地襲擊。
劍遞出劍氣迸發,但見電虹一閃即至,排山倒海似的走中宮排空而入,氣勢磅礴極具威力,聲勢出奇地懾人心魄。
在壓力萬鈞的強攻中,卻隱藏着極兇險的不測詭變,已獲劍道神髓,與武林高手名宿相較,毫不遜色。
沈野未撥劍,腳下從容不迫,在劍尖前飄然後退,前胸與劍尖保持三寸左右安全距離。
似乎,他像附在劍尖前的幻影,進與退的速度完全相等。
劍勢力盡,他也靜止。
假如他要反擊,舉手之勞而已。
只消用掌拍偏劍身,便可乘虛而入了。
三妹還不認輸,連環進步,劍鋒一拂,罡風驟發,劍氣如潮。
豈料就在劍鋒斜轉猛拂的剎那間,沈野右掌疾吐,啪的一聲向上擊出,拍中剛斜轉的劍身。
凌厲的劍氣,擋不住渾厚的掌力,劍向上急升,三妹空門大開,鋒尖升高超過了頭頂,已無法變招了。
沈野乘勢切人,身隨掌進,閃電似的一把扣住三妹握劍的右手掌,連劍把一把抓住。
三妹大駭,情急自救,羅裙一揚,蓮足猛挑沈野胸腹要害沈野鬆開握住三妹手掌及劍把的右手、順勢朝前-推,右掌下沉,毫無忌憚地撈住三妹的腿彎,向上向前一送,裙袂上揚,情景真是香豔精彩絕倫。
三妹利用沈野的送勁,順勢一個後空翻落地,已離開原位丈外距離。
她嬌臉剎時緋紅,又氣又羞。
“姑娘們,在下希望到此為上,免得臉上難看。”沈野正色地説。
三妹踉蹌轉身,臉上又是一陣紅一陣白。
她當然並不笨,知道相去太遠了,事實上她用劍,沈野一雙隻手便讓她當場出彩,再不服輸,便成了耍賴了。
“大姐,我無能為力了!”三妹泄氣地説。
“三妹,你先退後,我還要試試,掌功我技差一籌,不相信他在劍術上能勝過我?瞭解他的實力後,以免日後一旦為敵時,可作為應對的參考。”
為首美婦緩步上前,玉手按在劍把上,嬌靨神色百變。
“我還要試試你的功力,你憑什麼説那些自大的話?”
沈野也徐徐相對而進,神色莊嚴地手搭上了劍把。
“在下有許多事要做。”他沉聲地説:“情勢正在劇變中,在下必須及早為謀,所以不能與姑娘久纏。
你算是在下闖蕩江湖六載歲月中,相當難纏的對手,彼此的練氣術皆已修至外魔不侵的境界,拚鬥了三個時辰也許難以分勝負。
咱們唯一了斷的辦法。最簡單的就是以神功生死一擊,得罪了。”
長劍出鞘,向前一指。
驀地,本來一無是處的普通長劍,突然發出了像是從九地傳來的隱隱殷雷,然後是劍尖出現一道若有若無,伸縮不定的淡淡晶芒,長度約有一尺左右,映着雪光刺人眼目。
“元神御劍”為首的女-眼神一變,訝然驚呼:“住手,閣下能修至這種境界的人,世所罕見。
像地上這三位風神會的殺手、(其處缺八個字),你與他們一仗,這公平嗎?閣下,真值得與我生死一擊嗎?”
“不是值得不值得的問題,姑娘。”他的劍尖逐漸下沉至出手部位:“而是事情必須辦妥。欲想辦妥事情,必須先解決咱們之事。
姑娘,你打算不撥劍用空手接我的雷霆一擊嗎?”
為首美女郎身形一幌,有如電光一閃,向左移位。
沈野的身影也乍隱乍現。仍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兩丈之處。
“姑娘如果無意再與在下為難,就此這樣走開,在下感激不盡。”沈野由衷地説。
“好.我華陽夫人縱使今晚理骨於此,也要鬥一鬥你。”為首美女郎悲憤地説。
“哦!原來是華陽夫人當面.恕在下有眼無珠得罪你了。”沈野誠摯地説:“在下曾欠令媛一份人情,願退讓-步,另找地方問口供.請夫人不要跟來。”
他徐徐後退,劍尖的晶芒消失了。
華陽山莊名列天下五大莊的第二任,自莊主司徒嵩去世後,其莊務即由其遺孀接掌。
一個四十歲不到的女人、居然將實力發展到較其夫生前強大好幾倍、實際上已凌駕於第一莊太湖山莊之上。
她自稱華陽夫兒,而不稱司徒夫人.可見她是一位敢向道學挑戰的美麗女強人。
上次沈野在渡口集臨河客棧的食堂中,曾與其女司徒玉凰發生小誤會,司徒玉凰曾拒絕接受他的道歉。
由女觀母,可見一斑,這種美麗的雌老虎母大蟲,誰惹得起?因此沈野一聽是她,立即讓步。
他示意毒狐背起那個死魚眼大漢,他自己則將另兩個大漢一手-個挾在腋下,沿河岸往南退走。
“喂!你到底是誰?我會記得你對我們如此無禮的。”
“我不是説過我叫沈混混嗎?”沈野邪笑地一邊走一邊説“你們兩個大美人難道又對我温柔了?”
“啐!要死了,你……”華陽夫人及三妹真羞啦!
沈野一陣哈哈大笑,挾着兩個大漢,像是挾着兩根毫無重量的羽毛,身形似流光,偕毒狐向南疾飛而去,轉瞬無蹤。
廟後突然踱出一位雞皮鶴髮的老嫗,大冷天居然僅穿了夾袍僅在外面加了一件短棉祆。
“好險啊!珊丫頭。那個年輕人的修為已達地行仙境界,為師的素女真氣亦難擋得住他一擊,何況是你。”白髮老嫗慈祥地説:“你明知道風神會的人都是血腥殺手,何必逼他,這是個風塵鐵漢,發起威來是極可怕的。”
好在他説欠了玉凰那小丫頭一份人情,否則.縱使我們三人聯手亦接不下他以元審御劍的一擊。”
“師父,你沒看到他那股目中無人的神氣動。”華陽夫人雖然已為人母,但在她師父面前卻仍像個少女。
她薄嗔地説:“他居然在美麗的女人面前態度那麼惡劣,哼!我與他沒完沒了……”
三妹在心裏若有所覺,以異樣的眼光看了華陽夫人一眼。
“在河邊一幢看守果園的無人茅屋中。
風神會的三個殺手均被制住了軟麻穴,躺在鋪有稻草的泥地上。
沈野與毒狐坐在三人身傍,先向死魚眼的大漢問話。
“你是哪一香壇的香主?叫什麼名字?”沈野陰陰一笑:“假如你忍受得了十指連心之痛,你可以胡説八道。”
“我姓送,叫鄭玄通。是蘇州香壇的香主。”
“南京香壇設在何處?”
“胡家宅院。”
“真的?”
“真的。”
沈野在地上撿起一根稻草梗,柔軟的草突然變成鋼絲般的堅硬,他扳起大漢的右手拇指,草緩緩插入指甲縫中。
十指連心,死魚眼大漢強忍住椎心之痛,唯額上已冒出了冷汗。
“再問一聲,南京香壇壇址在何處?”
“胡家宅院。”
第二糧草梗插人食指指甲縫中,接着是第三根,第四根……”
及到第五根草梗插入小指指甲縫中時,大漢崩潰了。
“哎……哎喲……別再刺我了……我……我説……”大漢終於屈服了。
“我在聽。”
“在……在上河鎮,林……林家大院地……地下密室中……”
沈野封住了他的右手曲池、金谷等穴,暫時解除大漢的痛楚。
“你們這次來了多少人?”
“我們是先遣人員,共來了四人,其餘三人,一是白虎星的副星主;另兩位是星主座下的護法。”
“貴會的副會主及白虎星主,是否要來南京?”
“他們將五六天之後率會中高手到達。”
“他們來南京的目的為何?”
“主要是對付你,因為你是本會目前發展的最大障礙。其次是劫鏢,同時要進行什麼大計……”
“什麼大計?”
“以我的地位確實不知大計的內容,只有星主以上的高級人員才曉得……”
“貴會究竟聘了多少客卿?”
“我不清楚,那些客聊的名字都是保密的,要不是他們自己表示身份,我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本會的客聊。”
“貴會怎麼懷疑朱雀星主是被報應使者所殺的?”
“因為朱雀星主被殺害時,曾説出報應使者,銀魔手等話,被在牀上的那個女人聽到。
那個女人是本會的一名執事,當時她是偽裝成被點住睡穴,瞞過了那位報應使者。”
“貴會難道沒有找報應使者的打算?”
“本會曾搜索過南京地區,一點消息都沒有,他作案時都是有,他作系時都是戴銀色面具的,根本無從找起。
不過本會正式向武昌方面調派高手來此,以加強搜索,同時一併對付你。”
“好。謝謝你的合作。但我非常抱歉,為了一件非常重大的任務,恕我無法放過你。”
沈野在他腦門上輕擊了一掌,對另兩名大漢亦如法泡製,並先後解了三人的穴道。
從此,世上多了三個白痴。
他轉身向毒狐道:“何穴被制?”
“氣海及勝利結。每十二個時辰真氣逆流,痛得令人冒冷汗。”毒孤紅着臉低聲回答。
“這……這……”
“是不便嗎?”她那女光棍的脾氣發作了:“天殺的,是你剛才親口説要替我疏解的,現在居然想食言,你這算什麼?”
“姑娘該知道,這實在不太方便……”
“你既然知道不太方便,為何事先答應?為何將這三個傢伙弄成白痴?我如何帶他們回去?我的命豈非白白送在香主手中。”
她放潑了:“除非你殺了我,如果你不替我疏解,我就跟你沒完沒了!”
“好啦好啦!”沈野無奈地説:“你躺下我替你疏解。”
他感到非常懊惱,暗怪自己未問清楚就答應她,這兩處穴道都是在人體小腹旁,他一個大男人,怎能為她疏解。
便事已至此,卻又不能食言,只好免為其難了。
“被施禁制有多久了?”
“今天是第七天。”
“那位壇主存心惡毒,如果今天不予疏解,縱使日後解除,亦將遺害無窮!”
“有什麼後遺症?”
“你將下半身永遠癱瘓,一輩子在牀上度過。”
“那個殺千刀的,日後我將與他沒完沒了。”
“沈野在她身邊盤膝坐下,掀開她的衣襟,伸出右掌貼在她小腹上,默運玄天神罡為她疏通經脈。
毒狐這位豔名滿江湖的女光棍.此刻居然有些瞼紅。她緊閉雙目,強忍心中的一股異樣感受。
這種情景如果被不知情的人看見,心中不知作如何想了。
約過一盞熱茶工夫,沈野收回右掌,掩好她的衣襟。
“好啦,別再賴在地上了,要是被那華陽夫人見到這種情景她不將我當作色狼才有鬼。”他故意打趣以沖淡尷尬的氣氛:“你運氣試試,看看還有什麼地方不適。”
毒狐運氣一周天,覺得非常順暢並無絲毫不適之處。
“謝啦,我欠了你兩條人命,你要我如何謝你?”
“別客氣,我只是順手之勞,既然你並無感到不適,我就走了,再見!”
“且慢,沈公子”毒狐攔住他正色道:“我的命是你所救,我無物可謝,我想留在公子身邊為奴為婢,以報重生之恩。請公子勿以見棄。”
“我的天!我敢將你留在身邊?要是那天你心血來潮,狐性發作,再偷偷地射我一技七步追魂針,我可吃不消!”
“你呀!最會扮豬吃老虎了”毒狐嬌靨緋紅地説:“剛才看了你與華陽夫人交手的情形,憑系毒狐這兩手鬼畫符,縱使你睡着了,我也暗算不了你。何況我怎會向救命恩人暗算呢?沈公子,我是當真的,請勿拒絕我,除非你不恥我的為人。”
“你曾做過傷天害理,天地不容的事嗎?”
“沒有。”
“那就是了。我也是個浪子,咱們該是同類,我怎會嫌你呢?
這樣好嗎,我們是朋友,不要談什麼報恩之事。”
“不好,除非公子收我為婢僕,不然我就將命還給公子!””金姑娘,你聽我説,我是一個根子,一個人在江湖上自自在在地邀遊慣了,怎能將你帶在身邊呢?”
“為什麼不可以?這世上有多少公子爺不是帶着婢僕的。你一個男人家,做事難免會粗心大意,有我這個老江湖的女婢跟在身邊,可以為你解決許多問題。不是我毒狐自吹自擂,江湖上那些鬼蟲伎倆,沒有我不懂的,縱使你是地行仙,如果不懂那些詭計,同樣會遭受到暗算的。我跟着你,對你絕對是有利無害的。”
“這樣吧,你這件事以後再談.”
“那你是答應了!””我可沒説……”
“你已經説了的,是不是?”她步步緊逼地問。
“你倒是會亂栽贓……”
“那就謝過主人啦!”毒狐高興地説:“我叫金姍姑。主人不要以為我現在的模樣是真面目,等會我卸掉化裝後,重新打扮,絕不會比那位華陽夫人差,不會丟主人臉的。”
“呵呵,你這張小嘴真是厲害。”沈野笑道:“誰又不知毒狐豔名滿江湖呀!”
“不給你説了,做主人要有做主人的樣子呀!”毒狐羞笑説。
説實在的,沈野雖然機警聰明,武功高絕,但對某些事務的處理,難免不大而化之,這是男人的通病。
有了這位江湖門檻極精的毒狐為助手,的確可以免去許多後顧之憂。
“咱們快走吧。自中午一直忙到現在,晚膳尚未用呢!快找地方填填五臟廟。”
“是的!爺。”毒狐應聲,真有婢僕的味道。
七日後,滁洲。
滁洲是大江北岸的大埠。東達揚州,南抵南京,北通鳳陽,西接定遠,為大江北岸陸上交通樞紐。
毫無疑問的,這裏也是牛鬼蛇神的獵食場。
尤其是西南約六十里處的琅牙山,更是流氓、罪犯、盜匪的逃捕蔞,亦是那些為非作歹之徒的温牀。
人口急劇的膨脹,貧民愈來愈多,挺而走險的人,也日益增多,所以沒有夜禁,旅客不受拘束,因此,通宵營業的地方很多,什麼古怪的事都可能會發生。
定南客店是一家二流的客店,落腳的旅客品流較雜,藏龍卧虎,蛇鼠-窩。
沈野與毒狐在此落店已有兩天,住房是在三進院,是兩間有外間的上房。
近午時分。
沈野與毒狐-身亮麗地踱入客店斜對面的悦賓酒樓。
沈野穿的是青緞面的夾袍,外加白輕狐襲,俊逸瀟灑,頗有文士氣概。
毒狐是一身黛綠衣裙,外加白輕狐襲,臉蛋奇美,桃花眼水汪汪,可惜外面的狐襲掩蓋了胴體曲線。
悦賓酒樓算是頗具聲譽的老字號,酒菜很不錯,食客多以有錢的旅客為主。
樓上已有五成食客,大半是前來午膳的。
當沈野與毒狐步上樓上食廳時,酒客的目光幾乎全部被吸引過來。
店夥領着沈野在近東面的一副座頭入席。
毒狐向店夥吩咐準備些什麼酒萊,真像一位女管家,不需主人操心。
隔桌是一位濃眉大眼的壯漢,穿得很體面,像個仕紳,但吃相卻極為難看。
酒菜剛送上桌,那位濃眉大眼的壯漢,一雙牛眼死盯着沈野與毒狐,突然舉手向他招呼。
“喂!你不是那個冒充斯文的沈混混沈野小子嗎?”壯漢瞪着雙大牛眼叫道。
穿着像仕紳,説起話來卻粗野得很,而且滿口江湖味:“他孃的,你什麼時候又泡上這個又美又媚的馬子,還記得當年的難友恨地無環程天霸嗎?”
“哈!原來是你這個騙吃喝的傻混球”他也欣然叫:“兩年不見,你他孃的好像發了一筆橫財,穿得人模人樣的,抖起來了,我那敢認你呀?他孃的!你這件烏靈豹裘神氣極了,是從哪個倒黴鬼身上騙來的?”
一個粗野的紳士,一個毫無文味的文人,在大庭廣眾間旁若無人的胡説八道,看得滿樓食客暗中真搖頭。
“你公母倆過來喝兩杯,我請客。”恨地無環程天霸説:“他孃的,財嘛!多少發了些,倒黴運也走了不少,現在馬馬虎虎過得去就是了。”
“俗話説:人無橫財不發,馬無夜草不肥。你既發了財,請客是應該的。”沈野與毒狐過去就座,店夥忙將酒菜一齊搬過去。
“其實要發財並不難,全靠腦筋動得快,能抓得住機會才行。
像你小子專向那些豪強黑吃黑,死抓住什麼非不義之財不取的道學教條,怎能發得起來?”恨地無環説:“天下哪裏有那麼多豪強可讓你黑吃黑的,再説搞不好連老命都會送掉的。”
“那你就不懂了”沈野擺出一副前輩教導晚輩的嘴臉:“我這是冷門生意,好像是做古董買賣,三年不開市,開市吃三年!我身邊什麼時候都不是帶着千兒八百銀票的。”
“你這位馬子真賴,是老婆?還是情婦?”
“這個年頭笨瓜才養老婆,你説我是笨瓜嗎?沈野不做正面答覆:“養情婦才比較不麻煩.合則相聚.不合分開,誰都沒有心理負擔。”
毒狐見他們拿自己當話題,而且説的話又不堪入耳。雖説她是個女光棍,但在大庭廣眾之下,心裏多少有些不自在,但她表面上卻裝着若無其事.玉手在桌下偷偷伸向沈野,在他大腿狠狠地捏了一把,真是險之又險酸。
沈野痛得幾乎叫起來,但神色絲毫不變,仍然若無其事地與恨地無環鬼扯,而且嗓門愈扯愈高。
“喂,你這這次來本地是否亦在打鏢銀的主意呀?你可要小心,目前有許多牛鬼蛇神都羣集滁洲,搞不好會虧老本的!”
“他孃的!我沈混混什麼時候幹過劫鏢的事,你可不要壞了我的名聲!”他笑罵説:“不過,我倒想做一次捕雀的獵人,黑吃黑的幹他一票,這樣既不壞了我的名聲,也可發一筆橫財,二十萬兩銀誰不眼紅呢?我的開支一向很大的,否則怎能養得起像她一樣的哪些天生尤物。”
説罷,他伸手摟住毒狐纖腰,並在她粉頰上親了一下,一副急色相表露無遺。
毒狐也會做作,居然欲拒還迎地將上半身嬌軀偎入他懷中,玉手卻順勢又在他致命處的地方更重重地捏了一把,嬌靨卻媚笑如花。
“問題是看你能否吃得下?”恨地無環以疑惑的語氣説:“最近江湖上盛傳着沈野在南京,將風神會的香壇搞得稀爛,將熊耳山莊設在南京的下莊汪家大院殺得血流成河,那個沈野是你嗎?”
“怎會是我,我算老兒呀?我一個江湖二流混混,怎惹得起風神會及熊耳山莊.你可不要胡説八道,為我帶來飛災橫禍!”
“可是那個人與你同名同姓,而你也曾出現在南京府城呀!”
“你他孃的,怎麼那樣少見識?天下間叫沈野的人,縱使沒有一百亦有五十,我在客店中與情婦親熱都來不及了,哪有閒工夫去惹那些大菩薩呀!我就是受了同名之累,而北上避禍的。”沈野指着毒狐説:“你如不信,可以問問她。”
“不是你最好,但亦很可惜。”
“怎麼説?”
“有許多企圖劫鏢的人,要找沈野合作,以增強實力,增大成功機算。
有些人則準備剷除他.以減少一個競爭者,這個沈野簡直成了活寶。
你可要千萬小心,不買被人誤認為是那位沈野,那就會遭到池魚之殃。”
“謝謝你的關心,我會小心的。”或許是他真心感激,以致喉音變得怪怪的:“你老兄莫非也是為此趟鏢銀而來?”
恨地無環目光不經意地看着沈野在轉動的酒杯,神情有些痴呆,低聲説:“我是為伏龍堡跑腿,看風色及打探消息。
該堡已到了六十餘名高手,住在伍仁中伍大爺的城外別莊。”
“告訴我,還有哪些較具實力的組合,他們都躲在何處?”他依然用怪怪的嗓音低聲問。
毒狐似乎已看出有什麼不對,她感到有一股鬼氣籠罩在四周,全身毛髮森立,不由將嬌軀緩緩程靠近沈野身上;同時玉手也搭在他大腿上,但這次可不是捏,而是緊抓住他的肌肉。
“華陽山莊的人,借住在城北的七野山莊.熊耳山莊的人則住在城西的阮家大院。
風神會由青狼天王率領大批高手,駐在琅牙山的落星寨,據説他屬下的雷霆小組也來了。”
“雷霆小組是什麼性質的小組?”
“風神會有四個箭術百發百中的神射小組,分由四大天王管轄。朱雀天王轄襲殺小組,白虎天王轄疾風小組,青狼天王轄雷霆小組,玄武天王轄霹靂小組。
每個小組成員平均約在五十人左右,他們都是該會的秘密武器,除非有特殊任務,否則不準隨便出動,以免曝光。
此次該會出動雷霆小組,似乎對這趟鏢銀志在必得。”
“程老兄,你此次來滁洲是路過呢抑或有意逗留?”沈野嗓音提高,並恢復正常,手中的酒杯也不再轉動。
恨地無環突然搖一下頭,似乎剛自失神中清醒過來,他眨了眨眼道:“我想再看幾天風色再決定,這裏好像不是我獵食的地方。”
“來!兩年不見,咱們好好幹三大杯。”沈野豪邁地説:“他鄉遇故知,人生一樂也.盡此三杯酒,明日隔關山,生死兩茫茫。
幹!”
第一杯……
第二杯……
兩人正待喝第三杯……
對面雅廂簾子一掀,踱出了一位丰神如玉,風度翩翩,穿白皮袍的中年儒生,不徐不疾地穿越兩座食桌,到了沈野這一面。
他面上似乎有一股妖邪神色,那雙只見黑眼珠不見眼白的雙目.令人有悚然之感。
毒狐一見來人,臉色一變,低頭回避中年儒生的妖異目光,嬌軀又不由自己地往沈野身邊靠。
恨地無環雙目呆滯,直挺挺地坐在座上,就如中了定身法。
中年儒生衝沈野微微一笑,並向他凝視。
沈野安坐不動,無畏地與他對視。同時將毒狐的嬌軀按在他雙膝上,左手掌撫在她命門,輸入一股熱流,並以傳音入密告訴她凝神靜氣。
兩人相視約有盞茶工夫。
中年儒生的額上已汗水涔涔,雙目中妖異之色漸減。
沈野的目光依然堅定、從容,絲毫未變。
“閣下,你別再獻寶了,你的迷魂魔眼迷惑不了修習玄門神功的人。你如再不收功,我就讓你永遠變成瞎子!”沈野冷森地説。
中年儒生收了魔功、臉上浮現一絲怒意。
“你們剛才的老夫都所到了。”中年儒生開了口。
“聽到了又如何?”
“你尊姓大名?”
“沈,叫沈混混。”
“聽你剛才的口氣,似乎想打金陵鏢局的那趟鏢銀的主意。”
“我又沒有喪心病狂,怎會去搶劫賑災鏢銀!那會絕子絕孫的。我是要在劫得鏢銀者的手中,將那批銀子吃過來,這叫做黑吃黑,怎麼,閣下反對?”
“當然反對,因為這趟鏢,已經是有主之物。”
“哦?是誰?”
“正是老夫。”
“不像嘛!”
“什麼不像?”
“看你穿得挺光鮮的,不像陝西災民。”
“什麼意思?”
“你剛才不是説鏢銀已是有主之物嗎?這是賑災銀,當然它的得主是陝西災民,位是災民嗎?”沈野冷冷一笑:“如果你不是災民,又自稱是鏢銀得主,那你就是喪心病狂!”
毒狐的心跳加快兩倍,冷汗已濕透內衣,她見沈野毫不留情地挖苦對方,怎不心跳加快,汗濕內衣呢!因為她已認出這位中年儒生是老一輩的兇魔,而且這位兇魔邪氣得離了譜。好吃人心,喜好美女。
凡他到手的女人,經過一夜後第二天就只剩下一口氣。他會使出各種花樣百出的花招來折騰女的、所以凡是知道內情的女性,莫不聞聲掩耳避開。
沈野另一個身份是報應使都,他怎會不知這老淫魔?他手中握有老淫魔的血腥檔案,有數十件之多,早就要想為民除害,但是老淫魔行蹤詭密,不易掌握。而今天卻因那趟鏢,鬼差神使地在此相遇,他怎會放過這個機會。
因此,他故意用言語刺激他,使他暴努力而失去鎮定,再予致蒞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