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黑色金屬浴缸
早上十點十五分,第C小隊辦公室。
赤川睡眼惺忪地躺在沙發上發呆,金田一坐在藤椅上,有氣無力地啃着紅蘿蔔。
「隊長,這些名單過濾再三都沒什麼發現,不過我還是叫幾個人去詢問了。」織田。
「嗯,新人就是要多多磨練。」赤川隨意應答。
紀香看了看錶,嘀咕着:「昨晚遊戲先生大概是放假去了,到現在都還沒有人報案。」
「那樣最好吧,省得我們操心操力,對社會也好。」三井仍看着東京槍擊協會會員名冊。
「坦白説,若兇手又停止犯案,我們就永遠偵不破這些案子了。」金田一淡淡地説。
「也是,無動機的殺人案件最討厭了。」三井。
「遊戲先生也真是高手,除了血腳印,什麼都沒留在現場。」赤川看着自己的腳,又説:「要是我,早就留下一堆指紋和毛髮。」
「要是金田一的話也辦得到吧。」紀香笑笑説。
金田一不語,只是笑笑,繼續啃着手中的紅羅卜。
「先説好,我今天不能再加班了,我晚上有約了。」織田偷偷上網中。
「我也是,其實大家這幾天都累了吧,今天留新人值班就好了。」三井。
「我更累,昨晚完全沒睡,忙着開槍抓壞人,搞到天亮才跟這隻兔子在辦公室睡覺,馬的」赤川把腳掌抬到鼻子前嗅嗅,又説:「害我都沒時間洗澡,馬的,連續兩天都沒洗澡了耶!」
「難怪我覺得臭死了!我還以為是屍臭咧!」一直沒説話的渡邊驚吼道。
「臭得要命!我絕對不要跟你一起加班!」紀香露出嫌惡的表情。
「好好好!今天我一定回家洗澡!」赤川紅着臉説。
「鬍子也順便刮一刮吧!像一頭髒獅子!」金田一也説道。
這時,潤餅走進辦公室,向金田一説道:「今晚十點,第十四號碼頭貨櫃。」
拋下這一句話後,潤餅頭也不回就走了。
「我開始喜歡他堂哥了。」赤川笑着説。
晚上九點四十五分,東京灣第十四號碼頭貨櫃旁,一輛彈痕累累的白色TOYOTA。
「你到底要跟他説什麼?有什麼好説的?你要説"請不要繼續犯案了"嗎?」赤川看着眉頭緊皺的金田一。
「你那邊的窗户也拉下好嗎?你好臭。」金田一皺着眉頭。
赤川拉下窗户,轉手接過金田一遞過來的配槍。
「照道理説,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不過你還是把槍都上膛好了。」金田一説。
「沒有危險?怎麼説?」赤川。
「有幽默感的人都是可以溝通的,依照潤餅的敍述,我覺得柚幫老大還蠻幽默的。」金田一説,看着車窗外微弱的星光。
「算了,不問你了,你總是歪理一堆,不過我可不打算死在裏面,我還要留着這條命殺那個沒人性的。」赤川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上的雙槍,又説:「要是真幹了起來,你只管衝回車上,我會掩護你的。」
「我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要知道我爸替我取這個名字,還是頗有道理的。」金田一笑着,推開車門。
「最好如此。」赤川推開車門,將雙槍插在腰際。
十點整,一個身穿碎花襯衫的猥瑣男子從貨櫃中走向赤川兩人,陰陽怪氣地問道:「虎豹小霸王?」
「嗯。」「嗯。」
接着,那男子自行打開了車門,伸手向赤川要了鑰匙。
赤川看了看金田一,將車鑰匙遞給了碎花襯衫男子,兩人開了車門坐上後座,任由那男子狂飆上路。
「你們老大很龜毛啊,鬼鬼祟祟的。」赤川恥笑道。
男子沒有接腔,只是從後視鏡中瞪着赤川。
大約開了半小時,車子終於停靠在鬧區一家搖頭PUB前。
男子下了車,將鑰匙拋給赤川,冷道:「我們老大是男人中的男人。」
「這樣啊。」赤川正想再譏諷幾句,卻看見金田一指了指PUB門口三個赤裸上身,刺青飛舞的壯漢,説道:「引路的來了,進去吧。」
赤川和金田一跟着三名彪漢進了搖頭PUB,穿過一羣羣正在扮演電動按摩棒的有為青年;到了PUB的深處,大漢之一打開了一扇藏在地毯下的鋼門,三人鑽了進去,赤川與金田一對看了一眼,也鑽了進去。
出乎意料的,地下室沒有噁心的髒亂,也沒有老鼠蟑螂,也不是赤川猜測的軍火庫,而是燈火通明的小教堂,一間掛滿奇怪圖騰的小教堂。
奇異的圖騰充斥整間地下室,以各種手法,幽閉隱喻、強烈瘋狂、詭譎魔幻,再再表現出同一個主題:陰莖崇拜。
「那麼多陰莖?都是你們收集的嗎?」赤川環顧四周三十多個渾身赤裸的大漢,沒頭沒腦地問。
「你好臭。」不太純熟的日語,從坐在黑色浴缸裏洗澡的男人口中説出。
黑色的金屬浴缸就擺在這個地下教堂的深處,背後聳立了一隻巨大的藍色陰莖柱。
男子瘦巴巴的臉上掛着憂鬱的眉毛,瘦骨如柴的雙手正擦拭着自己的背。
金田一想起潤餅的描述,心中微微一震。
「對不起,我已經兩天沒洗澡了,你洗完換我洗好了。」赤川漲紅着臉。
「這可不行,這個浴缸只給擁有神的地位的人使用。」削瘦男子説完,站了起來,露出一條,不!手中甩出一條長達五、六公尺長的巨大陰莖!
削瘦男子看着驚疑不定的赤川與金田一,大笑道:「我就是陰莖神,陰莖教教主,也就是柚幫領袖!找我什麼事?!」
金田一與赤川太過不能接受眼前這超自然的奇異景緻,所以兩人都沒有發現削瘦男子在大笑時,眼中似乎泛着一抹淚光。
「找你當然有事」金田一結結巴巴地説。
能使金田一思緒混亂的事不多。
突然看到一條至少500cm的陰莖應該居於混亂思緒的榜首。
「是道具嗎?」赤川本想這麼問,但終於在話出口之前勉力吞了下去。
「歡迎來到柚幫分堂,你們是用走的出去,還是被抬了出去,就要看看你們來的目的了。」陰莖神傲然甩蕩着手中沾滿泡沫的陰莖。
好久不見,柚子——
冰箱後記(28)
孤獨、迷惘,在東京城壓迫着婷玉的呼吸。
寂寞不是一點一滴淹沒一個人的。
寂寞是崩塌的天花板,一下子就能壓死人。
失落的下午茶時間。
平行的兩段記憶——
(29)一個白天
「我想跟你談個交易。」金田一勉強鎮定下來,但手指已開始下意識地敲擊着自己的下巴。
「這點潤餅轉述給我聽過,讓我猜猜看,你是想要叫我幫你找出獵殺新幹線的兇手?也就是你們警方口中的遊戲先生?」陰莖神坐在浴缸前的階梯上。
「沒錯,你能辦到嗎?」金田一冷靜地説,努力不使自己注意到那條勃然巨蟒。
「那就要看看你能開出什麼條件了,金田一八零?」陰莖神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從你找到遊戲先生那一天開始,我保證柚幫在第C小隊轄區內三年之內跟黑幫火拼的自由,以及五年後的三年內,柚幫在東京地區跟黑幫火拼的自由,這些時間應該足以讓柚幫擴充成關東地區最強、甚至是唯一的幫派,如果黑幫火拼不傷及無辜,我保證沒有一個柚幫的成員會被起訴。」金田一從容地説。
「這像是一個警察應該開出的條件嗎?」陰莖神瞪着金田一。
「對我來説,只要不傷害無辜的人,黑幫由誰當頭都是一樣的,但是遊戲先生傷害太多無辜的人命,要是不抓到他,東京就會被邪惡蠶食鯨吞了。」金田一沉着地説。
「你腦袋有病。」陰莖神細細道,又説:「而且,就算你能做到,我也不打算接受這種沒有正義精神的契約。」
「正義精神?你不是殺了三十四個無辜女人的魔王嗎?」赤川冷冷道。
「那些女人太過淫蕩,是罪有應得;流氓幹架殺人,如果被條子抓到也只有認了,這就是正義,天經地義。」陰莖神摸摸自己乾枯的頭髮,又説道:「不過,我倒是願意接受獵殺遊戲先生的挑戰,但是你們也應該接受我開出來的條件。」
「説來聽聽。」赤川看着陰莖神那條微微抽動的巨物。
陰莖神臉色一沉,雙眼墮入深不見底的黑暗,緩緩説道:「我要HydraSmith的命。」
赤川不等金田一回答,淡淡地説:「莫名其妙,恕難從命。」
金田一卻露出深感興趣的表情,奇道:「柚幫想要殺一個人還不容易嗎?」
是啊!更何況是一個醫生!
「要交易嗎?」陰莖神的陰莖宛若有生命一樣,怒氣勃勃地在階梯上矯動。
「不要。」金田一堅定地説,手指急敲下巴。
「你們不需要替我殺了他,你們只需要替我製造一個殺他的好機會。」陰莖神的手顫抖地抓着乾枯的頭髮,眼睛露出蠢蠢欲動的殺氣。
「什麼樣的機會?」金田一很好奇,手指停在下巴上。
柚幫,近一年來以強悍的暴力風格使關東黑道勢力重新洗牌,前兩個月甚至成功狙擊了關東第一大幫新鮮組總長近藤靜也,由此成為關東最恐怖的新勢力,更在短短幾個月內大肆擴充組員與誇張的軍火,猶如一隻躲在東京暗處的游擊隊。
這個連黑幫頭目都能順利擊殺的幫派,怎麼需要金田一跟赤川替他們製造暗殺Hydra醫生的機會?更何況,柚幫領袖幹嘛要殺一個手無寸鐵的醫生?
「我需要一個白天。」陰莖神鋭利的眼神。
「嗯?」金田一。
「我需要你們在白天時,將Hydra那畜生引到寬闊的地方,例如公園之類的,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你們就不必多管了。」陰莖神緩緩站了起來,又説:「如果Hydra死了,你們可以得到額外的一百萬美金。」
「免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幹嘛大費周章地想殺Dr.Hydra,但他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不但不會同意,還會警告他有人想殺他,我看交易到此結束吧,金田一。」赤川慢慢地説,一邊觀察地下教堂三十多個大漢的動靜。
「嗯,以後有機會再聊。」金田一微笑示意,作勢要走。
「等等。」陰莖神舉起右手,大漢個個目露兇光。
赤川冷眼環視,雙手搭着腰際。
「你的雙槍對我沒用,不要逼我殺你。」陰莖神緊握雙拳,神情淒厲地説:「好,你們走,但得幫我傳個話給Hydra那賤種,就説【柚子要你的命,東京是你的墳場】。」
「這倒沒問題。」金田一説完,正想跟赤川爬上通往一樓的爬梯時,陰莖神突然縱聲大笑:「等等!再幫我帶個東西給Hydra!」
「喔?」赤川警戒地雙手靠上腰際。
這時,陰莖神把細瘦的大腿張開,大聲説道:「崇陽儀式開始!」
金田一與赤川正感迷惘時,只見地下室內三十餘名大漢面露驚喜,紛紛跪倒,陰莖神點點頭,喝道:「今天不在大祭堂,破例在這裏提前舉行昇陽賞,大家高不高興!」
「高興!」三十多個大漢有的喜極而泣,有的興奮地牙齒打顫。
「拿刀!」陰莖神接過一名大漢捧上的匕首,喝道:「本週有功組員出列!」
十幾個狂喜的彪漢像小孩子一樣連滾帶爬地趴在階梯上,伸出雙手。
陰莖神大吼一聲,手上的匕首猛力往陰莖上一斬,鮮血的強大沖力將巨大的陰莖噴離陰莖神的下體,宛若一條被灑鹽的蚯蚓在階梯上瘋狂蠕動,這時,十幾個所謂的有功組員一擁而上,爭先恐後地抓住這條巨大陰莖張嘴就咬,血淋淋地撕咬下陰莖神的賜禮,津津有味地吃着、吞着,看得其他的無功人員直咽口水。
金田一大驚失色,卻看見一旁的赤川已吐了滿地。
奇怪的是,陰莖神揮刀自宮後,原本乾枯蒼老的臉上卻泛着紅光,多了些營養的血色。
不過金田一卻不想多研究這麼恐怖的現象。
沒有人會想的。
陰莖神拾起崇陽儀式中最神聖的祭品,龜頭,昂首拾階而下,將這團血肉交給金田一。
「拿給Hydra,後會有期。」陰莖神的眼神已陷入痛苦的回憶裏。
金田一將龜頭放在赤川大衣的口袋中,扶起狂吐不止的赤川,爬出血肉橫飛的地下祭堂——
冰箱後記(29)
「Pochen:
Ineedyourhelp,myfreind.pleasecometoTokyo
Theressomethingterriblehere.Iwillpayyourtrip!
Tiyee」
按下enter鍵,婷玉盯着滿是日文的電腦畫面,合掌祈禱——
(30)
銀座三丁目街頭,一個男人扶着另一個男人,在電線杆下狂吐。
「遜死了,中看不中用。」金田一一邊恥笑着赤川,一邊拍着他的背。
「答應我,不要再提這件事了。」赤川恨恨地説。
金田一搖搖頭,竊笑着:「別忘了我們還要替那一個大陰莖的傢伙傳話給Dr.Hydra,也要警告Dr.Hydra柚幫想殺他。」
赤川低着頭,扶着電線杆,紅着眼:「馬的,Dr.Hydra不知道哪裏惹到那個怪物,算他倒楣死定了。」
「的確很倒楣,明天去問問Dr.Hydra吧,順便幫他申請貼身保護。」金田一看着赤川因冷汗濕透的背。
「我送你回家吧,今天總算開了眼界,馬的!」赤川猛地挺起腰,打開車門。
金田一進了車,卻聽見車上的無線電大叫:「請求支援!請求支援!新鮮組跟柚幫在地鐵日比谷線和新力大樓的叉口火拼,請附近刑警支援!」
赤川和金田一對看了一眼。
金田一無奈地將剛回到身邊不久的配槍再次遞給赤川,不料赤川一拿到槍,卻一腳將金田一踹出車子,吼道:「你自己搭計程車回家吧!老子要去殺人泄恨了!」
「不要死啊。」
金田一跌了個狗吃屎,看着白色的TOYOTA揚長而去,喃喃自語着。
早上八點半,東京警視廳第C小隊辦公室。
金田一和紀香一邊聊天,一邊走進發臭的辦公室,只見赤川披着發黃的白大衣,趴在桌上睡覺。
「他都不回家的嗎?」紀香看着酣聲大作的赤川。
「大概又熬夜打靶了。」金田一笑着,走到赤川旁邊,將赤川的椅子往後輕輕一拉,只見赤川不但沒有摔倒,反而順勢往後一躺,舒服地癱在附有底部滾輪的椅子上。
金田一併沒有叫醒酣睡中的赤川,卻推着椅子走出辦公室,任由赤川像嬰兒般賴在椅子上死睡,在眾人的側目下滑過早晨的走廊,來到Dr.Hydra的辦公室前。
金田一用腳尖敲敲門,聽到Dr.Hydra應聲後,便推開門進入Dr.Hydra簡潔的辦公室。
Dr.Hydra穿着運動衫,正躺在地毯上練習仰卧起坐,揮汗點頭向金田一與死睡的赤川微笑示意。
金田一把門帶上,笑説:「醫生現在有空嗎?我想請問你有關柚幫的事。」
Dr.Hydra一邊繼續運動,一邊笑着回答:「一個遊戲先生都搞不定了,你們還有空理會黑幫的紛爭啊?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金田一苦笑着,説:「我們昨晚跟柚幫老大有過一面之緣,他要我們把這個東西交給你,還奉上【柚子要你的命,東京是你的墳場】這句話,我想待會就替你申請兩個貼身警力保護!也勸醫生你沒事儘量不要外出,以免發生危險。」
金田一一邊説着,一邊拿出預藏的筷子,將放在赤川大衣口袋裏的龜頭夾起,放在另一手準備好的衞生紙上。
令人意外地,Dr.Hydra並沒有吃驚或害怕的神色,也不見任何特出的表情變化。
Dr.Hydra只顧着繼續他的運動,臉色平和富有朝氣,相當有禮地説:「謝謝,我自己會小心的,不需要多派警力保護我,心領了。」
金田一併不是一個婆婆媽媽的人,所以他並沒有堅持Dr.Hydra一定要接受保護。
但是,金田一卻是一個霹靂好奇的人,他非常想知道Dr.Hydra與柚子之間的恩怨。
正當金田一想開口詢問Dr.Hydra時,Dr.Hydra卻自己提起:「還記得去年發生的事嗎?有一羣台灣的大學生,在媒體上指控我在台灣參加學術研討會的期間,涉嫌非法催眠他們,使他們的陰莖變長唉,真是百口莫辯,我對催眠方面只有做過學術文獻上的探討,自己卻沒有進行過這種技術,更別提催眠會使人的器官產生這麼畸形的突變了。」
金田一搔搔頭,説:「我當時也覺得這是無稽之談,學術界也相當支持你,所以對你的指控很快的就平息了,但我昨天見到柚幫領袖長約五、六公尺的巨大陰莖後,不由得毛骨悚然相信我,那是個很難忘記的恐怖景象。」
「我跟柚幫領袖,也就是那句傳話中提到的【柚子】,的確在台灣有過一次面對面的診療,但是他後來的奇異遭遇,我聽聞後也感相當訝異,實在是成了替罪羔羊,要説是催眠,還不如説是生化武器外泄吧?新聞也説過台灣的軍方也介入該次調查。」Dr.Hydra雖然口氣委屈,但在説話時,卻是一臉的輕鬆愉快。
「就這樣?」金田一。
「就這樣,如果他想殺我泄恨,也只得由他,如果浪費警力在我身邊保護,也只是多添柚幫的槍下亡魂罷了,不是嗎?」Dr.Hydra。
這點金田一也想過,畢竟柚幫實力超強,手段兇殘,要殺掉Dr.Hydra只是時間上的問題罷了。
Dr.Hydra又説:「不必替我擔心,人難免一死,但如果還活着,就要有活着的樂趣不是嗎?躲躲藏藏的生活方式只會擾亂原本快樂的步調;你看,就算我知道過沒幾天就會被暗殺了,但我還是得將每天固定的500下仰卧起坐做完,這才是我規律的快樂人生。」
金田一笑了笑,説:「也罷,但若真需要幫忙,別忘了你就在全東京最安全的地方,這裏的警察都是你的朋友。」
Dr.Hydra點點頭,説:「謝謝,我的朋友。」
話一説完,Dr.Hydra仰身彈起,喘道:「剛剛好五百下!」又看了看金田一,説道:「我猜想,你去找柚幫尋求黑道網絡追查遊戲先生吧?」
金田一點點頭,説:「對於找人,特別是找兇手,黑道的力量永遠比警力有用。」
Dr.Hydra搖搖頭,拿起毛巾擦汗,説:「但對於遊戲先生,尋找柚幫支援顯然是無效的。」
金田一不解:「何以見得?」
「遊戲先生比柚幫更危險事實上,他比任何一個組織都要危險,柚幫若是真找到他,也只是白白把命送掉。」Dr.Hydra嘆道,看着書櫃上自己所著的【犯罪心理叢書】。
「也許吧,但我昨晚已經想到獵殺遊戲先生的絕佳方法了。」金田一微笑道。
「喔?説來聽聽!」Dr.Hydra打開咖啡豆罐,一臉歉然:「抱歉,我這裏只有茶跟咖啡。」
「過一兩天你就會知道了,目前這可是最高機密。」金田一笑着説:「我要走了,這一頭死豬可否託你保管幾個小時,他大概到今天早上才睡着,所以」
Dr.Hydra看着口水一直滴在地毯上的赤川,發噱道:「沒問題,但他不是小隊長嗎?把他藏在我這裏,不怕長官找不到他時大發脾氣?」
金田一聳聳肩,打開門,説道:「我會幫他頂着,誰叫他已經四天沒回家好好睡覺了。」
Dr.Hydra打開房間內的空調,笑道:「難怪我總覺得有股臭酸的味道。」
金田一鞠躬道:「失禮了。」便退出了房門——
冰箱後記(30)
Hi!
SeeyoutomorrowatTokyoTower,at12:00ok?
Illwearafashionableyellowraincoat,andillbringagreathopewithme.
Luckily,theplanetoTokyoisno,soilltakeUFO,thatsgood!
Byebye!
Pochen
婷玉激動落淚——
(31)
今天,跟昨天一樣,沒有任何公寓慘案。
金田一和渡邊、三井幾個人處理了幾個正在上訴的刑案證物照片,直到下午兩點半才看見赤川精神飽滿地走進辦公室。
當然,一股酸臭味也隨着赤川流進了辦公室。
赤川打開桌上的報紙,裏面仍有大幅社論與讀者投書不斷地怒斥警方無能、狂批治安敗壞。
金田一拿着赤川的個人檔案,朗誦道:「赤川英吉,擊斃毒販32名、持槍搶匪17名、武裝拒捕黑道28名、綁匪13名、縱火現行犯3名、前赤柬恐怖份子19名、連續殺人犯8名,嘖嘖嘖嘖,要不是你重大違紀28次,你早就升大官了。」
赤川隨意應道:「除了突發的狀況外,裏面所有的線索都是你發現的,我只是負責開槍罷了。」
金田一看着赤川,問:「請問這位警界英雄,如果你跟遊戲先生單挑的話,你有幾成把握會贏?」
赤川頭也不抬,説道:「如果你説的勝敗就是生死的意思,那麼,他輸定了。」
金田一滿意地點點頭,説道:「很好,跟我想的一模一樣,你今天務必回家洗個澡,梳理一番,我已經安排媒體明天中午採訪你,不要漏氣了。」
赤川奇道:「採訪我?有什麼好採訪的?」
雖然嘴上是這麼説,但赤川粗線條的臉上已掩藏不住小孩子般的興奮。
「我要安排你上媒體向遊戲先生宣戰,依照我的判斷,那個喜歡挑戰公權力的遊戲先生,一定會接受這項有趣的挑戰,總之,詳情等到明天早上我再跟你説一遍,你只要用你一貫的發飆語氣,照着我給的台詞念給媒體聽就行了!」金田一的眼睛閃耀着得意的光芒。
赤川大為興奮,説道:「我是主角?」
金田一點點頭:「你是主角。」
赤川哈哈大笑,拿起紀香桌上的鏡子看着自己,説道:「看來我的鬍渣應該修一修了。」
紀香沒好氣地看着赤川:「澡也順便洗一洗。」
織田嘆道:「請你一次洗四天的份。」
赤川樂道:「知道知道,我還會換一件稱頭的大衣。」
一向不多話的三井也説道:「今天沒什麼事,那就請你不要再加班折磨我們的嗅覺,下班後就直接回家洗澡吧。」
赤川雙手作雙槍狀,笑喝道:「老子現在可是紅牌神探,跟我説話要客氣點!」
金田一雙手一攤,也笑道:「標題我都想好了:【英雄警探受到死者託付,向懦弱低能的遊戲先生撂下輕蔑的戰帖】。」
赤川狂點頭,大叫:「照啊!老子正是正義的化身!這下子我的名聲一定能轟動日本,直達天國哥哥的耳朵裏!」
「今天該玩什麼遊戲呢?嘻嘻」
新宿夢海高級公寓。
一棟很高級,卻也很倒楣的公寓。
再高級也沒用,因為鬼屋是賣不出去的。
十三樓,一層擁有不祥數字的樓層,住了三户不信邪的人家。
但,在以下的小故事大道理中,將告訴我們做人要信邪。
八點。
13A,男主人是大名鼎鼎的日本料理師傅關口將泰,正坐在沙發上看村上春樹的舊小説;正在慢跑機上跑步的女主人,則是將泰美麗的未婚妻,銀座伸展台的泳裝模特兒,松島美雪,明亮的大眼正看着NHK新聞追蹤報導。
「叮咚!」
將泰是個大男人主義者,所以,他只是盯着在慢跑機上奔馳的美雪。
美雪撅着嘴,不情願地走下慢跑機,披上粉紅色的KITTY毛巾,走到門邊。
「請問你找誰?」美雪從門孔中看見對方是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
男人一身白色大衣,手上推了一部載滿食品外送盒的推車,身邊還有一個黑色大塑膠袋。
「你好,我是附近新開店的拉麪師傅,因為敝人嘗試的新拉麪融合了義大利獨特的田野風味,所以想在後天開幕前,先請附近的民眾試吃看看,完全免費,只要您在試吃完後將問卷寄到這個地址就可以了,敝人保證這種新產品比傳統拉麪更好吃。」男人彬彬有禮地説。
「請你等一下。」美雪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將泰。
將泰不屑地説:「融合義大利風味的新拉麪?過時的東西也配我吃?」
美雪似笑非笑地説:「人家做的搞不好比你做的還好吃哩。」,
將泰臉一沉,怪聲道:「拿兩盤進來,我倒要看看他的手段。」
美雪嘻嘻一笑,將門打開。
只見高大的男人一手拖着黑色塑膠袋,一手推着外賣手推車,居然大刺刺地邁入屋內。
「你你怎麼?」美雪嚇了一跳,真覺此人太過無禮。
將泰一臉不悦,説道:「留下問卷跟兩盤拉麪就行了。」
那男人不語,只是俐落地反鎖上門,指了指電視上的新聞畫面,再指了指腰際上的閃亮雙槍。
電視上NHK特別追蹤報導的,正是由神秘兇徒,遊戲先生,所犯下的公寓連環虐殺案。
「你好,我就是被媒體抹黑過頭的遊戲先生,只要叫我Mr.Game就行了。」Mr.Game深深鞠了個躬,露出温暖無比的微笑。
美雪腦門頓時一陣暈眩。
將泰全身毛孔一張,渾身發燙。
Yes,thegameiscoming——
冰箱後記(31)
中午,東京鐵塔下。
豔陽高照,婷玉拿了把陽傘,東張西望。
"嘿!我勃起啦!"一聲大叫。
一個戴着草帽,身穿黃色雨衣的怪異男孩
正站在垃圾桶上大叫——
(32)看過看過!
如果關掉屋裏所有的燈,還不能使你感覺黑暗
那麼,也許你該一起玩個遊戲。
「關口將泰,今天的遊戲是專為你量身訂做的,開不開心?」Mr.Game宛若慈父般地摸着將泰發抖的腦袋。
發抖的腦袋,搖亂了將泰腦子裏所有的思緒。
「遊戲即將開始,最基本的規則是,對我的問題必須快點回答,知道嗎?」Mr.Game笑嘻嘻地從大衣的口袋裏,拿出一隻指甲剪。
將泰顫抖的嘴唇早已蒼白,但仍迅速擠出幾個字:「開開心」
Mr.Game搖搖頭,説:「太遲了喔,什麼叫遊戲?沒有規則就不算遊戲!」説完,Mr.Game手中的指甲剪刃,已温柔地含住將泰飽滿的耳垂。
「不請不要請不要這麼做」將泰張大嘴,縮起五官説道。
「啦啦啦!」Mr.Game手中的指甲剪慢條斯理地壓下,再猛地一撕!
出乎意料的,將泰並沒有痛到打滾,甚至,將泰連吭都沒吭一聲,只是看着地上的耳垂髮呆。
將泰絕不是個勇敢的男人,相反的,他連在Mr.Game面前慘叫的勇氣都沒有。
他害怕,怕死了。
他害怕自己的慘叫會引起Mr.Game的殺人衝動。
也害怕自己任何的掙扎舉措,會妨害Mr.Game遊戲的興致。
於是,將泰決心當個模範受虐者,一個温順合作、乞求饒恕的合作角色。
「很好,你是我看過最乖的遊戲者了,如果繼續保持你的態度,相信你一定可以贏得遊戲,贏得嶄新的人生!」Mr.Game嘉許地看着充滿感激眼神的將泰。
一旁滿身大汗的美雪看到如此懦弱的未婚夫,也沒心神怨忿什麼,事實上,美雪根本無法思考任何事情。
此時,黑色的大塑膠袋慢慢蠕動着,好像還發出微微的聲響。
Mr.Game向着美雪笑着:「親愛的,請為我打開塑膠袋好嗎?你只有十五秒保護你美麗的嘴唇。」
美雪一驚,立刻蹲下來又撕又咬,急忙將黑塑膠袋扯破。
不出所料,塑膠袋裏裝了一個人。
一個滿臉驚恐的孕婦。
「富山太太!」美雪雙手闔着嘴,驚訝地看着這位倒楣的鄰居。
Mr.Game感嘆地説:「丈夫丟下懷孕的妻子加班,真是罪過!」
富山太太抱着懷胎九月的大肚子,跪着哭喊:「請放過我可憐的孩子吧!積積陰德吧!求求你!保險箱的號碼是FF356WQ,裏面大概有」
Mr.Game皺着眉頭,看着美雪説:「好吵。親愛的,你可以幫我挖挖富山太太的耳屎嗎?一分鐘。」
美雪慌慌張張地從抽屜裏拿出耳杷,跪坐在富山太太身旁,説:「請不要亂動,一下子一下子就好了。」
富山太太擦了擦眼淚,任由美雪慢慢地將耳朵掏乾淨。
Mr.Game看着美雪努力鎮定下來,以免手中的顫抖會弄傷富山太太的耳朵,不禁露出滿意的微笑:「乾淨了嗎?」
「快快了」美雪緊抿下唇道。
此時,將泰喝道:「快一點!這點小事都弄得這麼久!不要浪費人家寶貴的時間!」
Mr.Game大笑道:「説得很好啊!」
大笑間,Mr.Game一抬腿,猛力往美雪握住耳杷的手上一踢,美雪一聲尖叫,卻將耳杷深深刺進富山太太的耳朵裏,美雪彈身往後驚摔,看着富山太太雙眼翻白倒下,發出有如厲鬼的哭號。
耳杷妖異地插在富山太太的耳朵裏,毫不留情刺進人體最痛苦的地帶之一。
顧不得腹中的寶貝孩子,富山太太十指成爪,拼命地撕摳着自己的臉,雙腳狂踢不已,整個人側身在高貴的地毯上激烈抽慉,從嘴中亂叫着:「拔掉!拔掉!拔掉!」
Mr.Game看了看他的新夥伴,將泰,笑説道:「你説呢?」
將泰臉一紅,舉起腳用力往富山太太的耳朵上一踹,將耳杷直踹入腦,説道:「這種亂叫怪叫的女人最討厭了,是上帝的罪人!」
富山太太雙眼一瞠,雙腳一伸,全身只剩軟弱無力的間歇性抖動。
方才將泰的腦中湧入數十片跟連續殺人犯有關的電影,裏面時常提及「十戒」、「七大罪」、「審判」、「原罪」等基督救瀆式的宗教殺人狂,於是將泰決定站在兇手瘋狂的基本教義立場思考,希望Mr.Game能饒過自己這個忠實的戰友。
「常看電影?」Mr.Game臉上掛着古怪的笑容,看着滿臉通紅的將泰。
將泰點點頭,又説:「這世界上罪惡太多,需要靠嚴厲的手段才能才能才能那個」
Mr.Game噗嗤一笑,説道:「你看過【人魔】這部電影嗎?」
將泰點頭如搗蒜,忙道:「看過看過!」一方面趕緊回憶這部電影中有何啓示或特出之處。
「你是個好廚師嘛,要不要試試生開自己腦殼,活吃自己腦葉的終極料理?」Mr.Game笑眯眯地看着面如土色的將泰。
一旁的美雪看了看要死不活的富山太太,又看了看五官扭曲的將泰,憤恨地説:「叫他吃!叫他吃自己的豬腦袋!真沒想到你是這麼狠心的人!」
將泰「哇」一聲哭了出來,趕緊跪在地上猛磕頭,一邊忍住撒尿的衝動,一邊哀求道:「我願意拿老虎鉗拔掉自己跟內人的牙齒,也願意拔掉自己跟內人的指甲,只求你饒過我饒過我」
Mr.Game輕輕笑道:「玩過的遊戲怎麼可以重複?再説,每個人的人生都不一樣,別人的人生怎麼可以強加在你的身上呢?廚師就要有廚師的人生,就要有廚師的專屬遊戲玩法。」
「那我煮內人的腦袋給您吃如何?拜託拜託!我自己開自己的腦袋會會煮得不好吃,會痛啊!求求你求求你!」將泰發瘋似地哀求,一邊磕頭,一邊看着地毯上血淋淋的耳垂。
美雪的憤怒已經壓倒心中的恐懼,齜牙裂嘴地看着眼前這個沒有人格的負心漢。
Mr.Game温柔地踩着將泰的頭,笑道:「其實我才不願意抄襲電影裏的橋段呢,請兩位放心,剛剛只是開個玩笑,我早已為兩位精心準備一個愛情遊戲,希望你們能在這次的遊戲中學習到愛情的真諦,以及相互扶持的重要,在接下來的兩小時內好好體驗遊戲的快樂。」
將泰眼中閃耀着感激的淚水,忙道:「我們一定會好好玩遊戲的,是不是?美雪?」
美雪憤怒地看着將泰,氣得説不出話來。
「很好,現在宣佈遊戲規則,Letsplaythegame!」Mr.Game優雅地説。
十三樓的夜晚,現在才要開始。
下次,請挑個吉利的號碼——
冰箱後記(32)
「謝謝你。」婷玉感激地看着勃起。
「聽説東京現在很亂?死了好多人?」勃起。
勃起站在垃圾桶上,故意壓低帽緣,低着頭,自以為很帥。
「嗯,但我」婷玉。
「需要英雄?」勃起。
「嗯,但更需要朋友。」婷玉燦爛地笑了——
夢(33)魚鈎
Mr.Game從外賣手推車底下,拿出一卷錄影帶。
「規則一,關口將泰,你必須打敗錄影帶裏的主角,在規定時間內吃掉更多的拉麪,否則,你就會死,來,問我"怎麼死"?」Mr.Game笑道。
將泰看了外賣車上二十多個拉麪外送盒,雙腳發軟,問道:「怎怎怎麼死?」
「秘密。」Mr.Game大笑道,享受着將泰的恐懼。
美雪沒有一絲喜悦,只是靜靜地等着Mr.Game為她設定的殘酷規則。
Mr.Game摸了摸美雪飄逸的長髮,温柔地説:「美人,拿去。」
美雪接過Mr.Game遞來的針線包,心中疑惑。
「規則二,親愛的,你必須在規定時間內用針線縫住你的眼睛、嘴巴、耳朵、還有一個鼻孔,還有,縫住你那濕透的小穴。」Mr.Game在美雪的耳邊低語。
美雪心中一震,卻立刻面無懼色地説:「那你現在就殺了我吧!」
任何一個不怕死的人,都不能小覷。
Mr.Game樂得大笑:「別急別急,先聽完規則三吧!這才是遊戲的精髓所在!如果將泰在規定時間內比美雪早一步達成任務,那麼將泰就可以活下來,享受美雪賜予的人生,反之亦然,美雪可以活下來,但將泰就必須貢獻自己剩餘的人生!」
美雪看了看面目可憎的將泰,雖想置這個敗類於死地,但若要自己付上【縫合全身】的代價,卻也太過恐怖與難捱。
將泰渾身發抖地看着美雪,投以祈求的眼神。
「算了,我的人生就到此為止吧。」美雪心想。
美雪閉上眼睛,緩緩地説:「開槍吧。」
Mr.Game搖搖頭,頗有愠色,説道:「看來你還不懂我玩遊戲的決心。妳想死?想用死來破壞我精心設計的遊戲?有趣,我就讓你看看死亡的秘密。」
説完,Mr.Game從白大衣的口袋中掏出一隻金色魚鈎,蹲在了無生機的富山太太旁,剝掉她的內褲,將魚鈎刺入富山太太緊縮的肛門內。
「嚴格説起來,富山太太已經是半個植物人了,但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小秘密,喚醒植物人的良方不是乾巴巴的等待與祈禱,而是極大的痛苦!」Mr.Game又説:「例如這個。」
Mr.Game手慢慢地牽着釣魚線,將魚鈎緩緩、但有力地拉出富山太太的肛門,此時富山太太有如迴光返照,張口竭力尖叫,身體胡亂在地毯上跌跌撞撞,Mr.Game不予理會,只是慢慢地抽出釣魚線上的魚鈎,從肛門拖出一條深褐色、血淋淋的直腸。
隨着腸子從肛門口被抽出,富山太太愈是狂亂地往前亂爬,而她愈往前爬,腸子也就愈抽愈長,她的表情就愈是哀絕,然而尖叫聲,卻愈來愈低微,愈來愈低微
短短的一分鐘內,Mr.Game甩着新鮮的直腸,發出中人慾嘔的腥味,而魚鈎,依然繼續抽出綿綿不絕的腸子,像是變魔術般,從魔術帽裏抽出永無止盡的綵帶。
美雪幾乎暈倒。
將泰早已扶着牆壁嘔吐。
「妳還想死嗎?」Mr.Game得意地看着搖搖欲墜的美雪。
美雪沒有回答,但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美雪的雙手已默默打開針線包。
「聰明,抽腸是中國古代的刑罰,聽説以前的刑官是將鈎子上的繩子系在快馬身上,快馬一跑,犯人的腸子就唏哩呼嚕地被抽個一干二凈,雖然爽快,但不夠痛苦,慢慢抽呀抽的才有味道對了,被抽腸的人聽説還可以活一個多小時才會慢慢死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們一起計時吧!」Mr.Game看了看錶,又説:「時間差不多了,八點二十三分,從現在起一個小時內,就是你們愛情魔力的表現時刻。」
Mr.Game將錄影帶放入錄影機中,按下play鍵,畫面出現【電視冠軍】的【拉麪大胃王】比賽,將泰臉都綠了。
「這次比賽的冠軍,在一小時內吃下18碗拉麪,你要打破紀錄才能活下來,讓美雪表演美女抽腸,加油!」Mr.Game鼓舞着將泰。
「如果美雪在將泰打破紀錄前縫合完畢,那麼美雪就可以享受將泰用抽腸換來的人生。」Mr.Game嘻嘻一笑。
將泰看到美雪拿起針線包,對着鏡子,果決地將針穿線刺進耳朵裏,趕緊打開第一個拉麪盒。
「完了!」
那一瞬間,將泰彷彿看見,不!彷彿聞見自己慘敗的味道。
沒有蒸蒸熱氣,沒有誘人的色覺,沒有一絲美味的痕跡。
浮着黑色的湯油、臭掉的蛋腥味、糊掉的麪糰、餿掉的一切。
「美味大師,這是我特地從熊本桂花拉麪名店,外面的餿水桶中為你拼湊的超感官料理,希望你喜歡。」Mr.Game看着將泰餿掉的眼神。
「Playplayplay!遊戲開始!」
Mr.Game高舉雙手,興奮地大叫——
冰箱後記(33)
「我説過,我將帶來無比的希望。」勃起雙眼發亮。
「我知道。」婷玉看着垃圾桶上的男孩,微笑着。
「是真的希望!」勃起興奮地又説:「有他在,簡直天下無敵!希望無窮!」
「啊?誰?」婷玉茫然不解。
「我。」
一個獨臂人。
一個擁有無雙笑容,鼻尖停着一隻米色蝴蝶的獨臂人——
(34)十六個針傷
子夜十二點十七分。
新宿夢海高級公寓的庭園停車場,衝來了三輛救護車與八台警車。
「隊長!樓上的情況很糟!除了打電話報警的富山先生以外,其他住户都快沒有生命跡象了!」一名強忍着嘔吐衝動的警員大喊。
一名老態龍鍾的警官抽着煙,一臉倦容:「知道了。」
老警官眯着眼,嘆了口濁氣,慢慢進入大樓電梯。
十三樓。
電梯門開了,只見醫護人員抬着擔架,喊道:「借過!借過!讓一讓路!患者生命垂危呀!」
老警官瞥了擔架上的傷者一眼,不由得大吃一驚:「宮藤新衣?」
其他的警員也吃了一驚,趕緊讓出電梯,讓醫護人員將這位新任警視廳刑總隊長送進電梯裏。
這位上任不到三天的長官,身上少説有一百條刀傷,血幾乎流乾了。
「怎麼會這樣?難道——」老警官來不及細想,便衝入臭氣沖天的現場。
一個男人倒在一堆空空的外送盒旁,肚子脹了老大,一條好長的血腸從肛門口被拉出,握在一名樣貌詭異悽慘的女子手上。
女子滿臉細細的小血滴,眼皮、耳朵、朱唇,還有一個鼻孔,都被針線綿密地穿過縫合,雙腿緊縮,從陰部流出一縷血痕,活脱是一具剛出爐的新鮮木乃伊。
而富山先生跪在一箇中年孕婦的身旁哭天搶地,那一名孕婦屁股上也拖了一條幹涸的腸子,大字型地倒在地上。
「打電話——」老警官用力地捏着自己的老臉皮。
「是?」一旁雙腿發軟的警員應聲道,拿着手機打顫。
「打電話給虎豹小霸王、第D小隊的潤餅,就説——就説遊戲先生又出現了。」老警官攆熄手中的煙,又説:「順便幫我接警視廳,我想總隊長又要換人了。」
子夜十二點四十分。
來不及換上西裝的金田一,只穿了件T-shirt,抓了根黃瓜就搭計程車火速趕到現場,而潤餅已經滿臉哀愁地站在13樓檢視現場了。
「赤川呢?」金田一忙問:「打給他了沒?」
「打了五次才接通,他人已經在路上了。」潤餅苦着一張臉,説:「看到樓下的記者了吧?這次消息走的很快,怎麼辦?我們根本什麼線索都沒有,署長那邊壓力也很大。」
「一點線索也沒?哇,別告訴我大樓的監看錄影帶又?」金田一小心翼翼地穿過黃布條,走進令人倒胃的現場。
「好死不死,又被換頻了,這次四個大樓管理員全睡着了,睡到十點才被遊戲先生設定好的鬧鐘叫醒。」潤餅拿着幾卷錄影帶,悶悶説:「想看重播的七龍珠嗎?拿去。」
「鬧鐘?遊戲先生設定好了鬧鐘?」金田一頗感訝異。
潤餅愠怒道:「他大概真如你所説的,用吹針一類的麻醉了管理員,然後修改監視器的迴路,再精準地計算好犯案的時間,設下鬧鐘在自己從容脱身後吵醒那幾個白痴。七龍珠是從八點開始被轉錄的,所以初步推算遊戲先生犯案的時間大約是八點到十點。」
潤餅身旁的紀錄員插嘴道:「不過目前沒發現管理員身上有箭傷就是了。」
「大概是很細的小吹針吧?」最早到的老警官緩緩走進。
「老師,好久不見,沒想到竟是在這種情況下——」潤餅恭敬地向老警官鞠躬問好。
老警官搖搖手,嘆道:「年輕人,好好加油,不要讓這個變態繼續逍遙法外。」
金田一深深向這個老前輩鞠躬示意後,掃視了現場,頭皮一陣陣發麻,喃喃説:「沒錯,肯定是遊戲先生乾的好事,等等,今晚是不是有警官也住在13樓?」
「沒錯,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我想這是遊戲先生的犯罪風格。」潤餅看着金田一含着黃瓜,蹲在木乃伊女人的身旁觀看,真覺此人相當不可思議。
「我猜是宮藤新衣。」金田一淡淡地説,視線沒有離開過木乃伊女人。
潤餅感到吃驚,追問:「是啊,你怎麼知道?」
金田一戴上纖膜手套,小心翼翼地扳開女人握緊血腸的雙手,應道:「因為大家都很討厭宮藤新衣。」
「你是説?等等——」潤餅恍然大悟,説道:「藤井樹、大山久信、宮藤新衣!對啊!這三個人可以説是我們警視廳裏前三名的混蛋!」
「遊戲先生似乎很熟悉我們警方內部的人際資訊,我認為,這是他向我們展示他擁有的資源的舉動,於是便夥同那個使刀的朋友一起犯案,所以每次犯案都會幹掉一個人緣奇差的警官。」金田一一邊啃着黃瓜,一邊審視着女人的手指。
「你還是認為公寓連環殺人案不是一個人乾的?」潤餅狐疑道。
「要不然就是遊戲先生擁有多重人格,因為這幾個家庭謀殺案跟殺警案的手法截然不同,兇手的思考邏輯非常不對稱,一邊是極致單純的屠殺,一邊是玩弄死者心智的凌遲。」金田一轉過頭來,招呼潤餅一起蹲下。
「你看看這個女人的手指。」金田一指了指,潤餅仔細地觀察女人蒼白的手指。
「女人的手指上大約有十六個針傷,還有深陷指肉的細條痕跡,表示這女人臨死前不久用力地拿着針一段時間,我猜想,她是被遊戲先生用某種方法逼得自己拿針拿線,把眼耳口鼻和陰部都縫住了。」金田一站起來,走到湯汁淋漓的男子屍身旁,看着男子鼓脹的大肚子,又説:「這個男子肚子裏臭酸的東西,不會是自己願意吃的吧?應該是遊戲先生拿着槍、或是用什麼變態手段逼迫他吃掉這麼多臭掉的東西吧?再推到之前兩個案子也是如此,遊戲先生總是喜歡逼迫受害者自我虐待或互相殘害,但他可不曾用這樣的方式殺害警官。」
潤餅點點頭,喚了清點證物的警員,説:「放一下剛剛那捲錄影帶。」
那警員將一卷錄影帶放進屋裏的錄影機,畫面出現【電視冠軍】節目的【拉麪大胃王】的比賽錄影帶。
「你應該猜對了;遊戲先生大概逼迫關口將泰跟電視節目裏的參賽者比賽吃拉麪吧?不過他似乎惡整了關口先生,竟弄來這麼多餿掉的東西。」潤餅削瘦的臉龐露出噁心的表情。
金田一拖着下巴,含着只剩一小塊的黃瓜,心想:「不知道赤川這次有沒有夢到什麼?」
正想到赤川,便見到一名蓬頭垢面、衣着凌亂、渾身臭氣的大漢靠在門邊喘氣。
「你不是六點就回家了嗎?怎麼這麼不愛洗澡?連衣服都不換?」金田一皺着眉頭。
赤川臉色發紫,眼皮直跳,突然跪倒在門邊。
金田一跟潤餅大感奇怪,立即扶住了雙腿虛浮的赤川。
赤川痛苦地睜開眼,滿臉冷汗道:「我夢到了!這次感覺好強烈!好可怕!感覺清晰到不用到現場才回想起來!我幾乎是一邊嘔吐一邊趕過來的」
潤餅疑道:「夢?惡夢?」
金田一看着赤川紫脹的臉孔,向潤餅説道:「之前我們不敢聲張,但赤川的確夢見前兩個公寓慘案的案發過程,甚至,還夢見過新幹線獵殺案和公路槍擊案的過程。」
潤餅驚道:「兇手是誰?長什麼樣子?」
赤川搖搖頭,喘着氣道:「看不清楚那變態的臉好像蒙上一層白霧,只知道他很高大,大概跟我和金田一差不多高吧。」
潤餅搔搔頭,半信半疑道:「真的?那你説説看,你這次看到了什麼?」説着,潤餅把身子移到赤川面前,擋住現場的一切。
赤川閉上眼睛,連珠炮地説道:「男死者是名廚關口將泰,被強迫跟電視裏的大胃王比賽吃拉麪,結果不但快撐死了,還被女死者用魚鈎從肛門裏拖出腸子死亡;女死者有兩個,孕婦姓富山,耳朵先被插入耳杷,再被遊戲先生抽腸而死,至於另一個女死者,美雪,因為害怕被抽腸,所以拿針線把自己的五官跟陰部都縫了起來,但最後還是因為承受不住驚嚇,心臟麻痹死掉。」
潤餅大吃一驚,看着金田一,説道:「太可怕了!」
赤川搖搖頭,睜開眼睛:「我被託夢不可怕,但夢境太真實太駭人,這才是可怕!」
這時,潤餅突然想到了些什麼,奇道:「等等,那個把自己縫起來的女人,不叫美雪啊!」
赤川皺着眉,説道:「我確定是的!」
潤餅搖搖頭,説:「那女人的皮包裏有證件,説她叫"幕下芳子"啊!」
金田一苦笑道:「不知為什麼,赤川的夢境總會跟現實有所出入,但大抵上都是相符的。」
赤川看着驚疑不定的潤餅,説:「去問問,那個叫關口將泰的,是不是有一個叫美雪的未婚妻還是女朋友?」
潤餅點點頭,立刻吩咐屬下去調查。
金田一看着狼狽不堪的赤川,問道:「你整個晚上都跑哪去了?越來越髒了!去哪喝酒啦?不,你身上根本就沒有酒氣啊!」
赤川眼中陷入迷惘,喃喃低語:「我不知道,送你到夢海道回轉壽司去跟小喵吃晚飯後,我就一個人開車開着開着,居然就這麼樣糊里糊塗地睡着了。」
潤餅跟金田一不語,等待赤川把話説完。
赤川眼神空洞無力,又説:「後來我夢見這個惡夢後,就嘔出晚餐醒來了,才發現自己正坐在伊勢丹百貨門口外,不久後就接到這邊的電話」
金田一強忍着手指神經末梢傳來的警告,瞪大眼睛説:「獅子,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你絕不是殺人兇手。」
赤川血紅着眼,説:「為什麼?」
金田一「要是你真有殺人傾向的雙重性格,告訴我,你最想幹掉誰?!」
赤川想都不想,衝口説出:「那個沒人性的!」
金田一點點頭,勉力笑道:「那就對了,既然他還在監獄裏活得好好的,就表示你不是遊戲先生。」
赤川大受鼓勵,心想:「雖然連續三次公寓慘案案發時,老子都莫名其妙地睡得一塌糊塗,又夢到一次比一次鮮明的犯案過程,但老子絕沒有電影裏瞎掰出來的多重人格!更不會那麼殘忍!」
金田一看見赤川額頭上盡是斗大的汗珠,於是拍拍赤川油油的亂髮,説:「回家睡吧!反正你只會開槍,這裏有潤餅跟我,等一下警視廳還會派自衞隊的特別編制小組來,夠了。」
赤川眼神突然燃起火焰,熊腰一挺,大聲説道:「照啊!老子只會開槍!但現在就是需要老子開槍的時候!兔子!你快擬一份演講稿給我,趁現在樓下都是記者,我要對遊戲先生撂下挑戰書!」
潤餅噗嗤一笑,説:「挑戰書?演電影啊?」
金田一眼鏡波光一閃,微笑道:「很好,我立刻教你,但另一方面,我也需要潤餅的幫忙。」
潤餅一驚,忙説:「我可不想再找柚幫了。」
金田一搖搖頭,神秘地説:「不必。」
赤川好奇地問:「是什麼妙計?」
金田一一拳輕輕揍向赤川的下巴,説道:「頭髮梳一梳,等記者會結束再告訴你們!」——
冰箱後記(34)
「你好,我是婷玉,請問你是?」婷玉。
「嗨,我是勃起的師傅,這是我的名片。」獨臂人笑笑,遞給婷玉一張綠色卡片。
"柯宇恆,現任上帝。"
婷玉想起勃起當初遞給她的名片,不禁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