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屬於吸血鬼的時間即將褪去。
阿不思趕到的時候,裝甲車被劫的現場只剩下一堆瘋狂打鬥後的凌亂。闖禍的獵命師全數撤了個乾淨——優香這種個性當然不可能追上去。
跟着阿不思下車的,還有位列十一豺之首的居合高手,牙丸傷心。
“你沒事吧?”阿不思看見宮澤,吁了一口氣。“還過得去。真是精彩的戰鬥。”宮澤呆呆地含着沒有點着的煙,坐在裝甲車門口,旁邊是已冷卻斷裂的強化鋼釦環。
……真是超級夢幻的決鬥,不管輸的是哪一方,贏的都還是怪物。
“是養貓協會做的吧?”阿不思拿出打火機,在宮澤面前點火。
宮澤搖搖頭,婉拒了。
他不抽煙,此刻只是覺得需要這個動作排遣。
“沒錯,他們是一羣叫做獵命師的團體,目前正處於內訌,殺胎人想潛進你們老家皇城,但其餘的獵命師不讓,反而要追殺他。真是奇哉怪也。”宮澤説。反正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阿不思自己等會兒聽了優香的證詞,也會這麼推論。
“所以殺胎人是被其他人救走的?他弟弟?”阿不思想起了醫院錄像帶中出現、以及突擊貨櫃船並擊敗狩的年輕人。
“不。是一個奇怪的大叔。”宮澤笨拙地避開阿不思的眼睛,假裝舒展脖子。
阿不思笑笑,沒有追問下去。宮澤沒事,她就放心了。
其餘的,就當作讓愛情更加刺激的佐料吧。
阿不思想起了城市管理人。城市管理人似乎是站在那羣所謂的獵命師立場。以這點來看,跟上司牙丸無道的命令悖反。自己是下令優香直接處決殺胎人的,要不是無道後來接手了這項任務,也不至於跟獵命師發生衝突,犧牲了東京十一豺之一。
遭犧牲的對象,阿古拉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身邊還躺了只巨大的蜘蛛。蜘蛛之巨大,像是史前未進化的怪獸。
蜘蛛已經死僵,身上插滿了苦無,隨破碎創口流出的體液已幹,在地上拖出幾條油淋淋的光澤。
“喔?”阿不思微微感到驚訝,踩到一堆顯然是蜘蛛絲的銀色分泌物。連這種東西都可以製造出來啊?
阿古拉的兩隻肩膀被蜘蛛的毒液溶解成奇怪的形狀,膠膠糊糊的,擴染到脖子、胸口、背脊的部分,模樣十分噁心,還發出雞蛋臭餿掉的中人慾嘔氣味。
“報廢了嗎?”阿不思看着沒有反應的阿古拉,又看看優香。
“跟她又不熟,這種事我怎麼可能知道。”優香噘嘴,心裏卻是歡喜得要命。
如果那個比粗皮野獸還耐打的殺胎人醒來,她一定要想辦法找到,把他裝置成狂暴的性奴。
“醒醒!”阿不思摘下阿古拉的虎形面具。
阿古拉眨眨眼,竟然還活着。
“帶回去,交給鑑識組建檔,順便研究敵人的武器是怎麼一回事。”阿不思交代,幾個手下便將無法動彈的阿古拉搬上車。
牙丸傷心已在一旁聽完優香對戰鬥的概括描述,正蹲在地上檢視打鬥的痕跡。
“有任何頭緒嗎?”阿不思問。
她對比自己還要資深的牙丸傷心的意見,十分重視。
牙丸傷心是一個“斷斷續續”活了八百多年的吸血鬼,比起禁衞軍隊長牙丸無道都還要久。論起實力,誰也不敢在他面前託大,就連地位崇高的白氏貴族,也視牙丸傷心為備受尊崇的劍客。
只是牙丸傷心對叮能加諸在職位上的責任都敬謝不敏,認為俗事雜務都會妨礙他對劍道境界的追求,更妨礙他找尋值得拔刀出鞘的對手。擁有“任意獵殺”的權力,就很足夠。
他的刀,已經在鞘裏隱隱發寒。
“有些秘密,看來是沒有隱藏的必要了。在舉行新的十一豺遴選會的同時,我請示血天皇,看看是不是要將獵命師的歷史解密。”牙丸傷心看着地上的蜘蛛絲,用手指沾着凝看。真不是開玩笑的。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阿不思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樣反而輕鬆。
“説不定,事情會變得很棘手。”牙丸傷心説,卻沒有露出過溢的擔憂或興奮。
他是唯一一個,見識過某個豪壯的秘密,卻沒有封印在樂眠七棺的戰士。
“真幸運。”牙丸傷心站起。