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歷山大只有搖頭,他也知道老杜不太靈光,不難出洋相,可是手下就只有這個人可以使喚,其他的兵士到底是這地方的人,難作心腹。
“讓我看看它,是否還有反應?”老杜接來這一句,手往雞脖子一勾,再作雞叫:
“咯咯咯……”
死雞當然沒有反應,眾人都看着大笑,阿歷山大再也受不住,往老杜的頭上一拍:
“你在幹什麼?快叫他們埋下去。”
“埋下去。”老杜手扶着給拍歪的官帽,另一手往泥土指。
阿光回望堅叔,只等堅叔吩咐,堅叔手一指地上,旁邊阿麥、小三子連忙上前,錘鏟並用,挖了一個土洞。
那邊蘇姍這時候已將相機放好,對着堅叔等一夥子準備拍照。
堅叔一眼瞥見,急步搶前:“你在幹什麼?”
“拍照啊。”蘇姍笑笑:“有照片才好證明,你擺好姿勢吧。”
堅叔面色一沉,手指照相機:“你莫以為我不知道,這東西是將一個人的魂魄攝進一張紙內的,馬上拿走,否則有什麼三長兩短,唯你是問!”
蘇姍呆了一呆:“堅叔……”
堅叔把手一揮:“別多説了,我們是不會受騙的。”
蘇姍再望其他人,一個個都是充滿敵意,只好委屈的收回照相機。
堅叔隨即吩咐阿光以一方黃布將死雞裹起來,放在土洞內,然後再在黃布上對上兩張屍符。
把泥土堆上,堅叔再吩咐在土堆上放上三張治屍符,再以三炷粗香釘穩在泥土上。
“又是符又是香的,什麼意思?”阿歷山大忍不住問。
“這是防止屍變,死雞變成了殭屍雞到處跳,何等麻煩。”堅叔冷笑。
“什麼也是你説的。”阿歷山大悶哼。
堅叔也不管他,轉向楚大爺等鄉眾父老:“明天這個時候,請大家到這裏來作證。”
楚大爺連聲:“一定、一定!”
堅叔目光轉向阿光、阿麥,手一指:“你們兩個今天晚上就留在這兒,小心看穩這隻雞。”
他言下之意,當然是小心阿歷山大他們夜間到這兒來搗亂。
大家亦心中有數,阿光、阿麥目光轉向阿歷山大,阿麥不由一句:“總之麻煩了。”
阿歷山大悶哼一聲,只當作沒有聽到,同蘇姍、老杜一揮手:“我們離開這兒,明天再來一看究竟。”隨即往前行。
堅叔、楚大爺等亦陸續散去,只剩下阿麥、阿光二人。
抬頭往天上望一眼,阿麥不由一聲:“今天晚上可夠受的了。”
“幸好天朗氣清,不會下雨。”阿光倒是很放心的。
***
夜間天色的確也很好,一輪大月亮,阿光、阿麥卻都無心欣賞,這個地方入夜之後,原就是陰森可怖。
他們升起了一堆火,可是一聲狼叫傳來,還是不禁由心寒出來。
“那個混賬的阿歷山大。”阿麥不由又抱怨起來:“還有,你怎麼弄來一隻大的死雞,要是復活,那可就恐怖了。”
阿光打了一個寒噤:“我看不會有事的,有師父的法寶鎮壓着。”
“萬一鎮壓不住?”
“我膽子小,你別老是這樣嚇我。”阿光目光落在那個土堆上,機伶伶地打一個寒噤。
土堆上插着三灶香經已燒盡,三張屍符在月光下好像發着光,看見這三張屍符,阿光才放下心來。
阿麥目光亦隨着一轉,嘆一口氣:“若是對師父也沒有信心,我們根本不會留在這裏。”一頓又一句:“但我就是擔心萬一。”
話聲甫落,一陣奇怪的聲響便傳來,循聲望去,只見那邊兩個發亮的東西正向這邊移來。
“是那個怪物。”阿光脱口叫出來。
“那個?”阿麥本來有些恐懼,聽阿光這樣説,不由追問下去。
“那個什麼汽車啊。”阿光接上口:“師父以為是鬼燈籠的那個啊!”
阿麥當然立即省起來:“這是説,那個阿歷山大.曹果然不出所料,真的給師父猜中,跑到這兒偷雞的了。”
阿光連忙問:“我們怎樣?”
“怎樣,難道他敢殺掉我們?”阿麥打了一個“哈哈”,笑容突然一頓:“就是把我們殺掉,也不一定有人知道的。”
“不會吧?”阿光懷疑。
“他們有那輛怪物,隨便將我們的屍體送到那兒拋下便成了。”
阿光還是一句:“不會吧?”身子已不由自主的往後一縮。
阿麥亦同時往後縮,兩個人很快便縮入後面的草叢中。
那輛汽車終於停下來,由車上下車的既不是阿歷山大,也不是老杜,乃是漂亮的女秘書蘇姍。
阿光、阿麥看在眼內,不由自主的一齊從草叢中站起來,呆望着那邊。
“是那個妞兒。”阿麥連忙舉步上前,眉飛色舞的。
阿光也不慢。
蘇姍看見他們走近,揮手打一個招呼:“好吧!”
“好啊。”阿光、阿麥就像兩個傻瓜似的,目光一齊落在蘇姍從車廂內伸出來的腿上。
蘇姍穿着短短的獵褲,兩條圓渾的玉腿加上通花絲襪,份外誘人。
阿米、阿麥幾曾見過這樣的一雙玉腿,看着由心底癢出來,目不轉睛。
蘇姍早已習慣這種目光,若無其事的一笑,這一笑,阿光、阿麥才如夢初醒,尷尬的抬起目光。
阿麥道:“這麼晚啊。”
“是啊,這麼晚了,你怎麼還跑到這兒來。”阿光意外的話反而比阿麥更多。
蘇姍笑應:“我悶着無聊,開車子到處看看,經過附近省起你們,順便來看看。”
“你這麼關心我們啊。”阿麥又眉飛色舞的。
阿光左右看看,隨即豎起大姆指説:“你真棒,這個怪物也能夠開動。”
“很容易嘛。”蘇姍眼珠一轉:“你們上車子,我教你們。”
“我們……”阿光喘一口氣:“上車子?”
“好啊好啊。”阿麥急不及待的跳上車子。
阿光看見當然不敢怠慢,快步走列車子的另一邊跳上去,正好坐在蘇姍身旁。
阿麥發覺阿光除笨有精,要改變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蘇姍一聲:“坐穩!”便將車子開動,一面解釋:“喏,很簡單,抓穩了方向盤,踩離合器,入一檔,踩油門……”
她説來簡單,阿光、阿麥卻聽得一頭霧水,對他們來説,那完全是另一回事,前所未聞。
蘇姍可不管他們是否明白,自顧駕着車子往前駛去,遠離這片養屍地。
他們這邊離開,那邊亂石叢中便冒出了兩個人,正是阿歷山大與老杜。
阿歷山大看着汽車離開的方向,打了一個“哈哈”:“到底是土包子,這樣簡單一條調虎離山計也看不出來。”
老杜詫異地問:“他們算得上老虎啊?”
阿歷山大白了老杜一眼:“你就是一些兒中國文化也沒有。”
老杜抓着腦袋:“老闆方才不是説用的是美人計?”
“蘇姍算得是美人?”
“在我來説是的了。”
阿歷山大又打了一個“哈哈”:“不管怎樣,因為是美人計,蘇姍才會這麼賣力。”
“我就是有些擔心蘇姍現在……”
“擔心什麼,那兩個土包子難道敢對蘇姍怎樣,你還是擔心那隻雞好了。”阿歷山大推老杜一把:“快快上前去。”
老杜應聲抓起鐵鏟子,快步上前去.來到了那個土堆前面,大叫:“老闆,是這兒了。”
阿歷山大悶哼一聲:“大驚小怪什麼?你以為我是聾子還是瞎子。將屍符什麼先弄掉。”
老杜倒也手快,兩三下子將釘着屍符的香杆拔掉,再將屍符挪到一旁。
不用阿歷山大再吩咐,他舞動鏟子將泥土翻開,終於看見那以屍符對着的黃布包袱。
“老闆,還在這兒。”老杜很興奮的。
“當然在。你以為死雞真的會復活,變成殭屍雞跑掉?”阿歷山大沒好氣的:“快快弄出來。”
老杜應聲高舉鏟子,阿歷山大隨即喝住:“用手啊,用鏟子萬一弄壞了怎辦?”
“啊,用手……”老杜馬上雙手齊用,一陣亂挖,將包袱附近的泥土挖掉,然後將包袱捧出來。
阿歷山大接吩咐:“打開!”
“我?”老杜呆了一呆。
“不是你,難道要我親自動手?”
“不敢不敢!”
“那還不動手!”阿歷山大喝一聲。
“是,老闆。”老杜偏開臉,探手將屍符揭開,打開包袱。
阿歷山大金睛火眼的看着,在包袱打開那剎那,心情也難免有些緊張,所以看見包袱內的死雞僵在那兒,放心之下,不由一聲:“胡説八道,妖言惑眾。”
“老闆怎樣了?”老杜很想知道,卻又不敢看那隻死雞。
“還不是一隻死雞。”阿歷山大冷笑:“死雞就是死雞了,怎麼會復活?”
“哦。”老杜這才回過頭來。
與之同時,那隻死雞的眼睛突然張開,眼珠子已變成灰白色,説不出的詭異。
老杜呆一呆,以為眼睛有問題,揉了揉眼睛再看去。
那隻死雞即時一彈而起,直挺挺的,完全與殭屍的動作沒有分別,一彈之後,卻便僵立在那兒。
“哎唷,殭屍雞!”老杜叫出來。
“胡説,那來的殭屍雞,以我看,是茅山雞。定是那個茅山堅叔搞的。”
阿歷山大本來嚇一跳,但看見那隻雞呆立在那兒,膽子又大起來:“看,就像茅山堅,怪模怪樣,傻瓜一樣。”
那隻死雞沒有反應,阿歷山大等了一會,到底忍不住伸手拍去,正拍在雞頭上。
那隻死雞被打得頭一偏,還是沒有反應。
“膽子小一些不難嚇死。”阿歷山大搖搖頭:“堅叔你這個老狐狸,弄一隻這樣的茅山雞便要我知難而退,那有這麼容易。”
“是啊。”老杜目光再轉向殭屍雞上:“嚇我,給你看看我的厲害!”
話聲一落,他伸手重重的一巴拍在雞頭上,雞頭差一點給拍離雞脖子,一擺之後才轉回來,突然神氣之極的一仰,發出一下恐怖之極的叫聲。
老杜出其不意,差一點給嚇破膽子。
那隻殭屍雞一叫之後,又回覆呆呆的姿態。
老杜看着揉了揉眼睛,只以為眼花,等了一會看見殭屍雞還是呆呆立着,才問阿歷山大:“老闆,方才是不是這東西在叫?”
阿歷山大考慮了一下:“好像是,但我不能夠肯定。”
事實他方才並沒有看清楚。
老杜目光轉向殭屍雞那邊,看見還是呆立不動,大著膽子伸手再往雞頭上一拍。
殭屍雞即時張嘴一聲怪叫,老杜一怔,還未考慮應該怎樣做,那隻殭屍雞的右翼已開展,一拍正落在老杜面上,將老杜打飛丈外。
老杜不由怪叫一聲,一個翻滾從地上爬起來,驚惶的看着那隻殭屍雞。
阿歷山大亦同時傻了臉。
那隻殭屍雞雙翼隨即一縮一伸,向着阿歷山大,一聲接一聲,發出恐怖的叫聲。
阿歷山大跟着一連打了幾個寒噤。
殭屍雞雙腳跟着合起來,殭屍跳似的跳出了泥洞,跳向阿歷山大。
阿歷山大連忙跳開,擺開拳擊的架式,大喝一聲壯膽。
殭屍雞應聲停下,盯着阿歷山大,雙翼一伸一縮的,一陣接一陣恐怖的怪叫着。
阿歷山大一個姿勢緊接一個,只看那姿勢,已知道是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
殭屍雞卻好像給嚇着似的,一聲緊接一聲怪叫,亦只是呆在當場。
阿歷山大也是這樣以為,架式繼續擺下去,越來越多,冷不防高興上頭,腳上一滑,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他驚叫要爬起,冷眼已瞥見那隻殭屍雞雙翼拍舞着,一步一步的跳過來。
“阿杜!”他急叫。
老杜這次的反應居然快得很,手一探,槍已在握,一槍正中殭屍雞的胸膛,那隻殭屍雞火光暴閃中被槍彈擊飛丈外,再在地上一連打了幾個滾才撞在一塊石頭上,僵直不動。
“好!”阿歷山大脱口叫出來。
老杜立時給贊得飄飄欲仙,往槍管上吹一口氣:“老闆,我的槍法不錯吧。”
其實連他自己也奇怪,他天生鬥雞眼,看東西一向有差誤,這一槍那麼巧正中雞胸。
阿歷山大再一聲:“好,一槍便把它打死。”
老杜怪神氣的:“要是不死,補它一槍。”
“我看不用了。”阿歷山大一個“哈哈”:“到底是科學勝迷信。”
説話間,老杜已走到殭屍雞旁邊,蹲下來,手中槍往殭屍雞身上插下:“看你還兇到那兒去。”
這句話還未説完,殭屍雞眼睛突然又張開,翼一揮疾拍在老杜面上,又將老杜打飛丈外,手槍亦跌下,落在火堆旁邊。
殭屍雞雙翼隨又一伸一縮,再伸。
老杜連忙一個虎跳撲進草叢中,殭屍雞雖然不是向着他,還是躲藏為妙。
殭屍雞也不是向着阿歷山大,只是向着火堆,雙眼呆滯無神。
阿歷山大看在眼內,大著膽子爬行上前,爬向那柄手槍所在。
殭屍雞的頭也就在這時候“格格格”地轉動,轉向阿歷山大,那邊老杜一見不由雙手合什,一聲:“喃嘸阿彌陀佛。”
語聲甫落。殭屍雞的脖子已“格格格”地急轉,疾轉向老杜。
老杜大吃一驚,身子連忙往草叢中一縮,那邊阿歷山大已趁機爬上前,手一抓向那柄手槍,卻才伸出,殭屍雞的頭已疾轉過來。
阿歷山大一驚縮手,殭屍雞雙翼已向他轉來,他連忙大叫:“老杜,把它引開。”
老杜一怔:“我?引開它。”
“快!”阿歷山大大叫。
老杜唯有揮手作勢,一面作雞叫聲:“咯咯咯”的,引那隻殭屍雞轉向他那邊,那隻殭屍雞卻是毫無反應,只是盯着阿歷山大。
阿歷山大不由滿頭大汗,一面揮手再催促:“阿杜,快快把它引開。”
老杜咯咯連聲,那隻殭屍雞終於有反應,轉頭向他望去。
阿歷山大探手拭汗,再探手抓向手槍,還未抓到,殭屍雞已一腳踢去,正好將那柄手槍踢開,也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火堆中。
槍受熱,子彈連連爆發,四面八方橫飛,一顆從老杜頭上射過,一顆射在阿歷山大面前泥土上,射得泥土飛揚,嚇得阿歷山大一跳。
他不由雙手抱頭,伏在地上,雙眼不由自主的閉上,到他再將眼睛張開,那隻殭屍雞已沒了-啊
“那裏去了?”他方自奇怪,轉頭一望,一下恐怖的雞叫聲響起,那隻殭屍雞已越過草叢,凌空撲下。
他大叫急避,轉身便倒僕在地上,那隻殭屍雞沒有落在他頭頂,卻落在他屁股上,雞嘴一陣亂啄,只啄得他屁股差一點開花。
他連忙大叫:“阿杜救命!”
老杜從草叢中冒出來,看着,一陣手忙腳亂,探手抓住了一條大棒,衝向前來。
殭屍雞毫無反應,繼續啄阿歷山大的屁股,可是到老杜衝近,一棒掃來,它便雙腳一縮,一彈而起,正好避開了那一棒,然後又落回阿歷山大的屁股上。
老杜一呆,大喝一聲,再一棒當頭擊去,那隻殭屍雞橫裏一縮,棒便又擊空,卻落在阿歷山大的屁股上,擊得阿歷山大一聲大叫。
老杜舉棒準備再擊出,殭屍雞脖子已扭轉,一聲恐怖的尖叫,只叫得老杜心膽俱喪,大棒一丟,連退數十步。
殭屍雞一躍着地,雞脖子又轉向阿歷山大那邊。
阿歷山大這時候已翻轉身子,正好看見殭屍雞雙翼向自己一縮一伸,還未有什麼動作,殭屍雞已躍起,正好落在他下部的重要部位,隨即啄下去。
阿歷山大怪叫着急滾避開,一面大叫:“阿杜……”一面慌忙往前爬。
老杜的反應很快,卻是繞了一個圈子才跳到阿歷山大面前,伸手將阿歷山大拉起來,這片刻之間,阿歷山大的屁股已又給啄了很多下。
那隻殭屍雞一啄空,立即一躍,雙翼又是伸伸縮縮的,怪叫連聲。
阿歷山大和老杜相扶着急忙往前逃,跑了一段路,回頭一看,殭屍雞追在後面,越來越接近,不由又驚叫起來。
阿歷山大手急眼快,一把接住老杜的肩膀,一下子躍到那張祭郎稀
老杜也不慢,跟着一躍而上,那張祭懶⒓捶⒊鮃徽蟆案窀瘛鄙響,好像隨時都會倒下來。
殭屍雞一躍一躍的,繞着雷釉玖艘蛔,然後停下來,企圖一會才往雷由顯救ァ
它一躍三尺,那張雷尤錘哂饉某擼殭屍雞總是躍不上去,阿歷山大看在眼內,不由大笑起來。手指着那隻殭屍雞:“看你還能夠兇到那兒去?”
老杜亦是樂極忘形的哈哈大笑。
笑語聲未絕,那隻殭屍雞已經停下往上跳,一躍躍到了一塊石上,頭一偏,隨即將嘴往石上磨,左一下,右一下的。
“這妖怪在幹什麼?”阿歷山大又是大驚小怪的。
“好像在磨利嘴巴。”老杜還是很樂觀:“這可是母雞的所為,難道變了殭屍雞,公的也變成母的了。”
這話才説完,殭屍雞已躍回來,偏着頭,嘴巴一下啄在雷詠派希只啄得木屑橫飛。
阿歷山大一見驚叫:“哎唷,原來這回事。”
老杜亦臉色發青:“老闆,怎麼辦?”
“阻止它。”
“我……”老杜傻了臉。
“要是被它將桌子弄倒,我們都麻煩了。”阿歷山大一再大叫:“快快下去!”
老杜亂了手腳,方要向另一個方向躍下,殭屍雞已經將瀾拋畝稀
雷恿⑹鋇瓜呂矗阿歷山大和老杜一齊摔下,大叫大嚷,亂成一片。
他們摔在一起,隨即搶先爬起來,心越急手腳便越亂,爬起來又倒下去。
“殭屍雞、殭屍雞……”老杜更就是不住的大叫。
被他這一叫,阿歷山大幾乎心膽俱喪,方才苦頭吃得最多的到底是他。
到他們靜下來,一陣很奇怪的“叮叮”聲響便傳來,循聲望去,只見原先放在祭上的那個香爐正好罩在殭屍雞的頭上,那隻殭屍雞也因此失去了方向感,到處亂跳,“叮叮”聲響顯然就是雞嘴啄在香爐內發出來。
老杜看清楚又大樂,大笑:“看,這隻笨雞……”
阿歷山大一巴掌隨即摑在老杜頭上:“還這麼多廢話,快離開這裏。”
“可是,這隻殭屍雞嚇唬了我們這麼多……”
“難道你有方法殺掉它,若不趁這個機會離開。讓它弄掉了那個香爐……”
阿歷山大話還未説完,老杜已由心寒出來,腳步大開,急急離開。
“慢着!”阿歷山大急喝一聲。
“什麼事?”老杜怔住。
“當然是我先跑。”阿歷山大腳步展開,一下子搶在老杜的前面。
老杜連忙跟上,一面跑一面回頭看。
那隻殭屍雞仍然頂着香爐漫無目的的到處亂跳,“叮叮”聲響不絕。
老杜看着看着,冷不防腳下絆着一截枯枝,摔翻地上,他不由大叫。
阿歷山大不由回頭,一隻田雞也就在這時候從那邊草叢中跳出來,跳到老杜頭上。
“哎唷,殭屍田雞!”阿歷山大脱口大叫。
這一叫,老杜立時像一隻中了箭的兔子似的躍起來,驚叫着往前狂奔。
阿歷山大亦一隻兔子也似狂跑。
一路上當然風聲鶴唳,看見兔子便大叫“殭屍兔子”,幾乎心膽俱喪。
***
那隻殭屍雞跳着跳着,亦消失在野草叢中,附近隨着亦安靜下來。
所以阿光、阿麥坐着車子回來時,一點也沒有覺得不妥。
蘇姍亦沒有發現什麼,在原地停下車子:“好了,玩完了。”
阿麥跳下車子,依依不捨的:“真好玩,開始的時候,我還害怕這怪物呢。”
阿光亦跳下來,一面端詳着那輛車子一面問:“什麼時候給我們再玩。”
“有機會的。”蘇姍狡黠的一笑。
阿光有意無意的目光轉向葬雞的那邊,突然省起來:“糟,我們離開了這麼久,不知道那邊會不會出事?”
阿麥回頭一望:“不會吧!”
“我看便會了。”蘇姍忍不住插口一句,跟着開動車子離開。
阿光、阿麥應聲回頭,目光及處,脱口齊叫一聲:“糟,中計!”
阿光接一句:“哎唷,美人計。”
阿麥呆一呆:“她也算美人?”
“那是女人計好了。”阿光急忙跑回去葬雞那邊。
“我認為是那個阿歷山大想出來的,男人計。”阿麥一面跑一面叫。
“什麼計也好,我們這一次都是中計了。”阿光腳步停下來,正好站在被挖開的泥洞旁邊。
阿麥看在眼內:“糟糕,殭屍雞跑了。”
“殭屍雞跑不跑還是其次,我們這一頓罵可是跑不了。”阿光一想到堅叔不怒而威的形象便由心寒出來。
***
次日正午,眾人便齊集在那個空了的泥洞旁邊。
堅叔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看看阿光、阿麥,目光才轉到阿歷山大和老杜面上。
阿麥、阿光看看蘇姍,又看看堅叔,垂下頭,看見他們那種可憐相,蘇姍想笑也笑不出來了。
“哎唷,堅叔,這隻雞怎麼不在了?”阿歷山大還是硬着頭皮第一個開口。
“一定變成殭屍雞跑掉了。”老杜這句話才出口,已吃了阿歷山大一肘橫撞。
阿歷山大接着打一個“哈哈”:“沒有雞了,跑了還是怎麼了,如何證明?”
“雞一隻罷了。”堅叔很安閒的:“跑了不要緊,多的是。阿光!”
“師父。”阿光低着頭應。
“你再買一隻回來葬在這裏。”堅叔一頓,板起臉:“今天晚上小心看穩。”
“是,師父。”阿光頭垂得更低。
阿麥卻抬起頭來,拉開嗓子:“師父放心,這一次我們什麼計也不會中的了。”
“我放心……”堅叔有意無意看阿歷山大一眼,回頭再看楚大爺一眾:“只是明天這個時候又要勞煩鎮長和諸位鄉紳父老再跑一趟。”
“不要緊。”楚大爺當然是站在堅叔這邊。
阿歷山大急忙搖手:“不用了。”
“哦……”堅叔目光回到阿歷山大面上。
“為了聯絡民官之間的感情,安撫民心,我決定尊重民意,不再追究過問這件事。”
“是啊,不再過問。”老杜幫着腔。
堅叔又是“哦”一聲,楚大爺皮笑肉不笑的打一個“哈哈”:“曹先生這樣通情達理,當真是我們的福氣。”
阿歷山大搓着雙手:“沒有其他的事了。”一頓揮手:“阿杜,我們走。”
“是。”老杜揮着手,急跟着阿歷山大離開。
堅叔看着他們離開,眼中閃過疑惑的表情,與阿光、阿麥耳語幾句,隨即與楚大爺及眾鄉紳父老笑語着往原路離開。
他們這邊走光了,阿歷山大和老杜便從那邊小山坡上冒出來,拿着一堆管狀的東西,原路跑回來。
與此同時,阿光、阿麥亦從草叢中冒出,方才堅叔耳語,就是要他們躲在附近,監視阿歷山大和老杜的行動。
“看,又給師父猜中了。”阿光由心底佩服堅叔的神機妙算。
“這一次他們又打什麼主意?”阿麥不明白的搖頭:“光天化日,我就想不出能夠弄出什麼來。”
“看他們手上的是什麼東西。”阿光眉頭大皺。
他們一直呆在鄉間,連汽車也當作怪物,當然不知道有炸藥這種東西。
阿歷山大無疑是志在必得,唯恐用手費時失事,所以帶來了炸藥。
他將炸藥在新葬的那具棺材旁邊的縫隙內放好,接好了引子,隨即與老杜牽着引子原路奔回,跳進草叢中的一堆岩石後面。
老杜拿起火藥引子同時,阿歷山大亦剔着了火柴,燃着火藥引子,一股火焰便嗤嗤的燃燒開去。
阿歷山大火柴一丟,雙手按住了耳朵,連忙縮在岩石堆中。
老杜也不慢,火藥引子丟在草叢裏,雙手亦掩住了耳朵蹲下來。
阿光、阿麥只當阿歷山大和老杜已經離開,目光轉向棺材那邊,卻是怎也看不出什麼地方不妥。
阿麥喃喃着:“他們到底放了什麼東西在那兒?”
阿光搖頭,接一句:“我們到那邊看看。”
這在阿麥來説當然是好主意,兩個人也就從藏身的地方爬出來,躡着腳步往那邊走去。
火藥引子繼續燃燒,到阿光、阿麥來到棺材下面,亦燃燒到了盡頭,火光暴閃中霹靂連聲,天崩地裂似的。
新葬的那具棺材立時片片碎裂,那個方洞被炸得更闊大,煙硝飛揚,碎石四射。
整面山壁亦受震動,二三十具棺材被震得脱出了峭壁,飛落地面。
阿光、阿麥首當其衝,亦被那股強勁的震力彈飛丈外,頭摔在地上,立時昏迷過去。
一具接一具棺材從山壁上飛摔下來,也算是阿光阿麥運氣還不錯,沒有給棺材撞在身上。
好一會煙硝才散去,峭壁下面橫七豎八的都是棺材,有新有舊,從棺材跌出來的有死屍,也有化成白骨的骷髏。
阿歷山大和老杜並不知道阿光、阿麥在附近,爆炸之後一會才冒出來,灰頭土臉的。
“厲害厲害……”老杜差一點沒有拍掌:“想不到炸藥這麼厲害。”
阿歷山大目光落在被炸開的大洞上:“要不是這麼厲害,這問題如何解決。”
兩個人也就在嘻哈大笑中急步走到那個大洞下,跳上祭桌,爬進去。
進了這個洞,阿歷山大和老杜便看見那具身穿金縷玉甲的殭屍祖宗。
壓在殭屍祖宗身上的那截石碑亦已被震開。因為噴上了黑狗血,又被石碑壓着那麼多年,而且在日光下,所以那個殭屍祖宗並未能夠恢復活動。
雖然面部肌肉乾枯,阿歷山大並不覺得這個殭屍祖宗有什麼恐怖,細看之下反而眉飛色舞,大叫起來:“是他,就是他!”
“那一個?”老杜不由問。
“財神爺哪!”阿歷山大在殭屍祖宗身旁蹲下來:“你不知道穿在這屍體身上的是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老杜實在不知道。
“金縷玉甲啊!”阿歷山大哈哈大笑:“這東西可是價值連城,這一次我們真的發財了。”
“什麼,發財?”老杜精神大振,目光一轉:“老闆,這地方簡直就像是一個皇陵呢。”
阿歷山大這時候亦留意到周圍的環境,的確像是一個皇陵,到處都見古老的石柱石獸,還有兵馬俑。
“看那些兵馬俑……”老杜手一指:“我們真的發財了,老闆,是不是都搬出去?”
“那些爛石頭有什麼用?”阿歷山大喝一聲:“快動手將這個財神搬出去。”
“這財神真的值錢啊?”老杜仍然有些懷疑。
“不説這些玉片,就是將連串玉片的金絲賣掉,已經夠你一生吃喝的了。”
“真的?”老杜更加興奮,俯身抬起那個殭屍祖宗的雙腳。阿歷山大同時俯身抬起了殭屍祖宗的上半截身。
殭屍祖宗加上那襲金縷玉甲重量也不輕,阿歷山大和老杜雖然兩個人,抬起來也非常吃力,他們自顧抬着,並沒有留意那邊兵馬俑中冒出了一個人。
那個人五短身材,正是福水,咽喉被殭屍祖宗抓出來的五個指洞已變成紫黑色,面色發綠,眼圈卻是紅紅的,樣子看來既奇怪又恐怖。
他被殭屍祖宗那一擲之後經已喪命,可是現在又復活,傻里傻氣的,細看之下,卻令人不寒而慄。
他緩緩的移動身子,走向陰暗處,阿歷山大和老杜一直都沒有留意。
出了洞口,他們隨即抬着殭屍祖宗跑向停車的地方。
阿光這時候已在草叢中醒轉,意識還未完全回覆正常,一個腦袋痛得像是四分五裂。
他看見阿歷山大抬着殭屍祖宗經過,也看見金縷玉甲上的黑狗血,卻不知是做夢還是在現實中,也不知如何是好。
到他完全清醒,阿歷山大和老杜經已不知所-昏倒在他旁邊的阿麥亦醒轉過來。
“發生了什麼事?”阿麥手抓着腦袋,吃驚的看着散落在周圍的棺材:“怎麼這麼多棺材掉下來?”
“你問我,我問那一個?”阿光苦笑。
“方才那一定是火藥!”
“是什麼也好,目前最要緊是那麼多棺材掉下來,我們怎樣才能夠弄回去?”
“你説怎樣才能夠?”阿麥目光轉到阿光的面上:“我們有這個本領?”
阿光轉問:“那怎麼是好?”
“當然是找師父到來,否則棺材裏的屍體都變了,如何是好?”
“不會吧?”阿光口中是這樣説,一個身子已不由在倒退。
阿麥也在倒退,然後不約而同的,兩個人一齊轉身,急急奔跑。
***
世事有時就是這樣巧,平日堅叔在晚飯前後多數都會留在茅山學堂,今天卻偏偏例外,堅叔午後便沒有回來,跑了去跟鎮長楚大爺説話。
自從阿歷山大來了這個地方,他們這一羣有代表性的大人物便很多時聚在一起研究應付的方法。
堅叔本來不是這種人,可是礙於楚大爺的情面,也只好聽聽楚大爺的廢話。
他們的確很多時都是説廢話,然後喝喝酒,到認為談下去也是廢話的時候才散去。
對於喝酒堅叔通常都不會反對,楚大爺的藏酒一向有名,難得喝上一頓那麼好的酒。
中午,阿歷山大表示讓步,大家當然很開心,廢話也自然多了,酒當然也相應加多。
對於這樣好的酒,堅叔當然不會推辭的。
阿光、阿麥卻是等慘了,尤其阿麥,團團亂轉,看着他,阿光也不由眼花。
阿嬌卻沒有理會那許多,自顧將各種治殭屍的東西放進百寶袋內。
符咒、糯米、墨斗、桃木劍,應有盡有,阿嬌看清楚沒有遺漏,才放進百寶袋。
阿光也就在這時候站起來:“師父跑到那兒去,怎麼還不回來?”
“不知道啊。”阿嬌順口應一句,一疊屍符放進百寶袋內,底的一張不覺脱手,掉在阿光面前。
阿光漫不經意地拾起那張屍符,看一眼,振吭大呼:“我看不要再等了,萬一真的屍變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阿麥應聲停步:“好,我們拚了!”轉身便往門外跑。
“我也去。”阿嬌抄起百寶袋,追上前。
“你去幹什麼?”阿麥鼻哼一聲:“女孩子家。”
阿嬌輕笑一下:“你記性這麼壞,沒有我在旁邊怎麼辦。”
阿麥還未答話,阿光已一聲:“有道理,你跟我們一起也好。”
阿麥皺皺眉頭,無可奈何的應盤:“好吧!”
事實他也很懷疑自己的記性。
三個人於是一齊往外走,才走到院子,門那邊一個女孩子跑進來,見面便打一個招呼。
那是蘇姍,揹負着那個照相機,腳步雀躍着,看來輕鬆快活。
“蘇姍……”阿光、阿麥一看見蘇姍,各皆眉飛色舞,對於那天晚上蘇姍施展調虎離山計這件事,早已經拋諸腦後。
阿嬌卻是清楚記着,滿懷敵意的盯着蘇姍。
“你們好吧?”蘇姍有意無意的避開阿嬌的目光,對阿光、阿麥又展開笑臉。
“好,好極了。”阿麥一疊聲的應。
“這麼巧。”阿光接問。
“我到處照相經過這兒,進來看看你們吧,噯,要到那兒去了?”
“找殭屍。”阿麥衝口而出。
“我也去!”蘇姍雀躍起來。
阿光不由一句:“很危險的。”
“有我在,有什麼危險?”阿麥卻接上這一句。
“對啊。”蘇姍展開笑臉:“我才不怕呢,要是真的有殭屍,我替你們照下來作證。”
“好主意!”阿麥當然贊成:“喂,我們現在出發。”目光隨即轉到阿嬌面上:“你還是留下等師父回來。”
也不等阿嬌回答,他已趕先走前:“我們去吧去吧!”
阿光亦接上一句:“我替你拿照相機。”
蘇姍當然不會反對,有意無意的看阿嬌一眼,將照相機交給阿光。
阿嬌看着心頭冒火,一時間卻作聲不得,呆望着阿麥他們。
阿麥只當作沒有看見,一馬當先往外跑,阿光、蘇姍跟在後面,也沒有理會阿嬌的感受。
阿光一向大意,蘇姍則是有意,看着他們,阿嬌差一點給氣死。
“你們去吧去吧!”她生氣的將百寶袋拿下,拋在地上,所有治殭屍的東西都散開。
阿光、阿麥他們這時候已轉過院子的石屏風與蘇姍笑語,那裏還記得百寶袋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