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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窺浴

    此後兩天兩夜,幾乎再無狙擊,關小刀、阿祖兩人得以順利抵達襄陽附近長江支流渡口。

    那頭擠了不少船隻,可惜幾乎全插上神劍門旗幟。

    關小刀窺探一陣,亦發現不少神劍門弟子把守,瞧其制服,該是屬於師爺掌管之手下。

    如許多天觀察下來,關小刀始知在神劍門,天龍轉勢力少得可憐,幾乎只是鎮守宮城那三百名,其他可説完全是師爺屬下,難怪師爺還如此囂張。

    他決定硬闖。

    阿祖驚懼:“莫要自授羅網,那裏少説也有百名之多。”

    關小刀道:“搶條船該設問題,我先出面,你趁機跟過來便是。”

    阿祖點頭:“我試着辦!”

    拖着長包袱中的大刀,開始緊張。

    關小刀觀察地形,發現江口左側長有十數老松,可遮住不少視線,遂繞到那頭,突然掠向村幹,故意目得枝葉晃動,引來神劍門弟子乍驚,個個舉劍圍來。關小刀動作更快,直若利劍穿針,連踩十數松枝,猛躥出林,凌空七個筋頭翻開,隨又落定渡口木板,焦切冷聲喝道:“分舵主安在?速來見我!”

    此武功及威風,倒懾得那些嘍羅以為來了大人物,一名中年留有兩撇黑胡漢子立即掠前,拱手道:“屬下襄陽分舵舵主周錢雄,不知閣下是……”

    小刀身形一凜:“華劍英!”

    “原來是華護法。”

    周錢雄瞧他白衣白劍,長相亦帥,因信了幾分。

    關小刀不讓他有思考時間,立即説道:“可看見可疑人馬?”

    “尚未發現……”

    “那廝狡猾得很,説不定已盜船先行。”

    “不可能。屬下接到命令,日夜把守江面。”

    “寧可信其有,你準備船隻,我隨江追捕,你仍密守渡口,務必堵住所有通路。”

    “是!”周錢雄應聲,準備調度船隻,突又想到什麼,轉身回來:“不知護法可有……”

    關小刀立即抓出金質分牌,裏頭刻着“護法”兩字,周錢胸再次拱手:“護法見諒,如若出船,實需驗明奪牌,屬下這就去調度。”

    關小刀道:“不必大,但要快。”

    “屬下省得。”

    周錢雄趕忙調度一艘周身修長快船。

    關小刀尚未等他弄妥,已把向後頭:“來不及了,先上去吧!”

    後頭一聲應是,阿祖抱着大包來西。直奔船隻,關小刀隨後掠向快船,再拉阿祖上船。

    周錢雄稍疑惑:“護法這是……”

    “日夜追擊,我得準備食物。”

    “説的有理。”

    周錢雄交代屬下:“搬些食物上船!”手下應聲,就要動作。

    關小刀道:“不必了,時間緊迫,馬上開船。我這堆還可支持幾餐,到時再江岸補給便可。”

    周鐵雄只能唯命是從,應是之後,要兩名四員登船,一掌舵,一掌帆,終於催船出航去了。

    此船一動,又是順水,又是順風,果然快速無比,眨眼就出半里之遙,關小刀始暗暗噓氣,終於逃過一劫。

    他顧及兩船員可能識破,故在行駛半天之後,又跳往較大船隻,説是前去搜人,要快船靠岸,並回報指息。

    從此,關小刀幾乎擺配師爺糾纏,倒可落得一身輕鬆。

    他和阿祖坐於船頭,欣賞若兩岸風光,已然忘了敵人存在。

    阿祖甜甜一笑:“差不多再過一天一夜,即可還過漢陽城,那兒已是江南地盤,就算師爺想追也追不着啦,你終於發現帶我同行也有這個好處吧!”

    關小刀邪眼一笑:“這麼有用的得力助手,實在叫我心動,只可借你是男的,否可真想娶你為妻呢!”

    阿祖聞言。有禁窘紅,嬌斥道:“噁心!誰要嫁給你!”

    那嬌態簡直跟女人一無兩樣。

    關小刀道:“你到底是男是女?”

    阿祖斥道:“當然是男的。”

    關小刀道:“脱不褲襠,我檢查看看。”

    阿祖登時嗔喝:“噁心,登徒子,可惡,色情狂,這種話都説得出來,噁心。我不想再跟你説話!”

    斥喝中,甩頭即走。

    關小刀已自喃喃笑起:“什麼嘛,要是男的,幹嘛反應這麼激烈,我看八成是個女的。”

    他不輕拼湊阿祖相貌,那嫩白肌膚配上潔亮眼眸,聳挺鼻頭,甜甜笑唇……再怎麼樣,都是個美女,竟然讓人起了異樣感覺。

    為了此事,阿祖幾乎一夜不肯説話,次日醒來,或而做了一場美夢,開始説笑起來,關小刀為免刺激,再也不提男女之事,只是暗暗欣賞這似女非女的傢伙,總覺得他動作細膩,笑顏甜美,實是讓人感到舒服。

    關小刀不禁又想及,要是這傢伙真是男的,那該怎麼辦?

    他不停繞着是男是女問題打轉,倒忘了另有重任在身。

    船行匆匆,又過一天一夜。

    次日清晨醒來,江面已寬,兩岸開始落出大小不一建物,船上商人、訪客欣欣喜喜説着漢陽城快到了。

    關小刀也心神大振,遠目望去,果真見及不少船隻已插上似飛虎似麒麟的綠色旗幟。那該是靈刀堂地盤沒錯。

    阿祖見狀,拍手叫好:“安全啦!咱們可以大大方方走啦!”

    關小刀冷道:“別忘了,我們是神劍門弟子,跟靈刀堂是死對頭。”

    阿祖一愣,笑容頓失:“可是神劍門卻追殺自家人,我們豈非裏外不是人?”

    “這往是做人的痛苦!”關小刀嘆道:“只恨門主腦袋不清,讓那爛師爺掌權,才會落得如此局面。”

    阿祖道:“既然如此,咱還是別上岸比較好,跟船直放靈刀堂總舵,自能省事不少。”

    説話間,忽見一艘快艇斜切過來,那行駛速度之快,讓人驚覺。

    關小刀道:“會是靈刀堂搜索船?”若真如此,乾脆説明,反而省事不少。

    遂兩眼凝去,甚至用手歡迎:“大家好,本人代表神劍門出使貴派,有更事轉告……”

    那快船並未回話,速度卻快不少,眨眼不及百丈,猝見一黑衣蒙面人暴射過來,天馬行空,奇快無比直落此船。

    關小刀但覺此人武功甚高,百丈之外,一掠而至,正要拱手誇讚,豈知那人迫近不及十丈,突然猛劈掌勁轟將下來。

    關小刀怔叫不好,猛地運動擋去,竟然避之不及,被劈中胸口,痛得他悶哼,坐跌七八丈,撞向屋板,一羣百姓尖叫鳥魯散。

    關小刀勉強坐起,嗔怒斥道:“搞什麼,也不問清楚就打人?”

    話聲未落,那人冷笑,凌空欺撲過來:“不交出信件,死路一條!”

    那手勁探得好快,竟然能伸縮似地已抓住關小刀胸衣,嚇得關小刀猛閃躲,唰然一響,白絲袍少了一角。

    阿祖見狀尖叫:“是師爺派來的啊!”

    情急中,將隨身包袱丟向關小刀:“快收拾他!”

    關小刀一手抓住大刀,猛抖真勁,抖開外層布巾,露出渾厚大刀,來不及接上長刀柄徑自喝攻過來,劈頭即是一招“抽刀斷手”。奇快刀法迫得那黑衣人東躲西閃,冷笑喝着:

    “好刀法!”

    那人不願正面相迎。猛地掠高,復又反衝下來,雙掌開攻,渾霸掌動狂濤駭浪般猛劈下來。

    砰砰砰砰一連數響,關小刀大刀竟然被擊個正着,硬是被打偏,難免一失。威力自弱,那人冷笑中又劈數掌。

    關小刀驚叫不好,滾地逃開,掌勁掃背而過,他唉呀痛叫,結實捱了一掌,滾落七八尺,跪坐而起,嘴角已掛出血絲,顯然受了內傷。

    那人一招得逞,狂笑不已,聽其笑聲,至少五旬開外,難怪內熱火候如此深厚。

    他冷喝:“突出信件,饒你不死。”

    猛又攻出數掌,迫得關小刀東躲西滾,狼狽逃竄,掌勁擊人不着。砰砰暴響,打得船板裂穿大洞,桅杆攔腰折斷,轟然倒撞水中,濺起水花好高,大羣百姓嚇得面無血色,船頭船尾猛擠又擠,有人但覺情勢不對,已自跳江遊開,以免遭受翅魚之殃。

    那黑衣人以知關小刀弱點,根本他再動刀動劍,全然以內功掌勁迎敵,如此一來,任由關小刀刀法傳神,但在內勁較弱之下,實難與之相抗衡,幾招下來,落個狼狽不堪。

    阿祖見關小刀似乎罩不住,哪顧得敵友,趕忙在靈刀堂和頭尖喊救命,也好替主人解危。

    幾聲喊去,靈刀堂弟子似有所覺,開始調船駛來,阿祖仍叫快,恨不得那羣人馬上起來解危。

    關小刀連挨數掌。頗受內傷,但他聰明絕頂,幾招下來,已發現神刀在對方深深拿勁下,反成了累贅,想要以此戰勝對方,恐怕不易。

    登時改變招式,反刀為盾,每有掌勁劈來,即以刀背擋去。一有機會,立即以匕首搶攻,如此一來,倒使情況稍用好轉,未再像方才一路捱打局面。

    黑衣人幾招攻打,效果大失,不禁氣得哇哇大叫:“任你狡猾,照樣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驀見他搶來纜繩,抖甩成鞭,似若靈蛇般飛噬吞卷而來,他有意將對方大刀卷吞成手,自能毀去對方屏障。

    關小刀見及繩鞭亂舞,立時想及一用“萬斬靈蛇”,猛地大喝,大刀突如陀螺打轉,看似定在當場。根本無用,然在繩索擲來之際,他突然使勁打向旋刀。方移半寸,繩、刀一解,旋刀直若怒龍扭扯,更如猛輪滾轉,奇速無比吞向繩索,叭叭暴響開,繩索意然肝腸寸斷,那猛輪更不止,快逾電閃卷向黑衣人手身,嚇得黑衣人松繩欲閃,叭然再響,衣袖竟然被卷斷半截。

    黑衣人怒叫,左掌猛劈,想擊落大刀。

    關小刀豈能讓他得逞,猛地抽出華劍英那把白劍,一招“神刀斬魔月”已打出去,那利劍旋如光輪,奇快無比射頭即砍。黑衣人驚叫不好,想抽招反劈已是不及,情急閃頭,叭然一響,利劍由頭而過,一撮友髮帶黑巾飛彈空中。

    黑衣人登時哇哇怒叫“找死”趁關小刀大刀、利劍皆脱手之下,猛地欺撲過來,亂掌開打,鷹爪猛扣,砰砰唰唰之下,關小刀悶呃直退,衣衫已被撕得七零八落。

    黑衣人猛又力扯,抓起關小刀外衣外褲,迫得小刀光溜身子,只着肉褲滾落船角,嚇用百姓自左右逃閃,幾名立足不穩,掉落水中。

    黑衣人抖着關小刀衣褲,猛甩再甩,銀兩落滿地,卻無信件,怒得他狂吼:“信在哪裏?”

    想攻向關小刀,猝又想及一旁阿祖,立轉頭。狠目逼去。

    阿祖驚慌大叫救命,眼看靈刃堂船隻不及十餘丈。哪顧得是敵是友,拼着吃奶力氣往那頭掠去。

    黑衣人冷喝別走,凌空追撲過去,阿祖沒命尖叫,眼看就要別捉着,靈刀堂弟子忽有人叫起:“是小公主,快救人。”

    一聲令下,十數把利刃猛往黑衣人射來,迫得黑衣人攻勢受阻,哇哇怒叫,舉掌擊落利刃,想再追人,阿祖卻已跌落對方船板。

    一名壯漢拱手過來:“小的不知小公主……”

    話未因完,阿祖沒命叫過:“快殺死他!”

    黑衣人竟也落船,三兩掌打得七八名人仰馬翻。

    那頭領見狀,怒喝:“快放煙火!”

    這才發現煙火在自己身上,猛抓下來,對準黑衣人按鈕發射,轟然一響,綠紅亮火大作,射得黑衣人東躲西藏,攻勢受挫。

    幸好在江面,只要見光,數里開外即可見着,此時綠光一現。霎時引來靈刀堂弟子尖急大叫:“有狀況。”那本是相隔百丈甚至數百丈船隻突然掠躥十數名綠衣高手,他們猛打東西落水,排成一直線直往這頭延伸過來,整批人立即施展蜻蜓點水功夫,飛箭般躥掠過來。

    那頭領更叫:“快保護小公主。”

    黑衣人怔愕往阿祖瞧去,大概做夢都未想及。這傢伙會是南派武林的掌上明珠,怔詫中,他只想要信件,猛又大吼,奇快無比撲身探抓過去。

    那頭領尖喝,奮不顧身撲前,想接一掌卻接不了,被打得東倒西歪,眼看阿祖即將受對,他掩面尖叫,猝見於救道綠光射至,黑衣人驚道不好,這可是靈刀裏有名暗盟綠蜂針,若被射中,有毒,立即斃命,無毒,也得痛個三天三夜。説不定因而殘廢。

    黑衣人哪敢硬接,猛地旋飛掠高躲閃,叭叭數響,綠蜂針打落船板,陷入板內。只留青點,可見其威勁之猛。

    此一耽擱,十數名綠衣人已掠行船上,十數把利刃乘勢猛攻,黑衣人乍見對方,驚叫道:“綠蜂陣!”

    再聞對方出刀,總會傳來蜂鳴嗡嗡之聲,更能肯定無誤。

    這綠峯刀陣和神劍門之七絕劍陣號稱南北雙霸天,各自許為第一,卻從未交過手。然而既有傳言,自有來頭,尤其綠蜂刀陣往往配上綠蜂針,簡直如虎速添翼,防不勝防。它本和七絕劍陣一樣,只鎮守總舵,哪知竟會在此現身,實是出乎黑衣人意料。

    他自恃不敵,亦或短時間之內無法戰勝,已然無心戀戰,猛地佯攻幾招,猝然籍勢抽身,躥出只十丈,再展蜻蜓點水,凌波虛渡絕項輕功,直往對峯擦去,眨眼逃之夭夭。

    阿祖但覺槍敵退去,方始吐氣,軟坐出面,大難不死之間,已嚇得他滿頭是汗。

    那頭領趕忙下跪拜見:“門下漢陽分舵第二十三堂口香主徐不開拜見小公主。”

    十餘名綠蜂劍手亦拱手拜禮。

    阿祖一愣:“我是小公主?”

    那頭領道:“小公主莫非有秘事在身,不敢承認身份?”

    阿祖更愣:“我真的像小公主?”

    他心性黠靈,心念一轉,已擺出姿態:“你們幹嘛?差點害我被人抓走!”

    嬌嗔模樣,倒讓人感受那股嬌生慣養。

    那頭領趕忙認罪:“屬下來遲一步,還請辦公主處罰。”

    綠蜂劍手亦拱手請罰。

    阿祖擺擺手:“起來吧,有什麼好罰?快把那艘船抓回,那頭還有我朋友。”

    關小刀那艘船由於舵、桅全毀,一時控制不住,已漂流數十丈遠,阿祖一喝,那頭領得令,告謝起身,隨手招向手下,叫聲:“拖過來!”

    只見數名手下猛地打出掛錨長繩,直打過去,順手拖帶,船隻已自逼近。

    關小刀驚魂肯定,還來不及找農服遮體,卻被阿祖權高望重姿態給迷惑L“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心念來畢,只見阿祖欺身船頭招招手:“沒事啦,一切擺平了,呵呵,你怎麼只穿一條內褲而已?”

    關小刀呃地一聲,乾笑起來,趕忙以手掩體,蹲步而行,他想找百姓要,豈知百姓躲如驚弓鳥,他只好機下船帆,暫時當裙子遮體。

    阿祖笑得更挑人,轉向頭領,道:“你有衣衫嗎?給他一件。”

    關領應是,竟然盡忠地當場欲解衣衫。

    嚇得阿祖怔愣:“你想幹什麼?”

    頭領道:“小公主不是要屬下……”

    阿祖呵呵笑起。“我是要你我剩下的,你脱了,還不是一樣光着身子,實在不大好看。”

    頭領幹聲道:“那還得回到岸上……”

    回頭一瞟,此船順流而下,已不及渡口百丈,他遂吊高聲音叫道:“準備衣衫,小公主要啊!”

    渡口有人應是,立即前去辦事。

    關小刀聞言徵愕不已。“小公主?你當真是女的,而且還是……”

    阿祖眨眨媚眼:“怎樣,現在才知道我身份,未免太差了吧!”

    關小刀做夢都想不着,驚詫萬分道:“你接近我,完全是有陰謀。”

    阿祖截口道:“廢活少説啦,辦正事要緊!”

    眼看廢船已靠過來,便向頭領道:“把那些人送上岸,免得沉入水中,至於我嘛,還得趕回堂回,你替我安然如何?”

    頭領拱手應是,光榮立身,立即指揮手下,將廢船拖靠渡口,也好讓百姓平安上岸。

    他問道:“小公主不下船用餐?”

    阿祖道:“不必了,送到船上,我急着趕回去。”

    頭領應聲遵命,立即發落事情。

    眼看自家船亦靠岸,他請教綠蜂劍手,十二人同聲可以保護公主回堂口。

    阿祖未免怔忡不安,遂道:“你們守在此,不是另有要事?”

    綠蜂劍手道:“屬下本是副堂主調派過來,時下副堂主已回返,屬下自該運航。”

    阿租始知這些要命高手原是支援公孫白冰而來。看樣子是催人不走,心想留下他們守護也好,否則半路百殺出蒙面人,豈非又慘一次?

    她道:“那你們就跟我回去吧,我正為副堂主之事忙得東倒西歪呢!”

    十二名劍手同聲應是,立在一旁,不再多言。

    此時岸上已有守衞捧着白衫羅裙過來,頭領立即拱手道:“稟小公主,衣衫已送到。”

    “快給他穿去……”

    阿祖突然發現送來女裝,登時笑笑不得:“那是女衫,呵呵,你叫他怎麼穿?”掩口又笑。

    頭領這才發回不對,乾笑道:“屬下以為是公主要的……呵呵……屬下立即把它換下。”

    他待要喝令,阿祖擺手:“不必啦,留下,説不定我用得着!你再找一套便是。”

    頭領應是,一伸手接過女衫交予阿祖,隨又傳令再送一套男裝過來。

    關小刀此時已抓着偃月刀及三節刀柄,落魄已極地行步前來,瞄着阿祖,一臉迷惑直笑:“搞什麼鬼?你在搞什麼鬼?”

    他想轉換船隻,十二劍手有意防範,阿祖忙道:“自己人。”

    十二劍手始放人通行。

    關小刀過了船,還是摸不着頭緒:“你當其是小公主?”

    阿祖嬌笑起來:“你説呢?大笨蛋!”

    關小刀瞧她完全女人模樣,一時也沒了思考,苦笑道:“你瞞得我好苦啊!”

    阿祖自得一笑:“以後慢慢説,呵呵,你被人剝得幾乎一絲不卦,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關小刀不禁窘困:“少糗人啦,那傢伙不知是誰。武功如此之高?”猜不透,和阿祖突然變成小公主一樣,猜不透。

    此時頭領不僅送來衣服,讓關小刀穿上,還送來一頓豐富早餐,阿祖不客氣邀小刀一起吃頓飽,霎時滿神百倍。

    阿祖不斷表承示回去之後必定告知頭領功勞,哄得頭領心花怒放,恨不得變成奴才,在她身邊照顧得無微不至。

    可惜阿祖表示得立刻出發,頭領只好失望他安排舵手,隨又殷殷喜笑地將人送走。

    他還替此船換上大一號,且是金絲鏽圍棋,以表明身份。

    果然四面隨時聚有護駕船隻,再加上十二劍手,阿祖、關小刀兩人可再安全無比。

    此船稍住,阿祖為避開十二劍手干擾,遂要他們移向船尾,自己和關小刀坐於船頭,那裏擺了蒲團。另有小茶几,既可喝茶,又可下棋,實是人間一大樂事。

    可惜關小刀卻無心下棋,老是瞪若阿祖,越看越覺得她天生麗質,嬌中帶英,英中帶媚。湧現一股奇特氣質,若實讓人瞧來頗具好感而深深被吸引。如若這妮子換穿羅裙。想必更為出色吧!

    阿祖突然喝腳:“將軍!”

    棋子打得叭然作響,然見關小刀異樣眼神,嫩臉微紅,嬌斥道:“看什麼,有這樣看人的嗎?”

    關小刀邪邪一笑:“那又如何,分明是你勾引我的!”

    “我勾引你?”

    “要不然,你幹嘛故意偷我銀子?你早有預謀。”

    “我有預謀?”

    “否則以這小公主何必當乞丐。”

    “我……呃……不談這些。”

    阿祖嫩臉泛紅,急道:“以後有機會再説給你聽如何?現在下棋,呵呵,下棋!”

    “看你如何解釋!”關小刀突然喝叫:“反將軍,馬後炮,死定了。”

    阿祖一愣:“什麼嘛,這麼殘忍,不玩啦!改喝茶!”

    關小刀黠笑:“來呀,喝死你。”

    喝茶得自己升火,阿祖升火倒是一流,表現出十足乞丐功夫,但泡茶卻顯得生疏,連菜碟種類都分不出,何況等級?品味實是差勁,有失公主名分。

    關小刀如此形遣她,她卻也應付自如,直表示,在家裏,只有丫環泡給她喝,何必學些無聊名堂,關小刀説不過她。只有由她去了。

    就此,兩人不是下棋,便是品茶,累了席地而睡。醒來便又用餐,落得一身悠閒。

    一天一夜光景已過。

    次日近午,果好抵達靈刀堂總舵。

    只見般只直達兩座小山丘之間支流駛去。

    那兩山設有重哨,見及船旗,打了信號,也就放行。

    及入支流不遠,本以為是懸崖崎峭壁,卻哪知是人工築成之護城堤,不免讓人想及外頭小山丘,恐怕也是人工填成。

    最讓關小刀眼睛一亮的是,那支流盡處,竟還是一隻幾乎數層高樓,碩大無比的石雕麒麟。坐伏於前,那支流水域則從肚腹部位延伸進去。

    顯然那是天然小山洞,卻被人工穿鑿成鬼斧神工之絕妙作品,實是讓人歎為觀止。

    阿祖已然哇哇直叫,很似乎進入夢幻世界般,差點手舞足蹈。

    關小刀卻斥她:“自己家,也這麼興奮?”

    阿祖一愣,歲又反斥:“回家當然興奮!”

    已不敢再誇張,以免有失身份,但兩眼卻仍貪婪掠奪着。

    船隻再行前,已可見及此麒麟石像以已被挖空,隱隱出現一層層窗口,或而亦可説是透氣孔,然卻設計恰到好處,根本未礙觀瞻,仔細看來,甚且可當作麒麟身上之鱗片呢!

    眼看已不及三百丈,阿祖想及要事,遂向十二劍手道:“我想見副堂主,有要事相商,他住哪裏?”

    一名劍手道:“副堂主一向住擎天閣。”

    倒疑惑小公主怎會不知?

    阿祖道:“我知道,他現在在何處?他要是亂跑,我如何去找?”

    那劍手方自恍然,道:“除了攀天閣,大概會在望月台練劍,他喜歡在望月台。”

    “知道啦!”

    “可要屬下通報副堂主?”

    “不必了,我們自行去找人便是。”

    十二劍手不再多説話,隨即指使舵手駛入麒麟腹中,裏頭已變成圓弧形,乃是經過設計之渡口,已停着不少船隻。

    由於公主身份特殊,得以直入最中央,兩名年輕丫鬟已等在那裏,見着公主,掩口直笑。

    一位丫鬟説道:“公主怎換成男裝,好奇特,好帥啊!”

    但笑聲多半消遣居多。

    阿祖瞄眼冷道:“沒時間跟你問磨菇,我要去望月台,立刻帶我去。”

    兩位丫鬟但覺氣氛不同,不敢再打哈哈,立即蹲身,正色應是,等候公主下船。

    “這位是……”穿黃衣丫鬟瞄向關小刀,但覺他兩眼亮挑,帶有頑邪之氣,不禁問道:

    阿祖道:“我朋友,要好好善待,若走失了,帶到我房間,免得被人欺負。”

    黃衣丫鬟又自姐笑,立即應是,問道:“小女子叫巧玲,不知公子貴性?”

    “在下關小刀,關老爺的第十八代子便是。”

    聳聳肩,關小刀威風不少。

    巧玲不禁竊笑,這人倒好玩哩,瞄着眼,瞄向綠衣女子,那丫鬟亦笑起,回身為禮:

    “小女子巧風,諸公子多指教。”

    兩人曖昧笑着,大概隱含着丈母孃看女婿心理,畢竟公主膽敢把男人帶回家,意思該很明顯了。

    關小刀尚不自知,直覺兩丫頭開朗大方,也就附和直笑,直道有機會一定指教,卻想不出指教的是什麼。

    阿祖但聞什麼,心情稍定,聲音柔了許多,道:“巧玲、巧鳳,帶我去吧,別誤了事。”

    “是!”

    巧玲、巧風發現主人口氣轉柔,亦自高興。應是之後,立即引路。

    邊行,關小刀邊咋咋稱奇。

    這麒麟山敢情像座火山口,居中透空直衝天際,陽光照來,四處透亮如畫,而出四壁又如高樓,一層層掛著迴旋石梯,要到第幾層即到第幾層。

    除了無數火把台之外,更種植大片綠草、紫竹、蒼松、蘭花,若是齊開放,簡直美不勝收,偶有飛鳥、白雀掠飛而過,點綴成一幅人間仙境模樣,實是讓人歎為觀止,他不禁暗暗讚賞設計者之巧妙安排。

    兩丫鬟帶着人往四樓爬去,再穿過一道花廊山洞式秘道,行約百丈,眼前豁然開郎,亭台樓閣、小橋流水、紅花綠葉盡現眼簾。

    關小刀這才知道,從江口那邊瞧來,乃是麒麟石雕正面,根本瞧不着什麼,但若轉個角度,必可瞧及另一番景色,就如此山林美景,其部位大概在麒麟山左腰際,難怪有湖有水,的確不凡。

    他也想通,整座靈刀堂,根本就是麒麟山穿鑿而成。

    除了一層層山洞般秘室之外,另有依山而築之雅杆、紅樓,其工程之浩大,恐怕不下於王公貴族之大殿行宮矣。

    難怪靈刀堂能領袖南武林,如此格局,就連神劍門都要遜色三分,關小刀有些後悔瞧及靈刀堂雄貌,總覺得自家門面寒酸許多。

    然而心念一轉,江湖門派講究武功絕學,就像丐幫總舵不怎麼樣,還不是具有雄指天下氣勢?想通幾點,心靈坦蕩許多。

    大刀握緊,似乎已握住所有威風,走起法來,亦神氣不少。

    四人繞過戲松亭、五彩湖、翠峯閣,終抵望月台。

    那望月台靠崖邊,寬約二十餘丈,設有石桌石椅。且有古松,別具一番情境,此時已見公孫白冰面崖而坐,不知在思考什麼。

    巧玲、巧鳳抵望月台下,不敢再向前,關小刀問及,始知公孫白冰設有規定,任何人未經允許,不準進入一步。

    阿祖道:“包括我?”

    巧玲乾笑:“公主要去哪就去哪,縱是副堂主,又能奈您如何?”

    阿祖這才滿意一笑。

    關小刀道:“來都來了,不闖也得闖!”

    他從安盈盈那兒得知公孫白冰和門主夫人曾在望月台海警山盟,當然那台遠在蘇州,這傢伙戀人入魔,偏偏移台於此,還自我鍾情,關小刀自是有意踏它幾下,畢竟上次和他鬥劍並未有結果,一股悶氣也該通一通。

    他喝叫:“副堂主,我來了。”猛地掠身飛向望月台。

    公孫白冰突然大怒:“下去!”反掌即劈過來,連看都不看。

    關小刀卻篤定不退,抓來大刀當護身,鏘-一響,化去不少勁道,右腳已自踏入望月石台。

    公孫白冰怔愕有人能挨他一掌,全然無事,嗔怒中整個人彈轉過來,乍見關小刀,驚詫不已:“是你!”

    怒火又起,十成功力提足,就欲撲來。

    關小刀喝叫:“請住手。於若寒有急事轉告。”

    “若寒?”

    難看她能使公孫白冰失魂落魄,右掌煞住關小刀胸前不及三尺:“她又出事了,可惡的龍飛雲!”

    關小刀道:“你該怪的是司徒崑崙!”將信封丟過去:“情況危急,別誤事。”

    公孫白冰猛搶信,又叫聲若寒,急忙拆信:“怎會那麼皺?還髒了?”

    關小刀道:“能送來已是不錯啦,我身上可留了數十道刀痕!”故意抓開胸脯,露出業已結痂傷口。

    阿祖、巧玲、巧鳳此時亦趁此機會踏上望月台,征服什麼之感覺,倒讓三人倍感虛榮,更用力踩了幾下,方自過癮。

    公孫白冰早已失去慣有之高傲,急急拆信,念讀之下,先是緊張,隨又恍然欣笑:”若寒果然愛我,如此危急時刻,只有我能教她,其實讓我留在你身邊,你又何需受小人玩弄呢?”

    關小刀道:“等他們散了再説吧!”

    “她當然會和他散了,這是遲早之事。”

    公孫白冰想到什麼,冷喝道:“退下,望月台不準任何人逗留!”一掌劈向關小刀。

    阿祖冷斥:“包括找嗎?”

    公孫白冰一眼認出阿祖,心念雖閃過,卻仍冷道:“小公主不必為難找,否則照樣請你們離開。”

    改掌扇風,掃得四人衣衫獵獵作響,幾乎立足不穩。

    阿祖臉色一變:“可惡,你敢!”

    她想出手較訓,公孫白冰冷目瞪來。根本不買帳,阿祖捏了拳頭,突然嗔叫:“給我記住!”甩頭説道:“我們走。”

    兩個丫鬟死裏逃生似地,超緊拉着小公主退出望月台。

    關小刀急道:“喂,你們走了,我怎麼?”

    想追人,卻又顧及靈鳳玉佩未到手。

    公孫白冰冷道:“你跟我來,若寒之事不能耽擱。”

    他還是發掌把關小刀推出望月台,隨後掠向他前面。徑自引路而去。

    關小刀仍向阿祖招手:“別忘了我啊!”

    阿祖轉向巧玲:“待會兒帶他到我房裏。”

    巧玲應是,關小刀這才放心跟着公孫白冰前去。

    公孫白冰已自過急心,來不及繞路子,猛地運功掠向松林,借勁飛馳,復又攀向石壁,一連數縱,已掠往麒麟山最高之頭頂。

    關小刀這才想及擎天閣不是那裏,還有何處?在不肯認輸之下,也掠身攀去。

    那石裏有若懸崖,且穿鑿光滑,關小刀又手提大刀,身形弱了許多,有一回差點失腳往下摔,嚇用他脱手攀石,方自穩住身形,安然掠向高頂。

    他暗暗苦笑,看來該找個時間苦練輕功,否則總是一大憾事。

    公孫白冰瞧他掠來,冷笑一聲,穿走小徑,落於下方十丈亭台,走向內室,原是穿鑿得寬廣幽雅,格局清爽之書房,從此處往外全,足可覽盡長江風景,往內瞧,又可見及一切動靜,實是最佳觀察位置。

    關小刀也走了進來,發現裏頭不論經書、兵刃、花卉,全擺得整進齊齊,甚至有股“冷”之感覺。

    最吸引他的是左牆上嵌了一塊偌大白玉,雕着一位天仙美女輕舞圖,還上了朱唇,點化靈眼,連衣衫都修飾得栩栩如生,那淺顰含笑,實是迷人,不用猜,它當然是門主夫人於若寒了。關小刀暗暗搖頭,這傢伙戀人如此痴如此枉,倒是天不少有。

    公孫白冰瞧那美女圖,温柔説聲:“若寒,我這就替你解危了!”

    談笑中,往雕像左側金環拉去。石箱已開,一口由紅珠寶盒立現,他欣然拿起打開,猝然目光抽跳:“我的玉佩?”

    關小刀亦自緊張:“你該不會搞丟了吧?”

    “不可能,前天我才帶回,明明放在這裏,清晨我還拿出欣賞。”

    公孫白冰不相信,又自翻找任何幾乎可能藏東西之地方,結果仍一無所獲。

    他青筋暴漲,關小刀亦自苦笑,看來真的沒指望了。

    “誰敢偷我東西!”公孫白冰想厲吼,卻又丟不起這個臉,強忍來,想捏碎珠寶盆,又想及是若寒之物,捏之不下,猛地一掌打得石桌缺了一角。

    “不行,我得親自趕去救若寒!”心情激動起伏不已。

    關小刀道:“你若去了,就是陷夫人於不義,還毀她名節。”

    “我不去,照樣有人想毀她名節。”

    “所以説要冷靜,為了夫人,請你一切要冷靜。”

    “玉佩已失,叫我如何能冷靜。”

    “還好,離八月中秋還有七八天,你有兩天時間尋找,説不定可以失而復得。”

    “要是找不着呢?”

    關小刀道:“訂做一個不就得了。”

    “訂做?”公孫白冰斥道:“靈鳳玉佩天下無雙,哪能做得出來,你胡扯什麼?”

    “我一點都不胡扯。”

    關小刀道:“反正此玉佩幾乎沒人看過,你只要找個像樣的玉佩,再嵌上亮晶晶珠子,如果沒有夜明珠,找個會發亮的就行啦,只要有東西,誰敢説它是真是假?只要能掛在夫人身上,一切自可暫時瞞過去,咱們事後才找尋不遲。”

    公孫白冰不説話了,的確,此時若欲找尋玉佩,無異大海撈針,何況那偷東西者分明是衝着自己而來。自必藏得更隱蔽,想搜出,更是難上加難。

    關小刀道:“事不宜遲,副堂主要有個決定,而且,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不能事傳六耳。”

    “萬一真的跟假的同時出現呢?”

    關小刀邪邪一笑:“它敢出現,我就整死誰,咱正巧來個捉賊又捉髒。”

    公孫白冰在無計可施之下,終於點頭:“我這就去辦,夜明珠或許可以,但要找到有鳳形玉佩可不容易。”

    關小刀道:“不一定要全部像,有的地方加點人工嵌鑲也就成了,必要時,叫夫人把玉佩打碎。任何人也死無證據。”

    “可是如此至寶,打碎未免可惜!”

    “我們打碎的是假的用!”

    “呵,説的也是。”

    公孫白冰已有所決定,立即喝來手下。要他們注意可疑之人,並嚴守攀天閣。隨後引帶關小刀出閣,數十丈石梯下,巧玲已在等人,關小刀告別而去,公孫白冰則來自動身去尋找玉佩、夜明珠及可靠之鑲玉師父,以期能準時仿製出來。

    關小刀則跟着巧玲丫鬟往小公主住處。

    蜿蜒旋繞中,關小刀經過不少佳景,或見蘭花四處野放,已臨弄雨塢,一轉折,又見瓔硌泉,迎連過去,則是柳楓亭,再移三百丈,已見六仙屏。

    那仙屏乃是六座小山石,飛瀑從中灌下,有若屏風,若迎向日光。跳出七彩虹彩,煞是好看。

    那仙屏盡處,則現半嵌于山中之雅緻樓閣。及近一看,則掛有幽然古樸木匾,寫着“憶相思”三字,清新脱俗甚是典雅。

    關小刀見及此景,咋咋稱奇,無怪乎會養出如此漂亮公主。

    巧玲丫鬟嬌笑道:“小公主就住在憶相思,老實説。你還是第一個被她邀來的男士啊!”

    關小刀呃了句聲,乾笑道:“倒是受寵若驚,公主叫什麼名字?”

    “你不知?”

    “我只知她小名。”

    “哦,原來如此,大概公主有意隱瞞,我不知該不該説……”

    “你説,我不告訴她便是。”

    “呃……”巧玲甜笑眼眸閃了又閃,終於點頭:“好吧,誰叫你別公主看上了,公主姓水,叫自柔,好聽嗎?”

    “水自柔?”

    關小刀呵呵笑起:“這傢伙會柔情似水?”

    倒也不大相信。

    巧玲暖昧一笑:“她平常是任性些,可是温柔一來,可比柔水更柔呢。”

    關小刀眯眼直笑,大有看好戲之態。

    兩人還想再聊,雅居已現阿祖蹤影,見着關小刀猛招呼欣叫:“快來啊,欣賞我的大房子。”

    關小刀亦想一窺究竟,自是好奇湊合。跟着三人一起逛向寢宮。

    裏頭果然佈置豪華幽雅,不落俗套,碧青玉石為地,配及紅毯或白毯,別具風格。

    飲食有品香居,唸書有藏書閣,寢宮又名邀夢窟,未盡全雅,還帶點黠逗呢!

    關小刀光是逛及那寢室即有數間之多,不禁直搖頭,若不小心撞進,不知會不會找不着門路走由來?

    他本以為小公主為維護隱私,大概不肯公開寢室秘密,誰知公主似暈了頭,照樣落落大方帶人亂逛。

    那每聞寢宮除了一張鋪了軟貂毛巨牀之外,更有無數高貴衣衫,梳妝枱,水晶銅鏡,更衣屏,彩宮燈,玲瓏桌……應有盡有,實讓人目不暇給。

    關小刀有若劉姥姥進大觀園,愣神叫道:“活像人間帝王府,你還甘心做乞丐?”

    阿祖乾笑道:“體會人生嘛,我喜歡做一些讓人料想不到之事。”

    關小刀斥笑:“這叫犯騷。”

    “那又如何?”

    阿祖猛倒牀上,直呼爽啊,隨又説道:“你隨便找間房,咱們留了數天,也該好好休息啦!”

    不想不累,一想即累,關小刀遂點頭:“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於是退出來,復又特地往激夢窟鑽去,然後告訴丫鬟巧玲、巧鳳不必吵他,一切待睡醒再説。

    巧玲、巧鳳自是竊笑,小公主竟然連邀夢窟都讓出來,這個駙馬爺還錯得了嗎?當下帶着竊喜神情,含笑而去。

    關小刀進了邀夢窟,發現乃是數間串成,最外頭則為起居客房,置有桌椅,可坐可卧,另置蒲團、靠墊,説不定還可躺下來吸鴉片呢。

    此間他沒興趣,再推開第二門,裏頭已現温柔軟牀。雖比起其他數張小得多,卻更見感情似地,讓人瞧來即舒舒服服,甚想躺下温存一番。

    關小刀方踏進門,已聞及淡淡蘭花幽香,那並非直接發自蘭花蕊,而是少女常常滲出之體香味,讓他直覺這才是真正少女居,心頭未免幻想阿祖懶睡牀上模樣,必定甚是撩人,逗人吧?

    再看梳妝枱,銅鏡仍找得雪亮,但一些脂粉,腮紅等用品卻散亂不堪,顯然那是放縱性緒所留下之痕跡。

    他還發現桌上擺了不少泥人、泥馬、那可捏得不差,他一時興起,走前,抓起泥人瞧來,有男有女,男者相貌不定,但大都帥氣十足,女者靈服晶亮,笑意傳神,似有阿祖影子,看來是公主自捏像。

    關小刀瞧了幾眼,呵呵笑起:“這個花痴,這麼小就做春夢了?”

    其實阿祖瞧來十六七歲,亦不算小,他只不過信口斥樂罷了。

    他忽又發現泥馬肚腹刻了小字:“白馬王子何處尋?”

    既然發現有字體,他立即檢查所有泥像,果然多多少少皆有痕跡。有的更寫着:“春夢了無痕”,“我的XX就是你”,另有一尊男者刻有“纏綿”,一尊女者刻有“誹惻”,林林總總,皆和男女之間有所牽連。

    關小刀看在眼裏,呵呵直笑:“思春的心情很難受吧!”

    “我的……什麼就是你?”

    關小刀猜想着:“是愛人?男人?還是姘頭?呵呵,真難猜。”

    他忽而抓來桌上細針,在那XX部位刻下“關刀”兩字,呵呵謔笑起來:“我的關刀就是你?呵呵,很有意思!”

    他學者那泥人擺了瀟灑姿態,笑聲更黠逗,忽又覺得冒犯關帝爺,只好再加個“小”

    字,把良己名字全刻上去。

    始欣笑起來:“哪天你發現了,咱們再談戀愛。”

    抓着泥人玩些比翼雙飛,拜堂結婚,卿卿我我遊戲,倒也自得其樂,未久,累了,覺得沒意思,始將泥人置回原處。

    隨又照照銅鏡,其實自己也滿帥勁,難怪小公主會選上,算她有眼光。

    再照兒眼,擺出最佳姿勢,行在內側,發現地上落着羅裙,另有軟肚兜,他不禁皺眉:

    “這小子倒是挺放縱……”想拾起。又發現大丈夫不適合檢這些東西吧,始放棄。跨步而過。

    裏頭另有一扇門,才靠近,已傳來流水聲,他疑惑,猛地推開,竟認見亮,關小刀不禁咋舌。

    此處已是天然石洞,寬敞數十丈,居中卻有一潭清澈見底水池,池水冒着白煙,敢情不是温泉即是冷泉。

    最讓關小刀吃驚的是地面上會是天然五彩繽紛的黃琥珀,綠碧玉、紫翡翠所穿鑿而成,連池底皆鮮麗扣人,清水盪漾,直若玉液漿掀動,現出如夢似幻景緻,實讓人置於夢中仙境。

    關小刀唉呀呀直叫,敢情這些全是天然寶石,連成偌大一片,更是難能可貴,想來是某人先發現此潭,才穿鑿出這邀夢窟吧!

    他亦發現泉水乃從內壁一處縫隙湧入,源源不絕,池水卻不溢出,實是一大奇景。

    至於光源,則來自右側頂空,一道呈閃電形裂縫,不大,但穿透於晶亮池水,已然足夠照得滿室通明。

    關小刀為享受仙境。點上雙壁四盞油燈,霎時光燦亮目,更若置身寶窟仙境之中。

    他已忍不住寬衣解帶,興致沖沖往水中跳去,嘩啦啦,水花濺起,他若游魚般耍得悠然自得。

    這池泉呈凹型,佔地頗大。關小刀乾脆當成游泳池,從左側遊往右側,豈知在通過居中泰半之際,温水卻變成冰泉,嚇得他唉呀跳向巖邊,直道怎會怎會,不信地伸手摸去,果然冰冷徹骨。

    他仔細瞧來,始又發現此端底池裂有縫隙,不斷湧出山泉,他不禁揣想,兩頭皆湧泉,那水滲往何處?該不會在中間吧?

    他復往中間較凸處搜去,果然見着裂結,伸手一摸,被吸貼壁,這才明白此泉原是冷熱雙湧。

    右為熱泉,從上前下,左為冷泉,從下面上,日夜未停湧出,本該中和冷熱,然卻因此池呈凹型,交匯口即是泄流處,如此一來,雙頭各自湧流,卻難交匯,當然各自保有冷熱效果,實是下第一奇景。

    關小刀呵呵笑起:“不知有無名字?我看取個陰陽泉或是男女泉、夫妻泉,唉呀亂七八糟來。”

    他再次跳下水池,這次已有心理準備,直把它當成三温暖,左冷五分鐘,跳往右熱七分鐘,如此來回交替,不但熱出一身汗,又凍得精神百倍。實是過癮。

    然而他連日勞累。在玩興過後。亦漸漸感到疲備。那並非只是肉體,且包括心靈上,實是該好好休息。

    可是卻又貪戀泉水舒服,乾脆扇熄燈火,準備抱着温泉睡覺,尤其他又發現此泉對於傷口似有療效,越泡越收縮,甚至結痂落去變成紅痕,他更心安理得。

    左泉太熱,右泉太冷,他則找向中間温水區,躺了下來,竟然躺在躺椅上,還有石塊當枕頭,睡來一點皆不勉強,終也安然舒睡池中。

    他似乎已悟出什麼叫邀夢窟,原來是這麼一個舒服地方啊!

    這一睡,竟然眨眼似地已近初更,他仍未醒。

    猝而聞及叭然猝響,練過武功的他,自然反應有狀況,突然驚醒,往發聲處瞧去,乍見房門乍開,一位身着輕紗女子走了進來。

    那嬌甜聲音自言吟着:“累死了,得要舒服洗它三天三夜不可!”

    橋笑中,將門帶上,放蕩地哼着小調。

    關小刀乍見那人,竟然就是小公主,黑暗中透着房間傳來餘光,甚且瞧及那件輕紗盡乎透明,軟白肚兜若隱若現。

    他猛地呀叫,猛又掩口,壓下聲音,突又想及下身光溜,猛的伸手掩去,那女人竟然走來,迫得他趕忙往右冷泉潛去,一點水花都不敢擔響撥,冷泉雖冷,他只好運功抵擋。

    驚魂甫定之後,他暗暗邪色一笑:“也好,就看看你是男是?”藏在一角,眼睛貼着水面,賊也似地瞄瞧這妙齡女子。

    那小公主哪會想到竟然有人大膽到潛入温泉浴室偷窺?仍自依照往常,優雅而稍帶放蕩地舞了起來,還唱着小調,哼着歌。

    “天生麗質難自棄,回眸一笑百媚生呀!”

    裝着樣子一週旋,擺出妖嬈動人姿態,突又呵呵笑起:“算啦!洗澡啦!”

    輕輕走向油燈台,考慮着,點燃兩盞。

    那朦朧中帶着情感光線照出,關小刀已真正瞧及小公主面貌,那平日本就是英中帶媚的漂亮容顏,此時更顯出難得女人味。

    那秀髮亮麗披肩,感情式地撫動者,晶亮閃動似水銀流動的眼眸,靈台中帶點任性,配上稍粗眉,長長眼睫瓜子臉,雙下巴,別有一番風情。

    尤其那張感性紅唇,總隱露-股調情般的笑意,還好,整個看來,清純、優雅已掩下那股扣人心絃之媚神,否則奔放開來,那媚力恐怕要出成熟的安盈盈還要動人三分。

    當人,這是小公主在無人之下故露之媚樣,在平常,她仍正經得跟個小家碧玉似的。

    儘管如此,關小刀仍自被她美貌給深深吸引,説她傾國傾城亦不為過。

    更讓他驚動的是那美姑娘竟然當真寬衣解帶,旅身一轉,薄薄輕紗飛獲。伸手再勾,軟白肚兜挑起。唉呀呀,那凹凸有致,玲瓏身材,簡直完美無瑕,那嫩白肌膚談談反照着燭光,讓人想入非非。

    再一轉身,更是哎呀呀清身溜溜,一對尖聳結實酥胸隨着那身形轉動而輕顫,激發出女性無盡媚力,叫人血脈噴張而窒息。

    尤其那隱隱下腹,竟然絲毫保留地映在眼前,更挑逗得男人死去活來,十六七歲的姑娘,竟然發育得如此完美無瑕啊!

    姑娘終於裸身落水,嘻戲而笑,水波掀來,盪漾着男人心頭,他恨不得撞過去擁吻她,深深地表露男人拜倒石榴裙之心。

    姑娘輕撫肌膚,似在欣賞自己芙蓉出水般胴體,沉溺中使她化成美人魚般游泳,竟然往右側冷泉游來。

    關小刀本是充滿幻想,然而見及姑娘逼近,已自嚇得驚心動魄,暗自叫糟,趕忙想潛入池底,可是池水亦自透明見底啊!

    這一掙扎,掀了水波,姑娘必所覺,凝目瞧去,一眼瞧及水面,並未見及人影,但覺奇異,目光一移,竟然發現池底有人,那簡直嚇得比被非禮還嚴重,驚駭沒個尖叫,忘了掩飾重要部位。

    關小刀但聞尖叫,深怕引來外人,出醜的可不見她一人,趕忙躥起,急道:“不要叫,是我啊!”

    那啊聲跟姑娘啊聲重疊,姑娘更是失魂落魄,猛掩身軀,駭怒大叫:“色浪、黨徒子,來人啊”忘了自己會武功。

    關小刀見她再叫,更是焦切,急喝:“不要叫!”

    仍叫,心急之下,趕忙欺身過去,想掩她嘴巴:“是我,別亂叫,引來別人……”

    姑娘一時不防,嘴巴被掩,一掙扎,兩人扭入水中。肌膚之親自是免不了,姑娘更急,突爆張嘴猛咬,關小刀唉呀一聲,看是罩不住了,哪敢再逗留,趕忙棄人即逃,光溜身子跳出池面,直叫倒黴,奪門即逃。

    姑娘浮出水面,仍自驚慌尖叫:“有色狼,來人啊”

    喝減中想找衣服穿妥後再追人,卻發現全是軟肚兜、透明紗,不管用,又躲入水中。

    關小刀自也在找農眼,轉了一圈,發現衣服落於地邊門口,趕緊折回,方探頭,姑娘即叫,他猛抓衣服,猛逃,邊逃邊穿衣褲,驚急中亦莫名笑起,如此情景,不知該高興,亦或自認倒黴?

    來不及穿妥全部,他光着上身已行出邀夢窟,巧玲、巧鳳舉劍追來,忽見關小刀,暗笑不已,巧玲道:“發生何事?”

    關小刀乾笑:“不能説不能説,替我擋擋那辣婆娘!”沒命逃開。

    巧玲、巧鳳暗笑於心,總猜個八九不離十,想來是兩人親熱過了火而惹惱小公主,如此感情事,能不管即不管,否則日後兩人和好,反而換來自已遭殃呢。

    兩人故作聲勢,急道:“小公主發生何事?”,猛敲門。

    “有色浪,快抓住他,殺了他”

    小公主終於穿妥衣服,手抓利劍,怒氣沖天行出來,見着兩女即叫:“色狼在哪?快抓來碎屍萬段。”

    巧玲怔道:“有嗎?”

    巧鳳道:“我們好像沒看見。”

    “誰説沒有,看那腳印。”小公主指向地面一排濕腳印:“還不快追!”猛地追過去。

    巧玲暗笑,道:“大概我們來晚了。”

    兩人裝被作勢,追了過去。

    然而此宮頗大。關小刀又是落難而進,自是尋找隱處鑽,在連躲三數處之後,終於想到望月台,那裏除了公孫白冰之外,應該沒人敢去,遂往那頭躲藏。

    然而事情似乎並未那麼單純,小公主似乎氣怒難消。當真下令封鎖所有地方,準備把人逼出來。

    關小刀但覺若真如此,再藏下去,恐怕遲早會被找着,他不禁恨起阿祖這傢伙,明明擺着對自己有好感,哪知到頭來卻三貞九禮烈得要砍人腦袋,實是善變得叫人可恨。

    難道自己偷窺行止做得過火嗎?可是那根本不是自己想發生之事啊!

    不管如何,他得想辦法。

    看來若被抓去,小公主要是使起性子,必定耽擱回程時間,倒不如找那公孫白冰,看他辦得如何?如若玉佩能弄出來,立即起程,免受池魚之殃。

    搞定後,他又偷偷潛回攀天閣,那裏守衞經過公孫白冰特許,自肯讓他進入,但止字靜坐,不能亂動東西。

    一名守衞問及,小公主下令捉色狼可是他?

    關小刀只能否認,他表示自己跟小公主一起回來,已混得夠熟了,怎會變色狼?

    守衞半信半疑,但想及他的確是跟小公主一起回來。就算鬧事,也該不至於多嚴重,何況副堂主跟他有要事,不聽他的聽誰的?

    關小刀直覺等下去未必安全,要是小公主任性鬧上來。麻煩仍有。遂道:“副堂主現在在何處?我有要事相商。”

    守衞道:“去找東西。”

    “我知道他去找什麼,我正要告訴他哪裏有此東西。”

    守衞想想,道:“他可能在漢陽城分舵。”

    關小刀道:“帶我去。”

    守衞遂討論,終於選出一人帶着關小刀,竟然不走石梯,反從窗掠出,守衞忽而向左掠攀,那裏早就鑿有落腳處,他得以直泄而下,關小刀有樣學樣。也就跟着掠去,下縱數百丈,拾頭一驚,始知攀天閣位正正巧位於麒麟腦袋正中央刻有“王”字那頭,直覺公孫白冰果然夠狂。

    由不得他多想,守衞帶他抄小徑,繞過麒麟山正面,往尾部那頭掠去,直到進穿此山,關小刀始又得知,原來麒麟山尾部建鑿着宮殿式門面,那頭刻有“靈刀堂”三個桌大字,這才是真確正門,氣勢雄偉,儼然天下第一大幫之態。

    守衞催人,關小刀無心再欣賞,順着寬敞官道,直奔漢陽城。

    飛奔數十里,已近二更天,終抵漢陽城,此城繁華非常,此時正是歌舞昇平時刻,熱鬧不在話下。

    關小刀沒心情消遣,直覺肚子一天未進食,遂要守衞前去找人。他則找間飯館,叫來兩大肉牛肉麪,外加滷牛肉,呼呼嚕嚕吃得過癮。

    未久。守衞找來,把關小刀帶往漢陽城有名的古董店翠珠閣,那店已打烊,特地開門讓小刀進入,裏頭擺滿各色各樣古董,琳琅滿目,直若藏寶庫。

    再入裏頭,已進一間白石白椅白桌,一切發白的乾淨石室,公孫白冰正坐在一張白椅,他身邊則坐了一位花甲老翁,正擺弄珠寶,似在嵌鑲什麼。

    公孫白冰見及關小刀,淡聲説道:“找我有事?”

    關小刀乾笑:“只是想深深進展如何?”

    公孫白冰要守衞出去,始道:“我已通令幫中所有弟子,以及古董商、銀樓商,務必在兩天之內將所有可能見到。買到,甚至偷得之翡翠、夜明珠,給我弄來這裏。到現在已找了八顆夜明珠,看來是不成問題。”

    關小刀瞧及老師父正在拆一顆鑲在獅子眼中立兩顆夜明珠,不禁欣慰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公孫白冰問:“你似乎惹了小公主,她下令追捕你?”

    敢情身為副堂主,消息自是靈通。

    關小刀略驚他能及時知曉此事,那色狼之名恐怕也瞞不過,心念一轉,道:“還不是為了靈鳳玉佩!”

    公孫白冰在聽。

    關小刀道:“我發現小公主住處有座翡翠池,那裏有綠翡翠,本想切下來用用,誰知道小公主穿着肚兜就闖進來,她尖叫,我呀尖叫,就這樣啦!”

    公孫白冰似乎信了,點頭輕笑:“原是這麼回事?小女孩,只會大驚小怪。”

    關小刀見已瞞過去,心情舒暢不少,隨又説道:“你找到玉佩了,若沒有,可去那裏切一塊。”

    公孫白冰道:“聽李巧手説九華山曾出土一塊,已派人連夜去拿,明早自可送來。”

    關小刀瞧着這位似是古稀慈祥老人,他眯着眼一笑。牙齒掉了不少,精神卻好:“就是你要靈鳳玉佩?”

    關小刀道:“不是我,是我家主人。”

    李巧手道:“明兒即可弄來,你看,這像不像靈鳳?”

    他拿出一支均三指大小,色是淡紅之鳳形玉佩,晃向關小刀面前,它本是某人用來當隨身腰佩,此時卻已被搜來。

    關小刀乾笑:“靈鳳跟公雞都差不多嘛!”

    公孫白冰冷道:“夫人東西,不準任何低估批評。”

    關小刀瞄他一眼,未必甩他:“這又不是夫人東西,緊張什麼勁!”

    公孫白冰冷道:“要送到她手中,也不準。”

    關小刀懶得理他,道:“我會告訴她,你為了此事,日夜不眠不休,且動用全幫人力、財力,全國搜尋,好讓她感激你,滿意了吧?”

    公孫白冰終露滿足:“為了夫人,這點犧牲算不了什麼。”

    關小刀暗斥:“噁心的單戀狂!”

    李巧手已説道:“其實靈鳳尾巴較長,且看來靈性較高,跟公雞差多了。”

    關小刀道:“老師父,可是少了碧綠部份。”

    李巧手道:“宇宙間,沒有兩者完全一樣之玉佩,時間又急,老朽只好準備把它嵌鑲翠玉上,大概可以先充數。”

    “怎麼鑲?”關小刀不禁好奇。

    李巧手也説不上來,輕輕一笑,乾脆自行表演。

    他拿出一把極細鋸齒刀,在那綵鳳玉佩每鋸幾下,即瞄照其準確度,隨又再鋸,那精巧手工,大概已髮雕差不多,瞧得關小刀暗暗佩服老人家仍有這份精力。

    時間就此耗住,公孫白冰坐在椅子上,似已入定,目光卻死盯門口,似在等待什麼?

    關小刀則趁此東問西問,他問出此室為何全白,原來是為了東西掉下去,能清楚找回來,設計上料想頗為周到。

    轉眼四更天已至。

    忽見外頭蠢動,公孫白冰馬上迎去,又帶回一顆鑲在鯉魚壁上之夜明珠,現在只差一顆了。

    公孫白冰卻未見喜容,他等的是最重要之玉佩。

    轉眼雞鳴傳來,天將破饒。老師父累了,先行伏桌休息。

    關小刀亦累了,乾脆盤坐閉目養神。

    公孫白冰卻已坐不住,不斷來回走動,時時往木門望去。

    似乎又過了一時辰,外頭開始熱鬧起來,玉佩仍無消息,公孫白冰忍不住開門走出外頭和守衞交談幾句,守衞快步自去,他心情沉悶走回。

    未久,守衞送來早餐,老師爺、關小刀被喚醒來,將就吃了。

    公孫白冰仍是倚門而望,今天古董店不開張,完全為了應付那隻靈鳳玉佩。

    老師父為免浪費時間,問及玉佩圖形,公孫白冰照印象説出,老師父畫了圖,尚未完成,外頭飛踢暴響,還來不及反應,已有雙騎煞停門外,一名壯漢飛奔入內,拱手即道:

    “東西已到,副堂主過目。”

    公孫白冰大喜,抓過一寶盒,打開一瞧,果然現及巴掌大透明晶亮翡翠,他急忙交手老師父,並要壯漢退出,回去休息,壯漢始返。

    老師父接過手,照向燭光,翠玉似要滲出碧水般。透得讓人嘖嘖稱奇,他道:“説它價值連城,亦無人反對。”

    公孫白如道:“可惜少了靈鳳,全看你老了,時不宜遲。”

    老師父知時間寶貴,遂開始動工,照樣以極細巧手法,將翠玉上下兩層切出薄薄兩片。

    再將靈鳳玉佩圓形描上,再輕挖凹陷,得以巧嵌此鳳玉,如此耗去兩個時辰,方得挖妥凹陷洞,並加以拋光,然後把兩隻薄綵鳳上下嵌入,再嵌緊另兩片透明薄翡翠,幾乎大功告成。

    由於老師父的手工精巧,嵌鑲之間,絲毫未見空隙,直若非他親眼所見。還真以為那是於真萬確的靈鳳玉佩呢!

    及近下午,最後一顆夜明珠已送達。

    老師父早就挖好凹洞,待拋光之後,把十顆夜明珠全部嵌上,手工之精巧,直若碧眼珠中之白眼球,絲毫未見空隙,實是難得。

    公孫白冰見狀,已自動容,直覺這面玉佩和先前那面幾乎一模一樣,或有差別,該是它感覺上新了點。

    老師父卻另有絕招,找來特製泥粉,東一抹,西一抹,更以利刃修修切切,形態變得圓潤許多。待泥粉抹去,再刨光,古董味道已現。

    關小刀見狀猛擊掌:“好功夫!”

    老師父這才抹去額頭汗珠,照照玉佩,滿意一笑:“若不從邊際仔細觀瞧,它該能瞞過任何人。”

    公孫白冰接過手,照瞧甚久。頻頻稱許,大有愛不釋手之態:“哪天和若寒一人擁有一面,該是人生一大樂事。”

    關小刀冷道:“算了吧.人家可不一定樂!”

    他本想説“自我陶醉”,但話到口,又縮回來。以免刺激太重,徒生麻煩。

    公孫白冰道:“若寒一定高興我替她安排的一切!”

    忽而想到什麼,把玉佩交手關小刀,道:“你快回去,免得誤了大事。”

    關小刀把玉鳳收下,道:“總得回去拿我那把大刀吧!”

    公孫白冰道:“我會替你送去。”

    關小刀道:“不必了,你再到神劍門,只有害人的份。”

    公孫白冰咬牙:“如若夫人有閃失,神劍門一個部走不脱!”

    關小刀瞄眼:“少在那裏威風,我可是神劍門弟子,遲早要跟你較量。”

    公孫白冰冷笑:“歡迎,可惜不是現在,等你辦完此事再説。”

    説完,道謝老師父幫忙,已然催着關小刀快快上路。

    他道:“我有捷徑,到時,你會早到一天半夜。”

    關小刀欣然接受,暗道:“諒你也該保護玉佩安全。”

    兩人進出了古董店,兩匹馬已好妥,兩人上馬,直奔靈刀總堂。

    未及兩刻鐘,總堂將近,關小刀顧及小公主可能還在找麻煩,遂請公孫白冰幫忙取兵刃,公孫白冰只想讓他早日上路,遂答應,徑往殿堂行去。

    關小刀則找向附近小松林,下了馬,準備納涼休息。

    他正想拿出玉鳳仔細欣賞之際,猝聞馬匹輕嘶,猛一轉頭,竟然發現女扮男裝的小公主抓着一袋東西潛奔過來,正在向他招手,嚇得關小刀唉呀一聲,拔腿即逃。

    阿祖見狀急喝:“別逃啦!我不是小公主!”

    急忙追過去。關小刀豈能聽入耳,苦苦直叫:“小公主你饒了我吧,我不是有意的。”

    “饒什麼勁!”阿祖斥叫:“你不要大力了?”

    關小刀一愣,這才頓足,轉身過來,窘困乾笑:“公主不生氣了?”

    阿祖抽嘴道:“我是生氣,被你害慘了,害我連夜逃出來,什麼福也沒享到。”

    一臉不甘地走前,想拋回大刀。

    關小刀見他逼近,急忙擺手:“停停停,拋過來便行了,你不必再過來啦!”

    深怕大近,可能中計。

    阿祖斤叫:“到現在你還不相信我不是小公主?”

    關小刀道:“我不明白你在耍什麼花招?”

    阿祖道:“我真的不是小公主,我只是長得跟小公主有點類似,不知不覺中就被認措。

    我只好冒充,本以為可以好好享頓清福,誰知道你幹了什麼好事?惹得真正小公主追殺你?

    害我連夜東混西藏,躲到城外喝西北風,實在不夠意思。”

    關小刀聞言怔愕:“你不是小公主?”

    瞧他模樣,分明不差,猛又腦袋直晃:“不不不,你一定是,拜託,千萬別再纏着我!”

    阿祖嗔幾:“我是小公主,還會落到這種地步?整整一天一夜沒吃飯。”

    關小刀不由一怔,此時的阿祖,一位衰相,還沾了不少污泥,顯然困頓多時,和那小公立比擬,未免天壤之別,不禁開始疑惑:“你真的不是小公主?”

    阿祖道:“我寧願是,然後天天住在温柔窩裏。”

    泄氣長嘆,直道可惜不是。

    關小刀道:“昨夜你跟我……”

    想説及光溜溜袒裎相見之事,卻開不了口。

    阿祖瞄眼:“誰知你做了什麼缺德事,害人家把你當色狼看。”

    “你再的不知?”

    “我要是知道,早閹了你!”

    阿祖雖嗔斥,卻無兇意。

    關小刀不禁更形疑惑:“你當真不是小公主?……能不能讓我驗明正身?”

    阿祖聞言不禁臉紅,窘喚斥道:“色娘,分辨是色狼,你一定對小公主耍出這手段對不對?難怪人家罵你大色狼。”

    關小刀聽語氣,似乎和昨晚那名小公主有所差別,可是他的長相幾乎無所遁形啊!

    他被搞迷糊了。

    正待想辦法分辨之際,靈刀堂口那頭已有飛馬奔來,關小刀乍見是公孫白冰,無暇再耗下去,道:“不管你是誰,一切瓜葛日後再説,玉佩已到手。我準備回去,公孫白冰有捷徑,我且跟他會合,你怎麼走,那是你的事!”

    掠身向前,搶了大刀包袱,已奔向馬匹駐停處。

    阿祖斥叫:“你想遺棄我?”

    想追,卻發現公孫白冰,怕他認出什麼,趕忙躲藏,嗔道:“任你天涯海角,休想甩掉我!”決定死追到底。

    公孫白冰奔近,見人即道:“你的刀已被丟掉,自行再打造一把吧!”

    關小刀抓出包袱,呵呵笑道:“這麼巧,就丟在這裏,我自個便就撿回來了,真是有緣。”

    公孫白冰未露神情,冷道:“既然找到,立刻往北奔,沿途快馬接應,到了漢陽,另有人引路,去吧!”

    關小刀自知逆水坐船趕不及奔馬速度,遂點頭,暗暗偷瞧阿祖藏身處,竊笑一聲,已自策馬飛蹄,狂縱而去。

    阿祖見狀,氣得咬牙切齒,卻不敢貿然現身,直到公孫白冰往北輕嘆始策馬離去之後,他才潛出山林,嗔罵關小刀忘恩負義,遺棄忠良,找了路子,仍往北追去。

    至於何時才能追上關小刀。

    只有天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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