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零七分,距離日出還有六個小時。
在夜的時候要多作一點決策。畢竟今天一整天,人類真的做了很多很多阿。
深邃的剪龍穴通道里,眾人越走越散。
遠遠落在白氏長老後面,幾乎墊底,阿不思陷入罕見的沉思。
如果是牙丸千軍前輩,他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呢?
下棋,牙丸千軍是遠遠不如她的,所以牙丸千軍從來不以下棋的比喻教導她任何事。會下棋不過就是下棋,跟謀略什麼的可以説一點關係沒有,如果有,也是牽強附會。
阿不思一邊聽着自己的腳步聲,一邊思考……
除了自認個性很好外,那老頭子選擇了自己當接班人,一定不是因為自己最能打,也不是因為自己最愛好和平——而是因為自己很能打,也很愛好大致上的和平。缺一不可,尤其前者更是維護後者的基本要素。
老頭子想把自己訓練的這麼強,説不定就是為了這一天。
“在想什麼?”牙丸無道聽出阿不思腳步裏的思慮,回頭。
“在想不該做什麼。”阿不思隨口答道。
是的……不該做什麼,而不是要做什麼。
“過多的決策會導致錯誤,我會謹記的。”牙丸無道點頭。
打,牙丸無道是很強,但絕對打不過她。
但牙丸無道的本事是權力,是一種叫很多人為他效命的那種權力。
事必躬親是牙丸無道的權力本色,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看出牙丸無道對權力的渴望。對權力太過熱衷的人往往犯下躁進的錯誤,但牙丸無道應該是一個可靠的好夥伴。
因為他該拿的都已經拿完了。
想要長長久久擁有他所獲得的權力,擁抱戰爭不是終極之道,擁抱戰爭後收成的果實才是……這點,可能是他們最基本的共識吧。
“對方一定有很強的戰士。”阿不思開口。
“要不,就是設下了很聰明的陷阱。”牙丸無道將腳步緩下。
沒錯。
當初牙丸五十六設下陷阱軟禁了牙丸千軍,徑自對珍珠港發動奇襲,就是培養了一批專屬於牙丸五十六的親信部隊“烏鴉的爪子”,費了好一番功夫終於“用力捕捉”了牙丸千軍。
“可見老頭子不是總能贏,要幹掉他,辦法還是有的。”阿不思像是在説着不幹自己的事情,已走到了牙丸無道的背後。
“這個方法同樣適用在你身上。”牙丸無道鄭重,“你要親手報仇,可得小心。人類那邊有很強的傢伙,不管是陰險下棋的人,還是被當作棋子的人,都很不好對付。”
“的確如此。”阿不思有點敷衍,簡直隨便問,“現在有什麼打算?”
“拐彎抹角,只是白白讓己方元氣大傷,盲目地尋求和談只會讓人類得寸進尺……不管人類是不是全都站在同一陣線。”牙丸無道握緊拳頭,讓始終面無表情的他罕見地有了點反應。
“嗯。”阿不思有同感。
和平是軟弱的人的首選——這是很多強國將領心中的想法。
想要和平?可以。
但你不能在第一時間展現出這種渴求給敵人看!
“有必要雙管齊下嗎?”阿不思指的是戰爭與和談。
“先展示籌碼吧。”牙丸無道用若無其事的口吻,説出最強硬的句子。
“這麼説起來,樂眠七棺都要一鼓作氣打開了?”
“敵人盜走了‘那個人’,一定會想辦法將他收編成敵方的戰鬥力,要制衡他的力量,動作得快。”牙丸無道躍躍欲試:“到了上面,我會立刻簽署開館的紅色命令。”
“是嗎?”
阿不思從未見過“那個人”,但根據歷史文獻記載跟多方面留下的殘簡傳説,那個人之驕傲,之強,只狂,絕對不可能被敵人所用。
當然了,這個無所不發明的世界若誕生了什麼鬼的洗腦機,那就另當別論。
但比起樂眠七棺,阿不思難免認為那個有很強自閉症的、躲在剪龍穴裏每天要吃十個活人的“超級大牌”,在面對血族大劫時也該有所行動才是。幾百年了,難道就真的只剩下幫忙上上潛力開發課程的氣力嗎?
也罷,比起大睡一覺後過度飛揚跋扈的胡亂指揮,將戰爭交給真正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血族比較有活路。
“這一場戰爭,最好能在展示籌碼後就告一段落。”牙丸無道有感而發。
“恐怕不能如願呢,歷史告訴我們,一旦開打要找出結束戰爭的下台階理由,會比搞出戰爭困難百倍……”阿不思咕噥。
他們的談話,都聽在走在最後頭的白氏長老的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