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仲儀甚快奔往聖興號。
船長風及時和護法浪裏怒蛟高蛟已等在艙中密室,見及聖爺到來,一一拜禮。
左仲儀見得高蛟皮膚幾乎曬得黑亮,知其工作辛苦,安慰了幾句,始問道:“遇上麻煩了?是否火蛟幫所為?”
高坡道:“有點像,卻又不像。”伸手搓搓短鬢,揣想以往,道:“搜尋時分兩艘,我一艘,弟弟和少總管一艘,相距約五百丈,弟弟水功較高,故潛水海底搜尋,我則負責另一側,各分地盤,免有遺漏,記得當時乃快入夜,忽有一陣妖風吹來,那風甚冷且怪異,接着烏雲密佈,掩去了有船,我剛好浮身上船,忽見在船處閃來兩道不長不短火龍,登覺疑惑,遂喊着少總管,他回答沒關係,誰知過不了半刻,那船有移百餘丈後,已傳來打鬥聲,我急了,策船追去,然打鬥聲只短短幾分鐘停止,待我追去後,如墜五里霧中,搜人不着不説,連船都不見了,感覺着實離奇可怖。”説及此,背脊仍寒。
風及時道:“連沉船聲,喊叫聲皆無?”
高蚊道:“全無,似被幽其吞去似地。”
風及時道:“行船數十年,從未見過,聽過此異事。”
左仲儀道:“搜了麼?”
高蛟道:“搜了,我進去搜至天亮,待霧散去,仍無痕跡,甚至弟弟在水底搜尋,亦無結果。”強調道:“弟弟在水底,等於在那艘船下,若沉了,他總有感覺,但卻連氣泡皆無,怪得很。”
左仲儀道:“看來是未沉,被劫走了。”
高蛟道:“憑少總管身手,怎説被劫即被劫?且船上仍有幾名弟兄,難道不堪一擊?照屬下判斷,不是中邪即是中了迷藥,但那怪異冷風,又似施展妖法居多。”
左仲儀道:“火蛟幫也懂得此門道?”
高坡不知,風及時道:“未曾聽説,但聽此異象太過詭異,讓人不得不信似有妖法?或許火蛟幫聘了妖人,亦或本身己學得了妖法”。
左仲儀道:“敢情越來越離譜了……”
説及道法,不禁想及父親所言。盤古起於無極生太極,太極化兩儀,兩儀化四象,再生八封,自己原名應取“坤儀”即是乾坤兩儀之意,然因“乾坤”指陰陽,又指“兩儀”,變得陰陰陽陽,變化莫測,父親始改名“仲儀”,“仲”者為中庸之道,另算筆畫而得,此即表示父親曾涉獵陰陽五行八封之術,原想在自己成年後始傳授,免得跟武學混淆而荒廢,誰知父親卻突地撒手人寰,這門功夫倒未字到,頂多乃從武學反悟回來,大概瞭解陰陽之理,但此道行怎能跟術士相比擬。
左仲儀道:“若真是妖法,得請法師幫忙……”然除了慶典捐米外,和龍虎派張天師並未真正交往,如此重事,對方未必肯出面,或許可翻翻父親遺物,説不定另有秘本可用。
風及時道:“屬下出航,皆會祈平安,丁婆嶺,火鶴真人道行不差,或可請其作法瞧瞧。”
左仲儀道:“確定對方耍妖法再説。”轉問高坡道:“少總管失蹤已有多久?”
高蛟道:“約七天,屬下原想及早回報,但事關沉船要事,不敢耽擱,考慮幾天,且確實搜不着少總管下落後,始趕回來稟告,但仍留高魚打撈。”
左仲儀喃喃説道:“七天……是有一段日子,火蛟幫計劃倒是秘密小心。”
高蛟道:“屬下失職,自請處罰。”拱手拜禮,一副領罰姿態。
左仲儀道:“不罰,天災人禍,罰什麼?少總管都擋不了,如何怪罪於你?”
高蛟道:“屬下另有失職,打撈半月,毫無結果。”
左仲儀嗯地一聲道:“毫無痕跡?”
高蛟頓首道:“此乃另有玄惑之處,照道理,連沉數艘船,海底總也該有船骸,誰知費盡心力去撈,競無一物,莫説金塊,就連破碎片皆無。”
風及時道:“這倒奇了,照屬下想法,不是被劫,即是地點弄錯,否則怎麼可能毫無痕跡。”
左仲儀道:“潛水夠深麼?”
高蚊道:“夠,鐵定夠,二弟號稱‘神魚’耳朵可蓋住耳洞,足可潛入海底百丈以上,東海海域難不倒他。”
左仲儀道:“會是當時狂台巨浪,少總管早已弄不清地點?”
高蛟道:“屬下亦是如此猜想,故留下高魚搜索。”
風及時道:“一天搜三里,半月搜近五十里,有麼?”
高餃道:“應有。”
風及時道:“若誤差五十里,少總管航行技術和識別功夫恐有待加強。”
高蛟不言。
左仲儀嘆聲道:“你是説,有可能亦被火蛟幫劫去?”
風及時道:“不無可能。”
左仲儀道:“暴雨巨浪,他們敢劫?”
風及時道:“可能在暴風雨之前劫船。”
左仲儀道:“既然劫了,為何還要勒索?那些金塊足讓他們買下半……。”
風及時頓覺揣測不妥,幹聲道:“屬下只覺此事透着玄異。”
左仲儀道:“看是天意了……”轉向高蛟道:“把高魚調回來,嚴防船隊安全,並探查火蛟幫的下落。”
高蛟急道:“不撈了?”
左仲儀道:“暫停,連搜十數天,數十里仍無痕跡,分明地點有誤,待救出少總管,再讓他仔細想想。”
高蛟拱手道:“遵令”。
左仲儀復問道:“兩位近年航海可碰上火蛟幫行蹤麼?”
高蛟道:“根本未見”。
風及時道:“打從包天星一統海盜後,火蛟幫早消失,突兀出現,屬下亦感意外。”
左仲儀額首道:“看來是衝着我們來的,大家防着。”
兩人得令,誓死護幫。
左仲儀交代護衞及查探敵情該注意事項後,匆匆離去。
官有官制,李衞乃直隸總督,直屬朝廷,官銜高於巡撫,然左仲儀仍找浙江巡撫程元章報案。
縱使他知程元章可能已倒向了朱亮功,然官即是官,若能不得罪;儘量避開,況且越級報案,未必恰當。
他先找大捕頭洪威,隨後面其引領下見着了巡撫。
程元章喜歡於花園涼亭處沏茶品苫,忒愛龍井口味,尤以虎豹泉泡之,味道忒佳。
他正端詳着香若,掀着杯蓋,不斷撥弄水面淺渣,隨再輕輕吸一口,清新潤喉,齒頰留香般慢慢品落,然後頻頻點頭道:“好茶。”
話未説完,洪威突地票報道:“聖爺來了”。
程元章聞言呢地暗詫,原是作賊心虛,以為和朱亮功暗通款曲之事被拆穿,嚇得茶杯卡卡響,然他不愧老成穩重,只一慌張,隨即找得解釋,急忙起身迎接,詫驚一笑道:“稀客到來,害得老朽失態了,聖爺請坐。”
畢竟聖爺自有其地位。
若非洪威多少透露些,左仲儀可能受及唬弄,而以為對方客氣為友,亦拱手回禮道:
“在下早該登門拜訪,只是聖幫出事連連,延誤了。”
程元章笑道:“哪裏話,你順利接班,我最放心了,畢竟這年頭亂不得,皇上治事嚴明,最惡亂黨,如雲南土司,準葛爾蠻子一亂,皇上必派兵修理,浙杭能安定,聖幫功勞不少。”
左仲儀道:“可惜日後恐難再安定了………”
程元章詫道:“怎麼説?,出了何事?”
洪威拱手道:“聖幫少總管郭奇秀已被火蛟幫綁架,勒索五十萬金。”拿出斷指及血布。
程元章瞧得觸目驚心,嗔道:“好大膽子,敢在本府管固定內為非作歹,洪威你得儘量配合緝兇,一有消息,立即回報本府定派兵圍剿。”
洪威道:“火蚊幫是海盜,得請河總顧瓊調船支援。”
程元章道:“沒問題,等我修書一封,告請顧河督授權。”立即喚手下送採文房四寶,一副力挺到底模樣,畢竟盜賊之事怎可不辦,否則必定出事,他雖明幫左仲儀,暗則幫自已。
左仲儀道:“巡撫仍得暫且保密,免打草驚蛇,危及肉票。”
程元章道:“我懂。”甚快修書完畢,交予洪威道:“最速件辦理“。
洪威應是,即欲離去。
左仲儀拱手道:“事不宜遲,在下仍得前去拜訪顧河總,待日後較空閒,再登門拜訪,尚祈見諒。”
程元章急道:“救人要緊,快去快去”。
左洪二人始快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