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不需要把闞香愁估計在我們之中,就連獵捕你他都不想幫手,何況是殺進地下皇城這麼危險的事。”倪楚楚話一出口,眼角的餘神立刻彎扭起來。
她不自覺用了“我們”兩字,可明明在數日之前,倪楚楚一行人還是非殺了烏拉拉不可的長老護法團;甚至到了今天,他們的職責還是押着烏拉拉回中國接受大長老審判,而不是在這邊聽烏拉拉討論大家怎麼攻入地下皇城,把徐福的腦袋給摘下來。
“好吧,不過我怎麼覺得他只是提不起勁來做自己不喜歡的事。”烏拉拉笑笑:“只要讓他對我們想做的事感興趣,他就會一起跟來啦!比如現在,我們不就坐在一起了嗎?”
倪楚楚不想反駁,只是淡淡看着烏拉拉。
她很介意,烏拉拉還沒提到對她的評價。
“有件事我想求證一下。”
“哦?”
“就你的看法,如果我跟兵五常打起來,誰會贏?”
“當然是我!”兵五常插嘴。
“你閉嘴,我想聽小鬼的意見。”
“倪大姊,那天晚上我跟兵大哥,跟你,都打了很久。”烏拉拉。
“嗯。”
“我發覺兩件事——兵大哥太不怕死,而倪大姊則是打的太保守。”烏拉拉看着倪楚楚的眉頭揪起來,不予理會繼續説:“倪大姊你的任務,應該就是先用蜂羣找到我的位置,一邊用蜂羣引領兵大哥來幹掉我。在兵大哥接手之前,你必須儘可能拖延時間,不要讓我逃走,當然了,也不要反過來被我幹掉。”
倪楚楚傲然説:“我不可能被你幹掉。”
“嗯,但你卻不認為自己可以幹掉我。”
“……”
“至少你的下意識是這麼想的——在能力互克下,你不可能贏得了我,這點在我們實際交手之間再度被強化。所以你使用的命格自始至終都是拖泥帶水,沒動過念頭要換成足以提高勝機的積極型命格。”
“……”
“倪大姊當然很成功完成了責任內的任務,把喘的要命的我交給了兵大哥痛扁,但事後我回想起來,我很慶幸你並沒有用‘我想殺了烏拉拉’的決心跟我戰鬥,否則我一定會受到重創,甚至死在你的手裏也不一定。”
這一番話,讓倪楚楚若有所思。
長期以來,她都是用一種很輕鬆便利的方式在戰鬥。化蟲咒裂解出來的毒蜂羣能殺敵於十裏之外,一鼓作氣殲滅以“軍團”計算的敵人,完全不須讓倪楚楚暴露於危險之境。這種能力極為可怕,是真正的殺手本色。
但出色的“殺手”跟百分之百的“戰士”一旦正面遭遇,長期遠離危險、以達成目標為職志的殺手十之八九都會喪命,因為戰士的勇氣跟不計代價的氣魄或能震懾殺手,在慘烈中扭轉戰局。
“如果倪大姊可以沒有顧慮地戰鬥,一定會比現在還要強,強很多倍。”烏拉拉深信不疑地説:“你的能力絕對不只能擔任斥候、偵查、潛入、大規模清掃嘍羅,如果把化蟲咒配合高超的體術,倪大姊或許可以撂倒意想不到的強敵。”
倪楚楚被這麼一説,不知道是該着惱,還是該飄飄然才是。
但兵五常可沒有忘記:“喂,這樣説來,就是我一定贏得了倪楚楚羅!”
烏拉拉吐吐舌頭:“我可不覺的倪楚楚會認為自己會輸給你,所以這場架還有得打。”然後倪楚楚與兵五常開始互瞪對方。
烏拉拉沒有明説的是,如果這兩個人分別與他再打一次,烏拉拉很有把握可以在短時間內分出勝負……因為烏拉拉可是在腦中不斷不斷又不斷地模擬彼此作戰的畫面,熱烈找出如何獲勝的方法。
鎖木看着嬉皮笑臉的烏拉拉,胸口有種異樣的灼熱。
為什麼一個被獵命師聯合緝捕的大逃犯,置身在這些亟欲取他性命的人之中,還是那麼從容不迫、那麼侃侃而談?是別有所圖?還是打算用熟絡的交情換取大家的認同?
照理來説,怕死怕到頂點的人才會冒險與祝賀者為敵,而這兩兄弟都已奇蹟似逃出了生天了,雙雙想辦法用龜縮型的命格隱藏自己、默默過一輩子也就是了,但,烏拉拉跟烏霆殲還夢想闖進地下皇城是怎麼一回事?
那天早上,這男孩毫不顧忌睡死在自己跟書恩旁邊,是一種惺惺作態嗎?
真的有,這麼真誠的人嗎?
“烏拉拉,紳士裏儲存了哪些命格?”鎖木開口。
“本來有七個,但‘朝思暮想’送給了神谷,現在剩六個。最猛的是‘居爾一拳’,平時不到最後關頭不去動它最好;‘天醫無縫’大家輪流用了好幾天,現在也還給我了;‘食不知胃’我自己用不着,但必要的時候賞給敵人也不錯;‘自以為勢’很酷,不過用在戰鬥上的能力我還要摸索;從倪大姊那邊偷來的‘隱藏性角色’太好用了,所以我不打算還給她,她如果堅持要我還,那就只有再打一架了。‘請君入甕’我覺得有點佔空間,你要嗎?”烏拉拉噼裏啪啦説,想了想,又補充道:“對了,我的身上被倪大姊插了‘百里箍’,這樣算起來還是有七個命格。”
“‘隱藏性角色’送你,不用還。”倪楚楚冷冷道。
“謝啦。”烏拉拉抱拳。
“……”鎖木則是沉默了。
獵命師之間或許存在着巨大的戰鬥能力上的差異,但這些差異經常可以透過命格的巧妙使用彌補,善用命格的獵命師比善用咒術的獵命師更可怕。也許大家對敵手的戰鬥能力,例如火炎咒、大風咒、聽木咒等等皆是一清二楚,但儲存在靈貓體內的命格就好像神秘的黑暗紙牌,不到掀開的時刻,根本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異動。許多獵命師即使平時友好,也有不過問對方靈貓裏儲存了哪些命格的默契,這是基本的禮貌。
“那你呢?”烏拉拉抬頭看着高大的鎖木。
“我……這個……”一向以冷靜著稱的鎖木面紅耳赤地,猛地深呼吸説:“功能型的命格,我有……‘蜈蚣盲從’、‘迷途失友’、‘實話實説’。至於戰鬥型的命格,我只有最基本的‘無懼’和‘巖打’。”至於他還收藏的最珍貴的命格“吸引隕石的女人”,則無論如何也不想説出來。
“‘蜈蚣盲從’這個命格太好了,可以用來擾亂敵人的諮詢統合。”烏拉拉讚道。
“聽説闞香愁收集了很多語言類的命格,説不定他有比‘蜈蚣盲從’更上一層樓的‘謠言惑眾’,可以在更短的時間內把地下皇城弄得人心惶惶。”鎖木還是紅着臉。
“真的嗎!喂!大叔醒醒!”烏拉拉用力一拍闞香愁,起了酒疹呼呼大睡的闞香愁竟給一掌拍倒。
烏拉拉吐吐舌頭,不敢再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