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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無毒不丈夫

    夜靜了,人已入睡。

    在自已家裏睡覺,沒什麼不放心,所以,小天睡的很快、很熟。

    但是,當深夜人靜的大街上,傳起急驟的馬蹄聲時,他立刻清醒過來,同時直覺的感覺到,這一陣馬蹄聲會為自己帶來一些煩惱。

    他依舊靜靜地躺在牀上,在他思緒如飛的腦中,他衷心地希望,自己的猜測失靈。

    沒多久,馬蹄聲嘎然而止,但是,小天聽得出,馬匹正是停在歸來住門口。他嘆口氣,翻坐而起,開始着衣。

    他才剛穿好衣服,便聽到戊大海在門外,謹慎地輕叩門扉,稟道:“少爺,裴大首腦有急事求見。”

    小天剔亮桌上的油燈,坐在桌邊,虛手往門上一招,喀一聲,門栓被他隔空抬起,他淡然道:“請裴大首腦進來吧!”

    門咿呀地被人輕輕推開,來人仔細地反身將門關好,等他轉過身,小天對着這位身如元寶,胖如彌勒,年約四旬的渝州大百腦裴忌,招呼道:“裴大首腦,好久不見。”

    他們倆,在昔日翔龍社魂廳所召開的大會中,見過一面。

    裴忌正要答話,卻看見小天已然着裝完備,不由楞道:“少爺,還沒休息?”

    小天輕笑道:“睡了,可是聽到你的馬蹄聲,就知道睡不安穩,乾脆先起來等你。”

    裴忌驚訝道:“少爺,你怎麼知道我要來?你可是已經聽到消息?”

    小天故做神秘道:“我捏指一算,可知過去、未來,當然算得出你要來。”

    裴忌一張嘴,張得大大的,有點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天發呆。

    小天看他的模樣,不禁呵呵直笑。

    但是,為怕耽誤正事,他收起嬉戲的態度,正經道:“裴大首腦,剛剛我相你開玩笑,你可別信以為真。其實,我是因為聽到有人深夜急行,而馬匹又是停在客棧門口,故而推測是社裏有事,才派人連夜趕來。”

    裴忌恍然大悟,卻為自己方才的失態,覺得慚愧,沒想到江湖混老的自己,竟如此容易被人唬住。

    而他更是打心眼裏佩服小天的功力,因為從客棧門口,到小天休息的房間之間,最少有二十來丈的距離,小天竟能清楚地聽出馬匹在門外停留。

    這種耳力,堪為天下少有。

    小天見他一個勁兒,站着發楞,遂出聲道:“裴大首腦,你不坐下來休息、休息,順便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使你親自連夜自渝州趕來了!”

    裴忌悚然驚覺,連忙拱手謝坐,坐定之後,他面呈憂色,嚴肅地道:“少爺,大事不好!”

    小天詫異道:“什麼事不好,竟然使你如此緊張?”

    裴忌正色道:“根據咱們社裏派在江湖之中的眼線報告,紫微宮已和黑衣蒙面人正式聯手,想要稱霸江湖。”

    小天淡笑道:“這是預料中的事,畢竟,我和小仙是他們共同的敵人,他們雙方若不聯手,那才叫笨。”

    裴忌苦笑道:“可是,少爺可知道,他們聯手後的第一個目標是哪裏?”

    小天奇道:“難道,他們不是要對付我和小仙?”

    裴忌沉重道:“根據消息來源,他們首先要消滅的敵人,就是咱們的翔龍社。”

    “什麼?"小天赫然一驚,砰地一掌將那張堅硬結實的檀木圓桌震得粉碎。

    他起身大怒道:“他姥姥的,他們竟然如此可惡,竟敢打翔龍社的主意?不行,我得趕回總堂口去?”

    裴忌連忙陪站而起,稟道:“少爺,魁首正是此意,他知道你目前行蹤,於是傳諭屬下,特地前來請少爺趕回社裏,以應大敵。”

    小天心急如焚,舉步就往房門走去,匆匆道:“我馬上就上路。”

    裴忌在他身後忙叫道:“少爺,你不收拾行李?”

    小天霍然拉開房門,頭也不回道:“家都快沒了,還要什麼行李。”

    在他門口一頓,扭頭對裴忌扮個鬼臉,道:“何況,我除了身上穿的以外,根本沒啥行李。”

    他踏出門外,只見小仙和符龍飛已經打點完畢,正在花園的假山旁等他。

    他皺眉道:“你們幹嘛?你們不是明天早上才走?”

    “幹嘛?”小仙瞪他一眼,不悦道:“剛剛是誰提到我名字。説我是紫微宮和黑衣蒙面人的共同敵人?現在你問幹嘛?我還想問你是什麼意思,竟然想丟下我,自已溜回翔龍社,去和他們演全本鐵公雞正傳,我交到你這種棄友脱逃的朋友,真是不幸。”

    小天苦笑道:“可是,翔龍社和丐幫一南一北,如果你和我回翔龍社,那誰陪符老大到洞庭湖君山?”

    符龍飛重重一咳,怨責道:“小天,你實在不夠意思,難道你認為咱們交情不夠,所以,不請我去你家坐坐?”

    小天怪叫道:“什麼話,如果現在埔你到我家,可不光讓你坐坐就能了事,你到盤龍嶺,可是要玩命的吶!”

    符龍飛衣袖一擺,瀟灑道:“那又如何?你以為我無命可玩?”

    小天氣餒道:“可是,如此一來,神龍宮不就和翔龍社扯上關係,不就違反我的意願。”

    小仙頓足道:“你真是笨吶,還不是普通的笨,你當初不願意讓神龍宮攪和進來,是因為怕會破壞勢力均衡,如今人家都已經聯上手,準備吃掉你家,你還顧慮什麼?莫不成,等翔龍社完蛋大吉,你才要找人幫手?”

    小天撇撇嘴道:“你別忘了,還有你呢!你一人身系兩家勢力,如此一來,咱們不成了四打二的局面?”

    小仙狂道:“是又如何?誰叫他們光找碴,反正這種人,通通該殺!"小仙右手猶自狠狠一切,以示決心。

    她接着:“否則,只怕下一個日標,他們就要找到黃山,把我家給擺平。”

    她反過手背,指着小天胸膛,謔道:“我是利用你,為我家解難,你懂不懂?你怎麼可以不給我利用一下,太不給我面子。”

    小天看着小仙和符龍飛兩人眼中,堅定的神情,心窩深處,漾着一股暖暖的熱流,令人好燙貼、好窩心。

    他驀地伸手,重重捶向面前兩人肩膀,豁出去道:“好,利用就利用,看看到底誰利用誰,走!”

    小仙齜牙列嘴,揉着肩頭,笑罵道:“他爺爺的,走就走,你打那麼用力幹嘛,萬一被你打傷,你就得自己迴翔龍社去玩命。”

    小天嘿嘿笑道:“正合我意!”

    符龍飛反應迅速道:“少來,我是跟定你,你可別想甩開我,小仙不去,是他的事,與我無關。”

    小仙埋怨道:“符老大,你怎麼可以這麼説話……”

    小天截口道:“是呀,你又不是女孩子,跟定我又如何,我也不可能娶你,何況咱們都是男的,你若跟太緊,人家會以為咱們倆是玻璃圈裏的人,萬一某人誤會我是同性戀,不肯嫁給我,那是會妨害我一生的幸福吶!”

    “去你的!"小仙和符龍飛異口同聲啐罵着,同時,雙雙飛起右腳,踹向小天。

    小天哈哈大笑,身形倏晃,已然掠上客棧的牆頭,他眨眨眼,揚聲道:“我要走啦!你們到底來不來?裴大首腦,麻煩你傳個話給我老爹,就説我儘快回去。"他人影再閃,已經消失於牆外。

    小仙電射追去,符龍飛禮數週全地向裴忌急急拱手道別。

    就在他掠空而去的同時,丟下一句話:“戊頭兒,煩請將我房中的骨灰缸,先行送往君山丐幫總舵,謝謝……”

    話言猶在空中飄蕩,他的人影,早已鴻飛冥冥,不知所蹤,其輕功之佳,速度之快,卻也只比小仙稍遜半籌。

    裴忌目送三人相繼離去,口中喃喃道:“希望他們能趕得及。”

    他回頭對戊大海交待一番,便也急着趕回渝州,傳送小天行蹤之事,戊大海等人,在他離開後,亦是各自散去。

    夜,再次恢復原有的寧靜。

    但是,人呢?

    人已達江邊,乘着夜舟,連夜渡江而去,奔向心懸意念的家園——

    小天一行三人連夜渡江之後,半夜的時間,趕出百餘里外,縱貫四川盆地,狠命往翔龍社飛馳。

    但是,天亮之後,路上、野外漸有人跡,再以三人經過半夜的奔馳,耗力頗巨,已經有些疲乏。

    故而,小天便僱了一輛雙轅馬車,往北行去,三人便趁着白天的時間趕路,晚上亦養足體力,可以施展輕功,全力地縱掠飛行。

    以如此日夜兼程的趕路方式,小天估計,最遲五天,便可以回到翔龍社。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小天的算盤打得雖精,老天爺卻似乎有意和他作對,偏偏不讓他如願。

    巴山夜雨、西南漏天,便是小天他們三人此時的遭遇。

    其實,春早、夏熱、秋雨、冬暖,正是四川典型氣候狀況,只是小天他們不知而已,所以,落得三人在夜中被滂沱大雨淋成落湯雞。

    遮天的雨幕,漆黑的四野,小天他們三人根本無法趕路,不幸的是,此時三人早已錯過宿頭,更別提有地方休息。

    於是,他們只好一腳高,一腳低,踩着奪流如溪的積水,在大雨中摸黑前進。

    突然——

    “哎唷!”走在最後面的符龍飛慘叫一聲。

    小天急忙停身探問:“符老大,怎麼回事?”

    雨中再次傳來"哎唷"、"嘩啦"的響聲。

    換成符龍飛問:“我沒事,你們怎麼啦?”

    小天透過雨幕,癟笑道:“呵呵,有人撞倒我。”

    小仙在黑暗中罵道:“誰叫你擋在我走的路上,是你絆倒我才對。”

    符龍飛方才在黑夜中撞上一棵大樹,如今聞言,大概猜得出是怎麼一個景象。

    他無奈地苦笑幾聲,一步一停,小心翼翼地朝着二人出聲的地方接近。

    “小心!"小天的警告剛響起,卻已經慢上了一步。

    哎唷、哎唷、哎唷!

    出自三個人口中,聲調各異的慘叫,同時響起。

    符龍飛呵笑着抱歉:“對不起,我以為我已經很小心,誰知道——”

    小天呻吟道:“我知道,我知道,能不能請你的尊臀,先離開我的排仔骨?”

    符龍飛楞道:“排仔骨?什麼是排仔骨?”

    “就是我的肋骨。你正坐在我的肋骨上。"小天氣苦地大聲吼着,接着他半真半假地哎唷呻吟一下。

    符龍飛恍然大悟,連忙翻身而起,呵可笑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自己運氣好,坐在海綿沙發。”

    “哇!"小仙高聲慘叫,啪的一聲,黑暗之中,搞不清楚到底誰打誰。

    “發你的頭,符老大,你要死啦!幹嘛踩我!"小仙恨恨地埋怨着。

    結果,雨中竟是小天回答:“是他踩你,你幹嘛打我?”

    “喔……”

    接着,三個人忍不住在雨中放聲大笑。

    良久——

    小天笑喘着道:“唉,老天真是無眼,明知咱們要趕路,競然故意下這種雨,這麼烏漆嘛黑,我看就是孫悟空的火眼金晴一樣不管用,一樣看不見。”

    小仙哀聲嘆氣道:“我十二萬分認真地宣佈:我放棄在這種不是人趕路的夜裏趕路。”

    符龍飛道:“我心有慼慼焉,在這種夜裏趕路的,都不是人。”

    小天道:“好嘛,我知道自已不是普通的笨,可不可以?”

    小仙哼口惡聲道:“總算有人知道自已實在不是東西,竟然你先認錯,我只好省去那些仁慈的批評。”

    符龍飛呵呵輕笑,他心想:“小仙説話真有學問,不是東西這種惡毒的話先罵,再省去仁慈的批評,她可真是仁慈!”

    小天已經嘆道:“罵郡給你罵去,你不用故意裝好人,賊精!”

    小仙嘻嘻賊笑,感到得意無比。

    符龍飛插嘴問:“接下來怎麼辦?咱們要不要躲雨,等天亮再趕路?”

    “躲雨?”小天反問:“還有必要躲嗎?而且……你往哪裏躲?”

    符龍飛苦笑道:“説的也是,那麼咱們就坐在這裏淋雨,等天亮?萬一咱們恰好坐在洪水道上,那怎麼辦?”

    小仙嘿笑道:“不怎麼辦,這種雨差多啦,和上次在苗疆風雷奇陣裏面遇上的雨比起來,這像小孩子在灑尿,根本不值得一提。”

    “風雷奇陣?”符龍飛好奇問:“就是你們找到爺爺屍骨的地方?那裏的雨怎麼樣?説來聽聽如何?”

    提起這段光榮的歷史,小天和小仙兩人特別來勁,當下坐在夜雨之中,開始細訴二人的苗疆之行……

    天亮了。

    連夜的雨,就像見不得光似的,在天色由黑轉灰,由灰漸白的時候,悄然停止,只留下地上一灘灘的淺水窪,和自葉尖的滴落的水珠。

    小天他們仍舊一身濕透,卻已經在清新無塵的空氣中,頂着涼風上路。

    小仙耙耙濕亂如雜草的興發,抬頭看着四周有如劍峯般相對的相連崖峯,驚噫道:“咱們已經到了劍門山耶!”

    小天睨眼問:“那又如何?”

    小仙懶懶道:“不知如何,只是突然想到,再過去沒多遠的劍門關,人稱劍門天下險,不知險到如何?”

    符龍飛笑道:“我聽説劍門山上,有處劍閣,是鑿通山壁建成,沿着石階上去,經過劍閣時,一邊是石壁,另一邊便是萬丈深崖,地勢驚險萬分。”

    小天突兀道:“那倒是設下埋伏的好地方。”

    小仙瞄他一眼,啐道:“你別那麼神經質好不好,才提到地勢驚險,就想到埋伏,你還怕沒人陷害你,是不是?”

    小天正經道:“不是神經質!”

    他見小仙和符龍飛被他嚴肅的口氣釣上,這才嬉皮笑臉得意道:“是職業病!”

    “去你的!"小仙笑謔道:“我看是神經病,你又不是職業殺手,哪有什麼職業病!”

    小天正色解釋道:“這你就不懂,你想想看,咱們現在是不是在闖江湖?闖江湖是不是要處處小心?”

    “是又如何?”

    “既然是,那麼闖江湖便是咱們從事的職業,我會想到埋伏,當然算是職業病。”

    符龍飛呵笑着不予置評,因為就算是歪理,也佔着個理字,何況,想和小天鬥嘴,他還差的遠。

    小仙哼了一哼,罵道:“賊人,我懶得理你。”

    小天得意的呵呵直笑,屈指算來,他淪落江湖已近年餘,回想一年前,他剛出道時,還被小仙笑他是少林寺木人巷出身,一副木木呆呆的德性,如今,小仙和他鬥,十次有八次要吃大甲魚(鱉)。

    這將近一年的磨練,可真是使他脱胎換骨,叫人刮目相看。

    劍閣牌坊,雖稱劍,只是指的是形勢如在劍口,而非壯似乎劍刃。

    一道綿沿的石階,迤儷而上,不下數百級,由下向上仰望,劍閣像是憑空多出來的牌坊,石階在牌坊後失去蹤影,好像,到達劍閣,便到達虛無飄渺的南大門。

    小天他們三人,都是首次經過劍閣。

    對這半山開鑿的劍閣,不禁嘖嘖稱奇。

    由於石道甚窄,只容一人通行,所以三人魚貫而上。

    走在中間的小仙,突發奇想問:“小天,猜猜看待會兒到了劍閣,第一眼會看到什麼,猜到了,午飯我請客,”

    小天回頭輕笑道:“難得呀難得,小叫化想請客,如果我不猜,豈不是太對不起你?”

    於是,他認真思考之後,嘻嘻笑道:“我猜咱們到達劍閣,最先看到的……還是石階。”

    小仙道:“廢話,石階只是經過劍閣,又不是斷掉沒有,當然會有石階,這不算,我是説除了石階以外的東西。”

    小天賊笑:“你剛才又沒説石階不算,等我説出答案,你才説不行,這簡直是賴皮,你是不是怕輸,沒關係,那就別賭。”

    小仙嗔道:“誰説我怕輸,石階就石階,誰怕誰來着。”

    她扭頭問:“符老大,你説呢?待會兒過劍閣時,你認為第一眼會看到什麼東西?”

    符龍飛呵呵笑道:“小天往下看是石階,我往上看是雲霧。”

    小仙氣餒道:“跟你們這種人打賭,真是一點幻想力也沒有,算了!”

    符龍飛輕笑反問:“那你認為,咱們會看見什麼東西?”

    小仙眯着眼考慮半晌,最後,肯定道:“石頭,我認為是一塊從天而降落的大石頭。”

    “為什麼?"小天和符龍飛異口同聲,好奇地問。

    小仙呵呵笑道:“哎呀,這就是幻想嘛,我在想,説不定咱們經過劍閣時,恰巧飛起一陣大風,不小心吹落一塊大石頭,砸向咱們。”

    “神經病!”

    小仙不理會小天的白眼,得意呵笑着繼續她的幻想。

    眼見劍閣越來越近,出於小仙提出的賭局,使得三人不禁特別留意自己的第一眼,想知道,到底會看見什麼預料外的東西。

    眼看着小天已經通過劍閣的牌坊下面——

    突然——

    符龍飛大吼道:“小心,落石。”

    他叫完之後,馬上往上壁貼去,一顆百斤重的巨石,擦着他的背脊掠過,帶起一些衣服碎片和一溜血珠子,向萬丈深崖掉去。

    小仙的人,剛踏出劍閣兩步,聞言立即閃身躥回劍閣狹窄的牌坊下,看着自已的幻想成真。

    只有小天最慘,他已經離劍閣有六、七步遠,正好處在石階轉彎的地方,立腳之處已是特別的窄,根本無處可避落石。

    眼見着一顆數噸重的巨石,轟然而落。

    小仙駭然驚叫:“快躲!”

    躲?往哪裏躲?

    小天苦笑一聲,猛然吸氣,翻身掠向萬丈絕崖。

    “小天!”

    驚呼之聲,猶在小仙和符龍飛口中打轉,小天倏地振臂長嘯,嘯聲直穿雲霄,小天身形突兀地筆直拔空數丈。

    他接着大喝一聲,凌空扭腰,身形如箭,直射落石來處的山頂。

    落石只這麼突如其來一陣,山頂立刻平常如常,只有滾下深崖的大石頭,隱隱發出轟隆的撞擊聲。

    小仙一見落石已停,立即閃出劍閣牌坊下,點着石壁掠上山頂。

    符龍飛只覺背上有些刺痛,可是並無大礙,於是,緊跟在小仙之後,縱身爬上了山頂之處。

    山頂上,小天正彎腰低頭,檢視着地面一些雜亂的足蹤。

    小仙停在他身邊,急忙問:“如何?”

    小天冷哼道:“落石是人為的,可不是被風吹下去的。你看,這裏有腳印,還有那些有幾處搬動石頭後,留下來的泥跡。”

    小仙仔細看過之後,皺眉道:“你上來時沒看到人影?”

    小天搖頭。

    符龍飛掠上山頂,看到小天他們,立刻高聲問:“發現什麼沒有?”

    小仙回答道:“是人為的,可是人跑了。”

    符龍飛走近之後,凝視着地面的痕跡,沉聲道:“好狠,到底是什麼人乾的?”

    小天臆測道:“不是紫微宮,就是黑衣蒙面人。”

    小仙脱口罵道:“他爺爺的。”

    “不妙!"小天突然頓足恨道:“咱們被人設計啦!”

    小仙嘲弄道:“石頭都砸完,你現在才想到這是陷井?你的反應也未免太遲頓了吧!”

    小天擔憂得沒時間説話,他分析道:“我看咱們回龍翔社的事,是那批殺手們設下的陰謀。”

    符龍飛道:“為什麼?不是你爹要你回去的嗎?你為什麼説是陰謀?”

    小天解釋道:“紫微宮和黑衣蒙面人聯手之後,固然要除去翔龍社,和其他阻礙他們發展的勢力,可是,令他們頭痛的,還是我和小仙。由於我和小仙的行蹤比較難測,他們如果故意放出風聲要攻打翔龍社,我就一定會趕回去,他們不就能以逸待勞,挑個風水不錯的地萬,等着截殺我們。”

    小仙猛然醒悟道:“哇,那咱們豈不是變成活靶,等着挨殺?”

    小天嘆笑道:“八九不離十。”

    符龍飛問道:“那麼我們還需要回翔龍社?”

    小天點頭道:“要,畢竟剛才我説的事,是憑推測,還不一定是真的,我們還是得儘快趕回翔龍社,以防意外。”

    小仙沉思道:“如果是我,我也不會放棄這種一石二鳥的計劃。”

    “那麼咱們走吧?”符龍飛轉過身,小天他們才發現他背上的傷痕。

    小天驚道:“符老大,你怎麼受傷啦?”

    符龍飛扭頭瞄看自己的背部,苦笑道:“剛才被落石擦到,不過,好像不很嚴重。”

    “不很嚴重?”小仙咋舌道:“一遍血肉模糊,還説不嚴重。”

    小天拉着他坐下,道:“我老爸説,人在江湖,有傷就得儘快的醫治,否則,萬一遇上緊要關頭,卻因傷誤了大事,會遺憾終生。”

    他邊説邊動手,取出藥物,立刻為符龍飛上藥包紮。

    小仙看着小天動手,呢喃道:“這當活靶的滋味可不好受,如今符老大又受傷,我看不如暗着走。”

    小天聽到她的喃喃自語,反駁道:“只怕暗着走,也逃不出人家的追殺。”

    小仙不服問:“為什麼?”

    小天淡然道:“你沒瞧見,咱們被人用石頭砸,卻沒見到人影,可見,對方已經盯牢咱們,敵暗我明,你能保證暗着走,就沒有人監視?”

    小仙賭氣道:“盯着我?我就飛上天,看他們能奈我何?喔,對了。符老大,金鷹呢?”

    符龍飛苦笑道:“我想帶着骨灰罈子上路不方便,在留下罈子時,要金鷹也留下守護骨灰罈子。”

    小仙無奈道:“這下可好,咱們不用飛啦,只好在地上等着當靶子。”

    小天笑罵道:“少沒出息,不過是個小小的紫微宮,和一批沒臉見人的傢伙,就把堂堂丐幫小長老兼逍遙山莊小少莊主,嚇成這副德性?”

    符龍飛訝然道:“什麼?小仙竟是逍遙山莊的小少莊主?”

    小天呵笑道:“是呀,我上次不是提過,他一人身兼兩大勢力。”

    符龍飛仍是一臉驚異,他笑道:“因為逍遙山莊很少在江湖上露臉,所以,我一時沒想到,那麼出名的小仙,竟是來自逍遙山莊。”

    小仙沒有不好意思地不好意思道:“意外,這是意外,本少爺的出名,純屬天意,不在意料之中。”

    符龍飛呵呵輕笑,小天為他紮好繃帶,拍着手起身道:“大功告成,有本小神醫的妙手回春,保證你的傷,三天之內痊癒。只是,你的衣服我可醫不好。”

    符龍飛笑着反手扯扯背後破碎的衣服,黠謔道:“如果會醫衣服,那不就變成了娘們兒。”

    小仙不以為然道:“這可不一定,你沒瞧,會做衣服的大師父,大都是男的,誰規定女人一定要會修理衣服。”

    小天呵呵謔笑道:“説的也是,女人只要會修理男人,就已經可以當正,何必去修理衣服。”

    符龍飛立刻哈哈大笑,小仙卻是待腦筋轉過兩轉,才想通如此複雜的問題。

    她嘲弄道:“你還真沒出息,只想給女人修理。”

    小天嘿嘿賊笑道:“古來懼內多豪傑,你懂什麼?這是籠絡、利誘,私下好處可多着呢!哈哈……”

    小天對符龍飛眨眨眼,呵笑着交換會心的微笑,唯有小仙仍是一頭霧水,不知小天所言何指。

    但是,小天不給她發問的機會,已經大叫:“走啦!”他的人就如蒼鷹般,掠向下山的小徑。

    符龍飛看看有些茫然的小仙,呵呵輕笑,尾隨小天之後逸去。

    小仙猛地跺腳,對着漸遠的背影,吐着舌頭扮起鬼臉道:“神氣,我不會到翔龍社之後,再問古媽媽。”

    她纖腰一扭,立刻射出十餘丈外,追向小天他們身後,離開這個令她傷腦筋的地方。

    秦嶺,自古以來由中原入川必經之路。

    小天他們由四川返回中原,自然也是取道秦嶺。

    只要翻過秦嶺,便算正式進入北六省的範圍,亦是進入翔龍社的地盤。

    平地裏,尚未過中秋,可是山上卻像已經入冬般,颳着呼嘯淒厲的寒風。

    那種恰似鞭梢子在空氣中哀號飛舞,響着尖鋭刺耳的尾韻,宛若鬼魂哭號的悲涼風聲,能叫人自心底裏冒出寒氣。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風嘯的更急、更尖。

    此時,小天他們眼前,出現一條狹谷。

    那谷兩邊的石壁,筆直峭峻,好像昔年盤古開天時,隨手一斧劈開眼前的山脈,所留下的裂痕遺蹟。

    谷口有片疏疏落落的林子,樹上的葉子,早就落地精光,剩下一株株光禿的灰白樹林,像個沒衣服穿的小乞兒,兀自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遠遠看去,那根根打顫的樹幹子,竟是憑般悽惶無助,憑般可憐。

    山谷之內,已是一片黝暗,看不出谷里究竟是的何種光景。

    而冷冽的寒風,便自山谷內打着呼哨,似無忌憚朝着行向谷中三人身上,狂猛地來回吹颳着,刺耳的回聲,強勁的風力,好似在抗議三人進谷,去打擾這原本寧靜深沉的山谷。

    小仙拉拉身上單薄的叫化裝,打個冷顫道:“哎喲,這風怎麼陰森森的?讓人有股子毛骨悚然的恐怖感覺。”

    小天呵笑道:“怎麼天還沒黑,你就怕起鬼來了,這回是誰神經兮兮?”

    符龍飛原本默默打量着眼前的山谷,此刻亦回頭道:“我也覺得前面這狹谷有點邪,給人一種鬱悶窒息感,看起來就覺得不是什麼好路子。

    “哦!"小天不怎麼相信地斜睨着山谷,卻突然低聲道:“這山谷是他姥姥的有點邪,你們瞧,這穀道寬只容兩匹馬並肩通過,而裏面黑漆嘛溜,看不出有多深,假設有人等在前頭,待咱們進谷之後,前後一堵,再從上面丟下些乾柴烈火或盤石擂木什麼的,咱們除了喊天,只有呼爹叫孃的份兒。”

    小仙輕哼道:“現在知道,表示你還沒笨到無藥可救,告訴你,如果是我,我才懶得丟石頭滾木,那樣既麻煩又費力。我只要準備幾桶油,往下一推之後,再丟個火摺子下去,嘿嘿,保證比盤石擂木有效百倍,而且熱鬧非凡。”

    小天聞言故意咋舌道:“嘖嘖,這可真是最毒——”

    “住嘴!"小仙瞪眼叫道:“這叫無毒不丈夫,你懂什麼?”

    符龍飛不禁呵呵輕笑,連道:“毒,真毒,不過如果是我,我會在火起後,再灑上幾包石灰粉。”

    小天和小仙兩人皆不解問:“做什麼?”

    符龍飛嘿笑道:“免得有人武功太高,自火中躥射逃出,那豈不是功虧一簣。”

    “對,哇噻,毒呀,真毒!"三個人不禁同聲嘖嘖驚歎。

    他們會想着如此對付敵人,自然也會防着敵人如此對付他們。畢竟,他們如今是活靶,不得不多加防範。

    因此,三人一路行來,不時在揣摸敵人可能設下的陷講,時時想着應變之道。

    如今,他們三人便在谷口的疏林中坐下,想着要如何過這道狹谷。

    小仙抬頭仰望山勢,不禁氣餒道:“他爺爺的,這山為什麼要長的這麼高?如果繞過去,可得費上不少時間。”

    符龍飛突然問:“小天,如果你碰上方才咱們説的陷井,你有幾成把握能逃的出去呢?”

    小天沉吟道:“這很難説,雖然咱們剛才設想的陷井十分厲害,但也不是全無破綻。”

    “哦!"小仙和符龍飛兩人四目,緊緊盯着他,看他有何高見。

    小天嘿嘿笑道:“以盤石擂木和火把這一關來説,設陷井的人,總沒有辦法使這些玩意兒,沒有空隙吧!我就可以利用石木之間的空隙,閃掠躲避,同時看清敵向之後反撲。”

    小先道:“這個我也會,如果是油火加石灰粉,你又如何躲?”

    小天黠笑道:“油點火,雖然燃燒得快,但是火勢是呈蔓延的狀況,這麼大的一片狹谷,要等火勢全起,也有好幾秒的時間,如果以我的能耐,只要這幾秒的時間,便可以逸出數十丈,讓大火在後面追我,只要火燒不着我,我便不用往上躥,自然避開石灰這一關,如此,我就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反擊對方。”

    小仙故意為難道:“如果像上回在劍閣一樣,根本見不着人影,你如何反擊?”

    小天呵笑道:“就算見不到人影,至少我也沒事,對方的詭計就沒有得逞,我並不吃虧。”

    符龍飛苦笑道:“可惜,我可沒你的本事大,我自認無法在那麼短暫的時間內,逃出火勢的追燒。”

    小仙附和道:“就是嘛!你有辦法過狹谷,總不能把我們兩人留下吧?”

    小天抓抓後腦勺,沉思一會兒,拍着腿道:“這樣子好了,就由我先進谷去探情勢,反正,情形不一定會像咱們想的那麼糟,説不定這谷內,根本平安無事,是咱們自己在這裏杞人憂天,庸人自擾。”

    小仙不樂觀道:“希望如此。”

    三人站起身,整理整理準備進谷。

    小天突然道:“對了,符老大,你家那件寶貝天蠶衣你可穿上!那玩意兒可抗刀槍掌勁,好用的不得了,上回你若穿着它,背後就不會受傷,這次可別再忘記才好。”

    符龍飛含笑拍拍自己的胸膛,道:“早穿上啦,吃一次虧,學一次乖,有寶衣留着不穿是笨蛋。這是小仙説的,呵呵!”

    小仙格格笑道:“本來就是,我穿上金蛇皮衣,都還時常受傷,你有天蠶衣不穿,不是等著送命,對了,還有你家那柄寶刀呢?該不會也叫金鷹帶走吧?”

    符龍飛一撩長衫下襬,露出隱在長衫裏的黑鱉皮鞘神龍寶刀,笑道:“刀在這裏,這是拼命的傢伙,怎麼能叫金鷹帶走。”

    小仙看着符龍飛低懸於左胯的寶刀,好奇問:“符老大,你刀佩那麼低,動手時方便拿嗎?”

    符龍飛呵呵大笑道:“小仙,我家獨門絕藝飛龍十八斬的起手式,便要從這方向出手,最為恰當。”

    小天嘲弄道:“小仙,虧你還是劍術名家,你難道不知道,大凡獨門絕學的兵刃,佩掛地方和方式,通常有異於平常,怎麼連這點小常識,都值得你大驚小怪?”

    小仙撇着嘴,瞪眼道:“誰説我不知道,我只是一時忘記而已!”

    小天呵呵嘲謔道:“你倒是常常忘記很多事。”

    小仙雙手一插,潑辣道:“是又如何,要你廢話?還不快點滾進狹谷去,你難道不想回翔龍社?”

    小天呵呵一笑,故作畏縮道:“算我怕你,可以了吧!”

    那幾個字還在小天口中打轉,他已然撲出十丈外,向黑黝的狹谷內掠去。

    小仙和符龍飛兩人,齊齊跟進,卻在谷中停住,靜待小天的消息。

    驀地——

    狹谷中傳出小天一聲吼喝,同時,谷內陡然傳出隆隆震響。

    小仙驚怒道:“果然有埋伏。”

    符龍飛沉聲道:“咱們進去看看。”

    他們兩人奔進谷里尚不足三丈,谷口突然傳來轟然巨響,接着大地一陣顫動。看樣子,谷中是讓人給封住堵死。

    小仙他們顧不得谷口的事,猛往裏奔,兩人才剛轉過一個彎處,頭頂上,赫然有數十塊重逾萬斤的巨石,凌空而來,當頭砸下。

    符龍飛心急促叫道:“小心……”

    他和小仙兩人,已然雙雙大喝出口,騰身閃掠於巨石之間。

    緊接着大石之後,又有不少巨木隨之而來,其中尚夾雜着一包一包的石灰,這情景,可不被小天他們全部料着。

    小仙兩人便在不斷落下的巨石、滾木和石灰煙塵之間,來回奔躍閃騰,那一塊塊的落石巨木,都夾以萬鈞之力,沉重地墜砸於地,將地皮震的頹然顫抖。

    他們兩人再衝出百步,使看見同樣被困於巨石和滾木之間的小天。此時,一塊數噸重的飛石,奇準無比地砸向小天頭頂。

    小天怒叱一聲,身形猝然暴起,斜出三步,雙手奮力一揮,轟隆一聲悶響,飛墜的巨石,頓時如中火藥般,砰然碎於空,無數的碎片四下飛濺。

    小天一瞄眼看着小仙他們闖了進來,不禁急道:“不是要你們等在外面,怎麼你們也衝進來呢?”

    符龍飛一掌震斷一顆三尺粗的大樹,沉聲道:“咱們放心不下,好歹便一起闖上一闖!”

    小仙旋身閃開一塊落石,揚手劈飛一包石灰,猶自笑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管那麼多啦!”

    小天竟也呵呵笑道:“好吧,反正咱們註定是混在一起,三個人總比一個人耍得開。”

    他話説完,長嘯一聲,人已筆直拔空而起,目光如炬,掃視着隱匿的敵人,再一次,落石如雨,不但如此,這回在無數的大小石塊間,還有一捆捆的火把和乾柴,可不正是小天所説的乾柴烈火。

    只這短暫的,人們不及眨眼的時間,小天已然看清四處敵蹤,他凌空的身軀,驀地一捲倏伸,蹬着墜落的巨石,撲向敵蹤隱現之處。

    就在這一片延綿的莽莽山巒之區,有幾處人為的空地,空地是急急造就,不過是砍倒幾棵樹,填上幾把土,如此而已。

    但是,在這些簡陋的空地上,每處皆有十數名黑衣蒙面人正忙碌不堪地將巨石、斷木和石灰粉,往下推拋。

    小天嘿然一笑,橫撲的身子,相準一處空地,電射而至。

    首當其衝的數名黑衣蒙面人,啊的脱口驚呼。

    但是,沒等他們有所反應,小天的千葉手倏然推出,這些黑衣蒙面人,便隨着落石,一起飛墜谷底。

    “呀,不好,玉面金童上來了……”

    “哇!”

    “快逃呀!”

    小天森然一笑,陰沉道:“好朋友們,怎麼我才來,你們就要走,太不給面子。”

    他宛如厲鬼化身索魂,冷幽幽的話聲,還兀自在空中飄蕩,斬雷掌已然飛濺而出。

    如電神的怒吼,似血刃的勁風,毫不留情追射四處逃命的黑衣蒙面人,哇、啊慘叫連天,十數名黑衣人,盡數被小天的斬雷掌砍去腦袋,變成無頭的冤魂。

    小天毫不停留,再次撲向最近一處空地,叱喝和慘叫聲,同時發出,血如山洪肆虐,猛噴猛灑而出,人體有如斷線風箏,落入谷底,在其他黑衣人尚未驚覺有變時,小天已如鬼魅般,三進三出,連斃數十人。

    當他撲向最後一處可見的空地時,天空中傳來一聲悠長的唳嘯,那是屬於小仙獨有的嘯聲。

    小天微微一笑,突然眼前黑影猝閃,小天本能右移三尺,避開來人,正當他要舉掌出擊時,才發現黑影竟是個死人。

    他不由瞄向最後一處空地,只見小仙有若瘋虎出洞,右手墨竹左右飛掃,左手天旋掌招招奪魂。

    等小天落身空地,全部的黑衣蒙面人業已歸天。

    不知是小仙剎昏頭,還是看花眼,小天甫落林內,小仙嬌叱一聲,墨竹如劍,閃電般刺向小天心臟。

    小天驀然旋身閃避,哇哇大叫道:“喂,是我呀!”

    小仙呵笑地頓住墨竹,瞟眼道:“就是知道是你,所以才出手。”

    “去你的!"小天飛腳踹向逃逸的小仙,半假半真的做狀威嚇。

    顧不得和小仙多加胡鬧,他連忙問:“符老大呢?”

    小仙指指自林中撲出的符龍飛,嘟嘴道:“不是在那兒。”

    小天笑問:“符老大,可有發現什麼?”

    符龍飛搖頭道:“我總覺得還有人在暗中窺視,可是搜盡這附近方圓二、三十丈,就是看不到人影。”

    小天點頭道:“我想他們是還有其他殺手未出。”

    小仙和符龍飛詢問般看着他,小天接着道:“這四處空地,竟然沒有半個大頭主持,這未免太奇怪,唯一的解釋,便是他們在後面等着我們。”

    小仙和符龍飛默然贊同小天的推測。

    小天輕笑道:“咱們繼續上路吧!”

    三人便沿着半山林間飛掠向前,往狹谷那一端出口奔去。

    小天身形閃掠躍進中,不禁皺眉道:“這林中是有人在,可是怎麼只聽到呼吸聲,卻不見人影?”

    小仙呵笑道:“這才叫,鬼影幢幢……小心……”

    一道黑影,電也似的撲向小天,饒是小天閃避的快,仍是被他撕去半截衣袖。

    小天怒叱一聲,抖手翻劈,吱的一聲,再次撲身而來的黑影,被小天當場開膛破肚,摔落於地。

    小仙一看,不禁驚噫道:“是猴子。”

    小天更正道:“不,是狒狒。”

    “狒狒?”符龍飛目光一閃,急道:“小心,來了一大羣。”

    果不其然,數十條黑影,自四面八方的樹梢撲落,瞧他們一隻只掀唇列嘴,目露兇光,一副欲擇人而噬的兇惡表情。

    “他爺爺的,這又算哪一門道?"小仙墨竹猝揮,當場敲碎兩頭狒狒的腦袋。

    小天旋身出掌,掌勁如刀,頓時將三頭狒狒斬成六截,此刻,狒狒越聚越多,只怕不下數百隻。

    小天神色一沉,叮嚀道:“小心,這些狒狒可能是有人指揮。”

    他説完暴叱一聲,飛身而起,在空中陡然旋撲,四、五頭狒狒分成不同的方向飛出,撞到樹幹上,死狀悽慘無比。

    但是,這些狒狒的死,也似是給其他狒狒們更大的刺激,只見它們吱吱猛吼,狠命向三人撲擊而至。

    狒狒乃是各種猿類中,最兇悍的一種,它們不但牙利爪尖。而且頭腦聰明,如今,經人訓練之後,竟也懂得粗淺的技擊之術。

    只見十數只狒狒交劃撲擊抓問符龍飛,它們的攻勢,宛若一張密佈的網,罩向符龍飛。

    符龍飛怒叱道:“畜牲,找死!”

    驀的,符龍飛右手飛揚,一抹冷芒起自他的手中,帶着無比肅殺的森冷,迎上狒狒的攻擊。

    “吱吱!”連聲,二十幾只毛絨絨的爪子,四下紛墜,斷臂的狒狒們慘叫四竄。

    符龍飛狂笑一聲,揮刀再上,潮水般湧到的狒狒,倏然如滾湯澆雪般,吱喳亂叫着奔散逃亡。

    那些躲不開,逃不掉狒狒,便成了神龍寶刀的祭刀牲禮。

    小天哈哈朗笑的稱讚道:“符老大,要得。”

    他頓時也豪氣大發,仰天長嘯之後,雙掌猝然飛灑揮斬。

    犀利的斬雷掌呼嘯而出,勁氣縱橫翻掠,帶起不少林間落葉,無情地斬向狒狒。

    挨着斬雷掌的狒狒,不是慘叫滾翻,便是被掌風凌空兜起,碰撞於樹幹,摔跌於地面,一遍猴叫怒嚎,淒厲又刺耳難聞。

    小仙不甘示弱,怒罵道:“他爺爺的,臭狒狒,你給我死來。”

    只見小仙飛撲而起,墨竹呼嘯飛舞中,三頭狒狒被凌空摔出丈外,她的左手猝揚,又是四頭狒狒中掌,癱軟於地。

    但是,就在此刻,另外二頭狒狒,竟悄然伏地掩上,急躥而起撲向小仙背上。

    小仙驟覺勁風襲來,微一蹲身,墨竹反手自腋下反刺而出,這兩頭尚未夠上位置的狒狒,已然被小仙的墨竹捅翻。

    立刻又有一大羣狒狒撲來,小仙左腿倏旋,碰碰連聲,十幾頭狒狒被她踹出丈外,死的死,傷的傷。

    可是,小仙的褲管也被撕去一截,露出她潔白渾圓、曲線優美的小腿。

    小仙墨竹再揚,硬生生敲碎另一頭狒狒的脊樑,她口中猶自罵道:“他爺爺的,死狒狒不要臉,竟敢撕我褲腳。”

    小天旋身出掌,雙手橫斬斜劈,威猛膘悍,有若伏魔天神下凡,片刻間,三、四十隻狒狒,慘死在他的斬雷掌下。

    他聽到小仙的怒叱,呵呵笑道:“撕你褲角的狒狒一定是公的。”

    只有公的,才對母的有性趣,才會色眯眯地撕小仙的褲管。

    小仙驀然臉紅,動手之間,不忘反嘴罵道:“臭小天,你該讓狒狒撕爛你那張嘴。”

    小天呵呵一笑。

    突然——

    密林之外,一聲短捷有力的嘯聲,緊接着二條人影如曳空流虹,猝然而降,他們身形未止,手中長劍已分左右飛砍而出,將十幾頭狒狒立斃劍下。

    小天目光一閃,興奮大叫:“文大叔,你怎麼來啦?”

    光看那柄白霧迷濛飛繞,和霧中急欲騰空飛舞的血紅色龍影,正是玉劍書生文如龍的招牌,寒玉血龍劍,來人不是文如龍會是誰?

    小仙聞聲扭頭看清來人,亦是高興道:“文大叔,好久不見,你身邊那位漂亮的美娘子,可是你的女朋友,巫山仙子?”

    文如龍哈哈朗笑,和身旁的佳人,雙劍合壁,再殺數十頭狒狒,他高聲回道:“正是巫山仙子,但如今,她已是你們的文大嬸。”

    小天掌風過處,宛如雷鳴浪排,勁風罡烈狂猛再斃十餘頭狒狒,他豁然笑道:“文大叔,恭喜你啦!”

    小仙猛然拔空而起,接連十數個滾翻,一路翻向文如龍夫婦立身處,和巫山仙子面對面照看一眼,笑眯眯道:“文大嬸,你好!”

    打過招呼,她蹬着樹幹射身飛落原處,再次忙着拼殺狒狒。

    巫山仙子曲文霞,被小仙突如其來的一下,搞的一楞,正要回答,豈料小仙已經翻身回到原處。

    她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揮劍切下三顆狒狒腦袋的同時,以詢問的眼神看向自己的丈夫。

    文如龍呵呵輕笑:“這是他們典型的作風,我早就跟你提過,他們倆是武林的怪胎。”

    曲文霞忍不住呵呵輕笑,揚聲招呼道:“小仙,你好。”

    符龍飛寶刀翻飛劈斬,口中大聲道:“喂,小天,你怎麼不幫我介紹一下,這位文大叔和文大嬸是誰?”

    突然——

    一聲尖鋭的笛嘯響起,狒狒們吱吱喳喳躥向樹梢,只一下子,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天他們三人氣息微喘地噓口大氣,疲憊地走向文如龍夫婦。

    文如龍率先迎上,雙手緊緊分握小天和小仙兩人,呵笑道:“讓大叔好好看看你們。”

    他側着頭左右端詳眼前闊別已久的兩人,半晌,他滿意地朗笑道:“你們倆,比以前可是精壯多了、成熟多了,而且名聲更加響亮,哈哈……”

    小天眨眨眼道:“文大叔卻是比以前,春風得意多了。哈哈。”

    文如龍含笑招過愛妻,介紹給小天和小仙倆。

    小天拉着符龍飛呵笑道:“符老大,我替你介紹……”

    符龍飛故意睨眼道:“你總算想起來,旁邊還有個符老大我!”

    小天呵笑道:“我怎敢忘,只是我們和文大叔分別已久,自然得先親近一番,你可別吃醋。”

    符龍飛啐笑道:“吃醋?你還真會想。”

    小天嘻嘻一笑,介紹道:“符老大,你眼前這位英俊瀟灑的人,可是大有來頭,在江湖中赫赫有名之士,他的外號叫玉劍書生,是武林四公子之人,姓文,雙名上如下龍,文如龍,文大叔是也!”

    符龍飛一聽驚訝道:“前輩就是文如龍文大俠?晚輩神龍宮符龍飛,久仰文大俠的盛名。”

    文如龍呵呵輕笑:“好説,好説,符賢侄果然是人中龍鳳,適才使用的刀法,可是飛龍十八斬?功力不凡,已得神龍宮真傳。”

    小仙不耐煩打岔道:“噫,文大叔,你可是書生遇上秀才,真的酸吶!兩邊都不是外人,幹嘛,一個叫大俠,一個叫賢侄,真是肉麻兮兮。”

    文如龍苦笑道:“那麼你認為怎樣才不算是肉麻?”

    小天接口道:“這有什麼好研究,文大叔叫符老大名字,符老大就和我們一樣,稱呼文大叔為大叔,不就結了。”

    文如龍和符龍飛兩人皆是嘿嘿嘆笑,任誰碰上這江湖一對皮,全都沒轍,總要被損上兩回,挖苦一下,才能過關。

    巫山仙子曲文霞見自己丈夫,一見到小天他們便吃癟的樣子,不由得掩袖輕笑,她心中卻嘆道:“看來關於如龍曾提過有關二人的看法,可是一點也沒有誇大其詞。玉面金童和頑丐,也確如江湖所言,是小人王、小祖宗吶!”

    小仙瞥眼地上,不舒服道:“符老大,現在你認識文大叔啦,咱們可不可以換個地方説話?這裏風水雖好,可是烏漆嘛黑看不清人臉,還有死了滿地的狒狒,叫人挺不舒服。”

    文如龍點頭道:“對,咱們換個地方説話,再不走,誰知那狒狒會不會回來?”

    小天道:“我只擔心咱們能不能順利出這狹谷,只怕敵人還在谷的那邊等着收拾咱們。”

    文如龍呵笑着低語道:“這下子,文大叔可真是來對了,走,我帶你們走捷徑,離開這山區。”

    小仙高興道:“文大叔,你來過這兒?對這裏很熟悉?”

    文如龍輕笑道:“走過幾次,眼前這狹谷不好走,讓在前面等着咱們的人,慢慢地等去。”

    小天呵呵低笑道:“這最妙,咽們這就酸(溜)吧!——符龍飛和曲文霞,同時脱口問道:“酸?”

    文如龍雖然聽不懂,但畢竟和小天他們相處過一段時間,對他們這種瘋言瘋語,不太在意。

    小天解釋道:“酸者,溜也,此乃丐幫小長老真傳土話是也。”

    其餘三人總算有些明白,而小仙卻得意地嘿嘿直笑,她以自己能夠知道如許多的土話,感到相當驕傲。

    文如龍輕輕一笑,不再打話,辨明方向之後,帶着小天等人和愛妻,往左側密林深處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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