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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9分上大學,又怎樣?

    繼去年18分就可以上大學之後,今年7.69分就可以上大學。

    記者打電話問我看法,我説,真的好低分喔。不過低分就低分,我覺得想念就去唸吧。

    現在高中都快變成全民的義務教育了,大學教育也默默跟進,好與不好,我説不上來,並非冷眼旁觀,只是覺得社會整體會自行發展出新的“人力資源競爭力辨識機制”,才沒有白痴到“只要是大學畢業人生就有搞頭”。

    但如果你要説現在大學生的競爭力不如以往的大學生,我同意啊,因為以前的大學錄取率很低,在我的年代大概只有五成,可以上大學的人都是幹掉另外百分之五十的人才擠進門坎的。但,話又説回來,二十年前的高中畢業生,他們的競爭力也比現在的高中生強啊!結果我們的社會有變得比那個年代更虛弱嗎?不過就是普遍學歷越來越高的自然現象。

    然而我很度爛那些假考部隊,不過又是虛偽矯飾的菁英主義藉社會正義大鳴其鼓——喂,跟那些被你們列為低一等級的人同處相等的學歷階級,才是真正讓你們不舒服的地方吧?是吧!是吧!

    (借一下強獸人的網誌http://blogs.myoops.org/lucifer.php/2008/07/24/fakeexam

    http://blogs.myoops.org/lucifer.php/2008/07/24/fakeexam

    (強獸人的日常生活顯然很無聊,網誌又更新了http://blogs.myoops.org/lucifer.php/2008/08/08/p365#more365

    http://blogs.myoops.org/lucifer.php/2008/08/08/p365#more365

    扣掉假考部隊的假正義,我想可以討論的一點是,當社會放了很多資源在廣設大學教育上,是不是對的方向?如果這樣的資源分配對社會整體沒有幫助、甚至有負面效應,政府該不該立法干預錄取的最低門坎?

    然而這麼嚴肅的層次(嚴肅到有點無聊了),我通常是不加以討論的,因為我是人生至上主義的論者(……什麼時候有這個主義了?)。

    我從這個地方開始思考:如果每個人想上大學就可以上大學,而這個機制對服從它的這些大學生來説,是不是對他們的人生有幫助?

    如果大部分的人開始發覺,光只是上大學並不會對他們的人生有幫助、實際上也學不到他們想學的東西、就算畢業也得不到好工作的話——他們退出這個“非常普及的大學教育機制”,日積月累下,有沒有辦法改變這個遊戲規則?

    也就是説,我覺得那些被媒體點名拿出來討論的低分錄取的學校,他們的存廢,應該由就讀他們學校的學生來決定,應該由幾年下來的畢業生表現而決定。算是一種自然淘汰賽制。

    至於有人考了八分就想念大學,那是他的人生,沒妨礙到任何人。

    媒體把他想念的科系搞臭了,最好是舉證那個系所的師資有問題(學歷造假、沒發表論文、師生關係很淫亂、系主任收賄這樣的事),至於那個系所就是想低分收學生,他們面對的問題就由他們承受就是了。

    另一方面,我們來想想,大學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社會在討論這個問題時,都把大學當作是“人力資源產生器”,把從大學畢業的人當作是人生履歷表的第一站:“台大→新竹科學園區宏達電工程師→人生第一台車→人生第一棟房子”。如果這個履歷的第一站,沒辦幫助你取得下一站的門票,例如好的工作,例如好的職稱,就算是失敗的學歷?

    但大學給我們的,豈只是學科成績單上的分數?

    我是交大畢業的,89級,管理科學系。幸運延畢過一年。

    老實説,我當然有能力唸完交大管理科學系開出來的每一個課程,只是大二之後我就對繫上開的課失去興趣,因為繫上打算製造出來的那種產業精英,跟我原本幻想的、將來想成為的那一種人南轅北轍。

    我沒興趣,也就唸不好,很多跟數學有關的課我都修了兩次以上,包曉天老師的線性代數我修了五次。包曉天老師的機率我也修了兩次。陳英亮老師的OR(忘記翻成中文怎麼翻了,作業研究?)我修了兩次。王克陸老師教的會計上下兩學期我都只拿到不多不少的六十分。統計我忘了到底修過幾次?想不起來!

    我拿到交大文憑的那一天,我深刻了解,交大給我的光環要勝過我真正擁有的競爭力。我只是有能力畢業,但其它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從交大畢業就很猛了,可我知道我的學科能力弱得驚人。

    我不是一個優秀的績優生,但,我熱愛交大。

    我真的很喜歡在交大度過的五年時光,我在浩然圖書館、清大的老圖書館度過太多不專心的備考時光,在那裏面擁抱了數量驚人的雜書,看了好多電影。

    我在NCTU版上打過十幾次的大規模筆戰。

    我愛上過一個女孩,女孩教了我很多事。

    我參加了辯論社,雖僅僅一年,但也獲益良多。

    打了很多任務,遭遇無數事。

    更要強調的是,這輩子讓我心智大開的,不是什麼赫赫有名的哲學大師,而是跟我同寢室的室友在無數個徹夜辯論中啓迪了我的思想(我大概也讓他們看到了什麼叫恣意妄為的人生之道),在此同時,我的室友們也用獨特的方式在課業外開創了他們的人生,讓我實際見識到“人的特質”強過“學校加持”。

    我那一屆管科系畢業時,同寢室四個人只有一個成績中等,包含我在內的其它三個人,成績都在全系倒數十名內——號稱管科89級成績最爛的寢室。

    不過呢,其中一個成績很爛的室友在大學時期就開了一間公司,在我們都還在騎機車吸廢氣的時候,他已買了一台七十幾萬的轎車,每次開同學會就會收到印好他最近開的公司名稱的新名片。

    成績最爛的那個,過去幾年在荷蘭的Benq工作,今年申請到華盛頓大學的法律博士的全額獎學金,七月已經搭飛機去過他的唬爛人生。

    我在寫小説,老是自稱要藉此征服天下。

    沒有愛過交大,我難以成就今天的自己。

    我也希望未來某天,交大能以我這個成績很爛的畢業生為傲。

    大學,不該只是被當成人力資源的產生器,會這樣想之當然的人,我大概可以想象你的大學生涯只是充滿了哪些東西……沒有不好,每個人都有他的選擇,但要因此輕賤別人,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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