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急向小天招呼道:“哥們兒兒,現在該揪那小子下來了!”
小天末及阻止,小仙已向潭邊飛身掠去。
她一登上潭邊,便直奔那座寶塔下,抬頭一看,花公子在上面比手劃腳。
寶塔共十三層,每一層約高一丈七八。
小仙拔身而起,雙足一蹬飛檐,借力上升至第二層,如此連續上身,轉眼間又升至最上一層”
只見她雙足猛一蹬飛檐,嬌軀斜飛而起,凌空一個鷂子翻身,直向頂層外廊射去。
就在這時,冷不防一股強勁掌力,如狂飆般迎面擊來,頓使小仙全身一震,身不由主,急速向塔下墜落。
千鈞一髮,小天及時趕到,騰身而起,雙臂一張,將將在空中抱個正着。
小天雙足一落地,驚問道:“兄弟……”
不料小仙一挺身,已好端端地站在地上,嗔罵道:“他爺爺的,老妖婆竟敢暗箭傷人!”
小天一怔,詫然道:“你是指那個龍婆婆?”
小仙憤聲道:“大概是她吧,憑那小子,絕不可能有如此深厚的掌力。”
小天剛一抬頭,突見從二十餘丈高的寶塔最頂層,如飛鷹斂翼而下地落下了一條人影。
如此高度,能夠縱身一掠而下,就憑這身罕世輕功,普天之下已是絕無僅有,可見此人武功之高。
小仙一向從不服輸的個性,也自嘆不如,不由地暗自一驚,讚道:“好驚人的輕功!”
話聲甫落,人影已落在他們面前,相距不過丈許。
兩人定神一看,具有如此驚人輕功的,竟是個滿頭銀髮,老態龍鍾,手持十節龍頭枴杖的老婦。
不用説,她必然就是龍婆婆了。
龍婆婆自二十八丈高度一掠而下,竟然連氣都不喘,若無其事地笑問道:“小娃兒,沒傷到你吧?”
“哼!”小仙怒形於色道:“老太婆,你不必貓哭老鼠假慈悲,大概一掌沒把我擊斃摔死,使你很失望,臉上無光吧!”
龍婆婆仍然是面帶笑容地道:“老身如果存心要你這條小命,你還能站在我面前説話嗎?”
小仙不屑道:“這麼説,倒是你手下留情嘍?”
龍婆婆微微額首,笑道:“老身只是想逼你下去,試試你的輕功如何,不過,令我很失望,要靠貴友接住,你才能安然無恙。”
小仙把臉轉向小天道:“聽見了吧!這回人家罵你是雞婆啦!”
小天不服道:“難道我應該見死不救,眼睜睜看你摔死?”
小仙毫不領情道:“誰説我會摔死?雞婆!”
小天氣得直翻白眼:“好吧,算我多事!”
小仙轉向龍婆婆道:“老太婆,不要以為你自己輕功好,別人就得跟你一樣,輕功好不好,是我的事,摔死摔不死,也是我的事,跟你毫不相干,要你失望什麼?”
龍婆婆道:“這叫美中不足。”
“美中不足?”
小仙聽得莫名其妙。
龍婆婆笑了笑道:“近幾年來,已經很久無人能闖過乾坤陣了,剛才老身見到,你們小小年紀,不但輕輕鬆鬆破了陣,尚猶有餘力,實在難能可貴,只是,你這小娃兒也太頑皮,太過份了,居然把她們弄得全身……實在不像話,不像話!”
小仙瞥了一旁生悶氣的小天一眼,故意道:“你認為不像話,有人覺得還沒看過癮吶!”
小天冒火道:“哎哎哎,兄弟,説話別拐着彎罵人,我又沒招你惹你,招惹你的是那小子!”
小仙接道:“對呀,老太婆,那小子約咱們來,自己卻躲在塔頂上不敢露面,讓你來替他出頭,這是什麼意思?”
龍婆婆的龍頭枴杖,朝地上重重一頓,道:“此地是龍潭長生莊,一切由老身做主,他出不出面都是一樣。”
“好!”小仙語氣也強硬道:“既然如此,咱們今天是來要烏瑪姑娘的,你就把她交出來吧!”
龍婆婆臉色霍地一沉道:“什麼烏瑪姑娘?”
小仙更正道:“我説的是烏瑪姑娘,不是五馬六馬,還七馬八馬呢,你少跟我打哈哈!”
龍婆婆的臉色更難看了:“小娃兒,在老身面前,你説話最好不要太放肆,不管她是什麼姑娘,你們憑什麼向老身要人?”
小仙可不管她是誰,憤聲道:“老太婆,你説話算不算數,剛説此地一切由你做主,怎麼馬上就不認帳了?”
龍婆婆怒形於色道:“老身的話,你還沒有回答!”
小仙呆呆地道:“回答你什麼?”
龍婆婆又把枴杖用力一柱道:“問你憑什麼到此地來要人。”
小仙揉揉鼻子道:“老太婆,你真差勁,既然説此地一切由你做主,烏瑪姑娘是被那小子劫持去的,不向你要人向誰要?”
龍婆婆一臉茫然道:“小娃兒,你在胡説八道些什麼?”
“我胡説八道?”小仙指指自己鼻子,再指着龍婆婆道:“老太婆,分明是你在袒護那小子,故意在那裏裝蒜,還説我胡説八道,好,今天你把人交出便罷,否則就讓你這長生莊變成短命莊。”
龍婆婆嘿然冷笑道:“小娃兒,你的口氣也未免太大了,若不是看在你們年紀輕輕,具有如此功手,頗堪造就的份上,像你敢在老身面前這般無禮,就該立斃杖下。”
小仙報以冷哼道:“老太婆,別拿你那點輕功唬人,那隻不過表示你骨頭輕而已,要想杖斃我老人家,你恐怕連門兒都沒有。”
這時,寶塔內正湧出一批男男女女,聞言齊齊一怔,心知龍婆婆必定勃然大怒,當場發作,是以驚得趔趄不前,以免妨礙她老人家動手。
哪知他們的判斷大錯特錯,龍婆婆非但毫無怒意,反而哈哈大笑道:“好,好,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幫的門人,果然與眾不同,老身活了九十九歲,從來還沒有人,敢當我面大聲説過話,更沒有……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這小娃兒有膽識,有氣魄,簡直太像老身當年了,哈哈哈……”
小仙也大出意料之外,但她心知很多人是笑裏藏刀,更有些人喜歡,或者説是習慣,在動手殺人前必需大笑一番,培養殺人的情緒。
她急忙暗自戒備,蓄勢待發,
因為她已看出,眼前這老婆子的武功,可能是她以前從未見過的,必將是生死立判的一擊。
連一旁的小天,也運足真力,以金剛護體神功,保持備戰狀態,只要老婆子一動,他就以身掩護小仙,使她安全無慮。
在這劍拔孥張的緊張情勢下,龍婆婆卻似毫無所覺,仍然笑個不停,同時連連打量小仙,頻頻點頭道:“好,好,太對老身的胃口了,哈哈……”
小仙不禁憤聲:“他姥姥的,什麼對不對你胃口,你是把我看成了麻婆豆腐,還是辣子雞丁?”
龍婆婆一聽,更是笑得彎下了腰,連淚水都流了出來,好像她中了第一特獎。
小仙更氣憤道:“老太婆,你笑夠了沒有?活到九十九歲不容易,多保重,別笑岔了氣一命嗚呼,等不到明年人家送你長命百歲的金鎖片啦!”
“説得好,説得好!老身一甲子前離開中原時,就曾誇下海口,要在十年之內,造就一朵武林奇萌,重振龍氏七絕武功,可惜天不從人願,十年過去了,我走遍天下,未能找到一個理相的可造之才,於是,老身心灰意冷之餘,來到此地建立了長生山莊,打算終老斯鄉……”
龍婆婆頓了頓,接下去道:“可是,偏有些武林中貪婪之輩,獲知老身的下落後,想要那龍氏七絕武功秘籍,屢次潛入長生莊盜取,甚至明目張膽糾眾前來,逼老身將秘籍交出。
嘿嘿,這一批批自不量力的鼠輩,如今金葬身在這潭底了,”
説時以龍頭枴杖,向潭中一指。
小仙最愛聽講古,不再打岔,靜靜地聽下去。
龍婆婆繼續道:“這一來,不但使我提高警覺,加強防範。在谷內設下一道道關卡,同時也燃起了我求才的願望,於是派出親信,往各地物色人選,甚至不惜劫持或誘來此地,可惜讓我很失望,沒有一箇中意的,年復一年,十年過了又十年,好不容易在三十年前,聽説東海有個狂人,揚言以御風踩雲身法和無形神拳向天下武林挑戰……”
小仙接口道:“你説的可是東海狂龍?”
龍婆婆微微頷首道:“不錯,就是他。”
小仙像兒童聽故事似的,正聽到緊要關頭,迫不及待追問道:“後來怎麼樣?”
龍婆婆看看她那張稚氣的臉,微微一笑道:“這個人確實夠狂,被老身以激將法誘來,指他連老身都敵不過的話,更逞論人才輩出的天下武林各派,他認為這話言之有理,決心先跟老身一決高下,結果在潭中小島上,交手近千招,他終於不敵,敗在老身這根龍頭枴杖之下。”
小仙若有所悟道:“難怪啊!難怪啊!三十年前他老兄遍邀九大門派,及天下武林高手,前往泰山觀日峯一會,結果自己卻黃牛了,原來是栽在你老太婆手裏,乾脆就不去泰山,放了別人的鴿子啦!”
龍婆婆道:“他是自願留在此地的,老身可沒有強迫他。”
小仙好奇問道:“他還在這裏?”
龍婆婆微微搖頭道:“他自願留下,不外乎兩個原因,一是敗在老身杖下,自知無法跟天下武林一爭長短,不必再去泰山丟人現眼。另一個原因,則是愛上老身手下一名姓胡的女子,老身就成全了他們,成婚後她生下一女,數年後又得一子,就是你們見過的花公子。”
小仙冷哼一聲,不屑道:“原來是那小子!”
龍婆婆置之一笑,繼續追述往事道:“花公子尚末滿週歲,也就是二十多年前,我的手下從嶺南帶回個姓杜的的年輕人,經我親自試過他的武功,認為不錯就收留了他,哪知姓杜的風流成性,居然很快就勾搭上了比他大幾歲的胡萍。”
小仙問道:“就是東海狂龍的妻子,花公子的母親?”
龍婆婆點點頭通:“不錯,就是那賤婢”此事東海狂龍一直尚矇在鼓裏,被老身風聞,傳他們來查問時,他們卻做賊心虛,雙雙逃之夭夭了。”
小仙又問道:“東海狂龍會就此罷休?”
龍婆婆道:“當然不會,他在獲得老身允許後,走遍天下各地,追查了將近三年,毫無那對狗男女的消息,只好失望而歸,從此意志消沉,終日以傳授一對兒女武功打發時間,可惜那兩個孩子資質太有限,不能成大器,成就反而不及陪公子讀書的那批女婢。”
小仙深具同感道:“看得出,那小子實在不怎麼樣。”
龍婆婆嘆了口氣,感慨道:“東海狂龍當初雄心萬丈,離開中原之後,先受挫於老身,再遇妻子不貞,最後指望一對子女重振東海武功又落空,使他更覺萬念俱灰,終至一病不起。”
小仙追問道:“他的女兒呢?”
龍婆婆道:“麗青那孩子很像她母親,從小就不安分,她父親死了不久,就受不了老身的管教,悄然出走,去天涯尋母
小仙急問道:“東海狂龍姓胡?”
龍婆婆搖頭道:“不,他姓花,名化龍,麗青那孩子卻是從母姓,姓胡。”
“胡麗青……”小仙把這名字唸了一遍,突向小天道:“哥們兒,長安迎春閣的那娘們,不就是叫胡麗青嗎?”
小天半晌未開腔,慢條斯理道:“好象有人又叫她花大姐?”
“那就錯不了啦!”小仙道:“她老子姓花,娘姓胡呀!”
龍婆婆急問道:“你們見過她?”
小仙揉揉鼻子,謔笑道:“見是見過,不過,跟她的老弟一樣,對咱們哥倆並不太友善。”
小天終於忍不住道:“兄弟,人家的故事聽完了吧?沒完就且聽下回分解,先辦咱們的正事吧!”
小仙好象被他一語提醒,笑笑:“是呀!老太婆,咱們又不是來聽故事的,你説這些幹嘛?”
龍婆婆正色道:“老身之所以説出東海狂龍的往事,是要讓你們知道,他臨終時曾將其子託孤給老身,老身也應允善待花公子,視同子孫,無論這孩子成不成器,待老身進年之後,他就是龍潭長生莊的繼承人。”
小仙甚不屑道:“老太婆,你真有眼光,這繼承人可真找對了人!”
龍婆婆不以為忤,置之一笑道:“老身比你們看得更清楚,不過,老身一生言出必行,絕不反悔,無論他闖了多大的禍,老身也得為他擔待。”
“溺愛,溺愛!簡直是溺愛!”小仙直搖頭:“難怪他敢胡作非為,原來是讓你這老太婆寵的。”
龍婆婆強自一笑道:“這點老身也承認,但你們一路闖來,遭上一道道關卡,卻與他無關,那是老身在數十年前就佈設的,規定任何人想上山,必需經過這些考驗,否則就見不到老身,幸好你們是正大光明地闖,若是尋其他路徑摸上來那就必死無疑。”
“那是咱們命大。”小仙冷聲道:“老太婆,難道聚賭抽頭,仗勢欺人,劫持無辜的烏瑪姑娘,這此全是你數十年前就定下的?”
龍婆婆道:“小娃兒,老身可以回答你,聚賭抽頭之説,老身保證絕無此事,雖然老身也聽説那孩子喜歡賭,偶爾去龍頭河一帶玩玩並無傷大雅,而老身不是誇口從中原帶來的珠寶,連當今皇帝唐玄宗也不夠瞧的,若有需要,他可以儘量取用,會貪圖那微不足道的一點抽頭錢?”
小仙和小天面面相覷,只好把肩聳聳,表示對第一個問題放棄追究。
龍婆婆頓了頓,又道:説到劫持那個什麼姑娘如果確有其事,也是出於這孩子的一片孝心啊!”
小仙不禁罵道:他爺爺的替你老太婆惹麻煩,這還算是孝心?”
龍婆婆道:“他知道老身求才若渴,幾十年來始終尚未找到理想的可造之才,一直耿耿於懷,眼看明年即是百齡之期,仍然未能完成畢生心願,他大概發現你們天賦異秉,身手不凡唯恐失之交臂,才不惜出此下策,誘使你們找上門來,這怎不是他的一片孝心。”
小仙道:“不管咱們是材是料,可不是送來給你老太婆造就的,不要一廂情願,在那裏自説自話。”
龍婆婆接連幾聲乾笑,突然臉色一沉道:“你們既然來了,除非能從老身杖下逃過一死,否則就由不得你們,一切得聽我的。”
小仙冷冷一笑,轉向小天道:“哥們兒,聽見沒有?”
小天應道:“聽得很清楚,兄弟,咱們大概不喜歡,也不習慣聽別人擺佈吧?”
小仙道:“對,尤其是裸奔都沒人看的老太婆!”
龍婆婆突發狂笑,聲如洪鐘驟鳴,震得山搖地動起來。
小仙和小天不由地暗驚,想不到眼前這九九高齡的龍婆婆,功力居然如此深厚。
偏偏這一對剛出來闖江湖的小搗蛋,對近百年來,武林中的奇人異士,知曉的並不多,尤其是小天,比小仙的閲歷還差,至少小仙曾經跟老瘋子師父,出來走過一趟江湖,見識的較多。
小天從小在少林寺習武,如同井底之蛙,他只知少林獅子吼獨步武林,可沒聽説過獅子笑。
小仙雖聽過不少武林掌故,連東海狂龍爽約,平了武林九大門派,及天下高手一道的事都知道,但遍搜腦海,卻想不起龍婆婆這麼一號人物。
震人心神的狂笑突止,龍婆婆沉聲道:“兩個小娃兒,老身實不願傷你們,現在給你們最後的機會,如果答應留在長生莊,不久的將來,中原武林就是你們的天下。”
小仙賊得很,想趁機探出對方的來龍去脈,故意問道:“老太婆,你打算傳授咱們哥倆龍氏七絕?”
龍婆婆微微頷首道:“不錯,龍氏七絕名為七招,實為七七四十九式,每一式皆代表一招絕學,也就是武林中某種具有代表性的武功中,取其至高境界,出手必致人於死地叫一招,演變為七式。換句話説,原是致命的一劍,卻成了七把劍,從七個不同方向同時攻到誰能躲過?何況七絕即是七種絕世武功。小娃兒,這樣説,你總明白了吧!”
小仙咋舌道:“哇噻!真他爺爺的厲害。”
龍婆婆笑問道:“小娃兒,你改變主意了。”
小仙末置可否,繼續刺探道:“老太婆聽你把龍氏七絕説得這樣神,那你應該是天下第一高手了,可是,我怎麼從未聽過,武林中有你這一號人物?”
薑是老的辣,龍婆婆能活到九九高齡可説是老薑中的老薑,她眯着眼晴睨視着小仙,嘿嘿笑道:“小娃兒,你想知道老身的來歷?”
小仙有些尷尬地道:“有那麼一點意思,咱們總得打聽清楚,不能糊里糊塗……”
龍婆婆接道:“老身可曾向你們做身家調查?”
小仙扯扯自已的一身乞丐裝道:“我的招牌字號,連身份地位都穿掛在身上,還要調查,那簡直不是普通的驢子。”
龍婆婆道:“除了你的這一身破衣,及掛的九隻麻袋,表示你是丐幫長老級人物,但是,依老身看,你的年齡不可能是丐幫九袋長老,而你生得細皮白肉,唇紅齒白,更不似沿街乞討的小叫化。”
“他爺爺的!”小仙叫道:“難道我這九袋長老還是冒牌貨不成?”
龍婆婆呵呵笑道:“連皇帝的龍袍,也可以花錢做,何況這一身破衣服,雖然你施展的浮光掠影,據聞丐幫中有好幾個人練成,較之沾衣十八跌更高一層,但其他門派的人,也有精於這種身法的,而你使用的兵刃,分明是泣血金匕,絕非丐幫之物,老身説的可對?”
小仙頓時傻了眼。
這跟她在潭中小島上,與那十六名漢女動手之前,故意先指出她們的陣勢一樣,表示已洞悉先機,使對方心理上受到的威脅,知難而退。
現在龍婆婆如法炮製,也把小仙的武功,甚至兵刃的名稱和來歷,都如數家珍地交的一清二楚,她還能有什麼皮條?
小天剛想為她解圍,尚末及開口,龍婆婆已指着他道:“這小娃兒嘛!年紀不大,金剛護體神功已具如此功力,很不簡單,看來倒是貨真價實,不折不扣的少林嫡傳弟子。”
這一來,小天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反而小仙不以為然道:“哼!光説不練有什麼稀奇,龍氏七絕真有那麼厲害,何必脱褲子放屁,多此一舉,還花時間和精神去造就別人,你自己早就稱霸天下武林了。”
小天馬上接腔道:“是呀!你又不是沒手沒腳,幹嗎要找槍手?”
龍婆婆神情肅然道:“那就告訴你們吧,老身當年負氣誇下海口,不需親自出手,即可征服武林各大門派,否則絕不回中原!”
小仙機靈地笑問道:“你跟誰負氣?”
龍婆婆冷聲斥道:“你們沒有知道的必要!”
小仙揉揉鼻子,做個古怪表情道:“老太婆,你這麼大年歲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龍婆婆喝道:“住口,你胡説些什麼?”
小仙笑道:“我是説,負氣者,發哆撒嬌也,是女人的專利,也是一種對付男人的武器,像我……”
龍婆婆一怔,接道:“像你?”
小仙忙改口道:“不,我是説,像我娘跟我爹,沒事就發點小脾氣,我爹一看我娘負氣三天不説話,保證百依百順,所以嘛,我猜你負氣的對象,一定是個男的,對不對?”
龍婆婆怒道:“小娃兒,你的話太多了,廢話少説,你們究竟決定了沒有?”
小仙故作茫然道:“決定什麼?”
龍婆婆斷然道:“決定留不留在這裏。”
小仙似乎猶豫不決,問小天問道:“哥們兒,你説呢?”
小天不假思索道:“那得看她的龍頭枴杖,留不留得住咱們。”
小仙滿意地笑笑,表示正合她意,然後又轉問龍婆婆道:“老太婆,你説呢?”””我説你們找死?”
怒喝聲中,龍婆婆搶起龍頭枴杖,呼地便向小仙橫掃而去。
小仙錯步橫掠丈許,避過杖勢,露出一付得意之情,似在向龍婆婆眩耀,她不用浮光掠影,照樣能閃避自如。
哪知念猶未了,龍頭枴杖竟如影隨形,原勢不變,跟着向她腰部掃來,杖猶末到,一股掃勢帶起的強勁杖風已至,迫使小仙拔身而起,像個沖天炮似地一衝三丈。
龍婆婆並不厚此薄彼,一杖掃空,身子一個大旋,竟利用強勁餘勢,掃向仍在兩丈外的小天。
小天急施金剛護體神功,打算先給這老太婆一個下馬威,煞煞她的氣焰。
龍婆婆這一杖掃來,力逾千斤,聲勢端的驚人。
小天的少林絕世神功,更有如一道無形銅牆鐵兜,世間幾乎沒有一種功力可以攻破它。
然而,幾乎二字的意思,就是表示並非絕對,也不是完全,總差那麼一點點。
那也就是説,小天尚不知道,天下的各門各派武功中,有哪一種功力足以攻破他的神功。
龍頭枴杖掃來,撞上無形銅牆鐵壁,發出的不是石破天驚巨響,而是如寺廟中,懸木撞吊鐘發出的沉悶聲,且嗡嗡餘音震盪不絕。
這下小天可慘了,試想,置身吊鐘內,被懸木撞擊發出震耳欲聾之聲包圍,那是啥滋味?
小天現在明白了,人上有人,天外有天,金剛護體神功並非萬靈丹,世間絕對有人能破它。
至少,眼前的龍婆婆,就是其中之一。
這時小天如受酷刑,強忍着震耳欲聾的強烈震盪聲進襲,不敢貿然撤去神功,以免遭到龍婆婆趁虛而入的攻擊。
幸好小仙已經發覺情況不妙,凌空變換身形,頭下腳上,迅疾地朝向龍婆婆撲去。
只見她右手墨竹,左手泣血金匕,雙管齊下,完全是決心硬拼的架勢。
龍婆婆既知泣血金匕的來歷,自然更知道它是斷金斬玉的神兵利器,如果沒有絕對把握,她豈敢輕挫其鋒。
呼地一聲,龍頭枴杖一招倒持太阿,挾雷霞萬鈞之勢,以杖尾直指凌空飛撲的小仙。
小天頓告壓力消除,如釋重負,但耳際仍然嗡嗡之聲不絕,使他腦袋昏昏沉沉。
突聞嗆鐺一聲金鐵交鳴,定神一看,只見小仙手中的泣血金匕削斬,撞上了龍婆婆的龍頭枴杖杖尾。
火星飛濺,小仙被震得倒飛兩丈,急墜地上。
龍婆婆也倒退數步,身形也如同風前殘燭地晃了幾晃,總算穩住馬步。
斷金斬玉的神兵,竟然未能削斷龍頭枴杖,怎不叫小天和小仙吃驚。
這老婆子敢誇下海口,果然不是蓋的。
驚魂未定,已聽龍婆婆狂聲道:“小娃兒,讓你們長個見識,老身這根龍頭枴杖,可是兩甲子前就名震天下,川東神龍府龍太君的遺物啊!”
小天聽了等於白聽,他連當今江湖中,有哪些出名的武林人物都不清楚,更逞論百多年前的老古董了。
小仙卻不同,川東神龍府,她曾聽爺爺玉老莊主提過,當年龍府神君武功蓋世,連武林九大門派的掌門人,都對此人敬畏禮讓三分。
他曾揚言,任何一派若不服氣,他絕對能在一夜之間,使這一派人從此在武林中除名。
至於他是否能做到,可惜沒有人敢嘗試,也就無法證實了。
龍太君是龍府神君之母,據説武功已至出神化之境。
眼前這老太婆既姓龍,手中所持龍頭枴杖,又是龍太君的遺物,只要稍加聯想。他們豈不是一家人?
小仙暗自一驚,力持鎮定道:“喂,我説老太婆,你繳了遺遺產税,沒有?”
龍婆婆怔了怔道:“遺產税?”
小仙道:“你手中這根拐仗,既是龍太君的遺物,莊內的大批金銀財,自然也是得自神龍府的遺產,如果你未繳遺產税,怎可隨便亂用,那可是犯法的啊!”
小天心知她故意亂扯,必然又在動什麼歪點子,只好暫時按兵不動。
龍婆婆卻嘿嘿冷笑道:“犯法?這兩個字怎麼寫法我都不知道。”
小仙搖搖頭嘆道:“唉,教不嚴,師之過,小時候為什麼書不好好念,我來教你寫……”
冷不防她猝然發難,揉身欺近,出手如電,墨竹疾點龍婆婆胸前三處大穴。
龍婆婆雖已九九高齡,非但毫不遲鈍,反應之快,簡直令人不敢相信,叫叱聲中,龍頭枴杖已封住門户,同時左手屈指成鈎,迅疾無比地抓向墨竹。
小仙墨竹虛晃一招,誘使龍婆婆的左手抓去,泣血金匕跟着斜削而上,心想:“他爺爺的,斬不斷老太婆的龍頭枴杖,這條手臂總是血肉做的吧!”
龍婆婆果然有所顧忌,不敢以螗臂擋車,急以龍頭枴杖回救,蕩向削來的泣血金匕。
小仙明知自己的功力,遠非這老太婆深厚,拼着這一擊可能震裂虎口,仍然原勢削去,旨在趁對方顧此失彼,門户大開之際,墨竹由虛變實,趁虛而人,疾點龍婆婆之三大要穴。
這種奮不顧身的拼法,哪像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簡直就是亡命之徒,拼命三郎!不僅小天大驚,暗為小仙捏了把冷汗,連龍婆婆也大出意料之外。
眼看這一擊,極可能是兩敗俱傷,雙方誰也佔不到便宜的局面,千鈞一髮之下,突見龍婆婆暴退兩丈,化解了危機。
龍婆婆驚怒交加,把龍頭枴杖重重一柱,喝斥道:“你想跟老身拼命?”
小仙嶺哼一聲道:“你以為我跟你鬧着玩的?”
龍婆婆道:“你不要命,老身還捨不得讓你死呢!”
小仙突襲未能得逞,只好另打主意,抽抽鼻子道:“哼,話倒説得漂亮,可惜你這張臉……”
龍婆婆怔怔地問道:“老身的臉怎樣?”
小仙道:“可惜又老又醜,滿臉皺紋,不像你説的話那樣漂亮,否則我非讓你迷死。”
龍婆婆怒斥道:“小娃兒,老身這麼大年歲,你竟敢胡言亂語,亂吃豆腐。”
“媽媽咪呀……”小仙怪聲大叫道:“你的老豆腐還能吃?比豆腐乾還老還硬!”
龍婆婆自覺一時失言,惱羞成怒道:“住口,你再敢胡説八道一句,就叫你立斃杖下。”
小仙聳聳肩道:“立斃杖下這話我好象聽過,大概是你的口頭禪,説習慣了吧?”
龍婆婆臉色一沉道:“這回可是説真的,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
小仙接口説道:“又來了,又來了,這最後一次機會,我好象也聽你説過,你的口買禪不少嘛!”
龍婆婆嘿然冷笑道:“小娃兒,不要真以為你們命大,不過是老身手下留情罷了,如果你們再不知天高地厚,老身就要讓你們大開眼界,見識見識百年末現於江湖的龍氏七絕了!”
小仙暗自一驚,故意向小天振奮招呼道:“哥們兒,機會難得,快拭目以待啊!”
龍婆婆詫異道:“小娃兒,你們當真不怕,非要逼老身下此重手?”
小仙一臉不在乎的神情道:“有什麼好怕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何況,我那哥們兒的一手少林功夫,從未遇過真正對手,今天,正好跟你的龍氏七絕碰碰,看看究竟鹿死誰手啊!”
龍婆婆好奇地問道:“哦?他打算用哪種功夫跟老身對抗?”
小天忙施眼色,但未及阻止,小仙已脱口而出:“萬相俱滅!”
“萬相俱滅?”
龍婆婆為之一怔。
小仙很神氣地道:“你大概聽過吧?”
龍婆婆置之不答,一臉不敢相信的神情,喃喃自言自語道:“不可能,絕不可能,百年前那部秘訣已失散,殘缺不全,少林門中怎會有人練成它……”
小仙察言觀色,看出龍婆婆似對”萬相俱滅”有所顧忌,心中不禁暗喜,故意試探道:
“老太婆,你要不要見識見識?”
龍婆婆末加理會,突向小天喝問道:“小娃兒,你真練成了萬相俱滅?”
小天只好微微點頭,表示小仙不是吹牛。
龍婆婆仍然懷疑道:“不可能,縱然秘訣齊全,也需具備三十年以上功力,再加上二十年苦練……你這小娃兒才幾歲?”
小仙接口道:“老太婆,這你就不知道了,我那哥們兒是天生怪胎,末出世就在他娘肚子裏開始練了。”
龍婆婆斥道:“胡説八道!”
小仙挑釁道:“那你就試試吧!”
龍婆婆正色道:“萬相俱滅乃是佛門武功之中,最霸道的一種,與龍氏七絕有異曲同工之妙,皆是取幾種至高武功中之精華,合而為一,一旦練成,足可橫掃天下武林,除了龍氏七絕,恐怕沒有任何一種武功能比得上。”
小天詫然問道:“你是説,龍氏七絕比萬相俱滅還厲害?”
龍婆婆神情肅然道:“也許不相上下,但我可以斷言,如果以這兩種罕世武功相拼,結果必然是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小仙和小天聽得一怔,不禁相顧愕然。
突然之間,雙方都沉默下來。
他們沉靜在一種奇妙的氣氛中,似乎被那莫名的恐懼意識所震攝,幾乎忘了敵方的存在。
龍婆婆、小仙和小天,皆燃起一股好奇的衝動,很想知道,兩種罕世神功相拼的結果,但是,他們似乎已經見到了這可怕的結果。
沉靜,靜得令人窒息!
沉靜,靜得令人感覺到死亡,彷彿見到了一切都將毀滅!
沉靜繼續着¨
龍婆婆眯着眼睛,凝視小天片刻,突然打破沉寂道:“小娃兒,你是否真的練成了萬相俱滅?”
小天微微點了下頭道:“而且我在來苗嶺之前,曾用它奪去了很多人的生命!”
龍婆婆問道:“如果我此刻出手,你一定施展萬相俱滅一拼?”
小天肯定地把頭一點,表示他別無選擇。
龍婆婆又問道:“你不考慮後果?”
小天搖搖頭,顯示出他不顧一切的決心。
龍婆婆嘆了口氣,感慨道:“如果你真練成了它,我只需花一半的時間,傳授龍氏七絕,你就可以成為天下無敵的高手了,可惜,看情形你志不在此,大概我也不必枉費心機。”
小天聳聳肩,兩手一攤。
龍婆婆頓了頓道:“人各有志,這是勉強不得的,也許是大意,要使龍氏七絕,在老身死後,從此失傳吧!”。
深深嘆了口氣,龍婆婆繼續又道:“不過,小娃兒,除非老身親自眼見到,否則實在無法相信,你真的練成了萬相俱滅啊!”
小天神情飛揚道:“你的意思,是要見識見識?好,縱然兩敗俱傷,甚至同歸於盡,我也樂意奉陪:”
龍婆婆笑道:“老身已將屆百齡,死不足惜,你這小娃幾年紀輕輕,又是什麼……”
她一時記不起來,只好把眼光移向小仙。
小仙立即接口道:“他是天生的怪胎!”
“對對對,你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怪胎?”龍婆婆接下去道:“讓你墊老身的棺材底,實在是暴珍天物,太可惜了,所以,縱使老身不能為龍氏七絕找到傳人,也不願痛失英才。”
小天喜出望外:“老太婆,你不打算跟我拼了?”
“這個嘛,……”龍婆婆沉吟一下道:“除非你露一手,證實你確已練成萬相俱滅,否則就順我者生,逆我者死!”
小天暗喜,振奮道:“你的意思是説,如果我確已練成萬相俱滅,就不強留咱們在這裏?”
龍婆婆微微把頭一點道:“不錯,你們隨時可以走。”
小仙卻大叫道:“不行,不行,不把烏瑪姑娘交出來,咱們就沒完沒了!”
龍婆婆道:“只要人在這裏,老身負責把她交給你們帶走。”
小仙喜形於色道:“真的?”
龍婆婆振聲道:“老身豈會失信於你們兩個小娃兒!”
“好!”
小仙上前伸出右手小指。
龍婆婆茫然道:“這是幹什麼?”
小仙一本正經道:“拉勾勾呀!”
龍婆婆笑了,這種兒時的玩意,她早已忘掉,想不到眼前這拼打起來,簡直不要命的小仙,居然童心末泯,把它看得比一言九鼎更值得信任。
“好吧,如果你認為,勾手指是最可靠的保證,咱們就勾吧”
龍婆婆笑着伸出了小指。
小天見她們一老一小,在那裏勾手指,不禁大聲道:“喂,老太婆,你還沒有説清楚,既然你不打算跟我動手,難道讓我一個人演獨腳戲?”
龍婆婆放開小仙的手,用龍頭枴杖向潭中的小島一指,説道:“你可以對着那小島發掌!”
這倒不失為好主意,既能露一手罕世神功,又不致傷人,確實兩全其美。
小天一聲好字出口,人已直奔潭邊。
只見他一式怒龍昇天,拔身三丈有餘,直射潭中小島。
就在他身臨小島上方之際,凌空運足真力,疾喝道:“萬相俱滅!”
雙掌猝發,勢如奔雷,兩股雷霆萬鈞的掌力,合聚成了強大無比的狂飆,轟向亂石矗立的小島。
轟然巨響,彷彿天崩地裂,驕陽驟暗無光,漫天飛沙走石,如同世界末日來臨,天地將毀滅於一瞬。
這一剎那,連潭水也激盪洶湧,像是在沸騰。
小天卻在神功猝發的同時,借那強勁反彈之力,倒飛回潭邊。
龍婆婆驚鄂這下,身子搖晃兒下,頹然跌坐地上。
塔前的那些男男女女,更是驚得目瞪口呆。
甚至連以前見過小天施展萬相俱滅的小仙,也幾乎不敢相信,這一擊之下,竟會具有如此驚人威力。
顯然,以前小天藏了私,並末全力施為。
現在,小天卻是毫不保留,用足了十成真力。
當驚天動地的巨響,逐漸止息下來時,小島遍佈矗立的怪石,已然消失不見,夷成一片平地。
龍婆婆沮然長嘆道:“唉,看來單憑龍氏七絕,尚不足稱霸武林……”
小仙上前扶她道:“老太婆,賴在地上也不是辦法,你説的話要兑現,不能亂開空頭支票啊!”
龍婆婆笑道:“放心,老身説的話絕對算數。”
小天也趕過來道:“那就快把烏瑪姑娘交給咱們吧!”
龍婆婆微微把頭一點,回身向塔前走去。
小天和小仙交換一下眼色,緊步相隨。
哪知來到塔前,從塔頂上下來的男男女女全在,唯獨不見了花公子。
“公子呢?”
龍婆婆喝問。
眾男女面面相視,這才發現,花公子不知何時悄然溜走了。
龍婆婆眼光一掃,聲色俱厲道:“我要問你們,花公子呢?”
“他跟我們一起從塔頂下來……”
“剛才還在……””
“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
七嘴八舌中,走出個年約二十五六的勁裝女子,趨前襝衽一禮,恭聲道:“回龍婆婆的話,方才你老人家答應他們,要將那姑娘交給他們帶走,公子一聽就先溜了,可能是怕你老人家追究此事。”
“哦?”龍婆婆追問道:“他確曾把那姑娘劫持回來了”
那女子遲疑一下,始道:“我們都未見到那姑娘,如果那姑娘真被公子劫持,也不敢公然帶回長生莊,除非……除非送去藏在虎穴了。”
“虎穴?”
小仙和小天不約而同,失聲大叫起來。
虎穴距龍潭不過十幾里路,卻隔着兩座山頭。
誠如那女子所説,花公子畢竟對龍婆婆有所顧忌,不敢公然將烏瑪姑娘帶回長生莊,只好把她藏在虎穴。
由這一點看來,花公子跟虎穴方面的人交情不錯。
事實不但如此,連他在賭場的帳篷裏,跟小仙和小天動手,也是自告奮勇,為經營賭場的虎穴那幫強人出頭呢。
然而,他以劫持烏瑪姑娘,強邀小天和小仙去龍潭,倒不是出於孝心,為求才若渴的龍婆婆,引去這麼兩個難得一見的可造之才,而是認定這兩個人,必然會喪命在重重關卡內。
出乎花公子意料,小仙和小天藝高膽大,不但連闖數關,闖進了長生莊,更破了十六名漢女的乾坤陣,甚至使她們課奔,眾日睽睽之下大出洋相。
更未想到,龍婆婆在驚藝慕才之下,居然同意交出烏瑪姑娘,花公子怎不驚得趕快開溜。
花公子生長在苗嶺,對方圓百里之內,一草一木都瞭若指掌,他抄捷徑,施展卸風踩雲輕功身法、很快就來到了虎穴。
虎穴位於一處險惡狹谷內,是一片佔地極廣的大寨子,如同守住狹谷的關卡。
通過一條狹谷,便是一大片原始森林,及寸草不生的懸崖峭壁,形同人煙絕跡的不毛之地。
那些人日夜不懈,防止外人侵入峽谷,卻不知所為何來。
原來沒有虎穴這個名稱,自從來了一批漢人,得知早有龍潭在先,便靈機一動,乾脆來個虎穴,取其龍潭虎穴之意,讓外人望而怯步,不敢貿然擅闖。
花公子好象是此地的常客,一來就被引見這裏的首腦人物仇虎,大家都尊稱他為仇老大。
這隻大猩猩卻求色若渴,成天要美女圍在身邊,而且得天獨厚,胃口奇大,每天非春風數度不足以解渴。
尤其,他喜歡尚未完全成年的小姑娘。
據説,他是為了採陰補陽,苦練一種驚人的秘密武功。
莫非是牀上功夫?
虎穴不似龍潭的排場,沒有雄偉壯觀的莊院,及奇花異卉的景色,更談不上雕樑畫棟,金碧輝煌,美倫美央的建築。
它只不過是一片鱗次的平房,如同山賊聚集的山寨。
但這裏酒色齊全,不虞差逐,它的特色就是色。
這裏除了有年輕貌美的苗女,更有遠從江南等地弄來的絕色佳麗,甚至是秦淮名妓皆有。
花公子之所以喜歡來這裏,正是這個原因。
仇虎對他特別歡迎,一則是這小子武功不弱,再則就因他將來是龍潭的繼承人,大有利用價值。
這時,在一間不太講究佈置和陳設的大屋裏,仇虎形同赤裸,全身僅穿一條丁字褲,舒坦地躺在一張鋪着虎皮的矮凳上,閉目享受四名一絲不掛的年輕女郎,為他馬殺雞。
他奶奶的,瞧他毗牙例嘴,樂不可支的德性。
一名壯漢領着花公子,來至垂掛着珠廉的門口,執禮甚恭地作個手勢,便徑自躬身而退去。
花公子一掀珠廉,走了進去。
仇虎反應極快,一聽嘩啦啦珠廉響聲,眼晴都不用睜開來看,就呵呵笑道:“花老弟來啦,請坐。”
這倒不是他料事如神,或能閉目視物,而是在虎穴中,不需通報就來見他的,只有花公子享有特權。
花公子卻不像平時那樣輕鬆,一來就跟他們打成一片,緊張地道:“仇大哥,事情糟了呀!”
仇虎這才睜開一隻大眼,笑問道:“是不是龍老太婆知道了?””不是,是……”
花公子一急,有些語無倫次道:“老太婆不但知道,而且,那兩個小子居然沒死,連闖數關,闖上了長生莊,老太婆答應把那小苗女交給他們啦!”
仇虎坐起身來,示意花公子在一旁坐下,問道:“龍老太婆命你來帶人?”
花公子愁眉苦臉道:“不是啦!我一聽老太婆答應他們,把那個苗女交出,不等她追究,我就趁機溜來了……仇大哥,説這事怎麼辦?”
仇虎輕描淡寫道:“那就聽你的了,反正人是你的,由你自己決定。”
花公子沮喪道:“人交出沒什麼了不起,只是之太婆追究起來,知道我跟仇大哥來往,這事就麻煩大啦!”
仇虎沉吟一下,詫異道:“龍老太婆一向惟我獨尊,怎會突然變得這樣好説話,人家找上門去要人,她就答應把人交出?”
花公子一付苦瓜臉,深深嘆了口報,隨即將小仙和小天連連過關斬將,直闖長生莊的情形,從頭至尾述説一遍。
仇虎突然吃驚叫道:“難道會是他們?”
花公子也嚇了一跳,急問道:“仇大哥,他們是什麼來頭?”
仇虎正色道:“前些天,我派去江南物色美女的人回來,他們在途中風聞,近數月江湖中出現兩個小鬼,一個叫玉小仙,是丐幫的九袋長老,也就是三年前,指揮丐幫一羣叫花子,水淹赤壁山谷,使勢力遍及長江一帶水陸兩地的黑鯨門,幾乎全軍覆沒的那小子!”
花公子雖然是井底之蛙,對中原的江湖事故毫無所知,也不禁驚道:“哦?還有一個呢?”
仇虎道:“另一個叫古小天,武功出自少林,不在玉小仙之下,聽説他老子就是武林四大家之一,北地翔龍社的魁首古天宇。”
花公子更吃驚道:“他們這樣厲害?”
仇虎搖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離開中原很久,當年他們大概還在穿開檔褲,不過,據江南迴來的人説,近來他們兩個小鬼的名氣,似乎比丐幫幫主,或翔龍社魁首更響亮,尤其不久之前,他們更幹了幾件轟動江湖的大事,使好些成名人物都灰頭土臉,吃了大虧,如今提起頑丐和玉面金童,簡直如雷貫耳,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花公子嚇得呆住了,一句話也説不出。
仇虎神色凝重地説道:“想不到這兩個小鬼,居然出現在苗嶺,偏偏又跟咱們幹上了!”
花公子沮喪着臉道:“都怪小弟……”
仇虎接口道:“花老弟,你這是什麼話,咱們兄弟還分彼此?你老弟的事,就是我仇某人的事,何況,事由虎穴的人而起,你是趕去為我的人撐腰,才跟他們對上的啊!”
這番話,真他奶奶的夠義氣,夠朋友,上路!
花公子聽得極為感動,幾乎痛哭流涕,以示對仇虎的知遇之情。
可惜,人心隔肚皮,他可不知道仇虎打的是什麼主意,懷的是什麼鬼胎。
仇虎拍着花公了的肩膀,安撫道:“老弟,交朋友是做什麼的,就是要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呀!龍老太婆武功再高,財大勢大,畢竟總是婦道人家,我這裏可不同,包括我自已在內,沒有一個不是玩命的,誰要敢找上門來,咱姓仇的可不是那麼好説話。”
花公子更是激動道:“替仇大哥惹上麻煩,小弟實在於心不安……”
仇虎置之一笑道:“小事情,不必放在心上,這事由我來處理,老弟,放輕鬆些,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坐一會兒,我去安排一下,回頭讓江南帶回來的幾個大美人,陪咱們哥倆好好喝兒杯,牀上一樂!哈哈……”
狂笑聲中,仇虎起身做個手勢,一名女郎便取來黑色大襖,為他披上。
花公子心煩意亂,一片茫然,直到門上珠廉嘩啦啦一響,定了定神,才知仇虎已走出房。
一名長髮披肩,身材動人的裸女,把嬌軀挪近道:“花公子,你今天是怎麼啦?好象天快塌下來似的!”
花公了強自一笑道:“甜甜姑娘,你説的一點不錯,搞不好天真會塌下來吶!”
原來這四名裸女,是仇虎的四大名姬,視同禁忌,除了花公子之外,虎穴的人連見都不易見到,更別説是毫不避諱地招待了。
她們的芳名很絕,分別是張甜甜、李蜜蜜、黃酸酸和趙辣辣,不知道還有沒有叫苦苦的。
張甜甜嫣然一笑道:“哦?有那麼嚴重?”
花公子鄭重其事地道:“你們剛才都聽到了,那兩個小子不但大有來頭,武功確實高得出奇,連老太婆都不敢放手跟他們一搏,別人就更連門兒鬱沒有了,如果被他們追查出,我溜到這裏來了,一定會找來……”
趙辣辣人如其名,一旁接口道:“嘿,仇老大這裏的高手不下百人,我不信對付不了兩個小鬼。”
花公子苦笑道:“辣辣姑娘,龍潭的高手何止百人?”
趙辣辣道:“龍婆婆是受盛名之累,唯恐傳揚出去,龍潭的人以多取勝,勝之不武,咱們這兒可不同,仇老大牛冷不忌,只要兩個小鬼敢來,那就死定了。”
張甜甜附和道:“辣辣説的很有道理,花公子,別把這事放在心上,仇老大自會料理他們的。來,放輕鬆些,躺下來讓咱們為你舒舒筋骨,要不要來個全套?”
花公子忙婉拒道:“不不不,事情沒擺平,我實在沒心情,還是等仇大哥……”
趙辣辣一向作風大膽潑辣,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突然出其不意地撲來,將花公子不由分説地按倒在矮榻上。
其他三個人也配合行動,一擁而上。強行為花公子寬衣解帶,準備施展她們的拿手絕活。
花公子情急叫道:“甜甜、蜜蜜、酸酸、辣辣、你們……”
這會兒他叫祖奶奶也沒用,阻止不了她們的又瘋又蕩,外帶狂野和大膽。
她們服務男人是拿手好戲,脱衣更是駕輕就熟,如同家常便飯,不管是為別人脱,或是脱自已的。
當然,此刻她們已無衣可脱。
放浪形骸的狂笑聲中,不消片刻,花公了已被脱得清潔溜溜,全身幾乎精光,只剩下一條短內褲。
要不是他雙腿夾緊,兩手全力按緊褲腰,連這最後防線亦將蕩然無存。
花公子沒有皮條了,只好逆來順受,抱着既來之則安之的心理,任憑她們去擺佈¨殺!殺!殺!——
此殺非那殺,不是殺得皮破血流,人喊馬嘶的打殺,而乃殺雞之殺是也。
四名裸女分跪矮榻兩旁,四雙八隻纖纖玉手齊動,如同撥絃撫琴般,要在花公子身體上,合彈一首銷魂蝕骨曲。
花公子經常光臨虎穴大寨,接受仇虎的殷殷款待,每次均少不了這酒後的餘興,與主人有志一同,共享這被殺的樂趣,而且樂此不倦,有時甚至還來個全套。
可是,今天花公子卻心不在焉,簡直無動於衷,殺而不知其味。
儘管四個高手,極盡挑逗煽情之能事,仍然是枉費心機,絲毫不能引起花公子的興趣和衝動。
她們互相一使眼色,很有默契地立即改變戰略,不約而同發動口舌攻勢。
口者,櫻桃小口也,舌則是口中那靈活滑膩,如同泥鍬般的香舌。
頓時,四女開始衝鋒陷陣,向花公子遍體狂吻,施展她們的拿手絕招——舌功!
香軟的朱唇,滑膩靈巧的舌尖,足以使人銷魂蝕骨,意亂情迷,飄飄欲仙。
花公子經不起她們的挑逗,終於情不自禁,採取了反攻。
當他正將張甜甜,一把拖進懷裏,緊緊摟抱着狂吻不已之際,偏偏這時闖進個煞風景的傢伙。
那漢子對這種場面,似已司空見慣,不足為奇,更不會大驚小怪,他只是重重咳了兩聲,拉開粗啞的嗓門道:“花公子,仇老大有請!在大廳相候!”
正來勁的花公子,只好放開張甜甜,起身穿回衣服,跟隨那漢子出房。
來至大廳,只見仇虎神情凝重,正在跟幾名壯漢説話,似乎事態較他想象的嚴重。
這些人花公子都認識,有兩三個方才來時尚見過。不需重新一一打招呼。
花公子快步上前,急問道:“仇大哥,是不是他們找上門來了?”
仇虎搖搖頭道:“目前尚無動靜,不過,剛才聽石大川説,那個叫玉小仙的小叫花,不但是丐幫的九袋長老,還是武林四大家,黃山逍遙莊的後代。”
花公子對這些不太清楚,怔了怔道:“黃山逍遙莊的人,是不是很不好惹?”
仇虎正色道:“説到惹字,武林四大家:江南白玉堡、北地翔龍社、黃山逍遙莊、神秘紫微宮,任挑一個都不是好惹的,幸好,多年來他們各人自掃門前雪,彼此之間,井水不怨河水,也從不勾搭,等於是互相牽制,才能使江湖不至於成為某人獨霸的局面。如今兩個小鬼,一個是黃山逍遙莊的,一個是北地翔龍社的,如果惹了他們,萬一武林兩大家聯手,來苗嶺興師問罪,恐怕連龍潭長生莊也抵擋不住。”
花公子暗自一驚,急道:“仇大哥的意思,是否把那小苗女交給他們,來個息事寧人?”
仇虎道:“問題不在這裏,而是龍老太婆如果得知,事由虎穴的人而起,尤其老弟跟咱們混在一起,勢必追究,這就麻煩了。”
一旁的石大川忽道:“老大,屬下倒有個主意。”
仇虎迫不及待道:“快説!”
石大川一臉狡詐,老謀深算地道:“屬下等從江南迴來,一路上雖風聞不少關於那兩個小鬼的事,但卻並末聽説他們遠赴苗疆,顯然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行蹤。”
仇虎問道:“那又怎樣?”
石大川從容不迫道:“既然無人知道他們來了苗疆,只要咱們能把兩個小鬼除掉,而且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逍遙莊和翔龍社的人,又怎能向咱們興師問罪?”
仇虎沉吟一下,説道:“花老弟,龍老太婆是否已經知道,你把那小苗女藏在我這裏?”
花公子道:“長生莊的人,只知道我喜歡賭,沒事常往龍頭河跑,就算有人向老太婆打小報告,大概也不清楚我跟仇大的交情,應該不會知道吧!”
仇虎又問道:“她知不知道兩個小鬼的來頭?”
花公子回想一下當時的情形,遂道:“好象只識出他們的武功來歷,連兩個小鬼的姓名都未問。”
仇虎當機立斷,振聲道:“好,既然連龍老婆都不知道兩個小鬼是誰,咱們就決定把他們幹掉!”
花公子可樂了:“仇大哥只需對付兩個小鬼,老太婆那裏小弟自會應付。”
於是,仇虎立即發號施令,整個虎穴頓時如臨大敵,進入了備戰狀態。
文學殿堂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