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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第二天一早,小飛俠就在李濤和他的四個夫人還有薔薇的送別下離開了。

    雖然有種依依不捨的感覺,可是小飛俠沒有後顧之憂,整個人反而覺得有種説不出來的輕鬆感覺。

    他站在船頭,望着江面,一時之間竟然有種何去何從的迷憫。

    船身搖晃了一下。

    小飛俠腦中突然浮起了賀美麗的影子,再想到她為了放自己脱逃而捱了賀敖海一鈎子,不由得心中有種過意不去的歉意。

    另外她也想藉着“江海盟”的消息管道,看看能不能聯絡上楚烈等人。

    於是心中有了決定,便立刻買船北上。

    洞庭湖

    船一進洞庭湖,小飛俠就發現到一件不尋常的事情。

    因為不管什麼時候洞庭湖中都是遊船如織,而漁船如梭;現在不但看到一條遊船,就是連漁船也看不見。

    天冷,沒有遊客有話説。

    天冷,沒有漁家就説不過去了。

    畢竟漁家靠的就是捕魚,為了吃飯,他們不可能不灑網。

    小飛俠腦子裏正想着這個奇怪的現象,一艘快船已從君山的方向急速朝着自己的坐船駛來。

    小飛俠吩咐船家莫慌後,便站在船頭等着來船。

    眨眼間那快船已到了眼前。

    船上站着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

    他大聲叱喝道:

    “你是那裏來的?難道不知道已經封湖了嗎?”

    封湖?

    小飛俠嚇了一跳。

    他一抱拳道:“兄弟,什麼叫封湖?”

    那大漢等船靠近後,他一個縱跳上了小飛俠的大船。

    他瞪起眼睛打量着小飛俠,見他手中拿着劍,便不由道:“你是江湖人,難道會不知道?”

    小飛俠搖着頭笑道:“願聞其詳。”

    “沒那閒工夫,我只問你是遊湖呢?還是另有他事?”

    碰了一個軟釘子,小飛快並沒在意。

    他依舊笑道:“我來找朋友。”

    “朋友?”那大漢又重新看了一眼對方,才道:“這是“江海盟”的總舵重地,你不會不知道吧?”

    小飛俠點頭道:“知道。”

    “那麼你跑來找什麼朋友?”

    還真會瞧不起人。

    小飛俠心裏笑着,嘴上卻道:“我找賀美麗。”

    “賀美麗?”突然那大漢想起賀美麗是誰,他嘎聲道:“你……你是説你找……你找我們大小姐?”“難道還有第二個叫賀美麗的人嗎?”

    “不不……只有我們大小姐,閣下是哪位?能否告之大名,也好通報?”

    一聽是找賀美麗的,那大漢可不敢再怠慢了,沒有別的原因,因為他敢得罪任何人,卻惹不起這女霸王似的賀美麗。

    “小飛俠。”

    小飛俠三個字就像三記響雷,震得那大漢險些掉到湖裏。

    他手一揮,接着又打出兩顆黑忽忽的東西在空中。於是天空中先爆出一朵白煙,接着兩朵黃煙一左一右也相繼爆出。

    沒多久,又是五艘快船從君山方向急速向這衝來。

    遠遠的,小飛俠就看到中間那艘快船上站了一個女人。

    那不是賀美麗還是誰?

    “你們這聯絡信號還真有趣。”

    小飛俠閒着沒事問。

    那大漢像換了個人似的,必恭必敬道:“這是我們特製的,原因是江面遼闊,便易互通消息。”

    答話間,五艘快艇己來到船前。

    當賀美麗一見小飛俠玉樹臨風般地正對着她笑時,賀美麗簡直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等確定無誤後,她身形一拔,人已落在小飛俠身旁,怪叫道:“是你?我的天啊!小飛俠真是你,我沒眼花?我沒看錯吧?”

    小飛俠笑道:“的確是我,路過這裏,想到了你,就過來瞧瞧順便和你道謝一聲!”

    賀美麗那雙不怎麼美麗的眼睛裏閃着淚光。

    她哽咽道:“死小子,你……你讓我太意外了……”

    “大小姐!”小飛俠叫了一聲,皺眉道:“怎麼?客人來了半天了,讓你們盤問了半天不説,還要在這罰站嗎?”

    賀美麗一聽,立刻收懾心神。

    她笑着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太…太高興了,什麼都忘了。”

    隨着賀美麗上了君山。

    小飛俠重遊舊地,一樣的景色,卻是兩種不同的心情。

    上一回在這裏是階下囚,這一回卻成了座上客。

    小飛俠不由得笑了出來。

    “笑什麼?”賀美麗奇怪地問。

    小飛俠道:“沒什麼,我只想知道你那大哥再見到我還會不會要我的命。”

    賀美麗一推小飛俠,笑着道:“你放心,自從花姐姐勸過大哥後,大哥早已知道你和她的關係,他哪還敢動你!”

    小飛俠笑着道:“這麼一來我就真的放心了,否則還真怕你大哥那雙差點要了我小命的鐵鈎子。”

    講到這,小飛俠不由道:“你的腿傷可好了。”

    賀美麗不覺摸着受傷的腿部。

    她嘆氣道:“好了,也因為這一下,大哥才有了退出“江山萬里飄”之心。”

    “親情總是親情的,血濃於水啊!”

    小飛俠多慮了。

    當他來到“江海盟”的堂口時,賀敖海站在大門,臉上帶着笑,那份誠意大老遠就能感覺得到。

    “小夥子,你還真是稀客吶!”

    賀敖海前嫌不計地伸出了手。

    小飛俠亦微笑着把手伸了出去。

    這兩個人彼此握着手,全都感覺出雙方是真正的沒有了一絲怨隙與芥蒂。

    有朋自遠方來,當然免不了筵席大開。

    席間小飛俠隱隱覺得賀敖海的眉宇間始終有着不明顯憂鬱。

    在酒過三巡後,小飛俠終於忍不住問道:“瓢把子,“江海盟”近來好像在江上的活動不多。”

    賀敖海臉上稍變道:“是我下令的。”

    小飛俠又問:“什麼原因又要封湖呢?”

    看到賀敖海欲言又止,小飛俠誠摯道:“朋友相交,貴在交心,瓢把子何需瞞我?”

    賀敖海身軀一震,不覺道:“實不相瞞,“江山萬里飄”已經揚言將對我採取不利的行動,所以我才下令屬下停止一切活動,而有封湖的措施。”

    小飛俠睜大了眼睛,驚怔道:“虎爺這麼做是為了你退出“江山萬里飄”的緣故?”

    點點頭,賀敖海道:“也為了樹立他的威名,更為了殺一儆百。”

    忿忿地一擊雙掌,小飛俠道:“這簡直是欺人太甚,瓢把子可有了應對之策?”

    賀敖海苦笑着道:“全力防範,盡其在我罷了。”

    小飛俠想了一想,道:“不行,“江海盟”絕不能如此就讓人吃掉。”

    賀敖海喪氣道:“奈何“江山萬里飄”如今聲名如日中天,勢大人多。”

    小飛俠的臉色一下子也變得十分難看了。

    他當然明白一旦虎爺真的對“江海盟”採取了行動,那麼“江海盟”很可能就此瓦解。

    沉思了一會,小飛俠道:“這件事可曾通知了楚烈和花揚雪姑娘?”

    賀敖海搖搖頭道:“沒有,這是我“江海盟”的事情。”

    小飛俠真誠道:“瓢把子,現在不是講面子的時候,這是一場真理對邪惡之戰,我認為為了江湖的日後安寧,所有的正義之士都應該挺身而出。所以你應該通知楚烈、還有“大風會”的齊大當家,他們二人此刻正到處聯絡武林朋友,準備彙集一股力量去抗衡虎爺的”江山萬里飄”,這件事你沒有風聲嗎?”

    眼中閃過希望的光芒。

    賀敖海道:“有這種事?唉!為了怕敵人隨時來襲,我把幫眾全集合起來,消息自然就不靈了。”

    小飛俠又道:“事不宜遲,我請瓢把子立刻派人傳話出去,請道上朋友通知楚烈和齊大當家。”

    事關“江海盟”的存亡,賀敖海又怎敢再做矯情?

    他立刻站起身,道聲“失陪”,人就離開座位而去。

    這時候小飛俠才發現賀美麗眼中有着驚惶之色。

    小飛俠不由問道:“你怎麼了?”

    賀美麗哀傷道:“我真是太糊塗了,幫裏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都不知道。”

    小飛俠安慰道:“你哥哥是怕你知道後擔心。”

    賀美麗突然激動道:“你……你們要幫我哥哥,一定要幫我哥哥……”

    小飛俠堅定地道:“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幫你們的,更何況這其中還牽扯着我們和虎爺之間的血海深仇。”想起虎爺種種令人髮指的罪行,小飛俠心頭一凜,氣憤得一仰頭喝光了杯裏的酒。

    本來只是想利用“江海盟”看看能不能聯絡上楚烈他們,想不到“江海盟”竟然已經陷入了愁雲慘霧中。

    小飛俠當然義不容辭地留了下來。

    三天後他就見到了楚烈與花揚雪風塵僕僕地趕了來,不禁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楚烈和花揚雪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在這裏看到小飛俠。

    當他們知道出事的前因後果,兩個人為了王飛的慘死,不覺悲憤得連話都説不出來。

    “好一個“混天鼠”,想不到他卑劣到這種地步,做出這種人神共棄的事情。”

    楚烈一向穩重,但此刻他禁不住露出怕人的神色,咬牙切齒。

    花揚雪一臉悲悽。

    她輕嘆道:“這件事齊大當家的要知道後,恐怕會氣得吐血。交龍交虎,卻怎麼也想不到交上了如此一個賣友求榮的“混天鼠”。”

    小飛俠瞪目道:“恨只恨當時我中了蛇毒,未能親手宰了他替王飛報仇。”

    “他跑不了的。”楚烈眼中的怒火極熾,冷冷道:“早晚我們會要他償命。”

    三個人一陣發噓後,花揚雪突然道:“我有一個想法……”

    楚烈與小飛俠望着她同聲道:“什麼想法?”

    又沉思了一會,花揚雪才道:“我們就在這裏與虎爺決一死戰。”

    楚烈與小飛俠相覷一眼,沒有説話。

    花揚雪接着道:“死戰早晚會發生,那麼這裏四面環湖,有着最好的天然屏障,只要我們計劃周詳,與來敵一個迎頭痛擊。自己這邊的傷亡當可減到最低。”

    楚烈想了想道:“話是不錯,可是虎爺一旦得知你在這裏,他恐怕就不敢來了。”

    花揚雪道:“這就需要保密了,另外製造假象,混淆他的視聽。”

    小飛俠插口道:“固然虎爺懼怕的是你,可是他還有許多死徒,一旦卯起來,恐怕我們討不了好處吧!”

    楚烈道:“其實我們要對付的也只是虎爺一人罷了,所謂“樹倒猢猻散”,只要虎爺一授首,剩下的人已沒什麼作用。以前還有一個張百萬是個頭痛人物,現在連他也死了,“汀山萬里飄”中,還有什麼能人?就算有,合你我及大當家、賀瓢子之力,還有什麼不能對付的。”

    小飛俠眼中一亮。

    他興奮道:“不錯,那我們可得馬上採取各項措施了,以便把虎爺引來,好一舉殲滅他的“江山萬里飄”。”

    説到這,他眉峯一皺不覺道:“可是要如何認為花姐不在這裏而上鈎呢?”

    花揚雪笑道:“這就得靠你那如花美眷了。”

    “薔薇?”

    “不錯,我會偷偷趕到“搖鈴老人”李濤那,把薔薇化妝成我,把李濤化妝成楚烈,然後讓他們在金陵一帶晃盪,如此一來虎爺絕對想不到我會在這裏等着他。”

    小飛俠有些憂心道:“可是薔薇是個普通女人,我怕萬一有個什麼事,她會應付不來的。”

    花揚雪一瞪眼道:“又不是要她打架,再説有‘搖鈴老人’陪着她,就算有什麼,還輪得到她出手?”

    想想不管做什麼事,都免不了會有風險的,小飛快只能點頭了,也不得不點頭。

    畢竟這是一個機會,一個狙殺虎爺最好的機會。

    機會這東西是稍縱即逝,小飛俠更明白一旦錯失了這個機會,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碰上。

    所有的事情全在秘密的進行。

    包括花揚雪的離開和回來,以及“大風會”齊鐵山的到來。

    “江海盟”依舊維持着平日該有的警戒與措施,從表面看根本看不出這裏已有着很大的改變。

    首先這裏沿着湖邊已隱藏好許多上面擺滿桐油的快船。而岸邊更立着讓人難以防範的竹刺。

    在離岸不遠之地,一道道深約丈許的壕溝也已挖妥,壕溝裏同樣的也佈滿了竹刺與桐油。

    看樣子楚烈他們對付“江山萬里飄”的追襲,主要的就是火攻。起初在湖上,接着在陸上,最後才是真正的肉搏。

    小飛俠在一切都佈置妥當後,他就開始每天等着大戰的來臨。

    當消息傳來,果然虎爺已率領着大隊人馬正在大肆準備渡江的船隻,每個人的臉上都有着興奮之色。

    也全都有着共同的意念,那就是虎爺終於到了惡貫滿盈的日子。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傍晚時,齊鐵山走到小飛俠旁邊,他眼裏帶着些興奮與緊張。

    小飛俠望着絢爛的夕陽。

    他笑着道:“這東風很快的就會吹了過來。”

    “你看虎爺會選在什麼時候攻擊?”齊鐵山極目遠眺道。

    “或許黎明吧,拂曉攻擊是兵家常用的時刻。”

    “聽説這次敵人有二、三千人,航行在江上的船隻全讓他給包了,這還真是大手筆、大場面,簡直像兩國交兵,而不像江湖派別之爭。”

    “那又如何?兵在精,不在多;雖然“江海盟”只有千多之多,但加上你老哥帶來的人,咱們也有對方一半的人馬。依兵家所言,渡河攻擊至少要超過守方三倍的兵力才行,我們的人已超過多多了。”

    齊鐵山怔怔地望着小飛俠。

    他忽然道:“你這小子,有時候我真搞不太清楚你,好像什麼你都懂,連這種行軍打仗的事你都在行,還真讓人不得不對你刮目相看。”

    小飛俠笑道:“沒什麼,多看書而已,開卷有益嘛!”

    楚烈和花揚雪以及賀敖海也從夕陽的那一頭,慢慢地走了過來。

    “怎麼大家都來了?”齊鐵山見了不覺笑道。

    賀敖海哈哈笑道:“吃飽飯散散步,活得長命些。”

    楚烈亦臉帶微笑道:“怎麼樣?對面可有什麼動靜?”

    搖搖頭,小飛俠道:“看不出來,不過偶而有幾條快船來往奔行在對面江邊,穿梭於船陣中。”

    楚烈看了一會。

    他表情漸漸凝重道:“看來就在這一兩天了。”

    小飛俠道:“來吧,只要他們敢來,包管他們殺羽而歸,讓他們丟盔棄甲,落荒而逃。”楚烈轉頭對賀敖海道:“你有消息,確定虎爺還在嗎?”

    賀敖海道:“在,下午還有消息傳來。怎麼?你怕虎爺不敢來?”

    楚烈點頭道:“他是隻老狐狸,他若不來,我們就算大獲全勝也沒用。”

    望着花揚雪,齊鐵山道:“他只怕花姑娘一人,他想不到花姑娘在這,像這等重大的場面,他當然要坐鎮指揮。”

    笑了笑,花揚雪道:“這還得謝謝李濤帶着薔薇在金陵使的障眼法太成功了,要不然虎爺還不一定會上當。”

    大夥正説着話,這時候對面岸邊突然有一陣一陣忽明忽暗的閃光出現。那閃光是有人用銅鏡對着太陽而向這裏發出的一種暗號。

    賀敖海一見,臉色大變。

    他瞪着眼,語音輕顫道:“敵人已經上船了,看樣子馬上就會採取行動,向我們攻過來了。”

    每個人全都一驚,隨即“江海盟”總舵裏已衝出了成千上萬的幫眾。

    他們訓練有素地各就各位,有的人跑到隱藏的快船處,掀起覆蓋物,有的人來到壕溝邊準備好火種。

    剩下的全都持弓的持弓、拿刀槍的拿刀槍,嚴陣以待。

    太陽下山了。

    大地突然變成了一片黑暗。

    而數十艘各式船隻正在急速的從對岸向這裏駛來。

    嚴陣以待的人們鴉雀無聲的全都凝神望着那龐大黑影接近湖心。

    突然黑夜中傳來一聲賀敖海的暴吼:“放船!”

    於是幾十艘裝滿桐油和油布的小小快船已緩緩的從隱藏地駛出。

    每條船上一個大漢,他們揮動着雙槳,把小船很快的划向敵人的船陣。

    在快接近時,十幾艘快船一下子突然起了大火,而船上的大漢在調整好方位後,便雙槳用力一搖,人已倒栽入湖,潛游回岸邊。

    驟然

    那十幾艘大船上的人全都像遭入澆了一壺燙水在身上。只聽得狂喊、嘶吼、慘叫之聲此起彼落。

    隔岸觀光,小飛俠這一幫人眼裏全有着一抹殘酷的神采,他們靜靜的看着已成一片火海的湖面。

    看着那十幾艘小船迅速地接近大船,然後再看着大船也突然起火。

    “****蛋,太好了,燒死那些免崽子!”

    齊鐵山狠狠地呸了一口,眼裏映着火光,殘酷的笑道。

    望着大船上的人,救火的救火,跳水的跳水,還有的用長篙拼命頂開小船,忙得雞飛狗跳,賀敖海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惡狠狠道:“這第一道菜最起碼幹掉對方三分之一的人,也足以殺殺他們的鋭氣。”

    戰爭總是殘忍的。

    楚烈一旁道:“瓢把子,對方那些落水之人有沒有生還的機會?”

    賀敖海回道:“天寒水冷,他們能不能活命,就看個人平時有沒有燒香了。”

    閃過一絲不忍,楚烈臉上憂戚道:“唉!沒被燒死,就要被淹死、凍死,那些人真是想不開。”

    齊鐵山一旁翻起怪眼道:“楚兄。你還真有憐憫之心,要知道我們現在不對他們殘酷些,等一下人家拿刀對着我們時,才讓人慾哭無淚哩!”

    窘迫一笑,楚烈道:“我只是有感而發罷了,為什麼世上的紛爭不斷,人命的價值又在哪裏?”

    花揚雪輕輕一握他的手,嘆聲道:“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人為了保護自己,有時候就必須用非常的手段才行。”

    看得出來這一波火海攻擊已經讓來襲的敵人弄成了一片混亂。

    而十數艘大船已幾乎損失了一半,剩下的大船在一番整頓後,竟又朝着此處破浪而來。

    賀敖海雙手一揮,許多人已從岸邊推着一排排前面有尖鋭如箭的竹排,在四周形成了一層最佳防禦工事。

    而火光裏,大船很快就已靠了岸。

    當敵人怒吼着從船上跳了下來,潮水一般湧現時,賀敖海隨手抖出一隻火箭,升到了空中。

    於是弓弩的機簧聲不絕於耳!

    而密如蝗蟲般的箭矢也如雨般全射向了正欲上岸的敵人。

    緊接着陣叫、嘶吼、慘嚎之聲已像炸彈般在敵人陣中炸了開來。

    下船涉水的敵人一下子又倒下了一半。

    場面是慘厲的,也是讓人觸目心驚的。

    這時候人命如鱗蟻,已沒什麼區別,而鮮血早已染紅了大半個江面。

    不錯,戰爭的確是殘忍而又殘酷的。

    一波波的敵人宛如瘋了般。

    他們前仆後繼地已衝上了岸邊。

    這時賀敖海帶着“江海盟”的兄弟已退至平地。

    在敵人搶灘上岸後,他靜靜的等着。

    等着敵人在不明就理的情況下衝了過來。

    果不其然

    數也數不清的敵人,在撕殺的吼叫聲全都跌入了壕溝裏。

    運氣差的當場被矗立的竹箭給刺穿釘死,連氣好的正想爬出,這時賀敖海臉上帶着可怕的神情。

    他第一個點燃起一隻火把丟進了壕溝。

    於是壕溝中立刻燃起了熊熊烈火。

    而那些運氣好而又沒死的敵人,卻鬼哭神嚎般令人不敢目睹地全身着火,手舞足蹈般成了火人。

    什麼是人間煉獄。

    這就是活生生的人間煉獄。

    終於敵人在折損了大半人馬後,他們已衝至“江海盟”的堂口。

    敵蹤一現,早已等待多時的“江海盟”好漢,以及“大風會的”兄弟,立刻由暗處衝了出去。

    雙方甫一接觸,立即一場驚天動地的血戰已正式登場。

    鬼在哭!

    神在嚎!

    日月已無光。

    刀光映着劍影,人們已如瘋了般,只知拼命地把面前的人給擊倒在地。

    血滿天飛濺。

    殘肢斷臂更四處可見。

    每個人全殺紅了眼睛,他們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如何的把敵人給分屍,給斃命!

    這幅慘烈的地獄之圖,若非親眼目睹,怎麼也無法令人相信。

    齊鐵山混身浴血地在撂倒兩名敵人後,他衝到小飛俠的身邊。

    “看到虎爺沒有?”

    小飛俠長劍一揮,當他面前的敵人捂着肚子蹲下身時,他亦如血人般回過頭。

    “沒有,會不會在另外一邊?”

    齊鐵山鐵掌一震,又震飛一人。他大聲吼道:“****,場面這麼亂,還真不容易找到他。”

    看到一名“江海盟”的兄弟腦袋被人用利斧劈掉一半,齊鐵山瘋了般就衝了過去。也只是敵人的利斧剛剛拔起,齊鐵山已鐵掌一擊,那個人即倒了下去,倒在那名失掉半邊腦袋的“江海盟”兄弟身上。

    齊鐵山嘿嘿笑着!

    他又衝進兩組捉對廝殺的人羣裏,像只猛獅般,所到之處敵人不是頭骨折斷,就是五臟俱碎,他殺出了心火,更殺出了每個人都有潛在意識裏的暴戾之氣。

    小飛俠長劍所及之處也是一片慘狀。

    他的對手往往在還沒看清來人是誰的時候就已倒下。

    他是專門殺人的殺手。

    可是他卻從來沒殺過這麼多人。

    每殺一人,他的心就抽痛一次。

    可是他不敢停,也不能停。

    因為他明白現在不多殺一人,最後自己這方就要多死一人。

    這是一加一的問題,答案也永遠只有一個。所以他的劍仍舊在揮舞,在他面前的敵人也只有一個一個的倒下。

    血流成河。

    屍積如山。

    血戰已進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雙方人員的死傷更是已到了數也數不清的地步。

    小飛俠突然看到在遠處一地,“江海盟”的幾名兄弟在一陣白光掠過之後,全都打着轉子,噴着鮮血,慘哞着倒了下去。

    他眼中怒火在燒。

    人已如一隻大鳥般急飛過去。

    他知道那裏正有着一名厲害的角色,而這正是他在血戰開始後一直要找的對象。

    遠遠的,小飛俠已看清那個人正是此次點燃戰火的魁首元兇--虎爺。

    他心中一跳,大老遠就長吼一聲:“納命來……”

    而虎爺在又撂倒兩名對手後,就看到小飛俠如飛而來,他嘴角含着殘酷的微笑,眼中閃着無情的精光。

    虎爺亦大聲笑道:“原來是你,我還奇怪怎麼‘江海盟’突然之間好像經過了高人指點一般。”

    小飛俠虎目瞪着這個人,語聲悲忿道:“你這惡魔,看看你的四周,那些人全為了你一己私慾,而成了你的犧牲者。”

    “是嗎?”虎爺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該明白‘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句話。”

    “你……你真的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了,你看不到屍積如山,也應該看到血流成河,更應該到那慘嚎悲鳴!”

    搖搖頭,虎爺冷笑道:“這是什麼時候了?你不覺得説這些太無聊了嗎?”

    是的,這的確不是講理與對罵的時候。

    這時候解決的方法只有一種,那就是讓敵人流盡最後一滴血。

    小飛俠一生從來沒有迫切地想殺一個人,但是他現在已失去理智般揮舞手中之劍,恨不得把對手斬成肉糜,剁成肉醬。

    劍如虹,更像西天的閃電。

    而虎爺手中的日月雙環更如地獄來的惡魔。

    是那麼的猙獰,那麼的可怕。

    每一招、每一式全都絕不容情地對着小飛俠。

    雙目盡赤,小飛俠一腔怒火已使得他毫不畏懼面前這個令人不寒而慄的敵人。他只知道他一定要殺了這個人,為了許多喪命在他手下的親朋好友。

    然而武之一途,強的人永遠是強。

    小飛俠縱有一顆不畏死、不懼死的鐵膽,卻沒有必殺的招數來令敵人授首就戳。

    因為他所有的殺招全是虎爺所創,他的每一次攻擊也全在虎爺的算計之中。

    因此沒多久他已陷入了苦戰,而虎爺的日月雙環已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大小不一的傷口三處。

    殺氣騰騰,殺機四伏。

    虎爺月環剛剛掠過小飛俠的大腿,帶起一抹血珠回到手上,他的日環又已飛出。

    小飛俠冷汗浹背,腿上一陣炙熱疼痛後,眼睛卻眨也不敢眨一下地瞪着那呼嘯飛來的日環。

    他長劍一舉,正卻磕飛那隻日環,這時候虎爺人已衝了過來,他的月環像一隻張着大口露着撩牙的怪獸,猛襲向小飛俠的前胸要害。

    小飛俠慌了。

    他知道這是虎爺最厲害的一記殺招。

    小飛俠有把握磕飛日環,卻沒有把握抵擋月環。他有把握抵擋月環,卻只有任人宰在虎爺的拳腳之下。

    就在小飛俠膽寒心驚裏,一條白光突然從旁飛也似的過來。

    而飛舞在空中的日環一下子就讓那道白光擊落。

    虎爺前衝的勢子猛然剎住。

    因為他看到那擊落日環的白光正是一條令他作夢也害怕的絲帶。

    小飛俠鬆了一口氣,而整個人再也站不住的坐倒在地。

    他苦笑着對嫋嫋行近的花揚雪道:“你再不來,我可就慘了。”

    花揚雪沒理他。

    她美目中有着仇恨之火,正定定地瞪視着一臉驚容的虎爺。

    虎爺連退三步。

    他難以置信地啞着嗓音道:“怎……怎麼會是你?這……這怎麼可能?”

    花揚雪面容冷峻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我早已等着這一天等了好久了。”

    “你……你應該在金陵才對的……”

    花揚雪倏地冷笑一聲道:“那是使你上鈎而施放的煙霧。”

    虎爺明白了。

    但是卻明白的太晚了。

    他恐懼着四下一望,彷彿在打着主意找退路。

    然而這一望更讓他驚駭莫名,差點沒當場暈掉。

    因為不知在什麼時候血戰已經停止,而更不知在什麼時候他的四周已圍滿了一個個面容肅穆、眼中含忿的彪形大漢。

    他們手裏全拿着兵器,身上全帶着血污,形容慘厲的讓人不禁哆嗦的地方。

    善惡終有報,只是遲與早。

    虎爺一見到楚烈、齊鐵山、以及賀敖海排開眾人,來到他面前時,他就明白大勢已去。

    不由得他身軀一震,語音顫抖道:“結……結束了?一切都……都結束了?”

    楚烈面無表情,點點頭道:“不錯,一切都結束了,你的人可以説全軍覆沒,剩下的全都棄械投降。”

    頹然一嘆,虎爺道:“一着錯,滿盤輸,看來你們早有所備,張着網等着我來。”

    楚烈道:“只怪你耳不聰目不明,未能掌握敵情。現在你應該沒有什麼話説了,你要江湖了結,我楚烈也依你的心願。”

    看了看眾人一眼,虎爺彎身撿起地上的日環,有種“英雄末路”的表情,道:“可恨我壯志未酬……”

    “酬”字剛出口,虎爺的日月雙環已如飛般一前一後地攻向坐在地上的小飛俠。

    而他卻從身上抽出一把緬刀,瘋狂般衝向圍在四周“江海盟”的幫眾。

    人人都在防着,但虎爺這一着卻已讓人大出意外。

    花揚雪絲帶突然彈起筆直的迎向日月雙環,但她卻無法攔截虎爺,畢意她不得不先顧着小飛俠。

    楚烈離得遠,他想攔截卻不及。

    而賀敖海雖比較近,可是他那是虎爺的對手?他的雙鈎還沒鈎上位置,人已打着轉子飛出圈外,胸肋之處已讓虎爺劃出數道傷口。

    因此真如一隻猛虎衝入了羊羣。

    只聽到一聲聲的慘叫在虎爺所過之處傳了開來,而一具具屍體、一截截的斷肢殘臂更觸目心驚的四散着。

    虎爺殺紅了眼。

    他拼命地做着困獸之鬥。

    他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多找幾個墊背的,在黃泉路上才不會顯得寂寞。

    “散開,散開……”

    “大家把圈子拉大,不要與他抗衡……”

    齊鐵山大吼着。

    楚烈亦大叫着。

    他們開始在虎爺的後面拼命追趕。

    同時也為這個人瘋狂的行徑感到悲憤填膺,氣得七竅冒煙。

    終於圍住了。

    當虎爺被花揚雪、楚烈、和齊鐵山三人圍傻後,他四射精光,臉上竟有着一抹殘的微笑!

    望着這個混身血污,形如厲鬼,可惡可恨到了極點的敵人,每個人都恨不得上前去咬下他一塊肉來。

    狂笑一陣,虎爺瞪着這三人道:“來呀!你們一起上啊!看看我虎爺會不會皺着眉頭……”

    齊鐵山早已恨透了這人,他身子一動,楚烈卻對他搖了搖頭。

    這時候花揚雪手中絲帶一揚,突然悲吼一聲:“還我爹孃的命來……”

    人已如狂風般捲了過去。

    虎爺笑聲逐停,他手中緬刀舞起一圈光輪,飛身撲向花揚雪。

    花揚雪的絲帶是虎爺日月雙環的剋星,但是對付緬刀,卻不是趁手的兵器。於是一照面她就吃了暗虧。

    只見虎爺緬刀劈、斬、撩、削,一下子已圈住了花揚雪。

    而花揚雪的絲帶適合遠攻,在近距離裏卻很難發揮作用。於是在衣衫被對方斬裂一道裂口後,她放棄了絲帶。

    花揚雪從身上抽出了一把巴首迎了上去。

    這一來情勢立即改觀。

    虎爺的緬刀不再揮灑自如,而“一寸短,一寸險”,花揚雪的匕首已險極一時地在虎爺身上劃下了一道血痕。

    虎爺這一輩子人來只流別人的血。

    當他感覺到自己身上一陣疼痛後,血已湧出。他瘋了般使出了拼命的招式,抱着與敵皆亡的把法,步步進逼。

    一時之間,使得花揚雪有點難以招架。

    掠陣的楚烈關心心上人的安危,他再也按掠不住,一聲大叫,人已挺劍加入戰圈。

    虎爺腹背受敵,不憂不懼。他緬刀翻飛如電,口中吼道:“楚烈,你他****這就是江湖規矩嗎?”

    楚烈長劍一撩,擋過一記攻向自己面門的緬刀。

    他雙睛暴睜道:“對付你這種喪心病狂的人,根本用不到江湖規矩。”

    狂笑一聲,虎爺一個縱躍,在人們想不到的時間裏,他已來到小飛俠身旁。緬刀像來自地獄的鬼爪,詭異恐怖之極的斬向虛脱無力、坐倒在地的小飛俠。

    在驚恐的驚叫聲裏,小飛俠目光一凝,長劍已全力揮出。

    他怎麼可能讓這個人得逞?

    暗夜裏“當”的一聲,火花四濺,在千鈎一發中,小飛俠一劍擋住了那要命的一刀。

    虎爺還想再攻,這時候花揚雪已經追來,手中匕首對準敵人的背心就紮了下去。

    花揚雪已怒極,也已恨極。所以這一下她根本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地方,雖然她從來就不在人的背後出手。

    急回身,大反撲。

    虎爺已顧不得面前的小飛俠,在背後風聲一起,他緬刀急切四削,雖格開了花揚雪的匕首。

    但是楚烈幽靈般的一劍,他卻躲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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