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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俠義成行

    海雲冷冷一笑,左手護住衣角,右手一式“子牙撫琴”,疊起中食二指,向小孩腕肘間輕輕彈去.喝道:“小娃兒,撤手!”

    他只想擺脱拉扯,更無傷害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之意:所以出手極輕,未運真力。

    萬不料那小孩手臂回下一沉,竟然巧妙的避了開去.同時是飛起左足,朝他右膝外側“三里穴”上狠狠踢了一腳,罵道:“逢書呆子,你敢動手打人?”

    這一腳,不但正踢在穴道上,而且用力極重,海雲只覺半個身子一陣麻木,右腿~軟,登時撲跪在地上。

    小孩一把揪住海雲的領口,掄起拳頭就向他鼻子上擂。

    拳勢剛要落下,木屋中突然傳出一聲低喝道:“小龍,不許動手!”

    小龍高舉着拳頭,氣呼呼的道:“是這臭書呆子先動手的,我好好跟他説,他偏不肯聽。”

    木屋內喝道:“我都看見了,要你以禮相邀,誰叫你動蠻的?”那木屋內説話的聲音不大,但卻字字帶着威嚴,小龍不敢反抗,只得悻悻的放了手。

    海雲揉了揉腿彎穴道,掙扎着站立起來.皺眉問道:“姑……閣下呼喚不可,不知為了何事?”他本想稱呼對方“姑娘”,但又覺得那聲音沙啞低沉,不像是少女口音,所以改口稱呼“閣下”。

    木屋內答道:“請公子屈駕進屋內一談,站在巷子裏易露形跡,海雲聽得心頭微震,舉目向四周望了望,終於硬首頭皮,踏進了那間狹小的木屋。

    屋中門窗緊閉,伸手不辨五指,黑暗而潮濕的空氣中,夾着一股濃得的黴味。

    那沙啞的聲音説道:“這地方實在太簡陋了,妾身又最畏光亮,只好請公子委屈些了。”

    海雲凝目望去,初佛看見這兒竟是一座空屋,四壁蕩然,毫無陳設,對面五尺外,有一條纖瘦的人影倚牆而立,好像是個女子,無奈看不清面貌。

    既然是女子,又自稱“妾身”他只好改口道:“姑娘將小可喚進來,究竟有何指教?”

    那女子低聲説道:“公子何必性急呢?左側門邊有張木凳,請坐下來詳談如何?”

    海雲道:“在下尚有急事等辦,委實無法久留……”

    話沒説完,小龍從後面塞過來一張木凳,沉聲道:“坐下吧,這是我姊姊瞧得起你,你別不識抬舉。”

    海雲發現這姊弟二人行跡詭秘,似乎都不是庸俗之輩,但對自己尚看不出有什麼惡竟,只得耐着性子,在木凳上坐了下來,一面暗中撫按住腰際緬刀扣把,一面説道:“姑娘有話就請明示,在下的確有急事在身。”

    那黑衣女子道:“公子那件事並不急在一時半刻,而妾身要跟公子商談的,卻與那件事有很大的關係,否則,咱們也不會在這時候將公子請進來了。”

    海雲道:“姑娘要和在下商議什麼事?”

    黑衣女子道:“一宗公平的交易,也可以説是一次對彼此都有利的合作。”

    海雲道:“在下愚昧,聽不懂姑娘的意思。”

    黑衣女子忽然吃吃地低笑道:“咱們先讓公子看兩件貨色,你就懂了。”

    隨即沉聲喝道:“小龍,亮燈!”

    黑暗中火摺子一閃,隨即亮起一盞“孔明燈”

    海雲趁火光乍現的剎那,很想看一看那黑衣女子的面貌,然而卻失望了。原來那女子頭上竟戴着一個黑色的布罩,由頭頂直到肩頭,只在眼部挖了兩個小孔,露出精光煙煙一雙眸子。

    不過,從她身裁和衣着看,的確是個女人,這一點大約不會弄錯了。

    那黑衣女子也發覺海雲在偷窺,輕笑道:“公子,別看我,請先看看地上。”

    海雲目光下落,不禁駭然一驚敢情地上早已並排放着兩名黃衣人的屍體,裝束和兵刃,都和茶館內那兩名暗樁一般無二。

    黑衣女子緩緩又道:“公子知道他們的來歷麼?”

    海雲搖頭道:“在下僅知道還他們來自一處神秘的地方,武功劍術僅甚高明,而且人數有二三十人之多。”

    黑衣女子道:“是嗎?公子不知不知道他們到這兒來的目的?”“這個麼……”海雲略一沉吟,坦然遇:“我想姑娘一定比我更清楚,事實已用不着我再細説。”

    黑衣女子笑道:“對極了,彼此心照不宣,現在公子總該明白妾身和你商被的交易了吧?”

    海雲驚問道:“原來姑娘也是為了禍水雙侶而來?”

    黑衣女子爽快地答道:“正是。咱們彼此目的相同,又感到人單勢孤,為什麼不聯手共同行動呢?”

    海雲道:“姑娘選錯人了,在下技淺力薄,自顧尚且不暇,只怕難對姑娘所助益。”

    黑衣女子笑道:“公子也不用太客氣,你和令友兩度進出招安客棧,妾身都親眼目睹。如今客錢四周已被重重包圍,除了這些黃衣人之外,還有許多武林高手在暗中窺伺,其中不乏功力高強,聲名顯赫的人物。公子若肯與妾身合作,彼此兩利,還有幾分成功的希望,不然,咱們就只有眼睜睜將禍水雙侶攜帶的秘密,拱手讓人了。”

    她一口氣説到這裏,見海雲默不作聲,又接着道:“那禍水雙侶所攜帶的秘密,據説牽涉無窮財富和失傳多年的神功秘發。如果咱們幸獲成功,這兩種東西可以由公子選一種,或就算咱們共有亦無不可。妾身雖是女流這輩,一諾幹金,決不食言,公子的意思如何?”

    海雲仰面吁了一口氣,笑道:“姑娘,在下有幾件事很不明白。”黑衣女子道:“那些事?公子不妨説出來,只要我能説的,決不隱瞞。”

    海雲笑咪咪的道:“貪財好貨爭逐名利,乃是男人的通病,姑娘一個女流,為什麼也想參與爭奪呢?”

    黑衣女子道:“公子錯了,咱們女人雖然對‘名’字看得比較淡,對那‘利’字卻比男人看得還重,何況貪財好貨之心,人皆有之,女人和男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海雲道:“既如此,姑娘就該設法獨佔禍水雙侶的秘密,若與在不合作,財物各得其半,那豈不是一種損失?”

    黑衣女子道:“我剛才已經説過了,只因參與爭逐的人太多,不得不邀約幫手。”

    海雲道:“那麼,姑娘怎的不邀別人合作,偏偏邀約在下呢?”黑衣女子道:“因為只有公子這一路人手最少.將來分配財物大家都可以多分一些。”

    海雲笑道:“看來姑娘的確不愧精明。”

    黑衣女子也笑道:“好説!人不為己,天殊地滅。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説假話。’”

    海雲突然問道:“姑娘知道我是誰嗎?”

    黑衣女子搖頭道:“不知道。”

    海雲道:“姑娘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怎麼知道我足堪信賴?怎麼知道我人手最少?怎麼知道我肯答應跟姑娘合作?”

    這一連串問題,密如聯珠,直問得黑衣女子瞠目呆立,一時競答不上話來。

    海雲微微一笑,接着又道:“再説,既要精誠合作,彼此就應該坦然相見.姑娘這樣藏身暗室,又用頭罩掩去本來面目,分明存着猜疑之心,在下連姑娘的面目都看不見,還談什麼合作?”

    那黑衣女子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想不到你的口舌竟如此犀利。”

    海雲道:“在下只是就事論事,並非故作狡辯。”

    黑衣女子點了點頭道:“好吧!你一定想先見我的面目,就讓你見見也好。”

    説着,緩緩伸手摘去了頭上佈置。

    海雲凝目望去,不覺吃了一驚,原來眼前女子滿頭白髮已呈枯色,險上全是皺紋,口裹牙齒脱落了一大半,看年紀,至少已有六七十歲了。

    這簡直是不可思義的事,一個六六十歲的老太婆,居然和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的是姊弟?海雲看看那雞皮鶴髮的老婦入,再看看那頭上流着“沖天炮”

    髮辮的小孩子,心裏駭詫莫名,口裏卻不好説出來。

    倒是那黑衣老婦自己先開口道:“公了很奇怪嗎?是不是瞧着我這做姊姊的年紀檔為大了些?”

    海雲心裏道:“稍為”大了些?簡直大得太多了,只怕説你是他祖父的姊姊那還差不多。

    口中卻連忙乾咳了一聲.含笑道:“我想,二位大約不是同胞姊弟”

    “錯了!”黑衣老婦一面戴回頭罩,一面説道:“咱們是嫡嫡親親的同胞姊弟。難道你竟看不出來?”

    海雲只好乾笑道:“在下實在看不出來。”

    黑衣老婦道:“看不出也沒關係,反正你只要知道咱們是姊弟倆就夠了。如今你業已見過我的面目,合作的事究竟如何?”

    海雲道:“面目見過了.在下還未請教二位的姓氏。”

    黑衣老婦道:“你這人太羅嗦了。”

    海雲道:“如談合作,彼此便是朋友,互相明瞭姓名稱呼,總是應該的。”

    黑衣老婦道:‘哪你先説你自己的。”

    海雲拱手道:“在下海雲,大海的海,雲霧的雲。”

    黑衣老婦沉吟了一下,道:“咱們姓紀,他叫小龍,我名風姑。”沒等海雲開口,緊接着又道:“現在姓名也報過了,合作的事到底怎麼樣?”

    海雲肅容道:“如果在下回答咱們已經沒有合作的必要,不知二位相不相信?”

    鳳姑沒聲道:“為什麼?”

    海雲道:“因為那禍水雙侶事實上並不在招安客棧內,如今住王在店內的,只是在下一位表妹……”

    鳳姑忽然冷笑一聲,截口道:“你這些話,只怕騙鬼也不會相信……”

    海雲正色道:“在下句句實言,決無半字虛假。”

    鳳姑道:“那麼我問你,店內既然是你表妹,你為什麼盡在附近徘徊,不敢去跟她見面?為什麼和你的朋友鬼鬼祟祟,交頭接耳,在弄什麼玄虛?”

    海雲道:“這真是天大的誤會。只因舍表妹現在被一個姓胡的劫持着,在下和敝友由馬蘭關追到此地,才發現他們落腳在招安客棧內。如今正設法要援救會表妹脱身,為了怕打草驚蛇,尚未採取行動。二位若是不相信,儘可同在下去客棧看個明白。”

    鳳姑冷冷道:“你不但口舌利,而且很會編故事,居然把咱們當三歲小孩哄着玩兒。”

    海雲長嘆道:“在下説的都是實話,二位一定不肯相信,那也無可奈何。”

    鳳姑道:“就算咱們誤會弄錯了,難道這些黃衣人和許多在暗中窺伺的武林高手也都誤會了不成?”

    海雲道:“事到如今,我也無法解釋,最好的辦法是二位跟我同去客棧,親自看看就相信了。”

    鳳姑道:“咱們當然要跟你一起去看看,不過得把話説清楚,如果是禍水雙侶,那時怎麼説?”

    海雲道:“若是禍水雙侶,在下無條件跟你們合作,將來得到任何寶藏,在下分毫不取,都歸你們所有。”

    鳳姑大喜道:“這話可是你自己親口説的?”

    海雲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在下決不反悔。”

    鳳姑欣然道:“好極了。如果店裏真是你的表妹,咱們姊弟也無條件助你一臂之力,幫你對付那個姓胡的。”

    接着,回頭對小龍吩咐道:“現在天色尚未入夜,姊姊這身生扮,不便在大街上行走,你和海公子先去客棧,我隨後就來。”

    小龍興高采烈地應道:“姊姊,你要快些來呀!”隨即吹滅孔明燈,推開了木門。

    在屋裏亮着燈尚不覺得,此時跨出木屋,海雲才發現天際紅日西墜,竟已是黃昏了。他擔心盛彥生在客棧中等得性急,連忙領着小龍快步繞出巷口。

    片刻間,兩人已轉到大街上,遠遠望見“招巡客棧”門前圍了一大羣人,正在指手劃腳,議論紛紛。

    海雲猜想必有事幫,低聲催促道:“小龍快走!”腳下頓時加快了速度。

    等他們排開人羣擠到客找門口,只見店內桌椅翻倒,一片零亂,櫃枱前橫躺着一具屍體,竟是那小夥計,原先坐在櫃枱裏讀“金瓶梅”的客店掌櫃,頭顱業已不翼而飛,頸項上正僅僅冒着鮮血。

    這血淋淋的景象,等於説明客棧內已經發生驚人變故,而且變故發生的時間並不太久。

    海雲顧不得驚世駭俗,身形一掠,凌空飛過前廳,衝進後面天井內。

    天井周圍都是客房,約有十餘間,但每一間房門都緊緊閉着,靜悄悄沒有一點聲音。

    海雲飛足踢開第一間房門,裏面空無人蹤,再踢開第二間,也是一間空房。心中大感焦急,不覺聲叫道:“盛大哥,盛大哥……”

    一面叫,一面雙掌邊環劈出,附近六七間客房全被震開,竟然全是空房。

    正目驚慌,靠近轉角處一道房門,忽然“依呀”一聲自動啓開了,從裏面搖搖幌幌走出來一個人。

    那人滿臉都是鮮血淋淋的血泡,皮開肉綻,面目已不可分辨,乍見之下,就像一具血人。從他一身簇新儒衫看,竟是盛彥生。

    海雲機今令打個寒噤,聲叫道;“盛大哥!”

    呼聲未落,盛彥生兩腳一軟,“蓬”然跌坐在房門口,兩隻手急急問前摸索,日裏連聲喚道:“海……海兄弟……是你嗎?你在那兒……”顯然,他雙目已傷.只能聽見海雲的聲音.卻看不見人影。

    海雲疾奔過去,一把握住他的手,眼淚已忍不住奪眶而出,哽咽問道:“盛大哥,你怎會落得這段光景?”

    盛老生沒有回答這同話,只是緊緊拉着海雲。長嘆了一聲,道;“唉!你來得太晚了,你怎麼遲到現在才來呢?”

    海雲黯然垂下頭去.哽聲道:“我真該死……”

    盛彥生喘息道:“我也該死。竟沒想到禍水雙倡果然躲在這家客棧裏。”

    海雲驚道:“禍水雙侶?”

    盛彥生點頭道:“是的,他們沒住普通客房,卻出高價租用掌櫃的內眷居住的後院,咱們自以為行動很謹慎,其實仍上了那掌櫃的大當……”

    忽然頓住話頭,用手間房內指了指,喘息着道:“你先進去看看你表妹怎麼樣了,我兩眼愛傷,已經好一陣沒聽見她的聲息,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她受了傷?”

    海雲忙叫小龍守護着盛彥生,自己推門衝進房中去。

    目光所及,只見房中牀椅桌凳幾乎無一完整,滿地斷木碎布,屋角一隻泥火爐已經粉碎,另外一隻磁碗卻分毫未損,端端正正嵌在牆壁上,窗口木攏斷了六七根,露着一個大洞。

    看這種情形,顯然房裏曾經發生過一場十分激烈的打鬥。

    海雲一步跨到那張倒塌的木牀前,探手欣開被褥,只見蘋兒披頭散髮蜷伏在被底,身上衣衫破裂,人也昏迷不醒。

    試試她的鼻息尚屬正常,海雲才算放心,揚手在她背上拍了一掌。

    蘋兒喉中輕響,猛可睜開眼睛,當地望見有人站立在牀前,急忙向後縮退,不住搖頭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就是殺了我也沒有用……”

    海雲想到在馬蘭關遇見薛超時,也是這般情景,不禁心頭~陣酸楚,柔聲道:“蘋兒,你仔細看看,我是雲表哥。”

    蘋兒讀揉眼,走神看了許久,忽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張臂抱住海雲的脖子叫道:“你……你為什麼現在才來……”

    海雲一面輕拍着她顫抖的身子,一面忍不住熱淚滾滾而落。

    盛彥生在門外道:“海兄弟,你問問令表妹,有沒有受傷?”

    海雲這才想起忘了檢視有無傷處,忙問道:“那胡~帖可曾傷了你?”

    蘋兒搖頭道:“傷倒沒有,不過,那老匹夫曾經灌過我一碗藥水,還説要把我一刀刀割着消遣,正要動手,那位……那位盛大哥就來了。”

    海雲忙用被褥裹住她的身子,低聲説道:“盛大哥為了救你,受傷很重.你先躺着別動,我去替盛大哥敷了藥再來。”

    蘋兒急道:“不!我跟你一塊地走。”她似乎餘悸猶存,緊緊拉住海雲,再也不肯放手。

    海雲想了想,道:“那麼,我把外衣給你。”於是解下自己外衣,遞給蘋兒。

    兩人身裁高矮本不一樣,蘋兒穿上海雲的儒衫,儘管把袖子挽了兩三疊,仍然太大,那模樣地看來竟是十分可笑。

    但海雲也顧不得這許多了,開門出來,又將盛彥生抱了進去,安放在牀上,同時催促道:“小龍,麻煩你快去弄一盆清水來,表妹快找出一條幹淨牀單,撕成布條。”

    客店裏再無活人,東西卻都現成,蘋兒和小龍分頭尋代,片刻間便已齊備。

    但是,盛彥生卻不肯敷傷,説道:“我是剛進房內的時候,不慎被胡一帖用滾燙的藥計撥傷了兩眼,其餘只是肌膚小傷,算不了什麼。”

    海雲道:“你雙目紅腫出血,整個瞼都燙爛了,還説是小傷。”盛彥生道:“只要蘋姑娘無恙,咱們就該趕快離開這家客棧,另尋安全之處,再敷藥治傷也還不遲。”

    海雲不由分説將他按倒牀上,取出敷傷止痛的藥粉,一半溶進清水中,用乾淨布巾泊水替他洗滌傷處,然後又將剩下的一半藥構灑在創口上,再用布條連眼部一併包紮起來,但留鼻口,以便呼吸進食。

    他作得十分細心,包紮得也很仔細,以致包好眼部後,天色已經入夜了。

    蘋兒忙道:“我看能否點起一盞燈來……”

    話才出口,房門外火光一閃,一支火把子業已應聲點燃。

    火光下出現一個人影,身着黑衣,頭戴布罩,巍然屹立在門口。蘋兒吃了一驚,曉得踉蹌倒退了兩三步。

    海雲沉聲道:“別怕,她就是小龍的姊姊,名叫鳳姑。”

    鳳姑目光轉動,冷冷向房中掃了一眼,説道:“你們的膽子真不小,居然還留在此地從容敷藥治傷……”

    海雲好像沒有聽見她的話,招招手道:“請你站過來一點好嗎?”

    鳳姑冷哼一聲,舉步跨了進來,啞聲説道:“你可知道禍水雙侶本來已是咱們掌中之物,只因你這位朋友太冒失,所以……”

    海雲截口道:“請你再靠近一點,火光太遠了我看不見。”

    風鑽眼中閃爍着氣憤的光芒,突然猛跨一大步,直期到牀邊,恨恨道:“喂!我在跟你説話,你聽見了沒有?”她頭上雖然戴着布罩,語氣中顯然已充滿怒意,手裏火把子逼得太近,差一點就快燒着海雲的頭髮,海雲卻毫不生氣,只用手輕輕將火把子向外推開了一點,含笑道:“好了,就這樣光線正好,別再移動啦!”

    當他手指碰到風姑的手腕時,鳳姑微微一震,似歐抽手避開,但她心念才動,海雲已經收回了手,又低頭繼續替盛彥生包紮,彷彿毫未在意。

    鳳姑忍了忍,終於冷冷説道:“你不要裝聾作啞,也別想食言反悔,你已答應跟咱們合作,如今人跑了,且看你拿什麼向咱們交待?”

    海雲連頭也沒抬,隨口應道:“我並沒騙你,我表妹確是陷身在這客錢中,你也答應過要幫我對付胡一帖的,如今人也跑了,你又拿什麼向我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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