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逆旅情潮
世上有很多件行之不易的事,而且都與安人有關;其中的一件,就是叫女人別
吃醋。
菊芳的醋勁兒已經忍了很久,終於發作了開來。
“好啊|你可真體貼。她要你陪看進去歇一下,你就真的陪她進去了。你是它
的兒子?這麼聽話,這麼孝順。
杜英豪的態度叫人氣炸了肚子。
“我不是她的兒子,而且她叫我做的事也不是我媽會叫我做的,所以我才會進
去。菊芳,我也不是你的兒子,可是你卻要像我媽一樣的管我,那可不行。”
菊芳睜大了眼睛道:“你説什麼?”杜英豪道:“我已經説的很清楚了,不想
再説一遍;而且我還要告訴你一句話,就算你是我的媽,也不能這個樣子管我。我
最討厭一個女人釘在後面撈叨我。”
菊芳本來還想跟他吵下去,但是她看了杜英豪臉上的神色,自動地吞下了要出
口的話。她知道,如果自己再多説兩句,她就永遠的失去這個男人了。
它是一個寡婦;寡婦比別的女人好的地方,就是有機會反省自己。在第一個男
人死後,她冷靜下來,檢討一下兩個人的生活,然後才知道自己錯在那裏,不至於
再犯第二次錯。
因此,她很快的平息下自己的情緒道:“英豪,我不是要管你,而是珍惜你。”
“我也很珍惜我自己,不會虧待自己的。”
“英豪,你可知道她聲名狼藉嗎?”
“這倒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她不是個好玩意兒,也知道它是專為算計我而來的。”
菊芳倒不禁愕然了:“你一開始就認出來了?”“她綁在地上,手上、腳上運
個繩印都沒有;可見她沒有掙扎過;還有,她身上的細皮白肉,連一點土星子都沒
沾上,這明明是自己躺下去,再叫人捆上的。我把她解開了,她不急看我衣服穿,
刮一個勁兒的跟我説話,這不明擺看是想勾引我嗎?”菊旁的氣又來了:“什麼,
你明知道它是來陷害你的,還跟她來上那一手。”
“那有什麼關係。一個蠻好看的女人勾引我,我為什麼要拒絕,這種事兄我又
不吃虧。
“可是她會要你的命呢|”“逼我防備着就行了,後來我不是應付得很好嗎?
男子漢大丈夫,當迷則迷,當醒則醒。”
他越説越得意。菊芳則哼道:“你救了人家卻又趁機會沾人家的便宜,這是一
個英雄的行為嗎?”“我認為沒什麼。我又沒用強,是她自己願-的;再説,我也
要看看她刀算怎麼樣對付我。我一個堂堂的男子漢,總不能怕了個娘兒們”“哼!
人家要是規規矩短的寡婦呢?”“規規矩短的寡婦不會來勾引我。杜大爺雖不是柳
下惠。,但也絕不會對怕娘們兒霸王便上弓。”
“喔|説不定人家看上了你呢?感恩圖報,似身相許,這種事也有的。”
杜英豪聳聳肩道:“那也沒辦法,誰叫我沾了她呢?好在我也沒娶老婆,她要
是不嫌棄,將就看跟我也行。”
菊芳恨不得要咬他一口,怨聲道:“這狐狸精還沒嫁老公,你為什麼不娶了她
呢I”杜英豪笑笑道:“你肯嗎!”
“關我屁事,你愛娶誰就娶誰。”
“我娶別人自然不必問你,可是這個女的身上有案子,經官府行文通緝。你肯
放她嗎?菊芳氣的掉下了眼淚:”你要娶地做老婆,我就放她。“
“那你不是有虧職守了嗎?”
“人是你抓到的,我本來也管不到;再説你要娶她我就擔了這份干係。”
杜英豪笑看豎起大姆指道:“好,沒想到你是這麼個夠義氣的朋友,那你就放
了她吧。”
“什麼!你真要地做老婆。”
“我不要地做老婆,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放過她一次那怕你下次遇上她,再抓她
都行,別在這一次。”
“為什麼?”“因為……。唉!我怎麼説好呢?她雖然是個女賊,可沒有偷了
我什麼,地想害我,也沒能害成,但她究竟還算對我不錯,捉了她丟領賞金我實在
不好意思。”
“你可以不領賞金。”
“那不行。我如果把她交出來,是該領賞金的,不領賞不是便宜了別人,那種
傻事我可不幹。”
“英豪,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可問看了,我就是會這麼樣的一個人,
生了就這付德性,想政也改不了;你喜歡最好,不喜歡也只有將就看,我倒挺欣賞
自己的,不準備為誰改變。”
菊芳又忍不住笑了。“我喜歡你個兒,誰要你改變了?瞧你美成這付德性,真
以為自己有多珍貴呢”一個大錢賣給我都賺貴。“
“哈哈,你這話可太沒見識了,杜大爺此刻可真值錢呢。就憑這腦袋,也值上
五百兩金子,那還是砍下來的,若能連看身子一塊兒送到霸王莊,還能加上一倍。”
菊芳神色一變道:“是真的?”“我想假不了,是這位王大奶奶説的;它是為
了貪圖那筆賞格,才不惜拋頭露面,出來找我的。”
“那你還要放她走。”
杜英豪笑道:“我要對付的是焦霸王,又不是她;再説我又不吃糧當差,抓她
幹嗎?我也生過兩天牢,那地方咐日子不是人過的,把個嬌嬌滴滴的大美人送到那
兒去,罪孽可大了。”
菊芳沉思片刻,終於道:“好,放了她。它的兩個夥計在鎮上弄了輛車,躲在-
邊,大概是準備送你上徐州去的,已經叫徐大叔給逮住了,我把她送了去,請徐大
叔把他們一塊兒放了。”
她倒是挺乾脆,抗上人就去了;沒多久,她又飄進了窗子。只見杜英豪手中玩
看一個小瓶子,正是王月華裝迷藥的傢伙,叫他順手摸來的。
菊芳又不高興了,冷笑道:“觀物恩人了,她還沒走遠,趕上去還來得及。”
杜英豪一笑道:“我可沒這麼好的癮頭,叫她找機會再來迷我一次。”
“這你放心”她對你已經千恩萬謝,説有機會一定會好好報答你一次,絕不會
再害你了。“
“是真的嗎?看來她還挺有良心的。”
菊芳忍不住了他一下道:“她有良心,我對你就沒良心,你攫看大娘們兒在屋
子裏風流,我還得替你把風。”
杜英豪道:“你都看見了?”
“我是生的賤,怕你被人宰了,跟在後面保護你;你倒好,先是英雄救美然後
又……”
她紅了臉,沒好意思往下説。杜英豪卻大笑道:“你既然一直都在看看,我可
要打你的屁股了。因為你太不夠意思,人家拿看劍要殺我,你為什麼不來救我?”
“我知道你沒着迷,幹嗎要來撞破好事?”“你知道我是假的被迷倒了。”
“當然知道,因為你的那對賊眼,盡往那些不要臉的地方瞧,假若你是被迷住
了,想到自己的處境,還會有那麼好的興致嗎?”杜英豪大笑道:“敢情你是由此
判斷的,那可太冒險了,我就是真的着了道兒,也還不佳別處瞧的。”
菊芳道:“不錯,我忘了你是個大色鬼了,死到臨頭都不會正經的。”
“這倒是實話。假如我馬上要死了,正經一點也不能使我不死,那又為什麼不
在死前找點樂於呢?”
“你這個大色鬼,總有一天會死在女人手上。”
“這倒不錯,也總比死在個大鬍子、臭漢子手上強得多。我想起了一個笑話,
説有個大色鬼,死後來到陰世。判官説他生前好淫,壞人名節,該下地獄。他對此
倒不難過,只求閻王爺將他貶下血污地獄。閻王感到很奇怪,説那是最髒的一處,
遍是血污,連地藏王菩蛋都不肯下去,是以到了那兒,將永淪苦海,不得超生;而
且那地獄中沒有男兒下去的。可是那色鬼刮回答的妙,他説正因為沒有男兒前去,
他才要去,而且獄中全是先身子女鬼。”菊芳被他逗的直笑,杜英豪抱住了他,菊
芳忙掙扎道:“你要死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看我們。”
“那些人都是你的手下,徐老頭兒會叫他們迴避的。”
“不見得是我們的人。焦霸王定下了那麼重的賞格,不知有多少人會來要你的
命呢?”“我才不怕呢|他的賞格走得越高,我越是安心。”
“為什麼,難道你不怕人見財起意……”
“焦雄在江南地面上是半塊天,要殺一個人,只要動動嘴就衍了,不必懸賞格
的;可是他定下了重賞,這證明了我的腦袋不容易取得。”
“因此,要來的心非庸手。”
杜英豪哈哈一笑道:“這才使我安心,高手成名不易,行事不會莽撞,一定要
謀定而後動,這樣我被暗算的機會就減少了很多。”
芳冷笑道:“我真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盤是怎麼打的。能為金錢買動的高手,都
是些冷麪殺手,也都是些耍陰謀,放冷箭的好手。他們絕不會規規矩短跟你下戰書
挑戰的,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陷阱在等看你呢?”
“那更好。要講出歪點子。,我可不比人差。杜大爺是在碼頭邊上長大,規規
矩短的動手,我打不過人家,倒是那些邪門外道,我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丁咱們
倒是鬧鬧法,瞧誰的道行高。”
菊芳道:“英豪,我怎麼説你都有一片理,這可不是要嘴皮子的事,你把我駁
倒了沒用。”
“那要怎麼才有用呢?”菊芳被問住了,對方有些什麼人,要施些什麼手段,
全不知道,她實在説不出一個辦法來。
杜英豪道:“我跟焦雄的梁於是結下了,現在打退堂鼓也來不及了;就算我肯
下來向他磕頭求饒,倘也不肯放過我的,事情搞到這個地步,只有豁開了往前闖;
因此,我認為好的辦法,莫過於好好的睡一覺,養足精神。”
他伸手丟抱他。菊芳推住他道:“你既然要養足精神睡兑,又來惹我幹嗎?”
這當然不是真的拒絕,所以杜英豪還是抱住了她,笑道:“抱看個女人睡覺,才是
養神妙法,那個男人在這時不是精神實足的。”菊芳氣得真想咬他一打叫。她再度
前來本就是要陪他共渡長夜的,自從認識了這個漢子後,不知怎的,她越來越離不
開他了;可是見了面,她又沒來由約要生氣,因為杜英豪對它的態度從來也沒正經
過,好像一直把她當個婊子似的。
當然,她也知道杜英豪並不是真的定。不起她,他在陶大娘那兒當保鑣時。,
對那些窯姐兒正經的很,從來也不沾她們一下的。
也許,這就是杜英豪表達感情的方法,但菊芳刮希望杜英豪能對他正經一點,
但是兩個人倒在坑上了,還能正經到那兒去,她只能消極地抓住了杜英豪的手撞:
“你去洗個澡,不把那個騷娘們的一身騷味洗掉,你不許碰我。”
這是她唯一能表示她與王月華不同的地方。杜英豪已經把它的衣服脱掉了,若
它的態度很堅決,只有嘆了口氣,嘀嘀咕咕的到後面去了。
後面是間小屋子,王月華已經叫店裏打了一盆水放看,只是還沒機會用,杜英
豪推開門進去了。菊芳躺在牀上“想看杜英豪,沒來由約紅了臉;因為她此刻除了
一件肚兜,全身都赤裸着。
在以前,即使她丈夫在世時,也也不肯這樣子的,因為她不習慣赤裸,即使是
歡愛時,她上身也一定穿看衣服的,而且歡愛一週,她立刻就把衣服穿的好好的。
這是為什麼呢?她自己也説不上來,但是跟看杜英豪,她刮不在乎了,她也知
道杜英豪洗完回來,這些肚兜也留不住的。
在以前,殺了她也不會幹的;但她第一次跟杜英豪,就無法拒絕他那近乎橫蠻
的要求。
奇怪的是,她自己心中也有看同樣的衝動,也渴望看接受那漢子粗魯的愛撫,
赤裸的擁抱。
“這難道就是愛嗎?難道我比愛死去的丈夫更愛這個像流氓一般的傢伙嗎?”
她在心中自問。答案是肯定的,因為她現在的腦海中,只有的杜英豪,連丈夫是什
麼樣子都忘了。她咬着嘴肩,耐心而又帶看些期盼的等待。
她在心中暗暗咀咒看;隔壁的社英豪刮突然發出了一聲悶哼,像是萬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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