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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怒戰魔神

    陰陽老怪於半山腰養氣坪前和宋兩利遭遇,自是哈哈暢笑。直道來的正是時候。

    宋兩利吃過苦頭,當然不敢全面應戰,志在於拖延時間,希望大軍趕來。尤其希望是天師軍先趕來而非母親之明教四大護法,如此較無負擔。

    陰陽老怪則急於擒住宋兩利以消滅未來可能之強敵,威脅利誘儘管上。笑道:“你怎尋來此?跳崖不死,顯然命大,又學會什麼招法?要來讓為師瞧瞧如何?”

    宋兩利道:“學會猴子爬樹,你要學麼?免費傳授。”

    陰陽老怪笑道:“越來越愛開玩笑了。”説話間,猝地施展閃電魔指截來,其非五指閃勁,而是逼為一勁強流,直衝宋兩利腦門,想將其一指擊昏,立即逮人。

    宋兩利自有感覺,突地落地打滾,運起“天地無極,乾坤浩瀚”之化神賦盜功大法,硬將背脊讓電蛇穿射,電蛇鑽處,宋兩利唉唉疼叫,全身驟若觸電般抖顫,那道勁流卻竄入奇經十二脈,混入自家內勁之中。

    陰陽老怪斥道:“又在盜我內勁!”趕忙撒手,改指為掌劈得宋兩利倒滾連連。

    宋兩利唉唉再叫,卻非為此毒掌叫疼,乃為先前閃電魔指縱被體內吸收,然卻燒焦背衫,燙得他實在受不了,伸手拍背,叫道:“師父怎那麼猛,想收拾徒兒麼?”

    陰陽老怪哈哈暢笑:“怎捨得,只是多賞你一些勁道罷了。”但覺玉東皇等人已退敗,天師三老已趕來,得速戰速決,否則夜長夢多,遂道:“你且背對我,再賞你幾指勁道,也好大豐收。”

    宋兩利自知他想法,怎肯上當,稱他師父原是在拖延時間,畢竟胡天地趕去和明教四大護法會合將快趕來,聞言領首道:“就此説定!”背脊方轉過來,陰陽老怪登時欲扣其腦門,想以五鬼定魂術收拾其通靈大法,宋兩利卻早他一步閃逃,登時運起“五行飛渡”輕功,四處亂轉。

    陰陽老怪怒喝:“敢耍我!”強追不斷,這小子每隔一段時間再見,必定怪招連連,武功精進不少,實讓人顧忌良多,立即展開幻魔身形追趕。

    然宋兩利自悟通“五行飛渡術”後,輕功為之大進,每每險處將臨,發掌打氣,速度必更快速且刁鑽,耍得陰陽老怪嗔喝不已,不得不全速施展幻魔身形,終將迫近不及丈餘。

    眼看宋兩利就要被逮之際,三天師匆匆趕來,張繼先利劍斷過,卻重新換得一把,登往老怪背脊射去。張繼老更是發掌擊其必救之要害,張朝英劍射其左膝,希望能成功。

    陰陽老怪不禁哇哇大叫:“想耍卑鄙手段麼?”利劍來勁實是兇猛,的確不能不救,只能放棄宋兩利,旋身打滾,硬是避開雙劍威脅,且反掌打得張繼老、張天師閃退丈八遠。張朝英則錯身掠過左近側,一招“碧水流長”直取對方左脅。

    那碧水劍法乃他在碧水崖所悟得,看似流水般輕柔,卻能滴水穿石,看似軟弱無力,卻在近身之際暴發強勁殺傷力,乃以先虛後實欺敵。

    陰陽老怪正得意鬥敗張天師,張繼老之際,但那碧水劍法陰柔刁鑽,一時竟讓它近身未覺、待發現時已甚危險,陰陽老怪突地攝力迫來,喝着:“想刺我哪?”

    張朝英腦門突閃:“想刺他哪?”就此一時疑惑,劍勢頓滯,陰陽老怪閃身扭轉,就快避去,張朝英頓覺受攝,登醒過來,強迫劍氣穿出,叭地一響,終刺中對方左脅,劃出寸許傷口。

    陰陽老怪突地哇哇怒叫:“敢傷我麼?”顧不得冉耍逗,登時全力施展“攝腦魔法”喊得周遭空氣顫抖,聲音出自幽冥鬼域般森森飄浮,三天師頓感壓力,強念淨心醒神咒以對,攻勢為之受阻,陰陽老怪趁此施展閃電魔指,勁道嗤嗤穿射,搞得三天師狼狽不堪。

    宋兩利見狀突地神勇起來,不再躲躲縮縮,馬上施展感應神通,喝道:“師父最近可好?想找寶鏡麼?就在我身上!”

    陰陽老怪忙喜:“當真?!”只一分心,三天師攻勢便強,陰陽老怪無暇兼顧,急於掠來:“快拿出來予我!”

    宋兩利登時左閃:“你是要哪一面,我有七八面!”

    陰陽老怪道:“當然是靈寶陰陽鏡!”

    宋兩利道:“此鏡也有大小三四面,你要的是哪一面?”

    陰陽老怪忙道:“怎會那麼多?!我要古井那一面!”

    談話一多,頓失專心,張天師終一劍劃中其左大腿,疼得他斥喝:“老夫在談正事,你們何來搔擾!”猛又以閃電魔指截刺張天師,打得他悶呃跳跌,左肩皮破血流,幸傷勢未重。

    宋兩利又自喝叫:“師父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可把它丟了!”伸手抓向胸口,陰陽老怪急喝:“別丟,快拿出來!”

    宋兩利笑道:“不拿出來怎能丟?不過師父得答應我條件!”

    陰陽老怪喝道:“快説快説!”這一分神,又被張繼老一掌掃及,悶得血氣翻騰,突地覺醒,怒道:“渾小子,你在耍詐,靠講話分散我攝腦魔功?!”

    宋兩利詭計已被識破,卻仍裝不知,道:“怎會,弟子一向認真為您辦事。”

    陰陽老怪不再聽得,厲斥道:“先收拾你再説!”陰陽掌勁頓時迫來,一冷一熱雙流威猛若山崩水洪,宋兩利避之不及,頓展“土撥鼠”功夫,用上“地”字訣,哇哇大叫,雙手左右撥動,卻見勁流閃撞彈去,終化去陰陽雙流。

    張繼老見狀欣笑:“妙招!”

    宋兩利卻跌坐地面,氣喘咻咻,欲撥陰陽老怪掌勁的確費力。

    陰陽老怪哇哇怪叫:“不收拾你枉我是魔界之尊!”閃電魔指混合陰陽雙流使用,頓見勁中帶氣,氣中帶電,絞若狂龍發怒,凝天結成浩厲匹煉,似若雷電暴撞,無盡狠猛暴衝而至,任宋兩利土撥鼠功夫厲害,卻只撥得掌勁,閃不了電勁,只一照面叭叭數響,前胸被截數記,疼得他彈跳滾跌三數丈,搗得灰頭土臉,懼意已生:“再此搞下去,哪還有命在?”

    不敢再擋,正準備溜往遠方,全力展開遊鬥之際,陰陽老怪卻意識另有人前來,怔忖:“難道有埋伏?!”自己雖神通廣大,卻也毋需胡作他人獵物。在煽惑玉東皇任務已達成,且避開此局再説,喝道:“下次再與你算帳!”掠身即想閃逃。

    宋兩利一楞:“我未逃你便先逃了?!”頓覺對方想法,登時反追:“師父你怎可當落水狗逃開?!”五行飛渡術立即展開,一縱數十丈,窮追不捨。

    三天師亦從左右包抄。

    張天師喝道:“莫讓他逃走,禍害一千年!”

    宋兩利窮追仍不可及,想對方老是用閃電魔指修理自己,或可以五方法門之“水”字訣發出掌勁修理他,登時喝叫:“師父前面是斷崖,讓往左邊逃!”若説逃不掉,陰陽老怪可能不理,但若指點往左,陰陽老怪登時閃詫,“當真如此?”就只一閃念,宋兩利乘勢追近不及二十丈,強逼體內勁流全數往十指竄去,果然暴出類似閃電魔指般勁流直衝老怪背脊。

    嗤嗤數響,陰陽老怪頓呃,雖不致於受傷,然勁道卻若利刀捅體,尤其右腿一記更讓他痠軟,掠勢終慢,宋兩利已追前,陰陽老怪不禁大怒:“不想殺你,卻騎到我頭上來了?”

    突見陰陽老怪轉身過來,並未動手,怒目直瞪,似要噴出火花,全身青筋暴脹,衣袍無風自動,滿臉已逼得通紅,宋兩利頓覺萬噸壓力貫往腦門甚至全身,登覺僵硬,幾乎難以動彈,原以為只是攝腦,怎知竟比攝腦更為厲害,能傳遍全身,一時不知如何抵擋,全身跟着血脈暴脹,幾乎暴裂,十分痛苦。

    陰陽老怪哈哈狂笑:“讓你見識魔界真正功夫!”每吼一聲,攝力即強一分,攝得宋兩利血脈如針鑽刺,簡直寸體欲裂,情急處綠龜法王幻影終現形,道:“此為‘攝力成形’勁波化空,強入你體,應以意識相抗。”

    宋兩利得到指示,趕忙運起“馭氣沖天”法門,不顧四肢百穴疼痛,只守着腦門一片清明。然對方壓力甚巨,守得他呃呃悶叫,全身抖顫。

    情急中,三天師已經趕來,強招盡出,迫得陰陽老怪嗔怒不已,“攝力成形”頓往三人攝去,然三人早有防範,全以劍氣、掌氣傷人,迫勁之後立即掠開,逃出二十丈遠,攝力已轉甚弱。

    陰陽老怪受及劍氣抽斬,又多數道傷痕,且起拚命之心,厲道:“不跟你們玩,反而騎我頭上!”殺招已備,雙目見青,魔界邪功真正展開,狂嘯之際,穿耳欲裂,用的正是“攝音魔法”,此法雖和攝腦(只控制對方思緒)不同,卻較能穿破耳膜,傷及內脈,中着莫不七孔流血而亡。

    三天師知道厲害,趕忙運勁抵擋。

    雙方較勁,汗流浹背,然陰陽老怪功力的確深厚,發出魔音甚強,攝得三天師甚至宋兩利耳鳴欲裂,難受難捱。險極之際,忽聞胡天地聲音傳來:“老怪莫要專挑軟柿子吃!”遠遠射來一枯枝,打得陰陽老怪不得不防,在伸手劈封之際,同時撤去攝音魔法。

    山下已奔來胡天地及明教四大護法,太陽護法丘尊、天星護法陳三秋、神光護法胡天鷹及明月護法寒天兒,五人飛掠如風,快速奔近,已將陰陽老怪團團圍住。

    宋兩利乍見母親,怔喜萬分,瞧得母親高雅神韻,確若夢中所思,萬般深念終自化開,原想奔去叫聲娘,然顧及老怪攝腦之能,終忍下來,急急喚道:“明月前輩你們全來啦!”

    寒天兒見及愛子越聰明靈秀,淚水將落欲落,仍得忍下,欣聲道:“都來了,且得收拾老怪再説!”

    宋兩利應聲道:“是的,是的。”兩人已取得默契。

    陰陽老怪忽見再添五大高手,登時壓力倍增,哈哈虐笑道:“原是早有計畫,想收拾老怪我麼?”

    胡天地冷道:“你已危害多年,不除你,無法向天下蒼生交代。”

    陰陽老怪道:“蒼生?還不是個個性惡,你們白乾啦!”

    兩鬢斑白之太陽護法冷道:“是善是惡豈是你能論斷!”

    天星護法陳三秋邪聲一笑:“既全是惡人,且得先除你這大惡再説。”

    神光護法胡天鷹道:“你要為聖公軍死傷十餘萬人負責!”

    陰陽老怪虐笑道:“原來方臘後面支持者就是四位?那更該殺了!”

    胡天地冷道:“毋需聽你解釋!”

    轉向張天師,拜禮道:“一切依計畫進行?”另向張繼老、張朝英領首為禮。

    張天師道:“他攝力魔法已增強不少,但合我數人之力應能收拾!”

    胡天地道:“那好!”轉向四大護法:“就此開戰!”轉向宋兩利:“靈力之事便交予你了。”

    宋兩利怔忡不安,仍猛點頭:“晚輩知曉……”母親在場,拚得吃奶力氣亦要除此妖人。

    陰陽老怪哈哈虐笑:“把天下最奇奧之靈學武功交予小毛頭,你們等死吧!”既知無法免,登時搶攻,對上手即是左近張繼老,一拳打去,張繼老悶呃落退三步,口角掛血,受得內傷。

    胡天地見狀喝道快上,一招“天罡化忌”強劈暴打。張朝英碧水劍法絕攻不斷,太陽護法丘尊旋手一飛,太陽輪旋斬過去。天星護法陳三秋揮擊天星索煉,直纏對方下盤,胡天鷹光明錘霸勁擊其頭部,寒天兒一手明月斬飛若蝴蝶取其腰部,張天師則作佯攻,他乃和宋兩利負責靈界決鬥,一切等待反應再説。

    陰陽老怪猝見數樣兵刃暴打全身,登時哈哈狂笑,仍用上“攝音魔法”攝及敵人耳膜,且十指暴打,閃電勁流暴出,猝見電指、輪光、飛索、利劍交錯處,直若天霄火花暴閃開來,鏘鏘叭叭不絕於耳,眾人的確受及魔音穿耳,不得不急功抵擋,攻勢頓挫。陰陽老怪藉此從容閃躲於兵刃之間,一有機會,強速反擊,往往能奏效。

    現場攪成一團,只見刀光劍影,身形閃跳穿飛,無法瞧清敵友分界。

    宋兩利直替母親擔心,然老怪仍未用上攝腦之功,怎能對上手?突聞幾道悶呃傳來,心神尤其緊張,綠龜法王突地現形:“他不用,你難道不能用?”

    宋兩利恍然:“對啊!我倒被動了!”登時改採主動,猛喝烈酒,讓感應神通發展至極致,猝往陰陽老怪攝去,笑道:“師父寶鏡在您腳下,別踩破了!”

    乍聞寶鏡,陰陽老怪總下意識不察,怔道:“怎在腳下?”正要低頭下瞧,只一分神之際,羣雄砰砰叭叭強招頓時上身,打得老怪悶挨兩掌一輪三劍,哇地悶叫往後跌摔,喉頭一甜,當真吐出鮮血掛嘴角,血氣為之翻騰。

    陰陽老怪嗔怒厲吼:“宋兩利你敢耍我”攝腦魔法頓展,更用盡“攝力成形”功勁不斷迫來,羣雄一時受攝,攻勢頓挫。

    宋兩利、張天師頓時加勁靈通之術,逼得滿臉通紅以制老怪。雙方交戰十餘回合,縱使陰陽老怪功夫了得,又豈是八位天下精英及一小神童聯合圍剿之敵,終在刀光劍影中連吃數掌數劍,暴吐鮮血又往地面栽去。

    胡天地冷喝:“就地廢功,留你一條生路!”

    陰陽老怪哇哇大叫,終現瘋子魔神原形,厲道:“要我死,也得撈回幾條命”哪顧得對方利劍,猛往張朝英撲去,一手扣其利劍,一手反打張朝英胸口。

    張朝英欲抽劍擋去,豈知對方手掌竟若精鐵不怕劍鋒割斬,無法抽出,嚇得他大叫不妙,棄劍欲封之際,老怪毒掌已劈其胸口,砰地暴打,張朝英哇哇悶吐鮮血,倒栽六七丈,受傷頗重。

    張繼老見狀無極掌劈來,陰陽老怪悶呃硬接,反抓利劍砸去,張繼老左臂頓見血痕,差點被砍斷。

    丘尊太陽輪乘機一輪劃破老怪肩背,陳三秋流星鏢猛刺其左大腿,且往右扯,陰陽老怪哇哇怪叫,傾倒地面,胡天鷹光明錘一錘擊其背脊,疼得他再嘔鮮血,怒極之際反掌迫來,五道閃電強勁貫刺胡天鷹胸前要穴,胡且躲過三指,卻讓兩指刺及腰腹,疼得他跌滾連連。

    陰陽老怪拚命仍不止,右背受得寒天兒一斬,疼得肉抽骨顫,仍若瘋子反扣雙手,閃電魔指就要襲擊寒天兒腦袋,這一扣下,豈有命在?

    宋兩利猝見此狀,哪顧得躲在外圍東溜西竄,登時厲叫:“別傷我娘!”情急拚命,猛龍蝦功頓展,勁道往外劈,身卻若彈丸衝撞陰陽老怪,砰地暴響,雙雙滾落地面。

    陰陽老怪厲道:“全是你這傢伙壞事!”雙手反扣宋兩利腦袋。

    宋兩利拚命掙扎,馭氣沖天頓展開來,猛運真勁往頭頂衝,勁道衝處,勉強擋去魔指穿腦命運。身形往前爬衝想逃開,然陰陽老怪一招失着已恨怒難消,怎肯讓他再次走脱,右手直探,閃電魔指猛扣其背脊,五指深入肉層,疼得宋兩利尖聲厲叫,寒天兒臉色煞白,急吼不得傷人,猛撲救人。

    然就在陰陽老怪以閃電魔指扣及宋兩利背脊之際,正中六脈,他且迫打指勁欲穿宋兩利身體,豈知宋已練得化神賦盜功大法,他原是焦切忘了施展,陰陽老怪卻強勁迫功人體,電得宋兩利全身疼顫,猝也清醒過來,喝道:“敢傷我,吸光你!”乾脆自行運勁,吸得陰陽老怪同自發顫。老怪自臉色大變,亟欲甩開,然受傷過劇,怒戰又耗體力,功力已大打折扣,竟然甩之不去,更自驚駭掙扎,無暇再顧強敵。

    胡天地等人怎能放過此良機,三數人猛地怒掌打去。砰砰暴響,陰陽老怪終受重擊,暴吐鮮血倒噴十餘丈,撞倒腿粗古松,已奄奄一息撲卧地面。

    羣雄登時喘呼,暗道好險,終能擊倒對方。

    張天師急道:“莫讓他喘息,得先收拾才行!”眾人頗有同感,掠身撲去,準備收拾老怪性命。

    然就在掌勁欲吐之際,猝覺腦門傳來強力攝力,正是鬼域妖人星天來,祈聲説道:“請放過他,我還要他幫忙……”眾人頓感壓力沉重,十分難受。

    宋兩利登有所覺,急道:“他是鬼域妖人,攝力特強,得運功抵擋!”自己背脊疼痛難捱,只能跪地喊着。

    鬼域妖人卻向他攝來:“宋兩利,還我日月儀……”

    宋兩利道:“還你可以!換老怪性命!”

    鬼域妖人道:“行……”

    宋兩利正待好好談交易以便替羣雄解困,豈知陰陽老怪身受重傷,魔勁仍在,趁着羣雄受攝之際,突地拚出最後一口真勁彈飛而起,怒掌擊得羣雄東跌西撞,藉此機會閃逃而去。

    胡天地等人仍受鬼域妖人攝住,縱能運功抵擋,卻也只能保持靈合一片清明,行動頓時受阻,喝着快追快追,卻追得十分緩慢。

    眼看陰陽老怪將逃去,宋兩利急道:“你怎可以放走老怪?不想要寶鏡了?”

    鬼域妖人道:“我攝不住他……”

    宋兩利道:“那也不該攝住擒他之人!”

    鬼域妖人頓悟,撤去攝力,道:“抱歉……”

    宋兩利道:“且等我逮着對方再説!”已見得羣雄清醒追前,自個亦不落人後急起直追。

    陰陽老怪的確受傷甚重,一路血跡不斷,他且意識必留痕跡,終抓來一隻野兔,劃破其腿,丟往右側,野兔疼奔而去,老怪則鑽入石穴,立即施展龜息大法,不肯喘氣以露痕跡,且封去腦門思緒,以防宋兩利、張天師等人感應。

    羣雄只顧急於逮捕陰陽老怪,未料及對方乃魔界之尊,竟會當龜孫般躲起,猝見血跡,便一路追掠而去,忘了該辨識是何者所留下。

    宋兩利雖感應較為敏鋭,然此時只顧母親安危,哪顯得自身疼痛及周遭變化,急叫着等我等我!趕忙跟追羣雄後頭,無暇辨識血液變化。

    陰陽老怪待宋兩利掠過百丈之際,暗呼好險,心想對方皆是絕頂身手,必甚快抓着傷兔,此時不逃恐無機會,立即潛出石穴,選擇左側一處密林,強忍沉重傷勢,拐拐掠掠躲躲閃閃地潛行而去。

    胡天地迫在最前頭,豈知鮮血卻轉入一株古檜根部小洞中,登時疑惑:“難道老怪會縮骨功?!”既是老怪自不足為奇,登時劈掌斬向古檜,心想若老怪在裏頭,一併料了。

    豈知樹倒枝斷之際,根部卻躲着那隻流血不斷、怔駭抖顫之山兔,胡天地詫駭:“中計了!”羣雄亦覺不妙。

    張天師急道:“定在半途岔開,咱回頭尋去便是!”羣雄登時調頭,飛奔搜尋。

    寒天兒但覺山兔可憐,抓它於手,並敷上金創藥,始放生。

    宋兩利終亦趕來,欣喜道:“您沒事便好。”拭去額頭汗水,滿足萬分。

    寒天兒疼心道:“你倒為了娘受傷,疼麼?”

    宋兩利其實甚疼,卻裝做不在乎,笑道:“皮肉傷,小事,當年在相國寺可更苦呢!”

    寒天兒不忍,將他摟入懷中,“原諒娘當年遺棄你……”

    宋兩利暗道怎又提起此事,笑道:“那可因禍得福呢,練得一身銅筋鐵骨!”不想讓母親多傷心,道:“咱快追,莫讓羣雄以為我們失蹤了。”

    寒天兒領首,母子雙雙追去,寒天兒見及兒子長相、人品皆甚滿意,唯偶露癟樣,倒也不忍糾正,畢竟虧他太多,且讓他過得自在些。

    待母子倆追近羣雄之際,已過得半里。面對一片寬廣山林,羣雄甚是無奈。

    胡天地道:“看似走脱了……”

    太陽護法丘尊道:“還好,傷他筋骨,縱使復原亦可能功力大打折扣。”

    張朝英受傷最重,仍忍痛楚,臉色煞白,道:“還是得擒着,否則危害仍不斷。”

    張繼老轉向師兄:“可否以靈法攝知他去處?”

    張天師道:“以陰陽老怪之能,恐怕不易,但小神童天生靈力,雙管齊下,較能奏效。”

    宋兩利原為躲避鬼域妖人攝及,不敢耍靈術,但為逮陰陽老怪,只好再次試試。

    張天師立即行往左近石台靜坐下來,以道家通靈之法搜尋,宋兩利怕母親知道傷勢,但説道:“我到樹上較能奏效!”右側已見百年古松樹株,選得一株,雙掌劈地,勁流衝出,人若龍蝦彈高,直落一岔枝處。

    陳三秋怔道:“是啥輕功?!”

    胡天地笑道:“他説是龍蝦功!”路上已聽宋兩利所言,故知此名稱,眾人微曬,寒天兒暗笑於心。

    宋兩利甚快盤坐下來,運起通靈大法,隨即被鬼域妖人攔着,她祈聲道:“你説要給我日月儀的……”

    宋兩利道:“可惜你放走陰陽老怪,寶鏡早在他手中。”

    鬼域妖人道:“你説謊……”

    宋兩利暗詫她怎知?然覺承認總不佳,道:“的確在老怪手中,方才原以為可以奪回,但現在看來難了,他在哪裏?且得先找到人再説。”

    鬼域妖人道:“他已逃離龍虎山,往北走,你們追不着了。”

    宋兩利道:“這麼快?”

    鬼域妖人道:“他徒弟趕來。”

    宋兩利詫道:“誰?”

    鬼域妖人道:“陰是非!”

    宋兩利更詫:“是他?!”當年在西湖撲殺龐光時,陰是非曾出現,一手抓出龐光熱騰騰心臟,態度甚是可怖,其功夫已得陰陽老怪真傳,幸好他未及時,否則羣雄可能至少賠上一二條性命。”

    宋兩利喃喃説道:“既是如此,逮他不易了……”

    鬼域妖人道:“你來這裏,我傳你絕世武功……”

    宋兩利道:“不必了,我已經夠用,再見!”想斬斷通靈大法,鬼域妖人急道不要,宋仍堅決斬去,妖人幻影終消失腦門,這才滿意直笑,能擋掉他人攝腦,何等快哉。然此乃萬里之外,如若靠近妖人百里是否管用?宋兩利躍躍欲試,突又覽無此勇氣,且日後碰上再説。

    此時張天師已作法完畢,立身而起,道:“陰陽老怪可能逃回北方,也許回老巢去了。”

    宋兩利聞言亦掠往地上,道:“應是如此,他徒弟救了他!”

    胡天地嘆道:“又失去一次機會。”

    太陽護法道:“且日後再作狙擊,他至少近日之內不敢作怪,明教威脅終能減輕。”

    宋兩利詫道:“老怪也盤算到明教頭上?”

    寒天兒道:“不錯,他想毀去天師府,然後再毀明教。”

    宋兩利道:“難怪他神秘兮兮,不大想理我,敢情忌我窺其目的,看來萬萬放他不得了。”

    天星護法陳三秋道:“他敢來,必讓他鍛羽而歸!”

    神光護法胡天鷹較為沉默,不常多言,目光卻是鋭利如鷹以示決心。

    胡天地道:“陰陽老怪已是全武林公敵,各派將聯合起來對抗。”

    張天師道:“不錯,尤其他混跡京城,養大童貫等人,乘陰陽老怪受傷之際,咱應該前往京城防守妖孽入侵。”

    胡天地道:“老朽沒意見,但四位護法不知意下如何?”

    宋兩利當然想接母親至京城,然又想及自身且難保,還是別去為佳。

    太陽護法道:“方臘之亂剛平定,南方仍有許多工作待完成,且明教一直被認為邪教,恕不便現身京城。”

    陳三秋道:“若有必要再聯合出擊如何?”

    寒天兒道:“我等在南方已住習慣,恐無法適應北方生活,掌門可另的尋高手助陣。”

    張天師領首:“不錯,南方亦得守住,否則蠻子蠢動,仍流血不斷,既是如此,且暫時放出消息,一夥全到了京城,想必陰陽老怪忌諱,自不敢隨便回去,四位卻仍可在南部活動,不知如此做行麼?”

    太陽護法丘尊領首:“此計甚佳,如若有狀況,七日之內必趕去支援。”

    羣雄一致約定如此。

    此事已告段落,張天師遂道:“大家多少受傷在身,且至寒舍一坐,讓老夫儘儘地主之誼。”

    眾人道謝,便隨張天師回府。廣場一切已收拾乾淨,恢復往昔莊嚴穆靜。

    夫人秦曉儀前來招待,且安排治傷,無傷者則安排休息。

    秦曉儀乍見寒天兒神態高雅,甚是喜愛,便招待於自家起居客房“音容居”,寒天兒自也喜愛素雅格局,並讚美秦曉儀麗質天生。

    秦曉儀卻道:“少了您這股英氣!”雙雙相惜,並未因教派不同而有所排斥。

    宋兩利則苦惱了,他原想和母親多聊聊,誰知秦夫人竟將她接往自己住處,為保有母子關係秘密不能公開,怎好意思前去找尋,只好湊着陳三秋打轉,畢竟他性格較似以前潦倒師父及胡天地幫主,屬開朗瀟灑型。

    陳三秋當然特別照料四妹兒子,縱使寒天兒未曾説出一切,然種種狀況及方才宋兩利情急喊出,三大護法已然明白一切,陳三秋便逗他説些明教趣事,宋兩利聽得趣味大增。隨後太陽護法丘尊及神光護法胡天鷹亦來招呼,四人混若一家人,自也快哉。

    午餐過後,寒天兒始找得機會和兒子獨處,兩人行往附近蓮花池,寒天兒始慈祥笑道:

    “你長大了。”摸着兒子腦袋,一臉洋溢幸福。

    宋兩利笑的更美滿:“娘忒也不老,還是那樣漂亮。”

    寒天兒輕輕一笑:“終有一天老去,人生苦短,你可別誤了一生。”

    宋兩利道:“孩兒曉得。”

    寒天兒臉容轉嚴肅:“你已長大,娘得教誨你蘇家一向忠義守信,不論落何處境,此家規不能忘,否則將讓家門蒙羞。”

    宋兩利側頭思考:“守信倒是做到了,但忠義便難解了,皇上對孩兒不差,可是他又昏庸,甚想收拾他,實也難盡忠。”

    寒天兒輕嘆:“那是無奈,如若皇上尚可擔大任,自該忠於他,然若已變昏君,則得衡量,或應忠於天下蒼生,故收拾奸臣亦是盡忠之責。”

    宋兩利道:“娘要孩兒收拾童貫等人?”

    寒天兒笑道:“娘捨不得你冒此大險,娘只是告知你,在必需忠義守信抉擇時,莫要忘了骨氣,至於是否收拾誰誰誰,且看機緣,做與不做亦全看你自己,畢竟你當小神童,能替受難者解噩除災亦是功德無量,忠於自己良心。”

    宋兩利領首:“孩兒懂了,原是任何機緣來時,全憑良心評斷即可,莫強求要幹大事情而忽略了小市民。”

    寒天兒道:“不錯,你悟性很高,也傳言是綠龜法王轉世,一生註定離不開佛道兩界,所以娘不限制你,一切順着佛道雙緣發展,只要能快樂,娘亦無所求。”

    宋兩利道:“孩兒明白……”感受母親疼心,更形甜蜜。當然他亦有疑問想詢,如父親是誰?然母親不説,又怎敢唐突,只好等待下次機緣了。

    兩人幾乎無所不談。

    話鋒一轉,終談至方臘身上。

    宋兩利問道:“方臘怎會背叛明教?”

    寒天兒道:“應該是命吧,他亦非真正背叛,只是招兵買馬過頭,在每天數萬人吆喝下,甚能迷失自己,他且以為自己掌控千軍萬馬,可一戰朝廷,終自行脱離明教。”

    輕輕一嘆:“結果仍是可悲。”轉向宋兩利,道:“經此事應覺教訓,不只看眼前,且得跳出百里甚至千里外反瞧自己一切,乃不致迷失方向。”

    宋兩利道:“孩兒明白了。”

    寒天兒忽問:“你蘇阿姨呢?”

    宋兩利道:“可能會嫁給趙楷王爺吧,因為她管不了皇上,只好向下一代皇上下手。”

    寒天兒道:“你認為趙楷會繼任皇帝?”

    宋兩利笑道:“只是説説而已,未來事孩兒從未卜過,那未免太可怕,如若知明天何人將死,那未免太可怖了。”

    寒天兒笑道:“説的亦對。”不再多問朝廷事,抬頭遙望遠方,似在揣想昔日回憶。

    宋兩利頓有感應,娘正想着父親,本想攝去,突覺不妥,只好斬斷,畢竟娘不説必有苦衷。

    寒天兒掙扎一陣,仍未説出,暗自悵笑,面對兒子卻露和藹笑容,道:“好好過活,往後日子仍長。”宋兩利應是,寒天兒撫其腦袋,無限滿意。

    聊及半時,太陽護法前來呼喚,自是告別時刻,宋兩利一一把三大護法及母親送出龍虎山,相約來日再見。母親常回頭招手,宋兩利感傷不已,直到母親消逝遠林,他仍難以自處,心想若能永世相伴,那該多好。

    胡天地跟在後頭,輕輕喚道:“咱也得回京城了。”

    宋兩利回神過來,呃地一聲裝出笑靨,甚怕秘密被發現,笑道:“是該回去,跟誰跟誰?”

    胡天地道:“張天師已先行,半天師要養傷,剩下你跟我。”

    宋兩利笑道:“好啊好啊!”有此老江湖陪伴,一路定是不寂寞。

    胡天地笑道:“且是酒友,敬你一杯!”酒葫蘆抓下,雙雙各幹一大口,宋兩利卻因此牽動背脊傷勢,唉唉伸手往背面撫去,胡天地忙道:“你受傷那麼嚴重?!”抓來瞧瞧,五指深陷,縱使已結紅痂,卻讓人悚目驚心,叫道:“怎不早説!還忍得大白天!”

    宋兩利乾笑:“不動它便沒事,原以為好了,所以便不理了。”

    胡天地斥道:“老怪的傷豈那麼簡單!”拿出金創藥倒去,道:“不過你身子倒也忒怪,受此大傷口,早應流血不止,你卻結了痂,應是服有靈藥吧?”

    宋兩利道:“吃過仙芝,倒是有點功效。”

    胡天地這才滿意道:“龜人有龜福氣,祝你早日龜修成功。”

    宋兩利摸摸額頭龜紋,總覺不像以往悲觀。然要他面對鏡子,他們不願。

    治妥傷後,老少倆直往京城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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