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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淫妒兩相依 雙姬出走 苦甘同一體 三女偕來

    於志敏看彭週四人僅忸怩、尷尬那付形相,肚皮裏面好笑,但他見四女毫無羞澀之容,又暗定下次一步算策。

    喬大見四女瞧了多時,仍然沉吟不決,又催促她幾句,才由俄露亞點了彭新民,斯露亞點了周明軒,米西亞點了魚孝,粟亞點了於志敏。

    於志敏吩咐喬大將四女分別引到夫婿身旁,走出冰屋前面,一對一站着,自己則跳上冰屋,煞有介事地訓飾她們要尊天敬夫,不可生三心二意,自取惡果。滔滔地説了一大套道理,還要喬大充任舌人,轉譯過去。

    天王莊諸女眼見於志敏凜着善才童子,説出一套敬夫道理,想笑又不能笑,個個臉肉發顫,最苦的該算喬大,她自己老大願將一塊精肉與人共享,偏又得替人傳活,待傳畢那番道理,氣得兩眼發紅,立即進屋。

    這舉世無雙,曠古無儔荒唐婚禮,在喬大氣憤中,三婦的嘻笑中,四男尷尬中,四女喜悦中,和於志敏刁鑽中結束。

    於志敏結束了這場得意趣劇,立即吩咐宰熊,烤肉,霎時向香四溢,喬大雖然心裏氣苦,也得湊趣陪同諸女分膳而食。

    這一餐別風致的婚宴,雖無酒無飯,但因熊掌、熊肉俱是香脆肥美,吃得從肚飽嘴肥,喜笑聲喧。

    因有四小俠新婚,於志敏只得在屋前後左右各建一間較小的冰屋,當作他們的新房。自己仍與天王莊來的四位新嫂,住在原來的冰屋裏面。

    各人一覺醒來,於志敏管先將他哥哥拉往遠方,詢問新嫂粟亞是否完壁。於志強被他問得臉紅,詫道:“你問這個作甚麼?”

    “當然十分要緊!要是則還好,若不是,我這事做得糟,定要重新設策!”

    於志強雖見乃弟一臉正經,知他走有深意,但這種不可告人的旖旎風光,做哥哥的怎能説得出口?

    於志敏見乃兄不肯説出,急得只是躲腳道:“你是不説,死了我可不管!”

    於志強被迫得只好微微點頭。

    “還好!”於志敏嘆了一口氣,立即去找魚孝。頃刻間,他盡問三人,不料所答的總是一個“不”字,不禁愁眉緊鎖,趕緊回問於志強道:“你方才説是,到底是真?是假?”俄露亞聞言點頭道:“也許可以瞞得過……”隨即對彭新民道:“若瞞她不了,你也休想活命!”

    彭新民除在枕蓆間恣意迷她之外,趁機也學到不少,她口氣竟是與已偕亡,也就笑説一聲:“當然!”

    俄露亞面呈喜色,忽向於志敏問道:“要是冰神問你長得什麼樣子。是什麼地方人,教我們怎樣回答?”

    於志敏被問得一怔,心想自己這付形相一説出來,玄冰老魁定能猜出是誰而有所戒備。

    沉吟了好一陣子,才道:“你們就説是個小童身材,面目被熊皮遮住,看不清;説一口漂亮的愛斯基摩話的便是。

    俄露亞又問了不少有關的事,於志敏-一給她滿意的答覆,這才收拾起程。

    玄冰三婦和彭、周、魚等一走,於志敏立即取出他隨身攜帶的改顏用具,對諸婦笑道:

    “來,來我替你們勾勾臉譜,保管任何人也認不出。”

    喬大因於志敏強迫她丈夫多討了一名“妖精”,又遣她丈夫和“妖精”往玄冰谷,此後望星思人,對光思景,不知何時才獲得舊夢重圓,一腔妒火,正在焚心,聞言冷“哼”聲道:“我就不信你那鬼把戲,若真能夠使人辨認不出,為何不早些施用出來,好待大夥兒一齊進谷?”

    於志敏何等聰明,那有聽不出她言外之音?笑笑道:“相貌好變,聲音難變,要教你們學改變口腔,只怕學了半年,也會被熟人聽了出來,彭大嫂若不相信我能改變別人形貌,我就先把粟亞嫂嫂變成彭大哥給你瞧!”

    喬大聽他前一段話,還覺有理,對後一段卻將信將疑。只見於志敏取出七粒小丹藥,分別放在七個姆指大小的玉碟裏,各用一點鴛水將丹藥化開,登時現出紅、黃、黑,白,綠。

    藍、灰七色。他用一枝眉筆蘸上顏色,在粟亞臉上勾勾畫畫,頃刻間,果然畫得與彭新民一模一樣,若非親眼看他勾畫,敢情會誤把佳人當別人,不由得讚一聲:“畫是畫得像,可惜出汗,洗面,顏色就會脱了!”

    於志敏笑道:“待我再施上固形藥,你試管用雪水擦擦看!“説罷,起身出門,挖了兩個冰碗進來,冰裏盛着固形藥水和洗胸藥水,用熊皮蘸濕固形藥水向粟亞臉上擦洗一陣,即向喬大招手。

    喬大心裏不服,取了一個小鐵鍋盛滿了水,就火上烤熟,然後親替粟亞洗臉。那知越洗,顏色越鮮豔,越像她自己的丈夫。驀地她想到粟亞原是於志強的待妾,戴着她丈夫的形貌去陪男人睡覺,那成了什麼話?不由得跌腳嚷道:“你,…。你快把她改別種面目!”

    於志敏“噗嗤”一聲應道:“我不過是你相信罷,你就是不説,我也要將她改變回來!”先將一面小晶鏡交給粟亞自照,粟亞看得自己形貌變得和別人一樣,也是又驚又羞。

    於志敏取回晶鏡,另用洗臉藥水向她臉上一擦,登時顏色盡去,恢復本來面目。

    於志強突然興起一種奇想,笑道:“敏弟!那幾位弟媳的容貌可是由這種顏色來畫的?”

    於志敏不禁大笑道:“可也差不多,古人説,畫裏真,想多美就有多美。我先替你畫個絕美絕豔的嫂子罷!”

    提起畫筆,又向粟亞臉上勾畫。

    各人再看那粟亞,果然眉似春山含留,面細桃芯迎人,若非畫家工筆,那得有此絕色?

    天王莊四女人人顯得有點羨慕,恨不得各盡獻出私蓄,請於志敏替她畫得更嬌,更美。

    於志敏目光一瞥諸女神情,不禁微微一笑道:“國色天香,並非李福,要知女人越嬌豔,就越使男人動心,引得多人撩撥,定難遵行婦道。玉環、飛燕、褒擬、妹喜、西施、貂蟬,這些既往的美豔絕世婦人,那一個能夠循規蹈距,不淫不蕩?

    我看還是畫得馬虎一點罷。“

    諸女被他説得面紅耳熱,卻又毛骨悚然,眼看他把粟亞的臉色擦去。

    於志敏連續替諸女畫像,連贊於志強也被勾成一個樸實而憨德可掬的土裝少年,彼此相識,各不相識,不禁交聲鬨笑。

    喬大見於志敏畫畢請人,即將收起繪具詫道:“你為甚不自己也畫畫?”

    於志敏道:“我來到冰原,這付形貌已被多人見過,並知道它叫做獵熊童子,若改換一付,又有誰信?”

    喬大撅着嘴道:“我想看你看付嘴臉是怎樣畫成的?”

    於志敏嘻嘻笑道:“待彭兄回來,我替他畫一付就是!”

    “貧嘴!”喬大佯喚了一聲道:“誰要你畫?”

    於志強見乃弟説起彭新民,急出外張望,已不見他六人的蹤跡,問道:“他們已經不見,我們什麼時候走!”

    於志敏道:“每隔兩宿,走一批人!”

    “到底要分作幾批?”

    “兩批!你帶各位嫂子先走,我斷後!”

    兩宿易過,於志強依照乃弟的定計,帶了刁孔扁、粟亞。

    竺孔圓、喬大、嵇孔小,一朽六人,直奔玄冰谷。

    於志敏雖説待於志強一行走兩宿之後,自己才走,其實他是為了擺脱天王莊二女的糾纏;尤其他已看出喬大居心不正,不可一日無夫,若被她糾纏起來,這個情孽就難得解脱,才故

    意支使她們跟隨於志強先走,因於志強妻妾在側,縱令喬大欲火焚心,也只好望梅止渴。

    所以,於志強六人一走,他也立即起程,遙遙地跟在他們後面,或行或止,暗裏保護他們安全。

    頭兩宿恍眼過去,並未發生岔事,第三宿將臨,於志敏即見兩條身影由前隊逸出,向後疾奔心想:“果然不出我所料,但另一人是誰?”

    他為了不讓喬大纏着,又想知道跟她退回那人是誰,冰地上多得是雪丘,相信她兩人方向,走往側方,藏身在雪丘背後。

    時歷炊許,兩婦説話的聲音已清晰可聞。只聽嵇孔小的口音值:“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弟弟是恁般風趣,哥哥是那樣木吶,委實令人費解!”

    喬大接口道:“所以我只好邀你來,找他弟弟同行,大夥兒也有個説説笑笑、不然真會悶死人!”

    於志敏暗自好笑道:“你簡直是戴着鬼臉殼講話,那鬼心思只怕一個也瞞不了!”

    果然嵇孔小“噗嗤”一笑道:“咱們姐妹情深,喬姐不必瞞我,看來你不僅是想和那人説笑罷?”

    相隔頗遠,天色昏黃,不知喬大會不會紅臉,只聽她在嵇孔小説完後,緘默片刻,才道:“在師門的時候,咱們一大一小最説得來,確是不必瞞你。你可知道娥露亞那賤婦到來之後,我那個便有點變了?”

    “我看彭大哥對你還不是和往時一樣?”

    “往時一樣?”喬大又道:“在情分上確是和往時一樣,枕褥上和往時大不相同,往時他魯莽得像一頭瘋牛,自從那時起,是平白不知由那裏學來不少新的花樣,真教人慾死欲仙!”

    於志敏暗叫一聲:“糟!彭新民怎把這奇技對嬌妻施展?”

    那知糟糕的尚不止此,喬大接着又問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麼道理?”

    稽孔小在沉吟片刻,才道:“我那個原來也極斯文,一下子變成瘋狗一般,咬得人身發黑,我也不知是甚麼道理?”

    喬大接着道:“告訴你罷!當時間我那個,他也不肯講,問得急了,你猜他怎麼説?”

    “你們在牀上的事,我怎會知道?”

    “他説就是於老二教的。你看,於老二長得那樣標緻,知道有那麼多,我還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少法寶?”

    “只怕他不答應哩!”

    “你別看他假正經,若是正經的人,那些鬼玩意由那裏學來?他已經有了十一位妻妾,尋點野食算甚麼一回事?貓兒見魚腥不吃才怪哩!”

    兩婦邊走邊説,已走過於志敏藏身的雪丘,語聲又漸不可聞。

    到為了教導彭、魚、周、三人制服魔女,竟變成這樣的岔事來。雖説這事成因,在於彭、魚兩人不擇人而施,口風不緊,二婦貪淫,忍不下春閨寂寞而生心外向,但自己沒有多加一句“對妻妾使不得”,也應負咎一半。

    這時若斷然處置,將這兩名淫婦殺了,未嘗不可,但一來內疚於心,二來對方形跡未彰,殺之無名,三來無法對彭、魚兩友説明白,若被誤會為垂涎她美色,逼奸未逐,豈非更加難以自解?

    於志敏忖度多時,不禁長嘆一聲道:“會罷!好好去尋找你的快樂……”心念一轉,拔步趕上前隊。

    於志強見乃弟忽然趕上前來,詫道:“你不是説相距兩宿,怎麼就來了?彭嫂和魚嫂回去找你,可會遇見?”

    於志敏裝作失驚道:“沒有看見,我要你帶她們先走,怎好讓她回去找我?”

    於志強苦笑道:“不放她,難道教我和她打架麼?何況她是找你,又不是外人!”

    “你好笨!”於志敏恨得咒他一聲。

    竺孔圓笑道:“這也難怪令兄,我師姐一路走,一路像唸咒般嘮叨,説沒人和她説笑,到這裏一歇腳,就邀一妹一齊回頭,誰能攔她?”

    於志敏看她一眼,心想:“有你在此作證,我兄弟總算清白了!”忙道:“既如此,哥哥陪兩位嫂嫂在這裏我和周嫂去找她兩人回來!”

    竺孔圓道:“她們找不着你,自然懂得回來,我才懶得走回頭路!”

    於志敏道:“那我自己去好了!”

    “你也不必去了!”穩孔原先加以躲攔阻,接着又道:“她兩人的心事,我也猜中幾分,不去比去好!”

    精細鬼偏逢精細鬼,周明軒精細,他的妻子也精細,於志敏聽了竺孔圓這幾句話,心裏也就明白,卻假裝糊塗道:“還是走一趟,才放得下心!”

    竺孔圓笑道:“那,你自己去好了!”

    於志強笑道:“我陪你去!”

    兄弟兩人並肩回頭,丟下三婦自己進屋。

    於志敏帶了他哥哥朝喬大的迴路奔了一程,待看不見起程處的人影,才略偏方位,走出百幾十丈外,藏身雪丘後面,將二婦的心思與及聽得的話全盤托出。

    於志強不由得慨嘆道:“魔女竟是恁般淫蕩無情,我這裏還有兩個,怎生區處?”

    “你要是將我教你的事告知刁嫂,那就更加麻煩!”

    “他也曾經問起,我只笑了一笑沒説是你教的,這事怎能對你嫂嫂説?”

    於志敏笑道:“你這老實人,享了老實福。魚孝心地也好,看事也極精細,偏要遇上那種淫婦把他妻子誘走!”

    兄弟兩人在雪丘後促膝談心,不勝慨嘆,忽聽遠處傳來廝殺的聲音。

    於志敏聽那聲音起自正前面,既非喬嵇二婦的去路,也不是築屋的場地,不禁奇道:

    “甚麼人和那些魔息子遇上了?”

    他由俄露亞處獲知玄冰谷出來的人,幾乎佈滿這塊冰!

    他略一思索,即遣:“哥哥你速回冰屋與各位嫂嫂會合,待我去看看是誰來了!”

    於志強雖欲跟去,卻放心不下三婦,且知乃弟行的神速,自己也趕不上,只好説一聲:

    “別迷路了!”

    要知除了王紫霜之外,餘下的妻妾,俱每人配有一枝穿魔管,這種奇特的暗器,魔方人物雖然也有,但決不會打在自己人的身上。於志敏一辨出那是穿魔管的聲音,即料到定得妻妾與人對敵,而且敵人中必有能手,否則,不會拿出穿魔管來使用。

    那一聲響過後,又聞一陣高呼,“砰砰……”一陣鞭炮般巨響連續不斷。

    於志敏暗叫一聲:“糟了!不知是誰!恁地冒失?”他心裏一急,猛然加足勁道,如電閃般飛掠在身後的風力,竟將積雪卷飛,成為一道長有幾十丈,高約丈餘的雪龍,也無暇先將身前堆積的罡氣化去,由它衝擊出淒厲的嘯聲。

    他身子在空中,乍瞥見一條小身影揹着一人飛奔而來,另一人則飛舞一團烏光斷後,烏光後面,人聲如潮,夾着“砰砰……”的鋭晌,火光如繁星般閃亮。

    雖是一瞥,但他已明白三人是誰,高叫一聲:“阿萄”

    餘音未斷,金霞劍也同時製出,徑撲敵陣。

    但他在半空中這一聲高叫,也使那揮舞黑光的人一驚,手底一緩,一杖暗器恰穿過她的大腿,嬌呼一聲,立即倒地。

    原來阿萄阿菩兩人在林裏迷途,被錢孔方引走,二女深表同情,曾聽説錢孔方服食電光草,增長功力,丫頭人小心大,雖蒙於志敏收房,終自愧藝不如人,貪得心切,極力縱恿錢孔方找電光草。

    那知深藏冰窟之下,千百年才獲得一枝,已被錢孔方誤食,找了多時,依然未獲,卻見夭王莊火起,結伴前往一看,只剩一片瓦礫,數具骸骨,以為是於志敏一行破了天王莊回攻完達山魔教總壇。待走到完這山近處,卻不見於志敏一行的蹤跡,連負責踩探魔教舉動的丘處機也下落不知。

    三女心頭暗惱,擒獲幾名魔黨,詢問結果,知於志敏一行果然都到完達山,登時使三女無法揣測檀郎何往。

    錢孔方曾跟隨乃師父貞子前往玄冰谷,驀地想到也許於志敏在莊後,直追乃師而往玄冰谷去了,當時將這心意對萄、菩二女説明,俱以為於志敏很可能走這路,立即起程趕來。

    不料剛到這塊冰原,即遇上老魅派出的壯夫,以三女的藝業,將那玄冰谷二三流的角色放在心上?才一交戰,即時殺了三人,偏遇上一隊壯夫到達。在混戰中,阿菩的短劍雖俐,因為太短,派不了大用場。阿萄的銅劍雖長,卻是尋常的兵刃,發揮不了多大效果。

    因此萄、菩二女迎戰羅喉、計都,只能略佔上風,加上被羣魔圍攻,堪堪拉個平手。

    錢孔方藝業與萄、菩二支相去無幾,杖有墨劍鋒利,狠狠殺了十幾名魔黨,但羣魔竟是前撲後繼,一時也難殺完。

    阿萄見狀不妙,掏出穿魔管對準羅喉星小腹打出。

    當時雙方短兵相接,羣魔那知面前的敵人帶有這種火器?

    阿萄出手迅速,放射的部位又矮,羅喉星躲避不及,被穿魔彈小腹打通脊背慘叫一聲,登時身死。

    阿萄雖是打死羅喉星,但她這“砰”然一聲,卻帶來更惡劣的命運。

    羣魔個個帶有短小的火器,只因對敵人僅有三人,想將人活捉過去;且在混戰中,生怕傷了自己人,才不肯輕發。

    這時一見敵人已發,羅喉已死,那有不使用之理?

    計都星吆喝一聲,羣魔的火器紛紛取了出來。

    錢孔方看出不妙,急喝一聲:“走”但仍遲了一步,一聲暴響聲中,阿萄首先中彈慘呼。

    阿菩見狀大驚,拼盡力氣劈出一掌,將計都星打了一個踉蹌,回手一劍,刺穿兩名魔黨,疾如流矢般背起阿萄躍出敵業,高叫一聲:“錢姐姐斷後!”撥步狂奔,不敢回頭再看。

    引走阿菩、阿萄,是錢孔方的事,來玄冰谷也是錢孔方的主意,此時阿萄已傷,阿菩揹人,斷後的事怎不落到她的肩上?

    錢孔方一聲嬌叱,墨劍一揮,立即有幾名魔黨當場倒下,她也趁這慌亂的瞬間奪身一躍,脱出重圍。

    因為二女輕功飛快,眨眼間已逸出二三十丈,羣魔雖然發彈猛射、仍難及她身後。

    於志敏半空一呼,錢孔方以為來的是強敵,驚得手緩身一滯,竟因而受傷。於志敏雖已瞥見,但知若不殺退敵人,一切也都是枉然,二女身上俱帶有傷藥,只須有人禦敵,她們便可自救。

    他一沉身軀,直如殞星墜地,落在羣魔面前,暴雷似大喝一聲,揮起一片金光,捲入敵陣,登時慘叫連聲,人潮也隨之倒退。

    但是,羣魔雖然驚退,彈丸仍密如雨恁般向於志敏身上打來,只見火光閃閃,“砰噹砰噹……之聲連響,中間夾有鋭嘯。”

    那盡是於志敏寶劍擊飛彈丸時,所響起的怪聲。

    羣魔眼見幾十枚火器,竟不能遏阻那少年的攻勢,頭一彈出,尚未裝進第二彈,金光寒芒已臨頸上,不禁人人大駭,譁呼聲中,即向三處分散。

    於志敏心知這羣被派出玄冰谷脅魔黨,定是經老魔考察多時,認為忠貞可靠的人,留之無用,已展開臻化境的身法,但見一道金光在冰原上飛掣,頃刻間已斬死大半。

    羣魔連來人的長像尚未看清,即見同伴死傷累累,不知那道金光再轉回頭,是否要輪到自己,驚得齊跪地上哀號不已。

    阿菩一聽空中有人呼喚阿萄,已知來人是誰,急停下腳步,回身一看,又見羣魔已散盡,錢孔方也倒在身後,急忙扶阿萄下來,看她肩上鮮血湧出,人已暈迷,錢孔方大腿紅了一片,倒地直呼。情知阿萄傷勢較重,忙將治傷丹納入她口中,替她裹紮起來,再救治錢孔方。

    其實阿萄傷勢也不重,只是被慘殺驚暈,經過包紮,人也漸醒。忽見一條身影掠到,問道:“傷的怎樣了?”

    這個聲音,正是一年來未聽到的聲音,阿萄眼珠一亮,説一聲:“我不要緊,看看阿菩姐!”

    錢孔方悄悄向阿菩問道:“這人是誰?”

    阿菩好笑道:“那不就是他?”

    於志敏對於錢孔方説不上什麼感情,但她到底是替自己帶路,並且為了自己這方面而受傷,抱起阿菩,扶在她身旁道:“錢姑娘!苦了你!”

    阿菩笑道:“拿甚麼報答人家啊!”

    錢孔方不禁羞得粉臉一紅,把臉側過一邊。

    於志敏明知阿菩要逗他説一句體貼的話,但他又知道那句話絕對説不得,不説呢,又怕傷了這位姑娘的心。只好嘻嘻笑道:“報答當然是有,待錢姑娘傷愈再説罷!先帶你們回我們住的冰屋。”

    “冰屋”阿菩奇怪道:“冰裏那來的屋?”

    於志敏笑道:“你們不帶賬幕,到了冰原這麼久,住在那裏?”

    阿菩道:“我們學着建雪屋!”

    “那當然可以,不過比較費事,不如建冰屋……”他忽然想到諸女的寶劍不行,只好改口道:“但你們沒好的刀劍,冰屋又比較難建了!”

    “好我們就走!”

    “你背錢姑娘,我來背萄妹!”

    阿萄此時已完全清醒,傷處已血止痛止,粉臉一紅道:“我有兩條好腿,自己能走!”

    由擅郎懷中一躍而起,道:“你看這不是哪?你背錢姐姐去!”

    錢孔方恨不得想念已久的人,一下子把她樓人懷中,此時又羞得不能自容,也站了起來,勉強跨前一步,苦笑道:“我也能走!”

    於志敏道:“錢姑娘不必勉強,由阿菩妹揹你好了,萄妹既然能走,我空着身子沒事,先把魔黨的火器收了過來。

    ……“指向於志強一行落腳道:”冰屋就在那,你們先走一步!“身軀一閃,到達屋前。

    阿菩知檀郎腿程迅速,笑對錢孔方説聲:“我來揹你!”不容分説,將她背上肩頭就走。

    錢孔方悄悄道:“看不出他那樣斯文縐謅,竟是殺人如割草,幾十個魔黨一下子全被殺光!”

    阿萄道:“我們跟他打盡岡底斯山的總壇,殺人還沒有這樣多,敢情這些人都是該殺!”

    “誰説不該殺”錢孔方到過玄冰谷,當時年紀還小,處處惹人喜歡,又是客卿帶去的人,任她到處亂跑,自然見了很多別人見不到的事,雖然事隔幾年,記憶猶新,聽阿萄口氣中,對於志敏殺得半個不留,還有多少懷疑,所以先表明一句,接着又道:“要是進入玄冰谷一統魔宮,該殺的人更多哩!那一個不是雙手沾滿血腥人的血,那一個不是遍身血腥?”

    她回憶一下,忽然“晤”一聲道:“好象有兩人不該!”

    阿菩失笑道:“你這瘋頭在我背上盡嚷,肚皮一鼓一鼓的壓得人家背上難受。”

    錢孔方“噗嗤”一笑道:“誰你不放我下來?”

    阿菩恨得將她放下了地,説一聲:“我看你走!”

    錢孔方一躍丈餘,那知雙腳着地的時候,一頓之力,害得她傷口發痛,忍不住“唉呀”

    一聲,坐了下去。

    阿菩忙趕上一步,將她攪起,笑道:“我的好姐姐,你也走慢一點罷,要是變成個跛子,新房就不由你獨佔了呀!”

    “你嚼舌根哪!誰和你説這個?”

    “哼!你那天偷偷寫的紙片,早給我們看到了,妹子還想姐姐提法提潔哩!”阿萄見她要賴,插嘴上又來,證明錢孔方的心思。

    錢孔方當時確是自視甚高,所以和她幾位同門格格不入,她四位師姐聯袂出走,自然瞞她不過,但她心裏總想高人一等,知道於志敏既然妻妾眾多,定有過人的好處。她這種心理,正好像不少名門閨秀,偏愛上地痞流氓,甘願每天挨幾頓鞭子,受丈夫叱罵毆打一樣。

    因此,她尚未見到於志敏的面,未見到人家的妻妾,就打定後來居上的算盤,寫下那張束貼,看準時機交到於志敏手上。

    過後她向菩、萄二女問詳情,又發覺二女的藝業與她不相上下,人家不過只居待妾地位,“新房”那能由她擅得?當時,她恍若被冰水澆頭,冷了半截,但旋又念及人家妻妾既能融洽相處,自己為何不能?嫁與英雄夫婿為妾,總比盲目找那不倫不類的凡夫俗子好得多。一個是既知,一個是未知,既知總比未知來得可靠,羣鳥在林總不如一鳥在屋,於是,她打定主意,不插上一腳決不甘休——

    舊雨樓掃描,神龍天帝OCR,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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