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分鐘,天就要亮了。
這個時候最冷了,梅芳挨坐在舒可旁邊哆嗦着。
她跟着無意識的舒可坐在這個公車站牌下的長椅,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
這個巨大的城市在即將天亮的時分?呈現巨大的蒼茫空曠感。
推着拾荒車的老天慢慢在路邊蝸步着。
有氣無力的計程車寂寞地找不存在的客人。
睡在百貨公司騎樓下的流浪漢。
放肆在大馬路中間啄啄停停的小麻雀。
這段期間梅芳不斷撥打張安廷醫生的手機,想找人商量,卻都無人接聽。
梅芳想起剛剛發生的那一則緊急插播的社會新聞,記者依稀提到被兇嫌殺死的被害者是一個精神科醫生,依稀的意思就是聽不清楚,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她覺得很不安,卻也只能偏執地繼續按下通話鍵。
舒可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身體也維持着一動也不動的淑女坐姿。
舒可不曉得要去哪裏,不知道在等誰,梅芳唯一可以把事情弄清楚的方法,就是自己坐在這裏一起等,等看看會有什麼事發生,會有誰出現。
“……”梅芳朝着冰冷的手掌吐氣,熱熱快僵掉了的手指。
黑壓壓的天空微微裂開了一條細縫。
一輛公車遠遠駛了過來,車頭燈一閃一閃的。
梅芳直覺就是。
那沒有顯示數字的公車果然停在兩人面前,車門喀拉喀拉打開。
舒可站了起來,一言不發踏上公車。
公車上的司機不説話,也不收錢。
他就單單拿了一顆蘋果,一隻牛皮紙袋給舒可。
舒可默默接過,坐在車後段靠窗的位置。
梅芳也眼着走上車,公車司機卻連看也不看她一眼,也沒給她任何東西。
梅芳緊張地選了舒可後面的位子,左顧右盼,看前看後的。
除了梅芳輿舒可外,這車子沒有其它乘客。
喀拉喀拉……車門關了。
車子卻沒開。
公車司機起身,直直走到梅芳身旁。
“做什麼?”梅芳故作鎮定。
公車司機輕輕捧住梅芳的頭,猛力一拽。
舒可只是看着窗外。
公車司機回到座位,往前推啓排擋,踩下油門。
往南。
老舊的車身顛顛簸簸。
梅芳的視線始終維持在前面座位上,學生用立可白的亂塗鴉。
沒有一秒闔上眼睛,她異常專注地凝視着那一行幹你孃活該的字眼。
舒可只是看着窗外。
一手拿着蘋果,一手拿着牛皮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