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拉等人下車,列車果然重新啓動,朝着烽火連城的東京而去。
有點可惜,但是一頭霧水的烏拉拉暫時還是看着辦。
這裏是一望無際的荒地,約摸在名古屋的近郊而已。
前方,已經有一個人站好了等着。
沒有説話,也不是很想找人説話。
是個女人。
“剛剛應該讓這個女孩搭車先走的。”鎖木看着前方那人,壓低聲音。
“東京已經不能以常理看待了,她待在我身邊安全多了。”烏拉拉。
“……,你會招惹強敵,她只有更危險。”鎖木直説,“就像現在。”
“喜歡的女生看着我,我會比平時強很多。變強以後的我,絕對保護得了她。”烏拉拉自信,“而且,我也相信你們。”
“少來。”鎖木答得斬釘截鐵。
他沒説的是,或許等一下就是説再見的時候。
“初十七,來幹嘛阿!”
首先打破沉默的,當然是心浮氣躁的兵五常。
那個叫初十七的是個年約四十的女人,眼睛腫腫的,像是熬夜哭了一場。
“來殺一個人。”
初十七的聲音蓄滿了哭哭得鼻音,説不出的詭異。
“……我啊?”烏拉拉倒不驚訝,乾脆舉手。
“都讓開了。”初十七倒不廢話,直接拔出一道白光。
用的是一把漂亮的長劍。
烏拉拉吐吐舌頭。
“當我們死人阿!初十七,你再強可以打的贏我們這麼多人嗎!”兵五常大吼,一棍蹬地,卻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倪楚楚翻著書,幾隻負責偵測這片原野的蜜蜂發現了更多的敵人。
“哼。”初十七冷笑,聲音卻像哭:“逮了一個大家都要的死犯卻不殺,還大聲護着他,獵命師長老護法團原來都是雙面人。”
“大長老説,如果講得通,這小子暫時不殺,抓回去。”鎖木很冷靜,可以交涉,他絕不動手:“我們就提他去見聶老,全部都是實話實説。”
此話説完,一個老人從遠處的黑暗中走出。
“大長老太老了。”老人沙啞,“有時事情想的不是很清楚。我幫他想。”
那老人沒有拿兵器,只是垂着手。老歸老,卻一點也不糟。
太小看那隻手的話,一定還來不及後悔就死了。
“老麥,你還活着啊?”兵五常很吃驚。
“失禮,辜負你的期待了。”老麥面無表情。
老麥可是獵命師族羣裏人緣最差的幾位之一,原因是他擔任祝賀者時有過三次異常不良的紀錄。怎麼説?老麥三次都不耐一邊哭泣一邊決生死的兄弟姊妹,衝動的殺了他們其中之一或者其中之二,另活下來的那一人、他的父親或母親,從此恨上了這個沒品的人。
大家傳聞,有自殘習慣的老麥自殺已久,連自殺的死法也言之鑿鑿。現在好端端的站在面前,還與惹不得的初十七在一起。
更遠處,傳來汽車引擎的聲浪。
看樣子還有幫手,初十七隻是負責把列車停住而已。
至於他們怎麼找到烏拉拉等人的?……獵命師無所謂不可能。
來的是一輛軍用吉普車,開車的是一個一腳已踏進棺材的老傢伙。
不是老傢伙不想走路,而是他的兵器實在又大又重。
一個黑壓壓的超級大鏈球,用鋼筘綁在他的手上,放在後車座。
使用笨拙大兵器的竟是個老人,也只有谷天鷹這怪物才辦得到。
這三個人都不簡單。
這三個人都曾經是長老護法團,卻都被大長老解除了護法職務,理由都是服從率太低、行事偏激。跟闞香愁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不當長老護法團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獵命師本來就是各自為政的草莽個體,若非要防止詛咒應驗,獵命師也不可能發展出這種變態的監視系統。
吉普車停下。
“闞香愁不是跟你們一起的嗎?”谷天鷹左顧右盼,似乎非常在意。
“沒……下車吧。”鎖木保持一定的禮貌。
“那好,我們也不為難你們,你們在一邊看着就可以了。”谷天鷹下車。
那鏈球未免也太大了,拖在谷天鷹那爬滿老人斑的手上卻一點重量感都沒有。
“什麼意思?”兵五常冷冷道。
“為了詛咒,不管是誰都不應該冒險。”初十七陰惻惻的道:“我的孩子半年後就滿十八歲了,我可不想他們還沒來得及過生日,就死在詛咒裏。”
“難道還看不出來嗎?詛咒越來越明顯了。”老麥打量着站在兵五常旁邊的烏拉拉:“這個世界越來越不對勁,馬上就會有大戰,大戰會覆滅我獵命師一族,唯一之道,就是先殺了這小子。”
“我可沒這麼大影響力。”烏拉拉傻眼。
早早亮相的初十七就要衝出,被老麥一把拉住。
“總之,讓我們做完你們本來該做的事。”谷天鷹也算是有禮貌。
“不只我們,一知道那兩兄弟在東京,很多獵命師都前赴後繼趕來了,早點結束這件事對大家都有好處。”老麥嚴肅地説。
高傲的倪楚楚掃視了他們三人一眼。
“聶老不在,你們講話就特別大聲啊。”他冷冷得説。
鎖木跟書恩駭異的看着倪楚楚。
“這是説,你們要護着逃犯?”初十七怒的全身發抖。
“如果你要殺的是烏庭殲,我沒話説,甚至會幫手,不過這個傢伙可是束手就擒了。我只聽大長老跟聶老的話,在那之前,誰動他,誰就是獵命師的叛徒。”倪楚楚將書放在大衣口袋,雙手抱胸。
烏拉拉緊緊握着神谷的手。“兵五常,你呢?”初十七拿着劍,怒氣騰騰的指着兵五常。
“我發過誓,這輩子絕對不讓別人拿劍指着我的頭。”兵五常回瞪他。
“這麼説,你要硬幹了!”初十七大叫。
“我一不留神欠了這小子一個人情,如果跟你們幹一架可以還清賬款的話,哼,怕你們三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不成?”兵五常站前,卻連一眼也沒看烏拉拉。
“你們兩個小毛頭,也是一樣心思嗎?”初十七拿劍指着鎖木跟書恩。
“我們沒主見,只是,難道各位前輩不能等到我們一起見了聶老嗎?”鎖木。
“那我們三個就一齊上了。”老麥點點頭,似乎也可以理解:“不好意思,我們不搞英雄主義那套,你們也別客氣了。”
老麥説完,來敵的三位一起伸出手,將靈貓捧在掌上施咒。
妙的是,連烏拉拉也將紳士捧在掌心,口中唸唸有詞。
“……”倪楚楚狐疑的看着烏拉拉。
一瞬間引命上身,俱是一流的獵命師們都完成了召喚。
同一時間,所有人又施展了幻貓咒將靈貓送到了安全的另一空間。
當然了,鎖木根書恩動作挺慢,但戰鬥時不傷害靈貓的共識下,三敵暫不出手。這也顯示出他們認為自己的實力大大凌駕於這羣小朋友之上。
“……你將我插在你身上的‘百里箍’解除了?”倪楚楚瞥眼,難以置信。
倪楚楚在烏拉拉的背上用自己獨特的血咒圖騰封印起來,這個世界上除了她自己,或是大長老那種怪物,沒有人可以解的開深藏的密碼。
烏拉拉自己要換掉命格,那是絕無可能。
“你別緊張,我先把百里箍放在紳士裏,等危機解除,我自己插回身上,方便你們找到我。”烏拉拉微笑,“如果情況不對,我會第一個帶神谷逃走,之後再去找你們,你們務必全部都要活下去啊!”
倪楚楚幾乎要打了個哆嗦。
這種強行破命法,就連“天才”兩字也遠遠難以形容。
“……”兵五常眼睛索着隨時都會動手的三敵,冷冷道:“帶着神谷,你跑不遠,我答應你保護她就是了。”
“謝謝啦。可是我需要她。”只見烏拉拉笑嘻嘻的從紳士體內拿出一個命格,插在自己身上,伸出手按着神谷的頭,神谷不明就裏看着烏拉拉。烏拉拉嘴巴快速念動,不仔細聽的話還以為是幻貓咒的歌訣,但深究起來又有一點點細微差別。只一瞬間,深谷消失了。
這下不只倪楚楚,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臭小子你搞什麼鬼!”初十七亂叫,拿劍指人。
“我只不過是更動了一下歌訣裏關於隱藏物的敍述部分,還有幾個形容隱藏物大小的小地方,沒想到一試就成功了啊。”烏拉拉這種愛炫耀的人當然有點得意。
但他可不知道這意味了什麼。
幻貓咒的歌訣是大長老親自研發出來,為的是在戰鬥中保護他的同類。但所有的獵命師面對唱的奇奇怪怪的幻貓咒,全部都是靠強記,反正咒語就是咒語,能用就好了,去思考歌訣中的意義,不是追根究底的精神就能辦到,那根本就不是人類的語言……那頻率,顯然是位於靈界與貓之間的橋樑語。
驚世駭俗的天才嗎?
恐怕只有烏拉拉還以為,自己不過是有隨機應變的小聰明而已的努力型。
在那一瞬間,與烏拉拉同行的幾人幾乎就要相信烏拉拉可以突進地下皇城。
“真不愧是跟大長老素有淵源的烏家一族。”老麥面無表情。
只見烏拉拉左手凝了一團火,右手捏了斷金咒訣。
“豈只如此,我還融合了斷金咒、火炎咒、鬼水咒、天崩咒,造了一個超強的新術,上次一用,威力之大,差點連我自己也被殺了。”烏拉拉哈哈大笑,突然出擊。
初十七、老麥、谷天鷹滿臉吃驚。
融合咒術產生新術這種事情前所未聞,那個叫“天崩咒”的術更是聽都沒有聽過,但可以肯定的是,能夠叫“天崩咒”的術一定不能小覷。
倪楚楚心裏有了計較,開始施展特殊轉化,大衣頓時鼓膨起來。
反射神經超快的兵五常幾乎與烏拉拉一起衝出,心中已經開始幫烏拉拉倒數幻貓咒的時間限制,在時限逼近前若無法打敗這三個老怪物,至少也要幫烏拉拉脱困,否則神谷就會永遠困在虛無縹緲的黑暗咒界。
“儘管用你的什麼大怪咒,別管我!”兵五常連人帶棍衝。
“那還用説!摩訶破空咒——第三階段!”烏拉拉高高躍起。
三個身經百戰的強敵抬頭,頭上各一滴冷汗。
只見無數大火如隕石般從天而降,朝初十七等人身上轟砸下來。
這……
這……
這是大火炎咒的雷霆火隕阿!
預期之外的大落火,即使是老麥這種機八透頂的狠角色,一時之間也給燒得眼冒金星。
“哈哈!唬爛的啦!”
烏拉拉充滿火內力的一拳,擊中看起來最強的老麥後背。
當真是怒火攻心,老麥一時承受不住,往前摔倒。
兵五常的黑棍盤上了頭髮燒的捲起來的初十七。
倪楚楚解開大衣,炮彈般的蜂羣衝向正掄起巨大鏈球掃火的谷天鷹。
奇妙的戰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