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管事呵呵一笑道:“老弟,你説,我什麼地方不對你的胃口……”
石仁中道:“你真想知道?”
金管事正巨道:“當然?老弟,以你的武學才智,這話絕不會是無端而發,説吧,老弟,老漢倒要聽聽你的道理——”
石仁中道:“金管事,我不信你聽了後會舒坦——”
金管事“嘿嘿”地道:“不舒坦也得舒坦呀,不過你老弟也不會容許老漢舒坦。”
石仁中笑道:“你果然智高一等,已窺知我的心意。”
金管事道:“老漢這麼大把年紀豈是白活了,老弟,説吧——”
石仁中説道:“首先,我説你並不姓金——”
金管事思聲道:“行,算你説對。”
石仁中道:“請你告訴我,這裏是什地方?”
金管事一怔道:“藏秘洞呀——”
石仁中道:“我要請問閣下,這裏可真藏有快意堂的秘密……”
金管事道:“這個——”
石仁中冷笑一聲,道:“這裏根本沒有秘密——”
金管事一震道:“你怎麼知道?”
石仁中冷冷地道:“這道理太簡單了,以你的神秘身分,根本不需要跟我合作,你既然能隱藏在快意堂中這麼多年,我不信你沒進來過……”
金管事一呆,腦海中疾快的忖道:“好厲害的小夥子,不僅武功高強,觀察力尤勝人一籌,這種人太可怕了,也太令人寒心了——”
他急忙“嘿嘿”地道:“石老弟,老漢只能説你想像力太豐富了……”
石仁中正色道:“金管事,不要掩飾,我還有更可怕的呢……”
金管事一呆道:“更可怕的……”
周破鞋叫道:“石仁中,還有什麼更可怕的——”
石仁中道:“那位巴爺——”
周破鞋一驚道:“你指巴札——”
石仁中嗯聲道:“他真的傷得挺重麼?”
周破鞋道:“是呀,他中了金管事那一記‘白骨陰風掌’,一條命差不多丟了半條,這還不嚴重呀——”
石仁中一搖頭道:“周破鞋,你錯了。”
周破鞋楞了一楞,道:“我什麼地方錯了?”
石仁中道:“你認為巴禮真受傷?”
周破鞋哼聲道:“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誰都看到金管事打了他一記‘白骨陰風掌’,如不快點解救,他……”
石仁中道:“白骨陰風掌是絕毒不錯,但每人發作時間不同,以巴札這身功力又能支持多久……”
周破鞋説道:“兩炷香的工夫是能支持——”
石仁中道:“咱們就等他兩炷香的時光……”
周破鞋搖頭道:“姓石的,救人如救火,人命關天,這可不能鬧着玩,你……”
石仁中道:“我保證他沒事——”
周破鞋一怔道:“這我就不懂了……”
石仁中道:“你當然不會懂,這其中的奧妙只有金管事知道。”
金管事不悦的道:“笑話,我怎麼會知道——”
石仁中道:“你是心中有鬼,怕被揭穿了。”
金管事變色道:“石仁中,你不要一再相逼,老漢並不怕你……”
石仁中喔聲道:“原來我逼你啦。”
金管事道:“打進這洞裏開始,你處處都找老漢麻煩……”
石仁中道:“你鬼鬼祟祟的將在下引來這裏,在下的生死全握在你的手裏,你想想,在下能不關心麼?”
金管事哈哈大笑道:“老弟,你説得好嚴重——”
石仁中道:“難道不是事實——”
金管事道:“老弟,我還是那句老話,合則生,分則亡,在快意堂的高手尚未發現咱們來此之前,先看看這洞裏到底有什麼秘密——”
石仁中冷冷地道:“不用看了……”
金管事一楞,道:“為什麼?”
石仁中道:“如果這裏真有什麼秘密,你斷不會帶我到這裏。”
金管事一震,道:“何以見得?”
石仁中道:“這道理太容易懂了,憑你的武功和對這裏的熟悉,根本不需要我幫助,你一個人足以應付得了這裏,但是,你卻故意將我引來,顯然你別有居心——”
金管事道:“唉,老弟,我會有什麼居心呢。”
石仁中道:“這更簡單了,只有兩種可能。”
金管事瞪大了眼睛,道:“那兩種可能?”
石仁中道:“不是殺死我,就是利用我……”
金管事聞言敞聲大笑道:“老弟,你好豐富的想像力呀——”
石仁中道:“不要否認,這是不爭的事實——”
金管事點點頭,説道:“老漢不想去證明……”
石仁中道:“你證明不了你自己。”
他突然走到巴札的面前,沉聲道:“朋友,別躺着裝狗熊了,起來吧。”
巴札顫聲道:“我……”
石仁中道:“怎麼啦,難道説還要我扶你……”
周破鞋大吼道:“姓石的,你不能這樣對付他……”
石仁中道:“我要請問,該怎麼對付他呢?”
周破鞋黯然的道:“他已中了‘白骨陰風掌’,眼看已經活不成了,你又何必非給他難看不可呢!”
石仁中唉聲道:“周破鞋,真看不出來你也挺有感情的……”
周破鞋苦澀的道:“實不相瞞,我們這樣的人雖然置感情於腦後,但是也難免會發生真實的情感,像巴札吧,當初我也是抱着玩玩的心理,日子久了,我發現他也蠻有可愛之處……”
巴札大聲道:“周破鞋,你待我這麼好,我……”
周破鞋道:“巴札你覺得怎麼樣?”
巴札顫聲道:“好冷呀——”
石仁中哼聲道:“周破鞋,你待他痴情一片,他可沒跟你真心……”
周破鞋一震道:“感情是彼此的,他不會那麼無情的——”
石仁中道:“告訴你,巴札根本……”
巴札叫道:“別聽他的……”
周破鞋目中閃着一絲關切之色,道:“不會,我相信你……”
巴札苦笑一聲,道:“這才是我的好女人……”
石仁中道:“也許,我該證明點什麼了……”
突然,他一腳朝巴札腰下的“笑穴”踢去,這一腳雖然不會當真踢死對方,但卻能令對方長笑不已,最後會笑絕而倒,尤其是傷者,絕不能捱上那一腳——
周破鞋尖聲道:“姓石的,你敢——”
她此刻穴脈受制,動彈不得,一見石仁中快速的踢出一腳,驚得放聲大叫,激動焦慮。
巴札神色一變,道:“你……”
底下的話尚未説完,他的身子已平空飛了出去,動作快速,身法怪異,根本不像是個受過傷的人……
石仁中笑道:“好快的身手——”
巴札臉色飛紅,一着地即又躺了下去,剛才那疾速的一躍,彷佛是被逼急了才有那樣的功力……
周破鞋急聲道:“巴札,你沒再傷着吧?”
巴札搖頭道:“沒有——”
周破鞋道:“那我就放心了。”
金管事長嘆道:“可惜,可惜。”
巴札道:“可惜什麼?”
金管事嘆道:“你小不忍而亂了大謀,剛才如果你對姓石的那一腳不理不睬,我保險你漏不了底……”
巴札紅着瞼,道:“不行,那一腳下去,我非傷着不可——”
金管事哼聲道:“沒用的東西,姓石的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還不知道?他豈會真的去踢一個受傷的人……”
石仁中微微一笑道:“你對我知之頗詳——”
金管事淡淡地道:“老漢如果連這點本事都沒有,豈能隱姓埋名的在這裏耽許多年……”
“嗯。”
石仁中沉凝的應了一聲,雙目深深的盯在這個老江湖的身上,正如金管事自己説的,他沒有幾下子,的確不容易在這裏耽這麼久的時間。
周破鞋叫道:“巴札,你中了‘白骨陰風掌’呀——”
巴札暴躁的道:“住嘴,我中了‘白骨陰風掌’的話,還能站在這裏跟你説話,你他媽的臭娘們,是不是咒我死……”
周破鞋一呆,道:“巴札,你怎麼説這樣的話?”
巴札怒道:“怎麼?你不愛聽——”
周破鞋道:“我……”
巴札狠聲道:“在未解決姓石的之前,你少説話——”
周破鞋嗚嗚的哭道:“巴札,幹嘛生這麼大的氣,我可沒得罪你呀。”
巴札吼道:“你住嘴行不行?”
周破鞋道:“我關心你嘛。”
巴札道:“你要再説一句,我就宰了你——”
周破鞋一顫道:“真想不到,你會這樣無情……”
巴札笑道:“情?哈哈,周破鞋,你也不想想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你千人騎,萬人跨,我巴札雖然是個假和尚,也不會要你這種人呀——”
周破鞋傷心的道:“好呀,你這個沒心肝,我待你比誰都好,想不到你玩膩了,一腳就把我踢開了……”
巴札道:“江湖上誰不知道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你這一套做作少在我面前耍,我看了就討厭——”
説一踏步,直往周破鞋處行去。
周破鞋變色叫道:“巴札,你要幹什麼?”
巴札道:“宰了你,省得討厭——”
他揚起手掌對着周破鞋的胸口上空舉起——
周破鞋顫抖道:“巴札求求你……”
巴札嘿嘿地道:“求我?太沒出息了。”
掌勢欲下,忽見身後一個影子,使他霍然一驚,猛一回頭,只見石仁中悄悄的站在自己身後。
他沉聲道:“姓石的你想幹什麼?”
石仁中道:“請手下留人。”
巴札道:“留人?”
石仁中道:“不錯。”
巴札冶聲道:“好,你喜歡,我就送給你——”
石仁中道:“你錯了,我只是請你留下她的生命,可沒説喜歡她,巴札,你該知道,她對你頗為痴情——”
巴札不耐的道:“她是人人有情,人人愛——”
周破鞋罵道:“你這沒良心的,你不得好死——”
巴札叫道:“騷娘們,你再説——”
周破鞋道:“我要説,我就要説。”
巴札怒道:“那你就死——”
他不知道為了什麼事突然心煩氣躁,兇性大發,頓時不念舊情的上前大踏一步,伸掌便揮——
石仁中沉聲道:“你只要動她一下子,我就不客氣了——”
一把抓住巴札手腕,輕輕把他推開。
金管事一拉巴札道:“過來——”
巴札狠聲道:“這小子不容易屈服,我們只有毀了他……”
金管事嗯聲道:“我有辦法——”
巴札道:“咱們已用盡了方法,他……他……”
金管事道:“你別急,我們乾脆跟他説明白——”
巴札一呆道:“這——”
金管事道:“別考慮了,否則,他也不會合作……”
石仁中徽徽一笑道:“金管事,這樣説才像話……”
金管事一嘆道:“石老弟,你知道,我們都有苦衷……”
石仁中道:“雖不中,亦不遠矣,我早料着了……”
金管事苦澀的道:“我早知道瞞不了你,不過,為了萬一,我們不能不冒險一試,只要能瞞得過你……”
“哼。”石仁中哼了一聲道:“你別把每個人都看得那麼笨……”
金管事道:“老夫如果説明了,你是否願意……”
石仁中説道:“那要看你有幾分的誠意……”
金管事道:“百分之百的誠意……”
石仁中道:“説吧,我等着聽呢。”
金管事長吁了口氣,道:“我隱姓埋名的在快意堂將近十五年了……”
石仁中點頭道:“沒有目的,你不會心甘情願的隱藏這麼多年……”
金管事道:“不錯,老漢在這裏的目的是找尋出十五年前一段公案,那件案子牽涉到我的弟弟……”
石仁中道:“十五年前的公案,難道你是找尋藥郎君……”
金管事變色道:“你怎麼知道?”
石仁中説道:“我是從時間上猜想的……”
金管事嘆道:“老弟你果然聰明絕頂,有着超人的智慧,什麼事只要略一思索便能猜個正着,這……”
石仁中道:“藥郎君名傳天下,他在十五年前失蹤了,這跟快意堂有什麼關係?該不會是快意堂把他藏起來……”
金管事説道:“毛病就是出在快意堂中……”
石仁中一震道:“怎麼?是快意堂乾的?”
金管事道:“你知道,我老弟憑着一個藥箱子走遍天下吃不盡,什麼樣的古怪毛病,他只要看一次保險拔根而除……”
石仁中笑道:“有神醫之稱的藥郎當然不同凡響……”
金管事道:“這事該從十五年前説起,我老弟行醫在雲、貴兩地的時候,有一次到了一個古怪的地方,這地方全是女人,村上找不到半個男人,那裏的女人與中原各地俱不相同,此處的女人無論是老是少,全都長了一身好膚色,細中生嫩,白中透紅,光澤鮮豔,觸之人手,彷佛嫩豆腐般——”
周破鞋叱道:“從沒聽過有這樣的地方——”
巴札叱道:“你少見多怪——”
“哼——”周破鞋怒道:“誰跟你説話。”
金管事瞪了他們一眼,兩人嚇得急忙住了嘴。
他沉思道:“我老弟一入村子就被那些女人請去,起先她們存有相當的敵意,後來知道我老弟是個郎中,態度大變——”
周破鞋好奇心最重,聞言後,種種問題湧了上來,如魚骨塞在喉中,不吐不陝,最後她實在憋不住了,脱口道:“喂,金管事,令弟是不是長得很漂亮……”
金管事瞪了她一眼,道:“我老弟長得並不怎麼樣,可是那一手醫術卻足可傲世,那村的娘兒們肌膚與眾不同,秀中帶媚,陰盛陽衰的情況,他觀察數日終於找出了原因……”
周破鞋迫不及待道:“什麼原因?”
金管事道:“原來她們都是性飢渴者,所有的女人因為長久的壓制,產生一種十分恐怖的狀態,遇上男人非霸王硬上弓不可,這種狀況下,你想想,有幾個男人能活下去……”
周破鞋大鳴道:“哎呀,那不是女人國了麼……”
金管事道:“我老弟曉得致病的原因後,鄖對症下藥的給她們開了一個處方,那藥方説穿了是抑制她們的性慾,主要的是使她們無慾念,這樣外來的男人就可活下去了……”
石仁中點點頭道:“令弟真是行家——”
金管事淡淡的一笑道:“那些女人的慾念一少,事情就好辦多了,我老弟立刻去鄰村召集了許多年輕力壯的小夥子,與她們共同相處,數年後定可平衡了雙
方的人數——”
巴札叫道:“這地方好,我怎麼沒去過……”
金管事冷冷地道:“女人眼藥一樣,一滴是良藥,十滴能穿陽,女人多了,就不是福。”
巴札痴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周破鞋罵道:“沒出息的東西,我當初真瞎了眼,早知道你是個貪求無厭、縱慾無度的人,絕不會跟你來這裏——”
巴札“嘿嘿”地道:“要不是寂寞難耐,我也不會找上你這個老東西……”
周破鞋叫道:“姓石的,你解開我的穴道,我要跟他拼……”
石仁中道:“二位不要再爭吵了,且聽金管事説下去。”
這話倒十分有效,兩者在嘴皮子上雖然各不相讓,但石仁中的話頓有威儀,話音一落,兩人各哼了一聲,不再言語了。
金管事沉思道:“我老弟解決了女兒村的陰陽平衡的事後,女兒村的老女兒們俱認為我老弟功德無量,感澈不盡,她們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我老弟才好,也不知道該送什麼東西給他,幾經商量,最後送了一個祖傳的方子給他……”
石仁中一震道:“祖傳方子……”
金管事嗯了一聲道:“那個方子是女兒村歷代相傳下來的,村中女兒們不論是什麼痛,只要照方抓藥,百靈百驗的屢試不爽,因此這個方子就成了萬應靈丹……”
説着徽徽一頓又道:“我老弟有了這個秘方之後,回到中原行醫濟世,藥郎君之名更是大噪,遂有神醫之稱,殊不知是那個古怪秘方的功效……”
石仁中道:“這件事愈聽愈不容易理解了,藥郎君懸壺濟世,做的是大善事,真想不出來他跟快意堂怎會扯上關係?”
金管事道:“這道理並不難解,舍弟有了秘方,卻不肯示人,這把了同道間的大忌,大夥都覺得藥郎君擁秘自珍,不夠同道的義氣,遂有人這着他公開良方……”
石仁中道:“他們也太不夠朋友了,怎麼好為了一張秘方便大動干戈的強人所難,唉,武林中的事真是太難理解……”
金管事道:“太難理解的事多着呢,舍弟在羣狼逼迫下硬是不賣這個交情,你想想,在眾怒難犯下,他和所有在場的人反了目,毛病也就在這件事情上……”
周破鞋道:“他一定活不長了——”
金管事黯然的道:“你猜對了,當天夜裏舍弟就不見了——”
周破鞋道:“不見了,誰幹的好事?”
金管事道:“經我多年的打聽下,最有嫌疑的就是快意堂——”
石仁中點頭道:“你為尋了找出藥郎君的下落,所以隱身在快意堂中,但這許多年來,你不會一點眉目都沒有——”
金管事道:“眉目倒有一點——”
周破鞋道:“説來聽聽,也許我們能給你出個主意——”
金管事冷笑道:“要輪到你出主意的話,只怕事情都砸了。”
周破鞋不服的道:“這麼説你已經有辦法了麼……”
巴札怒道:“他媽的,周破鞋,你能不能閉上嘴不説……”
周破鞋不甘示弱的叫道:“好呀,禿光頭的賊羔子,現在你神氣啦,一腳把老孃給踢開了,在那紅樓的時候,你是怎麼跟老孃説的,什麼愛我要死啦,什麼非我不娶啦……”
巴札沉聲道:“住嘴。”
他此刻雙目睜得有如銅鈴,一股殺氣從那佈滿紅絲的眼珠子散射出來,看起來挺怕人的,周破鞋雖然是潑婦罵街,得理不饒人,但是和巴札的眼神一觸,她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禁為之一寒,登時不敢再説了。
金管事對這一雙男女的吵鬧不聞不問,彷佛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等他倆的吵罵聲靜下來了,他才重新提起他的話頭。
他冶澀的道:“同道間最貪求的就是舍弟的那張秘方,因為不論何種疾病一服便能見效,這秘方的吸引力既大,動腦筋的人也就愈多了……”
石仁中道:“那個人一定委託快意堂辦這件事——”
金管事道:“當初我也這麼想,結果因為當初判斷的錯誤,而一誤再誤,好在我發現得早,及早回頭……”
石仁中一驚道:“怎麼?這不會跟快意堂沒有一點關係吧……”
金管事道:“當然羅,否則我也不會待在這裏十幾年……”
巴札道:“金管事,令弟到底被什麼人弄走的?”
金管事道:“據我從各項蛛絲馬跡綜合觀察所得,舍弟是被擄來快意堂中,生死則已不可知,不過我深信那張秘方一定在這秘洞中——”
巴札哎呀道:“怪不得你把我偷偷領到這裏一關半年呢,原來你是要我替你找那張藥方子……”
金管事冶冷地道:“不錯,但那是咱們事先講好的……”
巴札道:“早知道你只是為了找一張藥方,我才不來這窯洞裏,連活動一下筋骨都沒辦法,待在這裏活像坐黑牢——”
金管事道道:“別不滿足,至少你還有個女人陪你——”
巴札嘿嘿道:“沒有她呀,我怕連一天也待不下……”
周破鞋嚷叫道:“現在,你連這個女人也沒有了……”
巴札呸道:“老子不希罕……”
這一刻,她的穴道已漸漸鬆解,手腳漸漸可以活動,周破鞋舒動了一下筋骨,咕碌地爬了起來,她叫道:“姓石的,你誤了我不少時候——”
石仁中冷冷地道:“若不是看你是個女流,只怕此刻不會這麼輕鬆……”
周破鞋苦笑道:“我知道,少爺,你手下留了情——”
巴札叫道:“姓周的,你少嚷嚷行不行?”
周破鞋怒道:“老孃不要你管——”
石仁中制止道:“二位不要再吵了,我們這位金管事只怕還有下文……”
金管事苦澀的道:“老弟,果然都沒瞞過你……”
他吸口氣,嘆道:“我請巴兄至此,完全是想借重他那兩臂神力,據我多年觀察,這秘洞裏有塊石板,重逾萬斤,尋常人根本沒法動它分毫……”
巴札環目一掃,道:“在那裏?我怎麼沒看見——”
金管事笑道:“讓你看見了,此洞便無秘密可言了……”
石仁中道:“一塊石板縱有萬斤,只要有了神兵利器,要擊碎它並非難事,我想金管事還有下文吧——”
金管事“嗯”了一聲道:“不錯,僅憑一塊萬餘斤石板,那能壓得住你我,石老弟心思果然迅快異常,立刻想到了下面的問題……”
石仁中笑道:“閣下若不説清楚,其中破綻依舊很多……”
金管事道:“據我瞭解,快意堂的重要物件全壓在這塊石板下,快意堂憑一塊石板當然是無法難住我們江湖人了,厲害的是他在石板下面壓住了幾樣毒物……”
巴札叫道:“什麼?他們在石板下埋伏了毒物……”
金管事點頭道:“只要有人掀動石板,那些毒蟲便會躍起傷人……”
巴札道:“那怎麼辦?萬餘斤的大石板已非一個人能動得了分毫,再加上那些毒蟲助陣,只怕無人能夠掀開這個秘密了……”
周破鞋哼聲道:“你呀,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這點小事也會被難倒?哼,巴札,看你真像條大笨牛……”
巴札怒道:“大笨牛?你説誰是大笨牛……”
周破鞋道:“你呀,一頭笨腦筋……”
巴札不服道:“好,我笨,我是大笨牛,周破鞋,你不笨,你聰明,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把那些毒蟲制服……”
周破鞋笑道:“那太簡單了,只要有我出馬,那還不馬到成功。”
巴札哼了聲道:“少吹了,有本領施出來……”
周破鞋瞪着他,説着:“你聽着,天下百毒,都有相剋相制的作用,而百毒之蟲,縱然能毒死十條牛,它們也有一物可制——”
巴札道:“什麼東西?”
周破鞋道:“雄黃……”
巴札一拍腦袋道:“我該死,想了半天也沒想到雄黃……”
周破鞋得意的道:“説你笨,你就笨,雄黃能制百毒,這隻怕五歲量子都知道,而你,哼,北豬還要笨……”
金管事冶冷地道:“周破鞋,你認為你的方法萬無一失……”
周破鞋得意的道:“除了這個法子,只怕無人再想出更妙的辦法了……”
金管事道:“告訴你,行不通——”
周破鞋一呆道:“為什麼?”
金管事道:“道理太簡單了,那些毒物藏在一小盒中,石板正好封住了出口,你縱是把雄黃撒滿了各處,那些毒物因為上面密不透風,聞不到一點雄黃味,一旦有人開了石板,它飢不擇食的先尋人噬咬,那時手上縱塗滿了雄黃,它也要先咬你一口再説……”
周破鞋一呆道:“這——”
金管事道:“這許多年,我遲遲不敢動它的原因也就在這裏……”
石仁中搖了搖頭,道:“你真是坐失良機——”
金管事一呆道:“坐失良機?”
石仁中説道:“假如是我,早就解決了……”
金管事道:“有何妙法?”
石仁中道:“有兩個辦法……”
巴札叫道:“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個辦法,而你一説就是兩個,慢點,慢點,你只能説一個法子,下一個法子讓我來想想,讓你全説出來,我還想個屁……”
石仁中啞然失笑道:“巴兄,你真會説笑……”
巴札拍腦袋,道:“真的,讓我奸好想想——”
金管事道:“石老弟,有何妙方請即教我——”
石仁中道:“那石板在何處——”
金管事道:“就在你腳下——”
石仁中一震,低頭一瞧,果然腳下所站之處,正是一塊大石板,那石板竟是花岡大理石,堅硬結實,尋常人真是無法動其分毫——
石板當中,有一用紅筆畫成的一個圓圈,石仁中看了一下,略略敲了一下石板,只聽得咚咚之聲,從聲音中,他已知該石板的厚度了——
石仁中道:“這紅圓圈——”
金管事道:“百毒之蟲,俱藏於此圈下……”
石仁中道:“現在有二法可破此石板下毒蟲的偷襲——”
周破鞋嗚道:“姓石的,你快説吧,別把我憋死了——”
石仁中道:“第一個方法是在這石板圓周中鑽一小洞,那些毒蟲會爭先恐後的從這小洞中爬出來,咱們只要守株待兔,上來一隻串一隻,來兩隻宰一雙……”
周破鞋道:“好哇,這法子妙——”
石仁中冷冶地道:“不妙,那時間花的太多……”
巴札道:“那怎麼辦?我看想下出更好的辦法……”
石仁中道:“還有一個,用我們本身的功力將這石板擊碎,用掌勁活活劈死那些毒物……”
巴禮搖了搖頭道:“我的本領沒到那種地步……”
金管事搖頭道:“這第二個方法下容易,一般人的功力都達不到那種程度。”
石仁中道:“但這是較快的方法——”
金管事道:“不過,以石老弟的身手應該可以一試……”
石仁中提氣道:“請先退後,在下要試試了。”
他一運勁,全身功力全凝注在右手食指之上,沿着石板的紅圈徐徐劃去,嘶嘶聲中,半寸餘厚的深痕登時顯現出來!
那深痕下去半寸有餘,這種至高無上的指力,登時將場中諸人全嚇住了,他們雖然早聞石仁中大名,但對他傳聞中的功力多少有點半信半疑,今天,他們全都親眼看見對方露的這一手功力,的確是有種驚世駭俗般的高深,心底無不佩服不已。
金管事驚呼道:“金剛指——”
石仁中微徽一笑道:“金管事,現在我若再加上一掌,這塊石板被劃的地方就會直陷下去,雖不能説有萬鈞之力,但可將那些害人蟲壓死無疑……”
金管事嘆道:“真想不到石老弟的功夫已達金剛之體……”
石仁中道:“金管事,在下尚有一事不明……”
金管事蹬的退了一步,道:“石老弟,什麼事?”
石仁中道:“我懷疑這石板下是否真有秘密——”
金管事面色稍緩道:“絕錯不了,老弟,老漢在這十幾年中,無時無刻不在尋找快慧堂藏密之處,這地方是經過許多求證——”
石仁中道:“但願不要錯了——”
説着一揚手,呼地一聲,斜掌朝石板上劈去。
“砰——”然一聲大響中,那紅圈內的圓石板,陡然往下落去,一陣腥臭上揚,但見血肉模糊中,無數不知名目的奇毒怪蟲,全被那奇強的掌勁和石板壓得粉身而死。
但聞一陣鈴聲急響,四處急促的傳來嗡嗡之聲,這聲響一起,金管事神情大變,一跺腳,叫道:“慘了,那石板下裝了警鈴……”
石仁中道:“那嗡嗡之聲是什麼?”
金管事變色道:“毒黃蜂——”
周破鞋大叫道:“什麼?毒黃蜂,我的媽呀,這東西不能讓它螯一下,否則這條老命便報銷了……”
石仁中當機立斷的道:“金管事,這裏可有躲避之處——”
金管事道:“沒有——”
石仁中道:“立刻生火……”
周破鞋叫道:“生火幹什麼?逃命要緊——”
巴札吼道:“你他媽的懂個大卵蛋,在西域邊疆,大林點火,百蟲不危,石老弟的法子也就是我的法子,嘿,這下我們就不怕毒黃鋒了——”
説着他當先找了一個火摺子點燃破布,密濃濃的煙霧隨着而起,登時,遠處嗡嗡之聲大作,只見四面八方全是拇指般大的黃蜂,成羣結隊的朝他們衝來。
石仁中大聲道:“用火——”
他扯下一塊長條布幔,點上火後,在室中燃了起來,那些毒蜂雖然奇毒無比,可是卻甚為畏懼濃密的煙霧和火光,紛紛轉頭飛去。逍遙谷掃描齊名OCR逍遙谷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